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好兇...
康妃捂着自己快被燙成豬蹄的手,張口正想說什麽,曲柚比她搶先一步說道:“母後,是兒臣不好,是兒臣沒有端穩杯子,這茶就不小心灑到了康妃娘娘的手上,是兒臣太笨手笨腳了。”
微微沙啞又軟甜的聲音有些顫,曲柚兩撇精致的煙眉緊鎖,小臉挂滿歉意,看了看康妃,又看向皇後,眸底滿是慌張。
“......”
康妃張了張嘴,看着曲柚那副怕兮兮的小樣子,最終沒說什麽,忍着手上火辣辣的疼意,沉着臉坐了回去。
方才,她有懷疑是曲柚聽見了她們對她的議論之詞,然後心有不快,便故意傾了茶杯讓她吃苦,但見曲柚慌張害怕成那個樣子,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膽子小成那樣,量她也不敢有那樣的心思!
“太子妃,你怎麽這麽不小心。”皇後訓了曲柚一句,轉眸康妃:“康妃,沒事吧?”
神色關切,卻沒有起身親自走過來查看康妃燙傷的意思,依舊端坐在主位上。
廢話,能沒事嗎!
見皇後那漠然的态度,康妃都快氣炸了,她胸口起伏了一下,卻是說道:“皇後娘娘,太子妃已經派人去叫太醫了,上點藥臣妾會沒事的,太子妃年紀輕,都還未及笄,犯馬虎也屬正常,妾不怨她。”
“對不起康妃娘娘,實在是柚兒不好,柚兒回去就抄抄《女誡》,得學會行事謹慎,切不可再馬虎莽撞了。”
曲柚又抱歉了一聲,小臉誠懇。
皇後彎起唇角,露出贊可的目光,“嗯,還算懂事。”
“......”
康妃一張臉都綠了,可是站着說話不手疼的是皇後,不是別人,燙了她手的,還是皇後的親親兒媳婦,她還能怎樣,只能忍了!
坐在皇後右下首的姜貴妃洞若觀火,不置一詞,只是瞥了一眼曲柚身後的紫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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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很快被綠蓉帶了過來,他按照綠蓉的描述,來之前就備好了治療燙傷的膏藥。
将康妃的手隔着距離觀察了一番,太醫将藥箱中已備好的膏藥取出來給康妃上藥。
“這凝香膏治愈皮膚燙傷擦傷效果奇佳,娘娘每日早中晚共塗抹藥三次,堅持約莫七日的時間。”
段太醫對康妃說。
康妃凝着臉,緊張問道:“可會留疤?”
不遠處,姜貴妃弧度很輕的勾起一邊唇角,好整以暇的看着這邊。
侍奉皇上,靠的不就是一副皮相?哪個女人不害怕自己磕着碰着,耽誤了争寵的好時光。
段太醫說不會,康妃才松了口氣。
流雲瞥了段太醫一眼,又瞥了曲柚一眼,趕忙收回目光,心裏還止不住翻滾着什麽情緒,緊張的含住下唇片。
曲柚神色無波,面上依舊含滿歉意,只是在段太醫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略過來之時,她下意識将兩只帶傷的小手往袖子裏藏了藏。
小插曲過後,段太醫離開,曲柚繼續給其它妃位以上的娘娘敬早茶,走完這趟流程,等衆嫔妃散去,曲柚被皇後留了下來。
婆媳面對面坐下,若是普通老百姓,必是聊一些家長裏短,可身在皇家,截然不同。
皇後給曲柚說道了許多管理東宮事宜的要義,卻并未将掌宮印交給曲柚,說是她年紀太輕,又剛剛嫁進來,還沒有經驗,還喚出了一個身材肥胖的老嬷嬷。
“太子妃,這是鐘嬷嬷,在本宮身邊伺候多年,現在本宮将她撥給你用,鐘嬷嬷在宮裏待了幾十年,經驗老道,威信足,你平日裏有什麽不懂的,不方便來問本宮,都可以問鐘嬷嬷,東宮的掌宮印,本宮就先替你保管着。”
“……”
守在一旁的流雲神色變了變。
曲柚乖巧地對皇後點了點頭,“好的母後,兒臣會虛心同鐘嬷嬷學習宮中規矩。”
從銀徽宮出來,曲柚身側便多了一個肥臉嚴肅的老嬷嬷。
站在曲柚另一側的流雲視線不經意一轉,忽的瞥見一個小太監,她随即認出那小太監是之前跟在段太醫身後,前來給康妃診治燙傷的公公。
見他守在銀徽宮遠邊那顆大柳樹下,目光朝她們這邊投來,流雲不知道心裏猜得對不對,猶豫一陣,裝作無意地放慢步子,漸漸走在最後面。
流雲剛落在最後面,那小太監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觀着曲柚身後的一群太監和宮女也沒回頭看,他立即跑過來,将一瓶白色的小玉瓶塞到流雲手裏。
“流雲姑娘,是段大人吩咐小的來的,他說太子妃娘娘手上的擦傷耽誤不得。”
“……”
流雲神經一緊,正想把小玉瓶塞回小太監手裏,那小太監卻飛快地轉身,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的走了。
跟在曲柚身後的紫蔓捕捉到這一幕,揚了眉梢。
曲柚未察覺身後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她前腳剛離開銀徽宮,皇後就打翻了桌上方才她碰過的茶杯,端貴的儀态崩裂出厭惡。
“娘娘息怒啊!”
殿內的太監和宮女吓了一跳,戰戰兢兢的跪下地,身子匍匐。
只有皇後身側的劉姑姑還算鎮定,她走上前,給皇後提壺添茶,知道皇後在氣什麽。
“娘娘,太子殿下與太子妃既已成婚,說明娘娘離抱大胖孫子不遠了呢,從這上面上來講,也是好事情啊,娘娘莫再為這件事生氣了。”
劉姑姑說着,捧着熱茶走到皇後身前,“娘娘,方才同太子妃娘娘說了那麽多,定是口幹舌燥了,還請娘娘喝點熱茶潤潤嗓子。”
被劉姑姑說到“大胖孫子”這四個字,皇後的臉色才稍微轉好了一些。
她深呼吸一口氣,接過劉姑姑手裏的茶杯,只輕輕抿了一口,她就将茶杯重重砸到桌上,“太後也真是!那曲回文替她挨了刀子,那賞點曲家黃白之物,給他兒子提了官也就夠了,作何還要讓本宮的城兒娶他曲回文的女兒?”
這些話,私下裏皇後不知道抱怨了多少遍,從太後執意讓皇上給曲柚賜婚的那天起。
在皇後看來,曲柚一個三品官家女,除了一張漂亮的小臉蛋,不管是從家族背景,還是從心性城府,都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顧城安。
若外戚勢力太弱,這會對顧城安将來登基帝位造成一定的影響,尤其是在姜貴妃之子靖王娶了丞相大人之女的情況下。
雖然顧城安的儲位是百官公認,可是沒有到登基的那一天,誰知道會發生什麽變數。
那個最高的位置,一直被靖王和姜貴妃虎視眈眈盯着,皇位争奪,本不光只是皇子實力的較量,更是權力陣營的較量,誰方手中握有的實權更大,誰才有可能最終奪下那個至尊寶座。
然,太後卻是老糊塗了,偏要将這個沒多大背景的曲柚,硬塞給她的城兒做太子妃。
今日見曲柚只是打翻了一個茶杯,就被吓成那樣,皇後更是後悔當初沒有堅持同太後說只上曲柚做側妃,甚至她都想只許曲柚一個良娣之位。
曲柚回了東宮,就說自己要抄《女誡》,讓綠蓉和紫蔓去給鐘嬷嬷安置一個好住處,打發了青葇,帶着流雲進了書房。
流雲守在門口,眼見着綠蓉和紫蔓帶着鐘嬷嬷走遠了,趕緊将書房門合上,快步走過去,從袖中掏出那只小太監塞給她的小玉瓶。
怕再不給曲柚包紮她手上的擦傷,會害曲柚留疤,流雲沒有先開口說段延風派小太監給她塞藥的事情,而是先給曲柚處理她手上的傷口,還忍不住說了在銀微宮的事情。
“娘娘,皇後娘娘應該把掌宮印交給您的,不然您只有名,沒有實,這東宮的奴才們怎會信服您?”
更何況昨晚上還出了太子爺喝得爛醉,不與您同寝的事情。
流雲是不好說後半句的,只是突然覺得曲柚未來的路會很艱難。
上面要看皇後的臉色行事,又不受太子殿下的待見,現在東宮還多了個滿臉寫着“太子妃你年紀小,就是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以後有不懂的就問本嬷嬷,本嬷嬷什麽都比你懂”的老嬷嬷。
愈想,流雲愈覺得頭皮發緊。
曲柚另一只已經包紮好的小手在書桌上挑選毛筆,淡淡說:“本宮要那玩意兒作什麽?”
流雲:“……”
曲柚又說:“皇後瞧不上本宮,自然不會把掌宮印給本宮,什麽本宮年紀輕,沒有經驗,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那……那娘娘您也不能不要那掌宮印了啊,不然您以後怎麽掌管東宮。”
怕曲柚不争不搶,打算得過且過,流雲慌得聲音都打顫了。
看流雲那替自己着急慌神的模樣,曲柚幾分失笑,挑好了毛筆,還是不忍心,她回道:“做什麽事情,都急不得,這掌宮印,只能徐徐圖之。”
聽到這話,流雲舒了口氣,才算放心下來。
給曲柚的兩只小手都包紮好後,流雲轉眸桌上的小白玉瓶,立馬想起了那事,又慌了神,趕忙對曲柚說道:“娘娘,剛才......剛才......”
流雲咽了口沫,驀的覺得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怕說了只會給曲柚徒增煩惱。
“剛才什麽?”
曲柚翻開《女誡》,對流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