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有病...
皇後抖着一顆心看着洪太醫給顧城安上藥包紮,即便洪太醫說顧城安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及要理,敷上半月的藥就能痊愈,皇後還是染了雷霆之怒。
“綠蓉,你過來。”
皇後冷呵一聲。
自皇後進了殿中,綠蓉已經悄悄從小角落鑽進紫蔓和青葇幾個宮女堆裏,此時突然被點名,身子一瑟,她神色微僵地瞧了曲柚一眼,走上前,“皇後娘娘,奴婢在。”
“是誰傷了太子,你說。”
皇後目光陰鸷的掃向殿內的幾個宮女,尤其是離曲柚最近的那兩個。
曲柚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擡眸,死死地盯着綠蓉看。
不過一個發寒的眼神掃過來,綠蓉竟是被那眼神震懾得突然失了聲,半天不敢回答,明明太子妃年歲還小,怎麽冷起臉來比皇後還可怕呢,是因為她自個心虛嗎?
“回皇後娘娘,綠蓉不敢說,奴婢來說。”紫蔓最會見機行事,瞧着綠蓉竟被曲柚威懾住了,只笑她沒出息,在皇後面前,太子妃能算什麽,自然是要讨好了皇後打緊,“皇後娘娘,是太子妃的陪嫁丫鬟流雲。”
紫蔓還補了一句,“奴婢是親眼見着流雲抱着花瓶往殿下背上砸。”
綠蓉這才醒回了神,牙綁咬緊,暗暗剜了紫蔓一眼,也嘆自己适才怎麽就那麽沒出息,白白給紫蔓創造了機會。
“哪個是流雲?”皇後睨向曲柚身後的青葇,虛住眸。
雖然這六個月曲柚時常去銀徽宮向她請安,但她都沒正眼瞧過她身邊随帶的宮女,怎會記得她們的面孔。
青葇吓得撲通跪了地,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是奴婢,不是奴婢!皇後娘娘,奴婢叫青葇,不叫流雲!”
曲柚斂了眸,只能走上前,對皇後福下身說:“母後有所不知,柚兒那陪嫁丫鬟膽小得很,自知自己罪孽深重,暈倒在床,到現在還醒不過來,當時殿下背着身子在同柚兒說話,流雲她眼神不好,就錯把殿下當成了匪徒,抱着花瓶砸了過來,說來,流雲是護主心切,卻也愚笨,母後放心,等她醒來,柚兒定好好處罰她。”
為了保全顧城安的形象,曲柚是不好将顧城安突然抽風假扮太監的事情全盤說出,只能盡量将流雲的罪責降小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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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徒?”皇後被曲柚的說辭氣笑了,“你那賤婢竟然不長眼到這種地步,将太子看錯成匪徒?太子妃,你當本宮年紀大了,好唬弄嗎?!”
“柚兒不敢,柚兒說的是實話。”曲柚袖中的小手蜷了蜷。
皇後怒火中燒,哪能把曲柚的話放在眼裏,一甩袖呵道:“來人,将那流雲給本宮押過來。”
曲柚臉色泛白,見顧城安坐在那還是一副即便事關幾,仍舊高高挂起的樣子,愈發沒了底,她用金簪傷了顧城安,顧城安對她還新鮮,自是不舍得怪罪她,但流雲只是一介婢女,若皇後堅持要發難,他怎可能為了一個婢女讓皇後不順氣。
“母後,流雲她還暈着,不省人事,押來了不過給母後平添晦氣,母後不必為了一個奴才勞神,管教不好奴才是柚兒的罪過,等流雲醒了,柚兒定好好責罰她!”
曲柚跪了下來。
顧城安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顆圓滾滾的藍色琉璃珠,男人玩轉着手裏的珠子,依舊沉默着,不置一詞。
皇後睨着曲柚,怒聲:“暈了,潑一盆涼水就是。”
曲柚呼吸見沉。
紫蔓領着兩個太監去找流雲,很快将流雲擡過來,顧城安看見流雲被兩個太監落到地上那一剎,袖子裏的手指抖了抖,不僅被逗樂。
這種時候還能繼續裝暈,他家小姑娘的陪嫁丫鬟也是個能耐的。
按照皇後的意思,已經有太監備好了一盆涼水站在一旁,等流雲一落地,那雙手端着水盆的太監往前一踏,手裏的水盆一傾,涼水“嘩”的一下潑在了流雲身上,流雲佯做被水潑醒了的模樣,睜開眼劇烈咳嗽起來,捂住胸口。
曲柚腦海極速運轉,在尋找可以救流雲的法子。
“大膽賤婢,是你傷了太子?”皇後睨着流雲那張小臉,似想瞧瞧能有這麽大膽子用花瓶砸她寶貝兒子的人張成何種模樣。
流雲含緊下唇片,眼仁湧出淚霧,将下唇片都咬出了血,受着皇後的威壓,她幾乎是抖着聲音回:“奴婢不是有意的。”
曲柚走上前,在流雲身側跪了下來,“奴才犯錯,是主子管教不嚴所致,母後,是柚兒管教無方,還請母後責罰。”
“哼,你當然要罰!整天病病殃殃,十天裏有七八天都躺在床上,哪裏有個太子妃的樣子?而今還害太子受傷,太子為國為民,在平蕪浴血奮戰六月都不見傷,這回來入了內宮,竟惹出傷來,這能不是你的責任嗎?今日能有宮女用花瓶砸傷了太子,明天就能有太監持刀行兇!全權是你管束不嚴,不知分寸!本宮罰你禁足三月!!”
話落,皇後喘了口氣努力冷靜下來,思及禁足三月未免太久,因而若鬧大了傳出去,姜貴妃和靖王一等人定會借此把事情傳得更加難聽,倒時候丢的可是他城兒東宮的臉面。
“罷了,看在你身子還病着的份上,禁足就算了,以後你多跟着鐘嬷嬷學習管理宮闱之事,等你身子好了,本宮再找你算這筆賬。”
皇後改口道,而後轉眸流雲,厲呵一聲:“來人,将這個賤婢托出去亂棍打死,塞住她的嘴,不許叫喚!”
“遵命。”
皇後身後的兩個太監應聲,快步走過去托流雲。
曲柚急紅了眸,正準備再開口說點什麽好讓皇後收回懿旨,一雙蒼勁白皙的大掌伸過來,握住她兩只胳膊,将她扶了起來,然後手伸進她的暖裘裏尋到她的小手握住,将她牽到皇後面前。
一直未發一言的顧城安看向皇後,俊容笑開,“母後,兒臣這不是沒事嗎?打死一個宮女是小,這鬧出去傳進有心人耳中,可能不過幾日這宮中就會生出各種流言,若再傳進父皇耳裏,豈不害他老人家擔心兒臣因而耽誤了朝堂之事?況且那日的情況,其實是這樣的……”
顧城安松開曲柚的小手,湊過去在皇後耳邊低語。
周圍的宮女太監都不近身,皆離了些距離,但曲柚就站在皇後身前,适才還被顧城安牽着,亦或是顧城安有意為之,那麽近的距離,即便顧城安壓低了聲音說,她還是聽見了。
顧城安言畢,曲柚的小臉瞬間紅了個透,從面頰到耳根,再從耳根到脖子。
皇後愠怒的臉有一剎的錯愕,面頰發燙,看了曲柚一眼,瞪向顧城安,“這都六個多月了,你們怎麽才……”
看曲柚臉紅成那樣,皇後沒好說下去,神色依舊不悅,“即便如此,你受傷是真,那賤婢留不得。”
顧城安淺淺勾唇,攬上皇後的肩膀,“母後,兒臣不這麽認為,兒臣覺着這膽大妄為的宮女不僅不能罰,還應該賞!”
“……”
殿中衆人瞪大眼珠子。
覺得自己“完了!要死了!”的流雲魂歸身體,驚愣愣地看向太子。
“首先,這宮女是看花了眼,其次,她是護主心切,再則,孤并無大礙。”
顧城安攬着皇後的肩膀,将皇後帶到矮桌邊坐下,拍拍皇後的肩,像兒時與皇後閑話家常那般同她道:“母後,父皇自登基以來,主張孔孟仁政之道,重刑法、主苛政那是野心勃勃的北燕!兒臣本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怎想有多事的宮女跑去母後那嚼耳根子,害母後勞神擔心了一場不說,也耗了兒臣和兒臣的太子妃用早膳的時間,兒臣吃完早膳還有一大堆公文要處理呢,這會子還要為了這種小事在這浪費時間。母後體諒體諒兒臣,就小事化了吧,太子妃能有這種兇悍護主的奴才,也是她的福氣,以後若真遇上賊人,她保準是第一個沖上去給太子妃擋刀的,想必若換做母後,鐘嬷嬷也不會就杵原地傻愣吧?”
顧城安倏地轉眸不遠處的鐘嬷嬷,眼神意味深長,“鐘嬷嬷,你說是不是?”
冷不丁被提到,鐘嬷嬷老身顫顫,不知該如何回答顧城安,她當然得回答“是”,可若這般回答了,那豈不是拿自己與流雲那小蹄子相提并論了?
“殿、殿下說得是,若皇後娘娘遇到危險,老奴定是第一個沖上前保護娘娘的。”
顧城安那眼神怕人得很,鐘嬷嬷哪敢猶豫了,再多猶豫,怕是皇後都要誤會她了。
被顧城安哄了這麽幾句,皇後氣真就消了一大半去,想着顧城安現在還好生生的,若執意要打死一條命,未免髒了手,也髒了東宮,皇後也不想為了這事再浪費顧城安的時間,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是很忙的,未來要登基做皇帝能不忙嗎,忙一點才好!更何況顧城安眉眼那般彎彎、心情甚好的模樣,實在太難得了,她豈能執意做顧城安不認同的事而耽擱了他的笑容呢。
于是皇後念叨了顧城安和曲柚幾句就離開了,也不管顧城安會不會真賞賜流雲,走之前讓顧城安勞逸結合,別累壞了身子。
“……”
看着皇後那般氣勢洶洶地來,不久前還那般怒氣沖沖地喊罰喊殺,這沒一會功夫就和顏悅色地走了,曲柚眨眨眼,有點……懵。
殿內詭異的安靜,衆人臉上的錯愕不比曲柚少。
“丫頭,到孤懷裏來。”
少傾,那渾厚的男音響在空曠的大殿中,那一身華貴黑色錦袍的男人翹着唇角盯着少女的小臉,欣賞着她小臉上的反應,對她拍拍他懷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