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原來...
曲柚被找回來的事,顧城安一直秘而不宣,将曲柚藏在宮裏藏得好好的,連太後和太皇太後都不知情,每次顧城安要帶着曲柚去禦花園裏逛,都會提前派人清場。
人兒好不容易找回來,顧城安有很多私心,或許也是為了心裏那點小趣味,他想體驗一把将曲柚私藏起來的感覺,不想一把曲柚找回來,将讓她去承受鳳冠之重,去面對那些滿腹朝綱的大臣,他需要時間将曲柚順理成章登上後位之路鋪得更順。
這期間,唯一能得見曲柚之人,只有曲柚的親人。
自曲柚回了宮,曲柚一家除了公務繁忙的曲歡跡,其他人皆被顧城安安置在宮裏盡情地跟曲柚團聚。
白天,顧城安縱容曲柚的時間留給家人,到了晚上,便是他的。
對于曲府一家子進了宮卻遲遲不見出宮,朝中生出了不少議論聲。
那些個以為顧城安已經快要将失蹤皇後忘記的大臣又改變了想法,因為思後親切,時常把曲家小少爺接進宮這種事情,這兩年來顧城安就沒少幹過。
這會子連帶着曲家老夫人和曲家二小姐都被接近宮,有些個想象力豐富的大臣,就腦補出一場“聖上思妻成狂,實在找不回原妻的情況下進而迷上小姨子”的家庭倫理大戲。
這波想法一經傳出,立馬被頂成大晉全民熱點讨論話題頭首,令人驚訝的是,大部分老百姓對于此觀點,出了唏噓嘲弄之外,竟然更多是表示理解。
因為暴君在他們心裏的最大印象,除了“殘暴冷血”之外,還有一個深刻印象,便是“禁欲”。
或者說直接點,就是……不舉。
不然男人三妻四妾是綱常,更妄論帝王,繁衍後嗣對帝王而言何其重要,即便暴君對失蹤皇後再癡戀,也不可能平白無故空置後宮兩年,要說暴君是因為失蹤皇後才遲遲不納妃?斷然沒人會相信,冷血的暴君豈會是這等癡情種兒?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他自己不行。
流言一起,又是滿城風雨,第一個坐不住的,是将軍府裏的鎮西大将軍司予羽。
新帝登位之初,司予羽已經從校尉升至将軍,接任了自己老爹司铎大将軍的位置,而司铎晉升正一品金爵大司馬。
被被蒙在鼓裏的司将軍在院中舞劍的姿勢愈發淩厲鋒銳,最後忍無可忍,劍尖直直插.進地面,觸及地面那剎,“嘭”的一聲,銀色的寶劍斷成兩半。
司予羽一掀袍腳,騎上一匹快馬朝皇宮奔騰而去。
滿容的凝重和憤恨,司予羽直接沖進金晟宮,無視掉走過來詢問他找陛下有何事的侍衛,大步朝殿內踏去,剛踏到門口心神被重重一擊,驚地面容倏忽變得猙獰。
殿中那身着龍袍、身材颀長的男人正将一個嬌小的女子抱在懷前一臉貪欲地啃她的脖子,絲毫不管這是明晃晃的大白日。
從司予羽的角度,能清晰看見男人的長臂愈發貪婪地将身前的女孩往懷裏按,一張平日裏威風八面、陰冷愁郁的大臉此時春風得意。
司予羽氣得臉色漲紅,神魂扭曲,正要“啊”的一聲叫出來疾步沖進去,一道清甜的嗓音喊他:“狗子,你來宮裏作甚?”
“……”司予羽神經一滞,他呆呆地轉過頭去。
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俏麗人兒就站在不遠處,正一臉疑惑、小臉微露出驚喜地看着他。
窘意瞬間充盈了司予羽的大臉,他像狗被踩了尾巴似的,立馬将踏進去半只的腿彈出來,額頭泛出虛汗地再次掃了殿內一眼,旋即朝曲檸跑過去,他大掌一把攥着曲檸的小手,将她拉走。
“你做什麽呀?這裏是皇宮,別動手動腳的。”曲檸甩開司予羽的手。
“你剛才……”司予羽都被整懵了,“我剛才還以為殿內那女子是你。”
曲檸眼睛一睜,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她看見司予羽一臉世界坍塌、神色氣急扭曲的模樣,原來……
她想到什麽,一巴掌打到司予羽的寬肩上,“你不會把我妹妹認成我了吧?哼,連我的身影都認不出來!”
聯系這幾日宮外傳得沸沸揚揚的流言,以及司予羽方才站在殿門口那反應,聰明如曲檸自然能猜出什麽。
高壓之後更顯得輕松和慶幸,司予羽倒是笑了,“不是說宮裏不能動手動腳嗎?怎麽還打起人了?”
他聲音驀地頓住,反應過來什麽,“你……妹妹?”
曲檸眼珠一轉,将司予羽往更偏一點的地方拉,才對他說:“嗯。”
司予羽:“……”
“陛下将皇後找着了?”司予羽瞪大眼睛。
曲檸:“嗯。”點點頭。
她複又湊到司予羽耳邊,“你先別說出去哦,陛下還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妹妹被找着了。”
“這是好事啊,作甚要對外隐瞞?”司予羽百思不得其解,眸中別樣的驚喜湧進神思裏。
“我哪裏知道啊,我也疑惑呢,可是陛下他就是這麽命令的。”曲檸噘噘嘴。
她心中其實在隐隐擔心,擔心顧城安并不想讓曲柚當皇後,只想将她當成金絲雀養着。
畢竟曲柚流落在外兩年,若顧城安嫌棄曲柚的身子沾染過外面的塵氣那也不一定呢,帝王心是最難測,這幾日她和母親還有哥哥弟弟沉浸在重逢的喜悅裏的同時,也每天處于忐忑當中。
這幾晚上倒是終于睡得踏實了,可是剛踏實沒多久見顧城安遲遲不肯對外宣布曲柚被找回來的事,又睡得不踏實了,昨個晚上她失眠到天色魚肚白了都沒能睡着。
曲檸将司予羽拉進自己屋裏,合上門,又說起自己心裏的擔憂,“我妹妹曾經是太子妃,陛下他登基後,理應成為皇後的,雖然流落在外兩年不見蹤跡,可那又怎麽樣呢,這也不是我妹妹想的啊,這兩年她可吃了不少苦,這好不容易回來,後位若不是她的,我心裏不服。”
司予羽拍拍曲檸的小臉,“你別擔心,陛下若想立別個為皇後不早就立了?何必等到現在,遲遲不對外宣布,陛下定是有自己的打算,這個打算或許是有利于皇後的呢,你別瞎想。”
男人最了解男人,在旁人看來,沒人敢相信顧城安登位兩年不立後不納妃,是為了失蹤的皇後,但司予羽相信。
顧城安那人,對待感情比對待自己的命更上心,就是個不談情說愛就凍成冰,一談情說愛就瘋成火的人。
這一點……跟他有點兒像,他只是感同身受。
思及此,司予羽看曲擰的目光都有些深了,想到方才他還擔心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被緊張愛情的情緒沖昏了頭腦,連他那個和他一樣傻的暴君都懷疑上了,不由忍俊不禁。
“你還笑得出來。”曲檸打了司予羽一下。
司予羽忽的觀察到什麽,順勢擒住她打過來的手腕,“你的眼睛怎麽回事?怎麽黑黑的?”
曲檸:“……”
“是……是不是很醜?”曲檸別過臉,不理司予羽。
司予羽失笑了一聲,故意回道:“嗯,是有點兒。”
“你滾出去——!”曲檸立馬打開門,把司予羽往外推。
司予羽輕松将門扣回去,将曲檸往懷裏抱。
“這裏是皇宮,你別這樣!”曲檸驚了。
司予羽哪管這些,禁锢住曲檸的身子,唇印到曲檸發黑的眼圈上。
“三姐姐!”
曲歡奇一下學就往曲柚所在的殿裏跑,他脆生生的嗓音傳過去,曲柚旋即将顧城安推開,整了整衣袍,好在她反應及時,曲歡跡跑進來的時候沒有撞見少兒不宜的一幕。
若是小時候,曲歡奇一定像頭小牛一樣往曲柚懷裏沖,使勁蹭一個大抱抱才行,而今長了兩歲,懂事了不少,也能察言觀色出顧城安似乎非常介意他動不動就往曲柚懷裏鑽。
除了頭兩日,後面曲歡奇就沒再那麽黏人,盡量地保持跟曲柚的距離。
跑到她面前及時剎了腳,對顧城安和曲柚作揖行禮。
看曲歡奇手裏攥着一本書,曲柚淺淺彎起唇角,“都下學了怎麽還拿着書呢。”
曲歡奇撓撓頭對曲柚笑了笑,目光移向顧城安,“奇兒有幾個地方看不懂,向請教姐夫。”
自顧城安登基,曲歡奇一開始是尊稱他為“陛下”或者“皇上”來着,不太敢再一口一聲地叫他“姐夫”,可顧城安偏要他這般叫,即便曲柚遲遲找不回來也不讓他改口,這兩年來倒已然叫得很順口了。
曲柚莞爾,曲歡奇的性子一半繼承曲回文的,一半繼承曲老夫人的,像極了曲回文書癡文癡的性子,又習了曲夫人的活脫聰慧,兩者很好的糅在一起顯在曲歡奇身上,真叫人十分喜歡,又對其欣賞。
有一個如此好學的弟弟,曲柚只覺得驕傲,牽上他的小手往幾邊坐,讓顧城安給曲歡奇解答他的疑惑。
是風光大好的春日,晴空萬裏,暖陽斜進來照到三人身上,格外溫馨和諧,竹窩裏睡懶覺的小肉團們小鼻子嗅了嗅,從竹窩裏爬出來。
“姐夫,段延風還沒抓着嗎?”用晚膳的時候,曲歡奇皺起眉頭問。
曲柚的筷子一頓。
那日重逢,一家子坐在一起紅着眸子說了很多話,其中就有曲歡奇對曲柚說了段延風背上的骷髅頭一事。
那年曲歡奇才四歲那麽點大,剛到記事情的年紀,段延風來曲家給曲柚和曲檸兩姐妹做私塾老師,暫住在曲府。
一日曲歡奇放風筝,放着放着,風一吹,風筝落進段延風的小院兒,他大大辣辣地也不敲門,直接跑進院子裏撿風筝。
剛撿完風筝,恰巧透過窗戶看見段延風正在浴桶中泡澡,他背後畫着一個詭異的骷髅頭圖案。
曲歡奇年紀還太小,當即被那可怕的圖案吓着了,可骨子裏的膽量和良好的家庭教育,使得他堅強地沒有哭出來,忍着害怕趕緊跑出院。
等回去後也沒哭,更沒有同誰說,只是當晚做了個噩夢,第二天再次見到溫文爾雅的段延風,段延風還給他買糖吃,年紀小不記事兒,便就把這事忘了。
只是撞見的那一刻,的确是深刻的,以至于後面再次在顧城安的書房裏看見那個骷髅頭,便能從記憶裏搜出來。
顧城安登位後,将曲家一家從鄉下接回宮後,曲歡奇想起來這事,立馬就跟顧城安說了。
顧城安立即抓捕了段延風進行拷打審問,可都快把人打死了,段延風只承認了當初行刺太後和行刺顧城安一事,全部由他所為,拒不承認曲柚的失蹤跟他有關。
在這件事上,顧城安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那日跟他搶人的黑衣人跟段延風有關。
可顧城安不肯放過任何一個能找到曲柚的機會,因而不肯将段延風處決,而是将他關在暗牢裏每日審問。
不料某日竟被段延風的同夥救走,至今未能将其捉拿歸案。
好在,曲柚被找回來了,可是殺父之仇,曲歡奇狠狠記着。
知道段延風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之後,曲柚心裏五味雜陳,曾經那個騙她說是她夫君之人,竟然會是她的殺父仇人……
“對不起三姐姐,我不應該問這個。”曲歡奇意識到自己話多了,趕緊打住嘴。
“沒事。”曲柚回了一聲,給曲歡奇加了顆蔥花丸子。
“皇祖母禦刺,岳丈之死,存在蹊跷,或許事情并非我們所想的那樣。”顧城安倏然說。
曲柚“嗯?”了一聲。
“段延風為何要殺皇祖母?他沒有殺人動機。”顧城安說。
作者有話要說:顧城安:原來民間對朕誤會如此之深,黑臉.jpg
歸歸: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