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在場只有一個空座,那顯然就是風行烈的座位了。陽春剛剛從長時間的昏睡中醒來,對情勢還不算了解,她感受到了周圍向她投來的各種各樣的目光,感到有一點不自在,但還是客氣有禮地對那些對自己抱有善意的招呼給予回應。
“你且坐這裏吧。”站在場上的風行烈對她說道,他面上有着顯而易見的喜悅,“早知道你醒了,我便該多準備一張椅子,現在好了,就算我下了場,也只有站着的份了。”
也許是因為那場夢太長了,陽春感到自己與這位摯友間平白地生出了些許生疏,對于這樣的調侃她也只能用“輕輕一笑”來掩蓋這份陌生,好在現在風行烈需要集中注意于對手身上,沒有空閑來觀察她。
“你剛剛醒來,只怕對現在發生的事還不了解。”坐在風行烈身邊的一位身上有着濃重書卷氣的男子對陽春說道,“這裏是雙修府,他們都是魔師宮和他們的爪牙,為首的是那穿黃衣的男人,他名為裏赤媚,這名與行烈對峙的男子是雙修府的頭號仇敵年憐丹,你聽說過他的名字嗎?”
陽春皺着眉思考了片刻,最後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說道:“我記不太清楚了。”
男子亦皺起了眉,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記不太清楚?”
“是的。”陽春說道,神情有些沮喪,“我感覺自己有很多事情都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比如坐在厲門主旁邊的那一位,我瞧着他有些眼熟,卻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那是‘覆雨劍’浪翻雲。”男子說道,“你可會感到頭暈、頭疼,或是有嘔吐感?”
陽春搖了搖頭,她當然也不記得這個人物,但從這一句問話便可猜出他就是救她的那個烈神醫。
“這倒是奇怪了……莫非你腦部亦有損傷?”烈神醫這樣說着,右手在下巴上不住地摩擦,陷入到自己的思索中去。
陽春估計他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和自己對話,于是又觀察起在場的其他人來,和他們坐在一塊的不過寥寥幾人,其中多半都是女子,且都是傾國傾城、難分伯仲的美女,尤其吸引陽春目光的是一位氣質接近于“空”的如同仙子一樣的女子,她注意到了陽春的目光,也回以一笑。
在她觀察在座諸位的時候,風行烈和年憐丹的戰鬥已經開始了,陽春掃了一眼便大致猜到了戰局的發展。
年憐丹擅長的似乎是移人心魂的魔門功夫,但這奇功在修行燎原心法的風行烈面前毫無用武之地,不過風行烈的內力和技巧都遜于年憐丹,只怕這一仗贏得不會太容易。
是的,風行烈會贏,因為年憐丹犯了一個大錯……他實在不該小瞧風行烈的。
戰局恰如陽春所預料的那樣。
先動手的是年憐丹,但占得先機的卻是風行烈,他裝作受到了年憐丹奇功的影響,在年憐丹接近時反擊,讓他吃了虧。但是因為內力和對戰經驗上的差距,在之後的幾招裏風行烈只有招架的功夫而沒有反擊的閑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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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陽春聽見了身邊的小小驚呼聲,她轉頭看去,卻見在場有三名女子都是淚光盈盈,一時有些弄不懂哪一個才是風行烈的紅顏知己。
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在年憐丹發出第十劍的時候,風行烈的長槍忽然不見了,這當然不是因為他身上有四次元袋,而是因為他已準備發出厲若海傳授給他的燎原百擊中的最強一招——無槍勢。
當槍尖與劍尖相撞的時候,場中一聲爆響。
年憐丹的身子倒飛了出去,落地後又踉跄了兩步方才站定,而風行烈雖然只退了三步,面上的血色卻是退得一幹二淨。
兩個人瞪視着對方,如同兩只蓄勢待發的猛虎,急切地想要将對方吞盡。
“這場就此作罷吧。”浪翻雲在這時候長笑道。
“浪兄不覺得這樣太過霸道嗎?”年憐丹此刻對風行烈已經有了殺心,且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的勝算要大過對方,自然不願意這麽輕易就停手。
然而浪翻雲也是鐵了心的要保風行烈,他正想再說什麽,卻聽見厲若海開口說道,“年兄若是覺得還不過瘾,不如與厲某切磋片刻?”
年憐丹的面色一青。
“厲兄可是我擇定的對手,年派主又怎麽肯奪人所好。”裏赤媚笑道,“既然厲門主如此迫不及待,年兄不妨先去休息一會吧。”
年憐丹雖然和裏赤媚、紅日法王并稱為域外三大宗匠,但他自知自己的修為遠遠比不上另外兩人,此時裏赤媚發了話,他不得不先暫且退下,走到角落中去運功療傷,由兩名美貌女子護立在他身旁。
年憐丹已經罷手,方才哭泣的三名女子立刻擁向了風行烈,浪翻雲亦走上前去對風行烈指點道,“行烈你立即到後堂去,讓姿仙以雙修大法把處子元陰度進你體內。”
聽到了這句話的陽春:……
她突然發現原來不是她自己太污而是這個雙修真的就是那個雙修啊。同時她也發現,自己方才“誰才是風行烈紅顏知己”的疑問是沒有意義的,因為那三位為他擔憂落淚的女子都是他的枕邊人,在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記憶還停留在“風行烈失戀”這一階段的陽春覺得自己此刻的感受和她高中時追着《美國恐怖故事》看結果中間錯過了好幾集一樣……她已經完全看不懂自己的這位好朋友,也看不懂如今的事态發展了。
不過有一點她是确定的。
那就是她想要保護自己的朋友,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們的心情。
眼看着接下來就是裏赤媚和厲若海的對決,變故又驟然生起,只見門外匆匆掠入一人,對裏赤媚說道:“蒙二完了。”
裏赤媚眼中頓時精光一閃,豁然轉身面對着陽春身邊的那位烈神醫,冷冷道:“厲兄恐怕要等一等了,我得與烈兄先算算我們之間的血仇。”
厲若海眼中瞬間閃過一道怒意,正想要開口,烈神醫卻微微一笑說道,“也是,對于裏兄而言報仇的确應排在前位,說不定裏兄與若海兄一戰後便沒有親自為部下複仇的機會了呢。”
這番話實在是挑釁,但裏赤媚面上卻沒有絲毫惱意,反而大大方方地說道:“烈兄此言有理,那就快請吧。”
烈神醫正要站起,卻聽得一聲“且慢”在身邊響起。
陽春站起身說道:“我雖然大病初愈,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只是這位前輩既然提到了複仇,我想,報仇也該有個先來後到,若我沒有認錯,這位向前輩報訊之人便是當日将我重傷的三人之一的柳搖枝,可否容許我先為自己報個仇?”
她這突然插手出乎了在場所有人的預料,霎時全場的目光再一次聚焦在了她的身上,這種關注依舊讓她不太适應,但并不影響她說這些話時的堅定。
裏赤媚輕微地皺了皺眉,又很快松開,對陽春說道:“陽姑娘說笑了,當日你也重傷了小魔師,使得魔師不得不耗費真氣将他救治,這恩怨早已了結了。”
“前輩此言差矣。”陽春說道,“那位蒙二被烈神醫所傷已是幾日前的事了,為何裏先生沒有當場為他複仇呢?蓋因這世上的仇本應是依靠自己報的,如今蒙二已經亡故,裏先生才有了名正言順為屬下報仇的資格。如今既然小魔師還活着,自然應該由他自己來向我複仇,同樣的,既然陽春現在還活着……”她低笑了一聲,看向柳搖枝的眼神中洶湧着磅礴的殺意,“就不能看着自己的仇人在自己的眼前活蹦亂跳的。”
“既然如此,那柳某人不得不同陽姑娘再次讨教一二了。”不等裏赤媚開口,柳搖枝便開口說道,上次對戰中,他們雖将陽春重傷,卻也讓方夜雨倒了大黴,可說是本末倒置,他心中甚是悔恨,對陽春也極為怨恨,聽聞她未死反而被厲若海救回了雙修府,他此行本就種下了殺心。
如今陽春主動提出要對戰,他自然便順水推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