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瘋了...
這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一邊伺機而動,蛇爬出洞,一邊酸澀甜蜜,而另一邊,紫蔓悄悄潛進銅華宮,見了姜貴妃。
姜貴妃躺在床上,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對紫蔓說:“太醫院的人來報,那段太醫明早兒就回來了,記得本宮交代你做的事。”
紫蔓面上卻有猶疑,袖子裏的手濕濡一片。
“怎麽?”見紫蔓遲遲不回答,姜貴妃半耷拉着的眼皮徹底掀開,慵懶的眼神驟然銳利。
紫蔓不得不說實話:“娘娘,您的計劃,奴婢一直記得的,只是……只是這幾日殿下又把太子妃給寵回去了,而且是盛寵那種寵,娘娘是沒親眼見着,殿下看太子妃的眼睛都是冒光的,只怕就算這事出了,殿下舍不得将太子妃怎麽樣。”
紫蔓不是個蠢笨之人,沒有把握的事情,她哪敢冒這個險。
然而她的考慮和姜貴妃的考慮根本不在一個層面,姜貴妃笑道:“蠢丫頭,寵愛這種東西哪有經久不衰的?你前些天不也給本宮說了嗎,太子多半只是新鮮于太子妃的美色,太子妃那水靈靈的小模樣本宮一個女人見着了都心生憐愛,更何況是太子?但,如果這副容貌沾染了污垢,你認為皇家哪個男人能容忍,聽說過先帝的惠貴妃嗎?惠貴妃可也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呢,但當先帝知道惠貴妃原來是磨鏡,還不是立馬棄之冷宮?”
而其實姜貴妃內心的想法是,即便到時候沒有這事,或者太子真被迷了心竅,舍不得拿太子妃怎樣,東宮的名聲照樣受到了影響。
紫蔓想要的,是太子妃被太子廢棄,而姜貴妃哪會關心這些,她只想将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給太子找事。
東宮出了這樣的醜聞,不久後她兒靖王又打了勝仗回來,這儲君之位,怕是要動搖了呢。
被姜貴妃那麽一說,紫蔓心裏的夷由立馬散了去,對姜貴福下·身:“娘娘,是奴婢愚鈍了,奴婢明早就将折扇放到太子妃床下。”
“嗯,這才是本宮的好孩子,回去吧,切不可讓人查處端倪。”
“是,奴婢告退。”
“怎麽胃口一直跟貓似的,嗯?”顧城安抱着曲柚喂早膳,又頭疼起來,這一天天小丫頭都吃這麽少,眼看着越來越瘦,他的心又狠狠提了起來。
可曲柚的小櫻嘴就是緊緊閉住,怎麽都不願意再吃了。
顧城安掐掐眉心,只能作罷,喚了一聲“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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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的人都知道太子爺這是在喚他給太子妃新招進來的那個馬菊花呢,如果叫“菊花”,顧城安總覺得哪裏不對,所以學了曲柚的叫法,都叫成“小花”。
流雲走過來道:“殿下,小花她去小畫室給娘娘清點畫卷去了,有什麽吩咐,奴婢來做吧。”
“去看看李明德怎麽還沒将梨花酥買回來!”顧城安冷聲,昨日他回來之時想順便給曲柚買的,但回來太晚了,王記已經關門,而且他想讓曲柚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鮮的梨花酥。
“是,奴婢這就去。”見曲柚吃不下飯,流雲也心焦得很,盼着那梨花酥早點買回來才好。
深刻了解曲柚是個畫狂,沒事就喜歡作畫,顧城安便派人給她挪了一間廂房出來挂上一個刻有“柚柚畫室”的牌匾,專門用來存放曲柚每天作的畫。
此時馬菊花正領着兩個小太監在裏面清點曲柚畫的那一大堆畫。
“菊花姐姐,花類畫一共一百零二幅,山水畫一共六幅,蟲鳥畫一共四幅,其他一共十二幅。”馬菊花手裏捧着冊子在看,其中一個小太監對她回報道。
馬菊花雖然是從鄉下來的,但其父親是個名落孫山的老書生,從小叫她讀書寫字,不然曲柚也不會把這個差事交給她。
聽了小太監的回報,馬菊花立馬皺了眉頭,“不對,花類畫應該有一百零四幅的,怎麽少了兩幅?”
兩個小太監對望一眼,不得不又将那一堆花類畫又數了一遍……數了三遍後,那數量沒差,就是一百零二幅。
“菊花姐姐,沒錯了,就是一百零二幅啊。”小太監擦擦額頭上累出來的汗說。
以往青葇帶他們來清點整理太子妃畫的這些畫的時候,幾乎都是敷衍了事,哪曉得這個馬菊花這麽較真,少個一兩幅能怎樣?太子妃怕是自己都忘了自己畫了這麽多。
馬菊花摳摳臉,問道:“這些畫平日裏都是誰來記錄在冊的?”
小太監回:“青葇姐姐。”
曲柚精神好時畫完畫,都會給畫取一個好聽的名字,流雲記下了後,都是交由青葇好生存放到畫室裏,每月初進行一次整理。
而自馬菊花到曲柚身邊侍奉後,青葇被顧城安嫌棄笨手笨腳,直接打發去了別院當差,讓馬菊花接替了青葇的活。
“去把青葇叫來。”馬菊花小手一揮。
“殿下,昨夜果然有人潛入東宮,欲将我們讓人假扮的那個‘刺客’滅口,屬下抓獲此人的時候立即将他拍暈,并成功将他嘴裏的毒包摳掉,此時人已經架在牢裏。”
林傑步進殿中,對顧城安禀報。
顧城安松開曲柚的身子,唇角勾起冷森的笑意,“哦?那孤親自去會會此人。”
也不管林傑還在不在場,顧城安傾過去在曲柚水嫩嫩的小臉上親了親,捏捏她的鼻子,“在主殿乖乖的。”
誰知道小姑娘沒似往常一般乖巧的點頭,而是小手揪上他的袖子,姣好的美眸看着他。
“嗯?”顧城安笑了,勾起曲柚的下颌,“怎麽,舍不得孤?”
曲柚道:“殿下,臣妾能和你一塊去嗎?”
“去哪?”顧城安沒反應過來曲柚的意思。
“去審問那個人。”曲柚皺起小臉說。
顧城安沒想到小姑娘說的是這個,濃眉蹙起,“暗牢污穢,豈是你能去的。”
曲柚沉下小臉,“殺死臣妾父親之人,背上也有骷髅頭紋樣,此人若與那個刺客有關,臣妾想去問個究竟。”
顧城安摸摸曲柚的腦袋,也凝了神,“你放心,若揪出那幕後之人,孤定為你報殺父之仇,但那暗牢你斷去不得,聽話。”
暗牢裏不是血腥味,就是一雙雙無神等死的眼睛,他的小姑娘這麽嬌這麽美,怎可能到那種肮髒的地方去,被沾染到一絲污濁,他都舍不得。
“殿下,您就讓臣妾去吧,殿下要怎麽審問那個人,臣妾都不會幹涉的,臣妾就站在一旁看着。”
若那天沒有那個刺客,她的父親也不會沖上前替太後擋下那一刀,曲柚怨太後,更恨那個行刺之人。
“不行就是不行。”顧城安卻是嚴肅了俊臉,還是不願意依了曲柚的意。
又是那很兇的樣子,曲柚被吓得縮下脖子,水眸暗下去,頓時覺得自己是僭越了規矩。
太子現在再寵她,她也不能忘了分寸,是啊,太子不讓她去暗牢,定是知道她去了也沒什麽用,還會添亂,她一個女子,去了那暗牢裏難道親自用鞭子抽那刺客讓他招供嗎?不說她能不能下得去這狠手,也輪不到她這種事情,到時候她一驚一乍地被吓着了,還會耽誤顧城安的正事。
“嗯,臣妾不胡鬧了,在主殿裏等殿下回來。”曲柚沒再看着顧城安的眼睛,垂着頭說。
顧城安以為曲柚是鬧了脾氣,但他沒有去哄她,怕一哄了,小姑娘又要犟着同他去暗牢,便沒說什麽,只是揪了揪曲柚的粉耳起身離開。
男人離開不久,綠蓉快步走進殿中,臉色不太好,“娘娘,皇後娘娘讓您去銀徽宮一趟。”
流雲皺起眉頭,但曲柚已經站起身來,她不好多說什麽,忙走過去扶住曲柚,曲柚卻推開她的手,“你且在東宮裏待着,綠蓉和紫蔓陪本宮去就是。”
“娘娘,奴婢……”流雲哪裏放心得下那兩個不貼心的奴才跟着曲柚。
可曲柚對她肅了臉,流雲只能退到一邊,換成綠蓉上前來扶住曲柚。
曲柚自然也想流雲跟着,可是怕到了銀徽宮皇後瞧見流雲又會動氣,以後若去銀徽宮,最好別讓流雲跟着,徹底讓皇後忘了流雲這麽個人才好。
剛走進銀徽宮,曲柚只覺得一股冷意襲進心肺,她瑟縮了一下,将身上的暖裘揪了揪,攏緊自己的身子,紫蔓和綠蓉扶着她走進殿,殿裏面的氣氛冷沉沉的。
皇後坐在上首,似乎雙目蹿火,胸口在低低地起伏,她左下方坐着康妃,即便見過面,但曲柚是不怎麽去記皇帝後宮那些嫔妃的,見一個忘一個,但這康妃她印象頗深。
曾經因為康妃偷偷議論她和她的父親,曲柚故意燙過她的手,還抄了幾篇《女誡》叫流雲交給康妃過目,她還記得流雲當時跟她說,康妃一雙被燙成豬蹄的手接過她抄的那幾頁宣紙之時,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今日一見,康妃臉色倒并不十分難看,只是盯着她看的眼神向看一個死人,眸子裏隐約還有一絲同情。
最令曲柚疑惑的是,跪在殿中的段延風,還有經常跟在他身邊打下手的小太監。
曲柚走過去,對皇後行了禮,對康妃禮貌性地阖了阖首,全程沒看段延風一眼,聲色無力地對皇後問:“母後,喚兒臣來何事?”
看着曲柚那張美死人不償命的小臉,皇後牙綁繃緊再繃緊,真想狠狠朝那張小臉抽去一巴掌,因為這幾日她的寶貝兒子竟然從未踏來銀徽宮一步,更別說拽着這個小丫頭過來給她賠禮道歉了。
想着最近顧城安公務繁忙,還要擔心曲柚這個病殼子,皇後一直忍着,不想給顧城安添事,她也想看看顧城安能寵媳婦忘了她這個娘到什麽時候。
誰知幾日不到,這病殼子竟然被康妃逮着這麽一件快氣死她的龌龊事。
但為了保皇家顏面,更為保東宮顏面,皇後準備糊弄過去,然後秘密将曲柚弄死,到時候再發喪出去便完事。
“太子妃,此人你可認得?”
皇後明知故問,手指段延風,對曲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