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陸青衿拎着那袋草上樓,随手扔在桌子上。
桌上的手機震了震,陸青衿拿起來看了一眼,對小A說:“去問一下葉悠,周末有沒有空,我爸讓我們回家一起吃個晚飯。”
小A立刻去跟葉悠說了。
葉悠痛快答應,心想,進步真不小,宇宙中心大人居然知道要提前預約了。
周六傍晚,陸青衿先下樓來找葉悠。
葉悠看到他居然穿着精致燙貼的深色西裝外套,雖然沒打領帶,見自己的爸爸,好像還是太正式了點。
不過宇宙中心大人的賣相真好,清俊優雅,随便一站,毫不含糊就是一個雜志封面。大概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為了這幅皮相,也肯忍他的破脾氣,把他慣出那麽多毛病。
陸青衿看了一眼葉悠身上的九分褲和寬松款絲麻白襯衫,自己走到衣櫃前幫她挑衣服。
都是自己家裏人,不用晚禮服,葉悠穿條及膝的小裙子已經足夠了。
陸青衿在葉悠的衣架上挑挑揀揀,心想:小A選的這點衣服多數都是平時穿的,一共也沒幾件,遠遠不夠。而且小A挑衣服口味十分奇怪,大半都寬松得不行,一件像睡衣,再來一件還是像睡衣。
陸青衿把衣服全都過了一遍,才拎出一條淺灰色線條簡單下擺散開的小禮服裙子。
葉悠看了看裙子的款:“你不是說,就是和你爸爸吃個飯嗎?”
“可能還有別人要來。”陸青衿把裙子遞給她,“換上試試。”
葉悠當初答應過要好好扮演他的好太太,一聲不吭地關在衣帽間裏把衣服換了。
再出來時,在陸青衿面前轉了個圈。
陸青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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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子的下擺質地柔軟,覆着一層同色薄紗,随着她的旋轉微微揚起,腰身處卻又收束得極其貼身,上半身好像第二層皮膚,卻什麽都沒露。
葉悠用探詢的目光望着陸青衿。一雙眼睛水一般清澈,頭上仍然是個并不整齊的小揪揪,鬓邊柔順的碎發不太乖,軟軟地垂下來一點。
尹特助前些天說得對,她根本就不用化妝。
“可以嗎?”葉悠又問。
陸青衿把目光移開:“不怎麽樣。”
葉悠困惑地低頭看看自己,裙子好像沒什麽問題:“要不要重新弄一下頭發”
“不用,來不及了。”陸青衿直接拒絕,随手幫她揀出一雙鞋子和手包,“走吧。”
司機就等在外面,陸青衿上車就吩咐說:“開快一點,要遲到了。”
陸青衿指揮着司機開到市中心,把車停在地下車庫。葉悠納悶:不會吧?你們陸家老宅建在這兒?
“等我五分鐘。”陸青衿把葉悠和司機扔在車上,自己消失了。
不是說已經來不及了嗎?葉悠莫名其妙地等着,也就五分鐘,他真的回來了,把手裏的袋子遞給葉悠:“戴上。”
葉悠從袋子裏挖寶一樣挖出一個盒子,打開,裏面居然是一對鑽石耳環,兩顆大而剔透的梨形鑽石垂墜下來,流光溢彩。
他大概是覺得葉悠全身上下全無裝飾,自己沒面子。
葉悠毫不客氣地戴上,晃晃腦袋。
只能感覺到一對耳墜秋千一樣晃着,可惜自己看不見。
陸青衿只瞥了一眼,不置可否,就吩咐繼續出發。
陸家老宅還真的離市中心不太遠,是個外觀古舊的大院,看着總有幾百年歷史了。陸青衿帶葉悠下車,已經有人把朱漆大門從裏面打開。
陸青衿忽然靠近一步,手掌貼住葉悠的側腰。
葉悠莫名其妙:今晚裝個樣子而已,也不用這麽入戲吧?擡眼去看他。
他臉上全沒表情:“我這些天餓到你了麽?沒有。凍到你了麽?也沒有。現在到你盡夫妻義務的時候了,你忍忍吧。”
葉悠:夫妻義務???
葉悠沒想到,陸青衿口中輕輕巧巧一句“吃個晚飯”居然會是這樣的。
老宅外面看着古樸,裏面大不相同,全部重新修繕成現代式樣,院子裏燈火輝煌,衣香鬓影,人來了不少。不過有老有少,還有小朋友在人群中到處亂竄,看着應該還是他家的家宴。
陸青衿一進來就變成焦點,立刻有人圍攏上來。他帶着葉悠,一路和人招呼。葉悠跟着他認人,各種親戚,讓叫什麽就叫什麽,乖破天際。
葉悠心想:今晚叫了這麽多叔叔阿姨表哥表姐,平白吃了這麽多輩分的虧,姑且就算還他的飯錢。
葉悠也看見安予和了。有長輩在,安予和難得地安分,西裝裏不是T恤,可惜做派仍然是一樣的。原來他也是陸家親戚。
“我爸呢?”陸青衿問他。
“在裏面聊天,我建議你現在先別進去,他們正在說東海水族的事,火都不小,你剛才沒聽見打雷?”安予和桃花眼一眯,跟葉悠打了個招呼,轉而對陸青衿說,“這麽漂亮,兩個月太長,真有點等不了。”
陸青衿沒理他,搭在葉悠腰上的手收得緊了一點,繼續招呼人。
人太多,宴席全擺在院子裏,葉悠看他們的坐法是典型的中式圓桌主賓席,看擺臺卻又是西式,面前是盤子和刀叉,奇怪的是刀叉只有一副,刀也和普通餐刀也不太一樣,要鋒利得多。
陸青衿的爸爸終于和幾個年紀大的人一起出來了,坐到主席陸青衿身邊。
陸爸和陸青衿差不多高,一樣的身材絕佳,臉上的線條看起來比陸青衿還要冷硬淩厲,大概是保養得好的原因,年紀似乎并不算太大。看來陸青衿清雅隽秀的那一部分應該是來自他媽媽。
葉悠跟着陸青衿一起叫了一圈人,又叫了聲“爸”,陸爸點點頭,只特別向葉悠微微笑了一下。
這父子倆話真是少。
折騰到現在,葉悠餓了,安靜地等着好吃的。
沒有頭盤也沒有湯,等了好一會兒,廚師忽然端上來一個金色的大盤子,盤子正中放着巨大的一整塊肉。真的就是一塊孤零零的肉,其他什麽都沒有。廚師認真地用刀切開,分到衆人的盤子裏。
刀鋒壓下去時,肉汁四濺,全是紅的。
肉也放進葉悠的盤子,不是一片,而是好大一塊。只有外面輕微地烤過,封住血水。
葉悠默了默:這算什麽奇怪吃法?而且這個基本就是生的吧?
陸爸嘗了一點,皺眉問:“換酒了?”
旁邊立刻有人上前答:“這批牛開始時喂的是六年前的紅酒,那年葡萄采摘季前波爾多普降暴雨,咱們兩個酒莊的酒都不太好,後來雖然換了,可是牛肉的味道還是有點不一樣。”
陸爸沒再說什麽。
原來是牛肉。
別人都開始大快朵頤,葉悠猶猶豫豫伸手去拿刀。
一只手忽然把葉悠面前的盤子拿走。
陸青衿默不作聲,幹淨利落地把葉悠盤子裏的肉切開,然後把生的部分全挪到自己盤子上,又把自己盤子裏烤得稍微熟一點的放到葉悠盤子裏,幫她切成能入口的小塊,才把盤子重新推還給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