第24章 /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那一夜,賀如意發現了若公子的女兒身,兩人間原本就被捅破的窗戶紙又被捅爛了幾分。雖然知道那人實際是個大老爺兒們,可看在她軟綿綿的身子上,賀如意倒是沒介意地和她一起睡在床上,頗有幾分閨蜜好的意味。
“我說,你名字到底是什麽啊?總不歸真是叫若公子吧?”賀如意蓋着衾被,戳戳睡在一旁的若公子。
若公子懶懶擡眼,“這個嘛,是秘密。”
賀如意哼聲,“你咪咪不大,秘密還這麽多。”
若公子黑着臉,一個板栗敲下去,鬓發亂斜,“再胡言亂語小心我辦了你!”
賀如意張開雙臂一副請君采撷的模樣,嘟起嘴,“來吧寶貝~”
若公子一手覆上她臉,推開幾許。“我不跟你計較,反正再過一個多月我就可以回去了。”
游客穿越是有時間限制的,到期必須遣送返還。不像她們演員,因為随機因素多,拍攝周期無法确定,所以未有強制返回的規定。
“哎,你不是說你系統壞了,回不去嗎?”若公子大躺在床上,腳擱上她腿,“左右我到時候可以回去,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先前她要找賀如意說的也便是這個,因着人體信息容量巨大,21世紀技術只發展到傳送腦電波簡稱魂穿的程度上,穿回去時,一次容納兩人還是沒有問題的。
賀如意察覺到那人的手偷偷摸摸地襲擊上她胸,不由打手一拍,“一起回去?”
“是啊,你不是說你在這兒過得并不如意嗎?”她頓了頓,低笑,“虧你還叫賀如意。如意如意,一世升平。你這名字不會是專門挑反的取的吧?”
賀如意捉住她戲弄的手,強塞了回去,“我的戲還沒拍完,我不會走。”
“你大可以重新穿越一回,或者換一部劇。系統故障的保險金可足夠你支付違約金了。”
“……”
賀如意沉默了,紗帳流蘇飄飄忽忽,引得視線也一陣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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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輕微卻堅定,“我不會現在回去。”
若公子啧了聲,卻也沒逼她,“那随你吧,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你這系統要是一直修不好,那你可永遠回不去了啊。”
這看似危言聳聽的話語确實讓賀如意心中一弦振動。她斂眉垂眸,“不回去就不回去吧。不過有句話你可說錯了,我的系統已經快修好了。”
“哦?”若公子兩眼一亮,“你這系統有什麽用啊?”
賀如意支吾了聲,“目前大概只能接收消息吧。”
“可我看電視劇不少女主穿越以後都可以開金手指啊?你沒嗎?”
賀如意癟着嘴,“你覺得我要是有金手指我會落魄成這副模樣嗎?”
若公子打量了她眼,“也對。不過我覺得你就算開了金手指,估計也不會好到哪去。”
賀如意忿,一拍床板,“你憑什麽這麽說!”
“畢竟金手指改變不了你的容貌和你的腦子。”
賀如意:“……”
她咬着唇,哭唧唧的。
若公子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真話向來傷人心,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無論你有沒有金手指,今天解決不了的事情,明天依然解決不了。萬事開頭難,中間難,結尾更難。少女,還是好好當一條鹹魚吧。”
“……滾!”賀如意好不容易醞釀的淚意被剎那破功,“你就不能讓我對生活有些希望嗎?”
“可以呀。”若公子點點頭,“畢竟不讓你懷有些希望,你都不知道什麽叫絕望。”
賀如意捏着她的臉皮,“讓你打擊我!”
若公子打她的手,“裏、裏這是妒忌小爺的蒜臉(你這是妒忌小爺的帥臉)!”
賀如意松手,呲牙咧嘴,翻過身去,“我要睡了。”
“不是我說,在別人眼裏我還是個男的,你半夜睡我房裏就不怕被人說閑話嗎?”若公子揪起賀如意耳朵,一臉無奈,“我知道你是想蹭我這舒舒服服的床,雖然很同情你的不幸遭遇,不過你還是快給我滾回你的狗窩去。”
賀如意抱着被子,“我不要。”
“回去。”若公子板了臉。
賀如意抱着被角在床上滾來滾去,“我不要我不要嘛……”
若公子兩手捏得咯咯作響,腦門上也跳着青筋,“你再磨蹭我就讓你喊‘不要’喊一晚上。”
賀如意默默鄙夷若公子這種黃暴行為,到底還是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襟,最後回了自己房。
她點亮屋裏的燈,這一室清貧不似客房富麗堂皇裝潢大氣,但她住久了也有別樣的親近。空得越多,被填滿的可能性也就越多,這一處空地,是放屏風還是書櫃,是擱地毯還是擱明燈,每一種想象都在夜深人靜時,給予她絢麗如幻夢的安慰。
賀如意躺在硬梆梆的床上,想及若公子問她的那些話。
形同虛設的系統嗎?她嘆了口氣,點開了系統裏的評論界面。
自那日她收到劇組的消息後,評論界面的故障就已被第一個修複好。
只是到底不想讓輿論影響自己,所以她一般不打開。
蓋着被子,她在深夜裏一個人傻呵呵地一條一條往下看,頗有當初刷某博的感覺。
“女主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技能max,砸碟子技能也max,真是好久沒看到這麽清純不做作的女主了!”
“艾瑪教主和盟主好萌。我偷偷站一秒站教主×盟主CP。”
“前面的等等我,我站盟主×教主!”
“老板真名好蘇啊,話說老板這麽神秘果然不是富二代這麽簡單吧?”
“女主有毒!看見她寫的小說我真的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
賀如意看着看着笑了,笑着笑着又慢慢哭了。她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別矯情別矯情,卻還是濡濕了眼眶。真是一個個可愛的小家夥啊,她想。
這麽久以來,她被人嘲諷過,像個神經病,她也被人取笑過,像個寒酸小醜。光鮮亮麗的世界裏,她的存在就像株微不足道的野草。
只是哪怕身無分文一事無成,這些人還願意陪在她身邊,真是太好了。
賀如意眼角瑩瑩,裹着厚重的被子,似在昏暗裏感到暖流熨帖的安心。
不過當她刷到後面時,手指一頓,卻有些怔住了。
“想知道為什麽男配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一個個蛇精病,這部劇是有毒嗎?”
“說好的男主還沒出來,這劇真的是言情嗎?”
雖然下面有一堆“不要看就別看”的反駁,賀如意還是沉默了。
當初,她也是和這些人一樣的想法。可不知道為什麽,時過境遷,當她終于融入到這鮮活世界裏後,她再也無法去惡意吐槽這些曾經讓她悲痛不已的設定。
賀如意沒有神色,卻指尖輕顫。
她顫顫巍巍地在空中打下幾字,給這二條言論發去了回複。
“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絕對正常的,那些完美到極致如标簽般存在的人,才是最不正常的。有缺陷才更顯得鮮活,世人把正常人當作不正常,把不正常的人當作正常,這是世人的悲哀。一個個的霸道總裁,一個個的邪魅狂狷,一個個的清冷如水,要經歷如何非人的往事,才能把一顆有血有肉的心打磨成諸位愛的刀削般的樣子?與其說別人有毒,不如先看看自身是否被浸染得三觀有毒。”
在她看來,顧雲流除了潔癖也沒什麽其他gay裏gay氣的地方,況且于他而言,潔癖也是心中隐痛。
紀昀雖然愛接詩詞,卻也是有往事作祟,況且他如今已正在擺脫舊日陰影,逐漸改了這癖性。
江無敵身為殺手的确唠叨了點,但是誰規定殺手就一定要冷酷無情?比起殺手身份,他首先是一個孩子。
至于晏澤,雖則相交不深,可那讓人反感的強撩,或許只不過是他用來裝點自己風流屬性的一個假面?
賀如意想着,蹙着眉,最後終是咬緊牙點了發送。
至于第二條評論,她看着慢慢笑了笑。當初她寫自己的第一篇小說時,也曾問過顧雲流,“那男主呢,男主呢?沒有男主,還有誰會看得下去啊!”
她想着那日顧雲流對她說的那番話,如牛反刍般,心頭竟嚼出一兩分意料之外的了然。
雖然不願這麽快就打臉,可她還是打下了那人曾說過的字句,絲毫未改。
“鐘情之人哪有初始就定好之理?故事之外的偶遇,不是更奪人心魄嗎?”
盯了許久,她哈了口氣,白氣翻騰間點下了發送。
只有電視劇裏,才會決定好這人是男主後才願意和他情深似海比翼□□,而不是和人情深似海比翼□□後才決定這人是男主。
可這是別人的電視劇,對她而言,這是自己的人生。
只有喜歡上一個人後,她才能确定是自己終生的男主。而不是先知某某是男主,再虛情假意獻上微薄的真心。
“未至情深,不解風月。”賀如意默念着這句話,心內有一弦觸動,雖不知其故。
困意漸漸如潮水般襲湧上來時,她迷糊中想,如今她雖未及情深,卻也算,初了風月了吧?
夢裏,素雪瓊華,梨花如雨,飛白如霰。
朦胧中有人像是向她伸出了手,皓腕凝霜,淺笑淡雅。
“既然你叫賀如意,那我便許你……一世如意,可好?”
夢外,除了無時無刻不在攝像的系統,沒人看見賀如意于癡夢中笑了笑。一句低聲喃語的“好”,在她向來如石不進的心上,落下輕淺一痕。
樓上燈火,守候着墨色沉沉的夜色,終是“啪”地,滅了一盞。
如千萬年亘古,長明不舍,默然洶湧。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期觀衆例子選的是之前的,最新的評論會出現在下一期裏。
集不到敬業福,又卡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