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原來...
顧城安将曲柚抱了一會,将她從懷裏扯出來,大掌扣上曲柚的後腦勺,捏了捏,他心裏的小得意卻因為想到什麽而瞬間消散了去。
他高興,是因為曲柚失憶了還能記得他,還用那種充滿依賴的眼神看着他,讓他為之驚喜。
可是這樣的驚喜是建立在曲柚失憶上,而曲柚為什麽失憶?她到底遭遇過什麽?
不等他問,曲柚主動開了口,“夫君,我失憶了。”
一口一聲的被叫夫君,顧城安心頭再次顫了顫,忽的又肅起眸,“為什麽?”
“嗯……段——”後面那個“郎”字被曲柚生生咽回去,她斟酌了一下,說道:“那個段延風說我在被他救出來的路上滾落馬車,頭撞到石頭了。”
眼見着顧城安額頭的青筋凸了出來,臉上也有一剎的扭曲,曲柚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縮,可顧城安發燙的大掌還扣在她的後腦勺上,她剛退男人就将她扣回來,大掌從她的後腦勺滑至她的脖頸,聽見男人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她被摟過去一些,顧城安的大掌從她的脖頸拿來,開始抱着她的整顆腦袋查看。
“……”曲柚有些緊張起來,因為她腦袋上的确……
顧城安雙目染上血絲,一點一點扒開曲柚濃密黑綢的秀發,果然在那烏黑的青絲下面發現一塊深黑色的小疤,就那麽刺眼地刻在曲柚的頭皮上,像最完美無瑕的璞玉上多了一道令人憎恨又心疼的裂痕。
“你別擔心。”曲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見顧城安漲紅了臉,一副要氣瘋了的樣子,她心頭悸動,只能說了這麽一句。
想了想,曲柚還擡起手抱住顧城安的腰,腦袋從顧城安的大掌滑過,順勢靠近顧城安的懷裏。
即便窩進男人懷裏,不再看見他的臉和眼睛,曲柚還是能感覺到男人深到骨髓的怒意,即便那個怒意是因為心疼她,在乎她,可是曲柚還是有些害怕,小臉在顧城安懷裏蹭了蹭,只能又小聲地冒了一句,“夫君,你帶我回家好不好?”
她想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她到底是誰,而段延風和柳韞若又是誰。
男人沒有回答她,周圍是一陣冷寂,遠邊的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山腳,細細密密的灰色爬上天空。
曲柚不敢說話了,有些害怕起來,一個戴着草帽挽着褲腿肩上扛着鋤頭的大老爺走過小徑,古怪又稀奇地看了看曲柚,又看了看顧城安。
跟在他身後的一只搖着尾巴的大黃狗也看了顧城安和曲柚一眼。
兩個人還抱在一起,不知道有一人一狗經過了他們。
直到聽見曲柚的肚子好像響了一聲,定是餓了,顧城安一聲冷沉沉的“好”才發出來。
這麽久才回答她……
曲柚無奈了一下,這才敢從顧城安懷裏擡出頭,“天快黑了,先回我的小竹屋吧?”
男人淡淡“嗯”了一聲,将曲柚抱起來,将她抱到馬上。
站在馬下又定了一會神,直到曲柚輕輕喚了他一聲“夫君”,顧城安才翻身躍上馬,龐大的身軀從後面整個圈住曲柚嬌小的身子,騎着馬兒帶着曲柚往村子裏去。
林傑和武豪還有李明德帶着便裝的侍衛們都守在村民口,看見顧城安成功将他們的皇後娘娘帶回來,才算放下心來,一齊半跪下對馬上的兩位主子行禮。
介于在宮外不易張揚身份,衆人只是用動作表達尊敬,并未喊出口。
看見這麽大陣勢,曲柚桃花美眸呆了呆,扭頭去看顧城安。
顧城安卻一副早已經習慣了的樣子,無視掉那些人,騎着馬兒帶着她往小竹屋走,曲柚腦袋一偏,看見後面半跪下的那些人随即站起身來,上馬的上馬,走路的走路,都跟在他們後面。
這個……她的小竹屋可住不下這麽多人啊。
顧城安在小竹屋門口停下馬兒,先跳下馬,然後對曲柚伸出雙臂。
曲柚乖乖朝顧城安撲過去,以一種小暧昧的姿勢被顧城安抱下馬。
顧城安牽上曲柚的小手,朝小竹屋裏進,林傑和武豪帶着一波侍衛也跟着湧進小竹屋,不過一會的功夫,地方沒那麽大的小院子差不多塞了好多個人。
曲柚看着這一幕,下意識撓撓耳朵,在想怎麽安頓這些人,還是說……今晚這個确定就是她夫君的人會帶她直接離開?可是天都黑了,行夜路總是不好的。
顧城安倒沒有想那麽多,眸底還盛着怒意,他更惦記着曲柚的肚子,便看向李明德,“去做吃的。”
李明德:“……”
“诶、诶!奴……小的這就去。”李明德掃了小竹屋一眼,對曲柚問道:“小苗姑娘,那個是廚房對吧?”
小苗?
這個假名字只在去登.記戶.籍的時候用過,曲柚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這個老人家是在喊她戶.籍小本本上寫的假名,便對李明德點點頭。
但她又趕忙說:“我來做吧,你們……你們都随便找個位……”置坐這兩個字咽回去,因為這院子裏統共就那麽幾只凳子,曲柚咽了口沫,只能說:“你們稍等,我去給你們做晚飯吃。”
曲柚這句話剛出口,武豪和林傑還有衆侍衛們吓得差點摔到地上,趕緊擺擺手,武豪說道:“那哪行啊!屬下們可受不起!公子,屬下這就跟老李一塊去廚房給您和小苗姑娘弄晚膳。”
不等曲柚說什麽,衆人都往院中那間小小的小竈房湧了過去,跟逃命似的。
跑得慢沒擠進小竈房的,都緊張着一張臉左右亂看了看,去搶落在牆角的那只斧頭。
搶不到斧頭的,就搶着去抱堆在左邊院子的那堆柴。
“……”曲柚懵了懵,看向顧城安。
“夫君,原來你是一個官爺。”她彎着小嘴說。
顧城安沉郁冷戾的思緒被曲柚軟甜的聲音打斷,緊鎖的濃眉松開一些,捏上曲柚的小臉,對她點點頭。
曲柚對顧城安笑。
顧城安心頭一動,将曲柚的小腦袋扣過來貼了貼她粉潤的唇,曲柚小臉染紅。
顧城安垂眸定定地盯着曲柚濕漉漉的水眸看。
他總覺得……失憶後的小丫頭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前世的長孫梨兒都沒有這般呆萌過,長孫梨兒比兩年前的曲柚更像迷人的冰霜,一靠近她,回應他的都是寒意和排斥,可是此時此刻的這個曲柚……好甜。
像甘甜清涼的小露珠,讓人想好好地保護她,而非占有她。
這樣的柚柚,他也好喜歡。
也許,這才是曲柚或者長孫梨兒最初的模樣,只是後來經歷人生的變故而不得不收起天真,不得不變得防備,不得不用順從和乖巧或者執擰和倔強應對那些無法抵抗的至高權利。
而現在,老天爺卻用一個殘忍的方式讓曲柚恢複到最初的單純,雖讓他有幸見到這份美好,可這樣的美好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女孩的安危和他們的兩年……
顧城安的大掌還牽着曲柚的小手,曲柚突然拉着他朝屋子裏面進,讓他在桌邊坐了下來,然後給他倒了一杯小水壺裏的水。
“你那些手下真的會做菜嗎?不會把我的竈房給燒了吧?”曲柚對顧城安問了一聲,探出頭去望竈房那邊。
顧城安卻突然站起身來,将她拉回來,然後手伸過去将房門快速推關上,男人将她抵到門上。
“……”曲柚臉蛋瞬間紅了個透,她縮縮脖子,忽的害怕起來,“你、你要做什麽?”
顧城安朱紅色的唇深深印到曲柚飽滿光滑的額頭上,呼吸發沉,大掌握住曲柚纖細修長的雪頸,聲音在一瞬間變得沙啞,更像是在哽,“我,好想你。”
每一個字,用力地敲在曲柚的心尖上。
她應該回答一聲“我也好想你”,可是……這兩年她其實都不知道有顧城安這麽個人存在,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依稀會感覺到那種想念的思緒。
她能感覺到自己潛意識裏在想念着某一個人,或者某一些人,可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只知道他們不是段延風和柳韞若。
直到今日見了顧城安,她才明白,那種感覺不是錯覺,而是真實的。
她對這個男人的想念,真真實實存在過。
于是曲柚抿了抿唇,小嘴張開說“我、我也……”後面的話卻被顧城安吃進了嘴裏,曲柚瞪大眼睛吓得雙手抵住顧城安的肩,顧城安卻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愈發炙烈的吻落到她唇上,曲柚哼了好幾聲顧城安也不願意放開她。
直到顧城安努力冷靜下來,漸漸放輕了力道,曲柚的掙紮和恐懼才少了一些,某種早就形成過的習慣也閃進她的腦海裏,似乎是下意識的,也似乎是熟悉的,她沒再抗拒,任男人粗粝的肌膚同她的貼在一起。
攥成拳頭的小手松開來,徐徐攀上顧城安寬實的肩膀……
這場久違已久的親密接觸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才落幕,聽見腳步聲走到門外,曲柚紅着臉擦了擦自己的唇,有些幽怨地瞪了顧城安一小眼。
經過這一場,顧城安眸底的陰鸷消散了許多,額頭浸出細汗,他将曲柚抱進懷裏,手指捏在曲柚小小的耳垂上。
“公子,小苗姑娘,飯做好了。”李明德在門外說。
“啊,這麽快嗎?”曲柚有些驚訝,剛驚訝完就紅了臉。
其實也不快,她和夫君其實……其實那個啥好久了的……
顧城安松開曲柚的小身子,走過去打開門,“端進來。”語氣明顯比之前好多了。
雖然都是一群爺們兒,可都是吃過苦的,沒進宮前,年輕的時候誰沒在家裏坎過柴煮過飯,而且這麽多人,在武豪和林傑有條理的指揮下,手腳也靈活,半個時辰的功夫,就給顧城安和曲柚做了滿當當一桌子菜。
“大家都辛苦了,你們也快去吃吧,天都黑盡了。”曲柚垮出門檻,對外面的侍衛們說。
侍衛們受寵若驚。
不過哪有主子和奴才同一時間用膳的道理,衆人嘴上對曲柚“诶”了一聲,還順從地點了頭,但曲柚走回屋裏後,衆人依舊挺直直地站在原地,還有幾個跑去給曲柚和顧城安燒水,以便他們就寝時可以洗塵,天都黑了,又是在這種道路崎岖不平的小山村裏,今夜肯定是走不成了的。
武豪帶着人将最後一盤菜落好,準備退出去,不經意間擡起頭,瞥見曲柚的唇不對勁,立馬皺起眉頭,“小苗姑娘,你……你的嘴怎麽這麽腫?”
各種陰謀詭計在武豪的腦海裏劃過,他問完曲柚就立馬看向顧城安,“不好公子,小苗姑娘這是中毒了!”
曲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