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天堂鳥
進入五月的第一天, 娛樂圈發生了一件大事。
著名演員霍子乾被打傷住院, 其渾身裹滿紗布的慘狀被拍成視頻發在網上,不僅群衆好奇,他的粉絲更是氣憤得跑到工作室微博底下手撕團隊,要求告知真相。
霍子乾的團隊以及經紀公司安靜如雞, 在事情越演越烈之後仍舊默不作聲,最大程度的激怒了粉絲。
粉絲尋不到蛛絲馬跡之時, 也不知是哪裏散播出來的小道消息, 聲稱霍子乾得罪了唐晚和宴非白, 而這些傷則是宴非白的傑作。事情傳得有鼻子有眼, 再加上營銷號大V跟着轉發, 這事兒開始變得懸乎。
有好事者猜想,大約是因為上次的三角戀情, 霍子乾曾跟倆人結下梁子, 所以宴非白才會動手傷人。
這麽想的話,事情一下子就說得通了,一時間, 霍子乾的粉絲在微博掀起#宴非白道歉#的熱門話題。
殷明瑩看到效果後, 滿意的抿起唇, 不過沒多久就接到霍子乾從醫院打來的電話。
霍子乾原本是想養好傷就要出國的,沒想到殷明瑩這個禍害給他整這一出, 這次別說是出國,怕是出醫院都難了。
大概是晨驕影視給他的經紀公司施壓了,他的團隊最近成天給他臉色看, 不看新聞不知道,一看險些把他氣死。
論有個豬隊友是什麽感受?
要不是霍子乾起不來,他都想拖着這副渾身是傷的身體,哪怕身殘志堅也要狠狠揍殷明瑩一頓!
這女人是腦子打鐵了才一次次跟宴非白作對,這不是純粹找死嗎?
電話接通,霍子乾立刻咆哮道:“你看看你他媽幹的好事!你到底想做什麽?”
殷明瑩皺着眉把手機拿的遠一些,懶洋洋的揉着眉心:“我這是幫你啊,看不出來嗎?”
“誰要你幫我了!你不害我就不錯了!老子不管,你馬上把這件事擺平,否則等到宴非白出手,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殷明瑩笑了一下:“你還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霍子乾嗎?怎麽被打一頓就膽小如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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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麽說,趕緊把這件事壓下去,聽到沒有!”
殷明瑩卻直接把電話挂了,閑閑的給自己泡上一杯咖啡,打開電腦界面的微博欣賞着粉絲謾罵唐晚和宴非白的話,興許是看到有趣的,她樂得一笑,慢悠悠的品咖啡。
與此同時,唐晚和張禾芮也正坐在電腦面前看新聞,鼠标往下拉,張禾芮啧啧有聲道:“這小粉絲可真能罵,罵人學校畢業的?”
唐晚挑起眉,未置一語。
張禾芮又随便翻了一下,微博上都是些要求宴非白道歉和嚷着要告他的話題,張禾芮看向唐晚:“你們怎麽沒動靜,不像你們風格啊?”
唐晚正在看自家公司的綜藝《下一站影後》,雖說節目評委會挑選出最适合的女孩子出演電影女主角,但是唐晚是制片人。全權負責挑本子、找款子、組班子、賣片子這樣前前後後的大小事務,當然也包括演員選角的決定。
所以綜藝上,她會認真看看各位候選人的表現,如果有必要,她的決定會影響到最終誰是冠軍,畢竟是她的電影,她說了算。
她看得認真,懶洋洋回答:“宴非白讓我不要擔心,他會解決。”
張禾芮湊到她身邊陪她一起看綜藝:“有男朋友護着,感覺很好吧?” 她用胳膊搗了一下唐晚,神色揶揄。
唐晚柔柔笑起來:“是很好的。”
張禾芮見她眼中都是甜蜜,不禁放心很多,挽住她胳膊,兩個姑娘靠在一起看綜藝,不時還評點一番。
**
宴非白正在挑戒指,這是英國珠寶設計師給他的戒指設計草圖,他認真仔細的翻過每一張,低聲問身邊的羅管家:“事情辦得怎麽樣?”
羅管家點頭道:“上次先生讓我找私家偵探追查殷明瑩的事,已經查到了。”
“嗯。”宴非白的目光停在一枚婚戒設計圖上,戒指上鑲嵌着一枚耀眼的暗紅色寶石,寶石裏竟藏了一滴淚珠,宴非白的指尖放在圖紙上,看得有些失神。
羅管家見先生的模樣仿佛是喜歡,想起設計師的介紹,忙道:“這枚戒指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做‘不朽’。它還有一個傳說,據說在一個世上從未出現過的王國裏,一位美麗的公主與國王和親,日久天長,他們漸漸相愛,白頭偕老到晚年時,王後病逝了,國王将他們彼此的靈魂放在紅寶石裏,與心愛的人共赴黃泉,一刻不等。這滴淚據說是愛神的禮物,會保佑相愛的人永世相遇,永結同心。所以稱為‘不朽’,世上僅此一枚,獨一無二。”
宴非白神色一動:“永世相遇。”
這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哪怕他不是迷信的人,卻為了唐晚願意相信這美好的祝福。
他再次小心的摸摸圖紙上的戒指:“就要這枚。”
羅管家颌首道:“先生請放心,我會告訴詹姆斯。”
将圖紙收好後,羅管家再次問道:“那先生,霍子乾和殷明瑩……”
宴非白已經閉上眼,冷淡道:“去辦。”
羅管家點點頭,快速的轉身出門。
……
隔天。
#霍子乾男小三#
#殷明瑩隐婚出軌#
#霍子乾與殷明瑩#
一連三個熱搜強勢占據話題榜。
這霍子乾的粉絲還沒成功要到宴非白的道歉,殷明瑩也沒有高興兩天的時候,宴非白這一記重拳頭,徹底粉碎了前幾天霍子乾受傷的熱度,取而代之的是四方媒體開始深扒殷明瑩和霍子乾的糾纏。
自古出軌,小三,隐婚這樣的話題哪一個不是讓人津津樂道?這一下子三個全占了,娛樂圈的瓜一個頂一個大,全民狂歡都在看熱鬧。
也只有粉絲奔走四方,努力辟謠,不過因為證據确鑿,在消息曝出來沒多久,就有#殷明瑩丈夫和兒子#以及#霍子乾私會殷明瑩#這樣的照片傳出來。
現在誰還管你霍子乾被打的事?
都上趕着罵他犯.賤活該,粉絲脫粉的也不在少數。
用唐晚的話來說,大家都是一群理智的人,在了解到真相後,也就歇了心思,不再鬧騰了。
沒兩天,娛樂圈風向變了,從#宴非白給霍子乾道歉#變成了#霍子乾和殷明瑩滾出娛樂圈#
這年頭娛樂圈的風一陣一陣的,你要站不住腳,興許馬上就會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刮走,摔個粉身碎骨那都是常有的事。
殷明瑩看着自己的照片被網友惡搞成各種表情包,怒的一下子掃掉桌上的所有文件。
然而這還不是最氣人的,最氣人的晨驕影視公開發微博表示:[對于殷明瑩這種道德敗壞,水性楊花的女人,我公司的處理手段是,開除。]
論各大影視公司誰最剛,晨驕影視稱第二,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了。
殷明瑩在看到新聞那一瞬間,大腦有點當機,怎麽她被開除沒人通知她?
等她推開辦公室門,秘書擡頭看她一眼,蹙起眉:“你怎麽還沒走?你不是被開除了嗎?”
殷明瑩瞪着她:“誰告訴你我被開除了!”
秘書撇撇嘴:“昨天的員工大會上啊,宴總親自說的。”
殷明瑩一口氣憋在胸口,七上八下難受得要死:“昨天開會?我怎麽不知道?”因為驚訝,她的嗓音都有些尖銳了。
秘書低頭一笑:“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她從櫃子裏抱出一個紙箱:“你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人吧。”
秘書湊近一些,有些幸災樂禍的笑起來:“連我也一秒鐘都不想見到你!”
“你住口!”殷明瑩明白了,這是宴非白在故意羞辱她。
他事先并沒有透露出要将她開除的任何消息,等她的醜聞突然曝出來,然後出其不意的在網上宣布她被開除的事。
可笑的是,這件事全程只瞞着她這個主角一個人。
她就說為什麽今早來公司的時候,就連看門的保安都要多看她兩眼,原來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已經被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了。
現在大家是不是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是不是都等着她灰頭土臉卷鋪蓋走人後嘲笑她?
不甘心,她實在不甘心吶!
殷明瑩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秘書,踩着高跟鞋,風風火火的朝唐晚的辦公室走去。
唐晚這個心機婊白蓮花!
一定是她在宴非白耳邊吹枕頭風,她今天就算被開除也一定要狠狠罵她一頓,以洩心頭之氣!
而正在辦公室忙碌的唐晚表示,她冤枉吶!這件事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都是宴非白在做,她完全不知道好嗎!再說她要是讨厭一個人,基本都是自己硬剛到底,才不會在背後告狀。
對于殷明瑩這種“自己是壞人則全天下女人都是壞人”的想法唐晚表示很無奈。
殷明瑩趕到唐晚辦公室外,大門緊閉,從大大的玻璃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唐晚正在忙。
大概是宴非白交待過不能讓殷明瑩靠近打擾到唐晚,所以唐晚辦公室外面的兩個秘書兢兢業業的把殷明瑩攔在門外。
殷明瑩怒氣沖沖的與她們推搡的時候,葛禦路過斥了一聲,皺着眉看殷明瑩:“你怎麽還沒走?”
殷明瑩撒開手,順了一口氣:“葛總,我想知道為什麽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被開除了,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葛禦懶洋洋靠在秘書的辦公桌旁邊:“這不是擺明了想耍你嗎。”
他說的簡直再直接不過,兩個女秘書低着頭偷笑。
殷明瑩被羞辱到,臉皮子挂不住,一下子紅了眼,聲音裏帶着一絲強壓的顫抖:“你們不能開除我!”
到底只是一個女人,這段時間一直面對家庭的壓力,社會輿論的譴責以及公司的羞辱。
她哪怕再怎麽心狠手辣,其次也是一個女人,認為自己也是有柔弱資本的。
不過呢,葛禦最讨厭女人哭哭啼啼的,他大少爺脾氣沒心思哄:“怎麽就不能開除你?都是員工,老板說了算,有能耐你找宴非白去,他的辦公室在那邊,你找唐晚幹什麽?我告訴你,欺負唐晚對你沒好處,霍子乾都比你看得清局勢。”
殷明瑩的眼淚一下子就滾了出來,有不甘,有屈辱,也有憤恨:“你們都是一群仗勢欺人的東西!”
她用發紅的眼睛瞪着葛禦,還嫌不夠,仍然要沖進唐晚的辦公室去鬧一通,好在兩個秘書反應及時,将她推開。
葛禦随便拉住路過的一個女員工:“去,讓保安室的人上來把這個瘋婆子拉走。”
女員工看一眼殷明瑩,應了一聲。
“瘋婆子”殷明瑩沒有大鬧成功,被幾個彪形大漢的保安拖了出去。
正巧最近在晨驕影視公司旁邊蹲點的娛記很多,看到殷明瑩這個慘狀,立刻拍下來放在網上,又引起好一番群嘲。
她後來又經歷了離婚,兒子被法庭判給前夫,失去工作以及再難在這個圈子立足的重重打擊,整個人消瘦無比,再沒有當初第一次見唐晚時的光鮮亮麗。
原以為最壞的結果也就這樣了,誰知道某天夜裏,她的家門突然被敲響,然後她做了這一生中最後悔的舉動,開門。
那時宴非白坐在輪椅上,神情冷淡沉寂,像是從黑夜裏走出來的最危險惡魔,就那麽漫不經心的看着她,嘴角一挑,說道:“我來讨點利息。”
殷明瑩在那天夜裏沒有受任何傷,沒有褪一層皮,卻在精神上受了什麽嚴重打擊,很長一段時間不敢開門,不敢見人,她變得膽小如鼠,變得神神叨叨。
那之後她很快就離開了雲川,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想起霍子乾曾經的勸解,讓她不要招惹宴非白。
是啊,她怎麽會去招惹他,招惹那樣一個魔鬼,那樣一個可怕的存在!
她為自己保住一條命而慶幸,同時也為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感到後怕,無數個深夜裏,她都夢到那一聲聲的敲門聲,然後打開門,那個男人慢慢的笑着,優雅的對她說:“我來讨點利息。”
她會被這樣的噩夢驚醒,然後再也睡不着,莫名其妙的趴在床邊一陣陣幹嘔,像是要把那晚上她吃過的那些鬼東西都吐出來。
後來唐晚問宴非白對殷明瑩做過什麽,他只是看着她笑得很溫柔,撫摸着她的頭發懶聲哄着:“這些事,小姑娘不應該知道。”
吳女士給他們倒茶的手一抖,臉色慢慢變得蒼白,她只是想起了暗室裏的那些蛇蟲鼠蟻,也不知道殷明瑩現在的肚子舒不舒服……
**
宴星沂在加拿大的巡演結束,因為舞團上次在雲川的演出很成功,所以今年在中國的演出還是定在這座繁華的城市。
回來當天,唐晚和宴非白親自去機場接她,周岩乘同天下午的飛機也回到了雲川。
六月,星沂的演出在雲川大劇院開演,唐晚去看了演出。
芭蕾舞是《仲夏夜之夢》,名字非常夢幻,是英國劇作家威廉·莎士比亞青春時代最為成熟的喜劇作品,同時也是威廉·莎士比亞最著名的喜劇之一,講述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愛情故事。
宴星沂一出場就抓住了觀衆的眼睛,姑娘身姿優雅,容貌絕美,把女主角赫米娅演繹得精彩絕倫,臺下掌聲四起,唐晚也跟着鼓掌。
她無意間看到周岩也在臺下觀看,男人的目光緊緊鎖在宴星沂身上,沒有片刻離開。
唐晚抿起唇,給周岩發了一條微信:[周老大,還沒表白呢?]
周岩看完短信,在周圍環視一圈,與唐晚含笑的眼睛對上。
周岩起身走過去,與唐晚身邊的男士換了一下位置,坐在她身邊一段時間後,男人才低聲道:“我的事,你不要告訴星沂。”
唐晚在看舞劇,為了不影響別人,也壓低聲音說:“沒呢,我又不是多事的人,就是覺得好奇,你又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怎麽會在這事兒上拿不定主意?”
周岩翹起腿,懶懶的靠着:“星沂心裏有人,她跟他哥一樣,只要心裏裝了人,誰也走不進去半分。你別看她叫我一聲哥,她平時很懂分寸,絕不跟我過于親近。這是禮貌,卻也疏離。”他嗓音很沉,不似以往的潇灑,有些滄桑難過。
關于宴星沂有喜歡的人,唐晚倒是聽宴非白提過。
那人叫做姜澧,據說是年少時的初戀,不過也就是一場青春年少,倒沒有發生些什麽。
但是星沂就這麽把他裝在心裏六年,好像在找他,又好像在等他。
周岩不表白,只是因為他和宴星沂本來也不算太親近,就現在這樣,宴星沂還跟他保持着距離,如果表了白,這姑娘八成會為了避嫌而遠離他,最後朋友都沒得做。
他太了解她,所以默默守在她身邊,想從她心裏把姜澧這個人一點一點的摘出去。
可這一守就是八年,他小心翼翼與她保持距離,害怕她窺見自己的心意,就連對她好,好像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什麽時候才能正大光明呢?
周岩也時常期盼着啊。
唐晚現在真是打心眼同情周岩,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倆人之後也沒再說話,認真的把舞劇看完。
散場時,周岩把提前訂好的花給唐晚:“替我送給她,別說我來過,也別說這花是我送的。”
唐晚嘆氣,欲言又止:“老大,不如……”你還是自己去吧。
她想這麽說,然而被周岩威逼的目光看得一慫,趕緊轉身朝後臺過去了。
沒辦法,畢竟在周岩手下工作了六年,她娛樂圈誰也不怕,還就有點怕周岩,總覺得這男人很神秘,背景很強大。
把花給星沂之後,唐晚果然什麽都沒說,只是宴星沂看到那花倒是一怔,并沒有多問什麽。唐晚隐約覺得,她好像知道是誰送的。
星沂要随舞團離開,唐晚跟她說了小會兒話之後就離開大劇院了。
宴非白給她發來短信,讓她去天堂飯店,說是在那裏等她。
唐晚讓司機改了道,很快就到了飯店,按照短信上的提示,她上到三樓。
推開門,宴非白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
現在天色漸晚,六月的黃昏很美,天邊的雲彩或紅或紫,雲彩之下有昏暗的暗色逐漸湧現,黑夜的序幕在這一瞬間緩緩拉開。
男人端着一杯紅酒把玩,看見她來,眼神逐漸變得溫柔。
唐晚的笑容卻倏然的僵住,停住腳,站在他幾米外,沒有再靠近。
宴非白饒有興趣的盯着她的雙腳看了一笑,慢慢放下酒杯,将雙手合攏,十指相叩,笑着問:“怎麽不過來?”
唐晚沒有看到羅管家,也沒有看到吳女士,這兩個人無論是誰,幾乎都會随時跟在宴非白身邊,就算有一個不在,另一個也會随身伺候。
可現在,他們都沒在,而出現在這裏的只有一屋子保镖,唐晚突然轉身就跑,但是門早就被關緊了。
宴非白有些不悅:“晚晚,你再跑,我可是會生氣的。”
唐晚掏出手機想打電話,保镖一把奪過她的包,将她的手機摔在地上。
她緊緊的貼着門,冷眼看着宴非白:“你是誰?”
他不是宴非白,唐晚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宴非白看她的眼神溫暖又柔和,絕不像面前這個人的溫柔是做戲演出來的。
他每次看到她都會主動過來迎接,每次等待她都會緊緊的盯着門,并不會去在意別的事物。
還有很多小細節,比如宴非白有一枚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而這個人沒有。比如宴非白不會在見她的時候讓這麽多保镖在,因為他怕會吓到唐晚。
那個男人把她當做寶貝捧在心尖上,做什麽都很體貼入微,不是像這個人一樣,表面的溫柔之下藏着的是殘酷歹毒的心。
而他被揭穿後也并不惱怒,好整以暇的歪着頭,那張屬于宴非白的清俊面容上竟出現爛漫天真的表情,說不出的詭異:“我沒想到你能一眼就看出來我不是宴非白,真聰明。不過沒關系,你跟我走,我也會對你很好的。不,我會比他對你更好。”
他懶散的攤開手,做出擁抱她的樣子,從輪椅上站起來一步步逼近:“別跑,如果你喜歡,我可以用這張臉面對你,好嗎?”
這已經是他最溫柔的聲音了,這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宴珏忍不住在心裏想。
他其實對唐晚很感興趣,這種興趣源于調查她的時候,他發覺這個姑娘真的是很好。有絕色的容貌,溫柔卻堅韌的性格,忠貞不渝的感情,跟那些只會哭哭啼啼的小白花很不一樣。他就喜歡有點個性的女人,她路子有點野,沒關系,他路子更野。
宴珏相信,沒有人會比自己更配得上唐晚,宴非白也不行,他那樣的惡魔,能配得上誰的喜歡?
走近了,唐晚突然揮起拳頭打過去,卻被宴珏捏住手腕,他眼睛很亮:“很好,我喜歡你這樣,這樣才刺激。”
他捏住她的手腕用了一些力道,唐晚吃痛,不過面上不顯,只用力的忍耐着。
可這樣的她更讓宴珏喜歡了,他閉上眼睛輕輕吸氣,唐晚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很甜蜜,擊中他的心。
他微笑起來,語氣卻陰冷:“我知道你喜歡宴非白,我會掏出你的心,把你對他的全部感情扔出去,然後再把我裝進你心裏,這樣你就會喜歡我了。”
唐晚猛地抽開手:“你是宴珏!”這是肯定的語氣。
宴珏微微挑眉,眼中帶着欣賞,沉默算是他的回答,好像在告訴她,沒錯,我就是宴珏。
唐晚冷靜的看着他:“你還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出現,莫名其妙的說喜歡我。接下來,你是不是還要娶我?還要跟我組建家庭?”
宴珏笑着看她,那張易容得和宴非白一模一樣的臉讓唐晚蹙起眉,她偏過頭不再看,宴珏倒并不在意,仍舊笑着:“你的提議不錯,不過喜歡我的女人這麽多,你要怎麽打敗她們跟我結婚呢?”
“呵。”唐晚忍不住笑出聲:“不好意思,是我應該問你,你憑什麽認為你有資格配得上我?憑什麽能喜歡我?又憑什麽認為我會為了你跟其他女人争鬥?”
宴珏眼中壓着點點暴戾,眯起眼,語氣也變得更冷了:“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激怒我,想想自己的處境!”
唐晚卻并不知收斂,因為她聽出來了,這個聲音和那個視頻裏折磨宴非白的男人聲音一模一樣。
她向前一步,仰起頭,絲毫不畏懼的看進他隐隐暴戾的雙眼裏。
她慢慢笑起來,像個勝利者一樣,輕聲的,嘲諷的說道:“你也有宴非白的病吧。”
宴珏愣住,眼中有一抹慌亂轉瞬即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唐晚。
她怎麽知道的?他明明瞞住了任何人!明明誰也不知道的!他不能讓人知道他和宴非白一樣都有精神病,他不想變成那樣的怪物。
而且他現在是宴家最首選的家主繼承人,如果他有病的事被知道,一切就都完了!
宴珏突然摁住唐晚的雙肩:“誰告訴你的!”他眼眶發紅,似乎要将她撕碎了吞吃幹淨。
這張和宴非白一模一樣的臉雖然是假的,卻還是做得很逼真。
唐晚看了一眼就閉上眼睛,淡笑道:“我猜的。”
很顯然,她猜對了。
因為宴非白患病的原因,唐晚很久之前就開始關注這個病,她會看相關的視頻,會研究書籍,會去精神病探望病人,當然也會有意識的觀察精神病人的一舉一動。
宴珏有一點很像宴非白,他們都容易情緒激動,都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裏,他的情緒動作,他的精神狀态都像極了生病的人,唐晚仔細觀察後,有了這個大膽的猜想。
但是,宴珏又怎麽會患上這個病的呢?他的病與宴非白有沒有什麽聯系?
唐晚忍不住想,這一切實在太不公平了,明明他們兩個都是患病的人,為什麽宴非白要遭受那些?而宴珏卻在享受完一切美好的東西後,還跑回來嘲笑他是惡魔。
似乎是看破她心中的想法,宴珏慢慢冷靜下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這就是命,有的人注定高高在上,有的人注定命如草芥。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留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吧,反正你也喜歡精神病,愛誰不是愛呢?”
唐晚看着他,堅定不移的道:“那你就好好等着吧,看看我會不會纡尊降貴的愛上你。”
宴珏眯起眼:“你竟然說纡尊降貴這個詞?”
“是啊,不服氣嗎?”唐晚笑起來:“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好,宴非白就是比你好!我就是愛他!你這樣躲在他身後畏首畏尾不敢露頭的臭蟲,也敢跟我相提并論?”
她知道自己不能激怒他,甚至于,她可以跟他虛與委蛇,可以跟他裝模作樣,甚至于可以假意答應跟他在一起也此讓自己安全下來。
但是唐晚覺得惡心,但凡是傷害過宴非白的人,她就提不起一絲絲的好感。
所以來吧,哪怕互相傷害,她也不想讓宴非白受任何委屈,更不想為了保命而對不起他。
也許她很傻,但跟他在一起久了,她也被他那份忠誠感染,知道愛一個人是需要一心一意的。
她的底線為她築起高高的城牆,然而這份寧死不屈卻讓宴珏暴怒起來,他絕不承認自己比不過宴非白!
他掐住唐晚的脖子,冷笑道:“好,既然你這麽愛他,那我就成全你。”
宴珏想殺了她,但更想折磨她,在唐晚被掐得眩暈之前,他放開手。
唐晚被人拖着扔到一間屋子裏,這裏潮濕陰冷,一點光線也沒有。
宴珏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你就在這裏一輩子緬懷你的愛情吧。”
……
宴非白收到一封郵件,裏面只有一張照片,一張唐晚昏迷躺在地上,臉色蒼白毫無生機的照片。
第二封郵件緊随其後,惡劣的宣告:她好像快死了呢。
那一瞬間,宴非白的呼吸好像已經停止,世界崩潰,他的心髒空成一片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