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6)
系最為親厚才由她請求我。”
“那幫主您……打算去嗎?”
“為什麽不去?”陽春挑眉道,“我丐幫如今正是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我若是露怯,還不知有多少難聽的話要冒出來擠兌我和丐幫。”她見霍岚依舊面露擔憂之色,便寬慰道,“你且放心,我聽說白眉鷹王也是鐵骨铮铮的好漢,自然做不出斬來使的事。更何況以我的武功,他未必動得了我。”
霍岚沉吟片刻後,方才問道,“你這次需要帶多少人?”
“一人。”
“誰?”
“翁詩。”陽春說道。
翁詩從海沙幫跳槽到丐幫已經有半年的光景了,在進入丐幫後他就被直接收到了霍岚的麾下,一面學習丐幫的部分絕學,一面又參與處理丐幫諸多雜事,在衆多丐幫弟子間也算是混了個臉熟。這種待遇似乎很容易招致猜忌,但無論是陽春直接、間接的了解,對翁詩不滿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這種人氣使翁詩的袋數升得飛快,只差一次立功便能夠升為五袋弟子了。陽春此次帶他同行既是給他立功的機會,又是一次考察。
關于翁詩是不是能承載她對他的期望的考察。
作者有話要說: 除了方東白原著裏好像沒說過幾名長老的全名,只有曹、翁、馮這三個姓氏,只能現編了。
對于方東白投靠朝廷的原因原著裏有說過嗎?
☆、大俠十八
天鷹教脫離明教之後在東南一帶落戶,原先在此處盤踞的不過是一些小門小派無論是武力還是財力無法與天鷹教對抗,因而白眉鷹王很快站穩了跟腳,天鷹大旗無人可惹。
陽春與翁詩事先遞過拜帖,天鷹弟子得到上頭指示并未多加阻攔,只是分派出四名弟子,兩左兩右夾住陽春二人,防止他們有什麽異動。陽春心中微有不快,卻也心知這是必要的防範,因而并未多言,她不說話,翁詩自然不敢多言,他自覺落後于她半步,表明臣服姿态,又不至于顯現出奴态。
“陽幫主有請,教主已經恭候多時了。”行至天鷹教正殿時,一中年男子抱拳道,他身上服飾有別于陽春方才所見的天鷹弟子,應當是教中頗受教主信賴之人,陽春正猜測他的身份,翁詩在她身邊輕聲說道:“幫主,這是天鷹教玄武壇壇主白龜壽。”
陽春不動聲色,踏入正殿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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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除去諸多普通天鷹教弟子共有三人,那須發皆白坐于大殿中央者顯然是白眉鷹王殷天正,而他左側站着的兩名青年分別是他的兒子殷野王、師弟李天垣。鷹王以這般陣仗迎接陽春,可說是給足了她臉面,也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鷹王好,在下丐幫陽春,冒昧打擾,還請恕罪。”陽春拱手行禮道。
鷹王說道:“陽幫主客氣了,請。”
一旁的侍從立刻将陽春迎向了正殿中的座椅,并端上了茶水。
“本教與丐幫從未有過交集,不知陽幫主此來是為了何事?”白眉鷹王直截了當地問道,他同滅絕師太一樣都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也恰恰是陽春最喜愛來往的那一類人。聽見鷹王的發問,陽春也不隐瞞,直言道:“鷹王脫離明教一事可說是鬧得滿城風雨,江湖各派雖說着置身事外的話,卻仍忍不住要打探一番,丐幫自然也不例外。與其各大派掌門人一個個地接二連三上門叨擾惹鷹王厭煩,倒不如讓陽春一人跑一次了解個徹徹底底。”
“看來這江湖上的人是把我這天鷹教看成了龍潭虎穴,來做客也需要再三顧慮,最後推到個小姑娘的身上。”白眉鷹王冷笑道,“陽幫主是個爽快人,我殷天正也不能輸了這一陣,你想知道什麽,盡管問吧。”
“世人都說鷹王此次脫離明教是因為與昔日兄弟鬧了極大的不快,可陽春卻覺得這應該不是鷹王此舉的真正原因,因而希望能夠像鷹王求證。”陽春說道,“除陽教主外,鷹王可說是明教資歷最深的老人,眼界非一般凡夫俗子可比。脫離明教不是報複,而是示警,鷹王可是為了以此舉暗示明教衆人內鬥的繼續意味着明教的分裂,希望能讓他們有所悔悟?”随着她說的話,座上老人的面容由一開始的冷漠變得感傷,似乎證明她的推論是對的。
“如果我說是的話,陽幫主又能看出些什麽呢?”他問道。
“如果鷹王肯定了我的猜測,那麽陽春便知道鷹王對明教依舊有深厚的感情,明教若是真的有難鷹王定然不會不管不顧;明教若是有朝一日能夠重新恢複秩序,鷹王回歸之日也就到來了;縱使明教一蹶不振,鷹王這天鷹教也算是為明教留下了一線血脈。”陽春說道,她輕笑了一聲,“真可惜江湖上諸多人還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利用天鷹教和明教的争鬥削弱你們的實力……他們可說是白費心機了。”
“陽幫主果然是不凡,是殷某人小瞧你了。”白眉鷹王嘆道,“只是為什麽你一個外人都能瞧出來的東西,他們卻不能夠明白呢?”
陽春沉默了片刻,待那為最為年長的明教護法從低落情緒中恢複過來後才繼續問道:“除了天鷹教對明教的态度外,陽春和其他前輩都想知道的是天鷹教對江湖白道的态度,明教與諸多門派的弟子都有仇怨,鷹王是否……會替明教了結這些仇怨呢?”
“來的人若是懂禮數,我們自然也會以禮相待,來的人若是不懂禮數,我們也不會客氣。”白眉鷹王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但從他的回應中,陽春判斷出他應該是試圖營造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态,這也是許多門派的人士都希望的。
“陽幫主問了那麽多問題,不知是否介意回答我一個問題?”白眉鷹王忽然說道。
“鷹王請問。”陽春說道。
“丐幫之于明教,是敵是友?”
“這很難回答。”陽春笑道,“丐幫對于明教的态度取決于明教對于丐幫的态度,只是如今……明教大概不易具備統一的态度。打個比方說,如果今日楊逍将我丐幫視作挑釁對象,我不可能無動于衷,但我為了避免将丐幫陷于更危險的境地,最好的選擇是僅僅将他一人作為報複的對象,對于其他人依舊是一如往常。我猜,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不幸發生,哪怕我殺了楊逍,明教的高層人物中除了鷹王與範遙大概沒有人願意為了他尋我的晦氣吧。”
“陽幫主此言差矣,如果是楊兄理虧在先,處理恩怨的手段也不算太過龌龊,範某也不會多管閑事!”
人未到而聲先至,自這戒備森嚴的天鷹教正殿之外忽然飛入一道白色身影,腳上輕功雖不算鼎鼎高妙,但卻比武當的梯雲縱更有飄逸如風之感,再加上俊逸的姿容,陽春立時想起了昔日曾見的白雲城主。
只可惜這人唇角一抹略顯輕佻的笑意讓他看上去沒有那麽“仙”。
“原來鷹王今日還請了範右使。”陽春笑道,“陽春今日真是大幸,竟能一天之內見到兩位傳奇人物。”
她面上雖是笑着,眼中卻已有探究之色,神情也不複之前的輕松了。
範遙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發現了陽春态度的變化,笑着解釋道:“今日是我範遙不請自來,陽幫主可莫要錯怪了鷹王,以我對鷹王的了解,他待客最是真誠,絕不會做出這樣的失禮舉動。”
白眉鷹王冷哼一聲,道:“你若是真的了解我,就該知道你今日打擾我會客,縱使曾是自家兄弟,我也不可能客氣待你。”
“範右使說笑了。”陽春說道,“既然範右使和鷹王有事商談,不知鷹王可願為陽春提供他處休憩以回避?”
“陽幫主不必擔心,我今日不過是與鷹王随便聊聊,陽幫主即便聽到了也沒有什麽妨礙。”範遙說道,“再說這世上哪裏有不速之客把主人請來的客人趕走的道理?還是莫要讓鷹王背上惡主人的不白之冤了吧。”
這人到目前為止說的話都像是在開玩笑,他的态度比鷹王親和不少,但陽春卻直覺此人比白眉鷹王難對付百倍,不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戒,以免被套出什麽不應該告訴他們的信息。
見到陽春逐漸肅然戒備的神色,範遙笑意更濃,他忽然說道:“早聽說陽幫主手下能人衆多,不知陽幫主身後這位朋友如何稱呼?”
“在下翁詩,是丐幫四袋弟子。”翁詩行禮後不卑不亢地回答道,語氣、禮儀無可指摘之處,周身的氣勢又不至于蓋過陽春。
“哦?”範遙笑了一聲後說道,“四袋弟子便有跟随幫主的資格?看來你從海沙幫到丐幫這一步棋是走對了。那句話怎麽說來着……良禽擇木而栖,嘿,還真有幾分道理。”
“範右使謬贊了,翁詩自知不是良禽,本依托枯枝茍且偷生,誰料到枯枝拗斷之時僥幸得到幫主青眼,能遇上丐幫這株良木,自然應該緊緊抓住。”翁詩回應道,他這回答既顯露他本人的謙虛品質,更是為自己的跳槽行為做出了合理的解釋并且表了忠心,避免了即将扣下的“牆頭草”帽子。
範遙說了兩聲“有理”,心中對丐幫的評價又高了一些。
他此番來天鷹教既是為了再一次勸說鷹王,更是為了見一見這位風頭正勁的丐幫女幫主,看看能否與她商讨一件大事。
一件關乎明教、關乎武林的大事。
作者有話要說: 天涼了,是時候找機會搞死成昆了
☆、大俠十九
主人既然态度真誠地表示不願意客人離開,陽春自然也只好坐着聽範遙和白眉鷹王邊拉家常邊進行看似有理有據實際上毫無力度可言的勸說。莫說是她這個外人,即便是白眉鷹王也對這番閑談流露出了些許不耐煩的神色,最後他甚至忍無可忍地直接拒絕了範遙讓他重歸本教的提議,說道:“範右使如果真的這麽有空閑不如去勸勸你那與你齊名的好兄弟,讓他少耍那些小聰明,真以為明教除了他以外個個都是傻的嗎?”
他指的自然是楊逍了,範遙與楊逍并稱為“逍遙二仙”,彼此稱兄道弟,關系比他們和教中其他兄弟都要親近一些。這些關于明教的基本信息陽春自然是有所了解的,她暗想從白眉鷹王海願意和範遙浪費那麽久的口舌在那麽無聊的話題上大概可以推測出範遙并沒有和楊逍一樣攪合進争奪教主之位這一漩渦的忠心,所以鷹王對他的态度還是屬于較為寬容的,但這也并不代表殷天正對範遙的袖手旁觀就沒有絲毫的不滿。
“範某只勸可以勸得動的人。”範遙聽了鷹王的話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說道,“楊兄生性固執,我勸了他許久也沒有成效,這才不得不放棄。”
白眉鷹王沒有追究這句話中“許久”一詞的真假,他冷哼了一聲,說道,“我今日已經乏了,範右使若是沒有什麽要事便告辭了吧。”
範遙收到了逐客令也沒有死賴着不走,在幾句表達關切之語的客氣話後,他如同來時那樣用輕功飛離了此處,消失在了殿中諸人的視線中。
“我……明教範右使就是這樣的性格,我未料到他會在今日到來,猝不及防之下讓陽幫主見笑了。”白眉鷹王說道。
陽春裝作沒聽見鷹王之前的口誤,笑着搖了搖頭,道了幾聲“怎敢”。之後她又同鷹王聊了些關于丐幫對外交往策略的話題,便也告辭了。
剛剛離開天鷹教,陽春不意外地看見了似乎已經等了她一會兒的範遙。
陽春不知道今日會遇見範遙,但範遙未必不知道今日會遇見陽春……單憑他只知道名字便能夠說出翁詩的過往便足夠可疑了,翁詩又不是什麽成名許久的高手,哪裏配入明教右使的法眼,可見他是針對陽春做過一定調查的。
“勞範右使久等了。”陽春半帶着諷刺口吻開口道,“不知範右使可有什麽指教。”
範遙并沒有急着開口,只是将目光轉向了翁詩,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翁詩自然也看明白了他的用意,但他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應,只是等待着陽春的決定。
“你先去周圍巡查一番吧。”陽春思索了片刻後下令道,“若是發現什麽不對再來通知我。”
翁詩這才領命離去。
在翁詩離開後,範遙忽然收斂了笑意,露出了比方才肅然得多的神情。
“範遙有一事需要征求陽幫主的意見。”他說道。
陽春揚了揚眉,道:“陽春不敢自認多謀,但也願意一聽範右使的惱心之事。”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範遙所說的事不僅與明教有關,也與陽春追查了很久的成昆有關。
當日陽頂天失蹤,謝遜之師成昆獸性大發兩事在相隔很短的時間中接連發生,明教衆人自然會有所懷疑,但任憑他們各施能為幾乎将中原大地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夠具體查出這種“關聯”為何,之後又陷入內鬥之中忙得不可開交,對這個猜測的論證工作只能被擱置在一邊。範遙本也放下了這件事,和楊逍不同,他對教主之位無意,也不想被卷入漩渦中,于是索性喬裝打扮,四處游歷,做個名副其實的逍遙仙人……直到他某一日在鬧市中看見了成昆。
身為明教中少數與教主夫人的師兄打過照面的人,範遙一眼就認出了經過些許喬裝的成昆,曾經的猜測立刻浮現在腦海,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四周的環境,認為此刻并不是下手的好時機,于是遠遠綴着跟蹤此人,跟着他到了一家酒樓之中,見到了玄冥二老。
彼時他尚不知道自己撞破了一個怎樣的陰謀,在模模糊糊地聽到他們有對付光明頂的企圖後,範遙便繼續跟蹤,未料得這三人竟進了汝陽王府。
“啊。”聽及此處,陽春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王府重地非丐幫所能窺伺,難怪我幫內弟子苦尋他不得,我還以為他逃至了塞外……卻是低估了他。”
“那兩人的原話是‘須當毀了光明頂’,言下之意毀去光明頂應是他們達到最終目的的步驟之一,汝陽王是朝廷的大元帥,主管鎮壓義軍一事,他們所圖也就可窺一二了。”範遙說道,“從光明頂開始,江湖上所有反抗鞑子的門派、俠士都是他們狩獵的對象……陽教主可能就是中了他們的算計。”
“鞑子朝廷要針對武林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事,若是不能知道他們具體的陰謀……只怕會有諸多麻煩。”陽春皺眉道。
“陽幫主所想與範某不謀而合。”範遙說道,“範某正有混入王府的打算,只是……”
“只是你認得成昆,成昆也應當認得你,若你進入王府之後于他一旦照面,卧底之計頃刻付諸東流。”陽春明白了範遙的意思,“保險起見,還是除了成昆為好。”
“的确如此,只是這厮武功高強又狡猾至極,我兩次暗殺皆是無功而返,如今恐怕已經打草驚蛇,若是第三次再成不了,我便當尋其他機會了。”範遙嘆氣道,同時特地闡明了自己的來意,“我聽謝獅王曾說過成昆是陽幫主的手下敗将,所以厚顏請陽幫主助我一臂之力。”
陽春沉吟片刻後說道,“範右使所說的陽春都能理解,只是右使是否有想過成昆一死,王府是否會因此懷疑這是有人要滅口,或者幹脆猜到這是有人要為潛入王府做準備?”
範遙聞言亦皺起眉頭,他雖然覺得這個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誰知道王府中是不是真的有這樣心思細膩又多疑的人物呢?
“若要混進王府,成昆定然要除,只是還需除得順理成章、光明正大。”陽春建議道,“依我看,不如你我二人助獅王一臂之力,用報仇來掩飾滅口之動機。”
“此法說易行難。”範遙說道,他在最初有除去成昆打算時便考慮過借謝遜之手,自然明白其中的諸多利弊,“陽幫主應該也了解謝三哥,他近年來武功雖然提升極快,但與成昆的勝負依舊只是五五,他的個性又直接正直,就算是面對成昆這樣的惡賊也要求個光明正大,他未必會同意你我在一旁出手相助……就算我們能提前擊傷成昆,獅王為了那微末師徒情義也許也會做出讓招這樣的愚蠢行為。”範遙越說越覺的這些有可能發生,不由感到一陣頭痛。
“既然如此,我們便讓他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成昆就是了。”陽春與謝遜打過幾次交道,自然知道他雖在大事上有謀略,但在這種私人恩仇上卻頗為耿直,在之前成昆行蹤尚在掌握中的時候她就提出過替謝遜報仇,每一次都被堅定地拒絕,她此刻提出這個建議便是因為她有了值得嘗試的策略。
“我聽說,明教有一神醫胡青牛?”
“的确如此。”範遙說道,他隐隐猜到了陽春想說什麽,眼中不由一亮,“你是說……”
“自古醫毒不分家,你且問問胡青牛可有能控制毒發時間的毒藥。”陽春說道,“等你拿到毒藥後,便讓成昆在與謝獅王動手時毒發,他自然必敗無疑。縱使事後謝獅王發現了端倪……”她猶豫了片刻後繼續說道,“莫說他不太可能懷疑到你我身上,便是他知道了真相,他也不能對我怎麽樣,你若擔心影響到你們的同教兄弟感情,盡數将責任推到我身上便可……不管怎麽說,這本身就是我給出的計策。”
作者有話要說: 陽春:要殺個淫/賊怎麽那麽麻煩
因為陽春當政早、形象好,範遙沒有像原著那樣抓丐幫高層拷問陽頂天下落……否則他早就被陽幫主千裏追殺了
☆、大俠二十
範遙與陽春的商讨僅僅圍繞着“如何不動聲色地讓謝遜做掉成昆”這一件事,這也隐隐透露出他對于卧底一事的自信……然而陽春卻沒有他這樣的樂觀。上次她去汝陽王府奪倚天劍,寶庫的警戒措施之完善超出了她的預料,如果她沒有那麽高超的武功只怕便要折在那裏了。在那次經歷過後,她對汝陽王有所調查,發現這位鞑子王爺不僅擅長舞槍弄棒和騎射,而且也極具才華,曾經考上過舉人,除了排兵布陣等軍事素養外他對漢人的文化也有很深的了解,有一個叫“李察罕”的漢人名字,總而言之,這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範遙的武功雖高,但汝陽王麾下也有玄冥二老這樣的高手,他的身份若是暴露,未必能踏出汝陽王府的門。
“陽幫主,關于成昆的下落便勞煩你通知謝獅王了。”範遙拱手道,“如果下毒一事還有變數,少不得要依靠陽幫主的力量铤而走險直接刺殺成昆。”
陽春點了點頭,道:“陽某定然不負所托。”她看着範遙飄然而去,想起方才的擔憂,忍不住皺了皺眉,然而這并不是她提醒一兩句就能管用的事。
“總之,還是先将成昆了結了再說吧。”她嘆了口氣,等着剛才被她支走的翁詩回來找她,“也不知道謝遜是不是還在老地方,希望不要再出什麽變數。”
知道成昆的下落後,很多事情都好辦了,陽春派當地的丐幫密切關注汝陽王府的動靜,成昆雖然小心謹慎,但又不是個隐形人,很快便被人發現了蹤跡。除此之外,他們還探聽到範遙之前兩次失敗的刺殺已經引起了成昆的注意,但也引起了汝陽王的重視。他身為上位者,想的自然比成昆還要多一些,深怕對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因而比起成昆的安全,他反倒更希望能有迅速有效的手段擒獲刺客。于是,成昆不得不為了讨好汝陽王,心甘情願地做一個誘餌,去一些偏僻易于刺殺的地方活動。
在那起事件之後,謝遜曾經有一次成功找到成昆向他複仇卻慘敗而歸,奇怪的是成昆并沒有殺他,也不知道是還挂念師徒之情還是對他另有算計。在此次敗北後,本就因為兇徒是自己的師父而自覺愧對妻子父母的謝遜更是無顏面對家人,他請求陽春幫助他尋找又失去下落的成昆,自己則将自己關在一處隐秘的洞穴之中,幾乎不與任何人聯系,每日做的只是對着石壁苦練武功,努力地縮短着自己與成昆的差距。如此這般自虐般的苦修,經年過去,他的武功自然不是昔日可比,可陽春也同樣不确定他的神智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為以防萬一,她以如何引出成昆為借口與謝遜約定先見一面,看看他的狀況。
謝遜的動作很快,陽春在發出信件後便立刻前往了河南,而她到達後的第二天,謝遜便也到達了約定的地點,可見他一收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那老賊當真在汝陽王府。”甫一見面,謝遜便開門見山地問道。
“千真萬确。”陽春一面回答着,一面仔細地觀察着謝遜的面貌,他面上依舊如幾年前一樣帶着令人後背發涼的恨意,但卻少了曾有的癫狂,多了堅定之色,可見他的心中已經徹底放棄了對成昆的幻想,也丢棄了被親近之人背叛的痛苦,一心一意将他當作必須鏟除的仇人。
對于一個複仇者而言,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但對于他的家人而言……陽春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問謝遜有多久沒有去看過他的妻兒了。
也許只有等他真正報了仇之後,才能夠有勇氣享受屬于他的天倫之樂。
“成昆最近似乎在為汝陽王辦事,不得不四處走動,這才使丐幫弟子有機會發現他。”陽春依照與範遙的約定向謝遜隐瞞了他在這件事中的作用,“我們得到消息,他三日後會出城,你可在城外樹林等他。如果他不是一個人……我會幫你除掉其他的障礙。”
這樣簡單粗暴的計劃頗合謝遜的心意,他點了點頭,道了一聲“多謝”,将狼牙棒往肩上一扛,便離開了。
成昆既然是作為誘餌出來游蕩的,在他的後面自然有汝陽王信任的高手,如果汝陽王希望更保險一些,說不定在這些高手動手的信號一發出,就會弓箭手和步兵浩浩蕩蕩地趕過來助戰,到那時,莫說是謝遜,就連陽春也沒有全身而退的十成把握。
因此,她必須在那些人有所動作之前,将這些尾巴處理幹淨。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陽春跟在謝遜身後百米的地方,确定他和成昆碰上面後,便到成昆的後方尋找跟着他的王府中人,卻沒想到他們早就已經倒了一地。
唯一還站着的是一個面容毀了一大半的頭陀。
“足下是……”陽春問道。
那頭陀輕笑了一聲,道:“連你也認不出來,可見我這改頭換面還算是成功。”
那是範遙的聲音。
陽春吃了一驚,而後笑着問道:“你這易容确實不錯,那燒傷的痕跡是如何做出的?”
“火。”範遙回答道,他的聲音中有着如同惡作劇一般的笑意。
然而陽春卻忽然明白他這笑意不是因為他說的是假話,而是因為他料定陽春猜不到他真的這樣做了。
“逍遙二仙”的“仙”不僅體現在他們的武功,更體現在他們俊秀的容貌之上,而這樣令無數女子傾倒的面容,範遙居然說毀就毀去了,就算是陽春,也不禁為他對自己的狠絕感到震驚。
“我細想了想你說的,确實有暴露的風險,既然這樣,我自然要多增加些保險。”範遙說道,“我已經想好了,等成昆一死,我就去花剌子模,闖出一番名聲後再由那裏的人推薦進入汝陽王府,到那時,他們懷疑我的可能便大大降低了。”
陽春不知道該如何說了,好半天後她才問道:“要在汝陽王府站穩跟腳,少不得得有些投名狀,他們眼下既然要對付明教,你……”
“我自然是做我該做的事情。”範遙笑道。
“那……”陽春本來想問他等他卧底結束後又該如何自處,但又覺得這樣未免有多管閑事的嫌疑,因而也就不再多嘴了。
“時間差不多到了。”範遙忽然說道。
仿佛是為了呼應他的話,在林中交戰的謝遜驟然大吼一聲,陽春連忙定住心神,她看了一眼範遙,向決鬥地點趕去,發現成昆已經倒在了地上,而謝遜也半跪着劇烈呼吸。
“他死了嗎?”他問道。
陽春上前摸了摸成昆的脈搏,試探了他的鼻息,得出了肯定的結論:“他死了。”
謝遜沉默了片刻,而後費力地從地上站起,走向了成昆。
“我與他終究是師徒一場……至少,我需要将他埋了。”他這樣說着,開始用狼牙棒扒土,陽春看着他,沒有上去幫忙。
這段過往需要他一個人安靜地埋葬。
“我問過他很多次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我。”謝遜忽然說道,“教內有兄弟猜測他和教主失蹤有關……我其實,也有類似的想法。所以今日我問他,為何要因陽教主之事害我一家,他的反應不同尋常。”
陽春沒有想到謝遜在滿心仇恨的情況下還能記得明教的大事,不由有些吃驚,她也曾經試着查過陽頂天的下落,卻始終一無所獲,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在陽頂天失蹤的消息傳出後,其實不止是明教,各大門派也都派出了自己的探子……畢竟誰都不能保證陽頂天是不是自己離開明教打算做些什麽……但都一無所獲。”陽春說道,“這幾年都風平浪靜,大家也都把這件事放下了,就連明教自己也擱置了這件事。”
“直到方才,我才想起了一點。”謝遜說道,“也許那才是成昆做出這種事的原因吧。”
陽春靜靜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教主無聲無息的失蹤尚且有許多原因可以解釋,但為什麽教主夫人也同樣失蹤了?”
☆、大俠二十一
這是一間屬于書香門第的屋子。
屋外栽着婷婷翠竹,密密地在驕陽的侵略下保護着屋中的陰涼,透過雕刻着白鶴的木窗,看見的是架子上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金石字畫,走入屋內,可聞得一陣幽香,那小巧精致的香爐讓人忍不住想要将它放在手中把玩。
然而屋子的主人絕不會允許來人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
“屬下李萬參見王爺。”他原本不叫這名字,只是汝陽王有個“李察罕”的漢名,便一時興起将他的名字也改了以彰示主仆身份,主賜仆姓是代表着信任和榮譽,李萬自然是興高采烈、千恩萬謝地接受了。
“看你的樣子,便知道那刺客是沒能抓住了。”汝陽王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看書,一派閑适的樣子讓人看不出他有生氣的跡象,然而深知其喜怒從不顯于色的李萬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他聽見汝陽王繼續問道,“你且告訴我,情況究竟有多糟。”
“成昆已死,我們派去的高手也……也都被人幹掉了。”李萬小心地觀察着汝陽王的神色,準備一有先兆便立刻跪下謝罪。
“看來我們請來的那些人也算不上高手。”汝陽王嘆了一聲後說道,“中原武林人才輩出,若全能為我朝所用,該是何等的幸事!也幸虧他們野性難馴,彼此誰都不服誰,否則有朝一日他們放棄內讧、齊心協力地來對付我們,只怕難辦得很……那你們可查實了那名刺客的身份?”
談及此處,李萬精神一振,說道:“已經查明是成昆的弟子謝遜所為,據說當年成昆曾經獸性大發想要侮辱他的妻子,又差點害了他的父親,謝遜恨他入骨,這已不是他第一次尋成昆對決,此事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并不難求證。”
“這麽說來,成昆既死,這樁恩怨也算是了了?”汝陽王問道。
“應當是這樣。”李萬應道。
汝陽王沉默了片刻,而後吐出兩字來:“不對。”
李萬想問哪裏不對,但礙于自己的仆人身份不敢多言,只能豎着耳朵聽汝陽王的下文。然而汝陽王卻沒有要對他解釋的意思,又或許他所說的“不對”只是他自己的感覺,不能用邏輯和實證加以證明。
“呵……江湖人。”片刻後,汝陽王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聲,“那成昆死前一直都是他負責籌劃對付明教的大事,這麽久了,這明教卻依舊是半死不活的樣子,那最後一口氣怎麽也咽不下去,可見他這人只能玩點小手段,動不了人家的根本。他死了也好,左右他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麽忠義可言的,剛好将他的位置騰給其他人。李萬,你且将身上那些瑣事放下,專心替我招攬人才,記住,這武林中真正靠得住的人往往不是金錢美色可以勸動的,知遇之恩是個很好的借口。”
“是。”李萬正想要領命離去,卻又聽見汝陽王吩咐道,“你去将玄冥二老找來。”
成昆既死,這汝陽王府的諸多高手自然盡歸玄冥二老管轄了。因而汝陽王雖不喜此二人的為人,但大事小事都少不得要尋他們商量。
“你們與成昆共同對付光明頂,這麽久卻沒有斬草除根,你們可知是為什麽?”
在與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