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雨聲嘩嘩, 青木擡頭,目光凜冽。
“哦,不知安王府準備怎麽答謝陸國公府?”青木擰眉, 心下唏噓。
以為是安王府就自視甚高了麽,大雨天的, 他們的馬車都是裝滿了的,沒見幾個侍衛都是披雨衣的嗎?
安王府侍衛自信的表情僵住,這麽普通的馬車會是國公府的嗎?
這時安王府剩餘人也騎馬上來了,秦寧正好聽到青木的話,眼底滑過一抹驚愕, “不知是國公府哪位主子,可否借出兩件雨衣來。”秦寧沒有他侍衛那麽心大,人家的侍衛都穿雨衣在外面,想來馬車定是滿了的。
“府中女主子,不便相告, 還請世子爺不要介意。”青木揚眉,不卑不亢道,“至于雨衣……”
青木沒有說完,嘩啦啦的雨聲中出現一道清亮的女音,“青木, 給他們勻出一輛馬車和兩件雨衣。”
除了雙兒坐的這一輛車,緊跟着的另一輛裏面是她的一些箱籠,最後的是帶回府裏的一些山貨,想要勻出來并不是太容易, 可那是安王府,而雙兒并算不上國公府的正經女眷,這種事情和善為好。
青木略一想就懂了雙兒的想法,雖然三爺對安王府十分的有意見,但現在他不在,沒有最能為姨娘撐腰的人,還是低調一點。
青木披着雨衣下車,招呼了他們的侍衛搬東西,只是青木小心眼的将那輛裝山禽的車給空出來,活着的山禽就吊在裝箱籠馬車的後面,或者挂在侍衛的馬上。
秦寧身邊的侍衛立刻瞪眼,裝了山禽的車想想也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味道,難道要他們清貴俊雅的世子爺坐這個?
他就要開口問馬車裏的女人,他看出來了,這一行人做主的就是裏面那個。
沒開口秦寧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瞬間萎縮,他爺雖是個書生,那氣勢比他這個練武十多年的人都強,不愧是當主子的人。
青木回來,大聲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希望你們說的必有重謝不是說說而已。”
青木從小跟着陸恒在邊關長大,有着軍人吃軟不吃硬的顯著特點,既然他們說了,青木就不會放過,王爺府總得有點好東西不是,等爺回來知道他給夫人弄了好東西,“嘿嘿。”青木光是想着就笑了出來,只是後面他得到的不是陸恒的贊賞而是陸恒的一記冷眼和接連不斷的事物。
安王府人看到青木明目張膽的要東西心下憋得慌,這天色也太沒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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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秦寧,謝過夫人。”馬車空了出來,秦寧不介意青木的話溫聲道。
京城秦寧秦世子,端方清貴,是繼陸國公府的世子爺後再一個一衆京城小姐都傾慕的男子,聲音不同于陸恒在戰場上練下來的渾厚,是如玉石之聲,清新朗朗,雙兒聽了都不禁猜想他是如何長相。
“世子客氣。”雙兒甩去猜想,一如既往的平靜道,這安王府她并非沒有印象,當日在鳳飛堂裏跟着陸妙涵的其中一個小姐就是安王府的郡主。
青木坐上馬車,向秦寧等人一個抱拳後就揮了馬鞭,雨從天上落下,像是用雨織了一塊布,視線模糊,秦寧抹了臉上的雨水,溫柔一笑,剛剛馬車過去時,車窗被風掀開了一瞬,露出了裏面坐在小塌上的白淨女人,留的歪歪斜斜的随雲髻,她偏着頭,嘴角留笑,酒窩淺現。
侍衛看着看向馬車的秦寧道,“主子,您上車吧。”味道雖不好聞,總比淋着這麽大的雨好。
這場雨積累了好長時間樣,下起來沒完沒了的,雙兒回府先吩咐将山貨送到廚房,又去福安堂請個安才回山石院休息,看到了陸恒寄回來的第一封信。
信很薄,拆開後只有一張紙,話也只有幾句,翻來覆去就陸恒想她了,想得心也疼,肝也痛,雙兒看得臉紅心跳,陸恒一向不掩飾他對她的感情,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比他背兵法還遛,臉皮厚得都不會紅一下。
“可有給福安堂和景泰院送信?”雙兒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了信,小心的疊好後放進她妝奁盒的底層。
“聽青木講是送了的,聽說國公夫人那一封信特別的厚,比您的和老夫人兩個加起來都厚。”青梅回道。
雙兒了然一笑,懂陸恒的用意,國公夫人寵愛幼子至有些偏激的事情是府裏衆人皆知的,若她收到的信比國公夫人的還厚,日子可能就不好過了。
雙兒想得明白。
傍晚,景泰院裏,國公夫人看着香氣撲鼻的山菇雉雞湯,思及陸恒給她的信,只在末尾的時候才提了句那個雙姨娘,一高興就吩咐了潘嬷嬷又去她庫房裏找了一盒子的珠寶,兒子在外拼搏,她可不能讓他的人受了委屈,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國公夫人感覺到在陸恒的心裏,她比那個姨娘的地位高。
陸國公爺端起飯碗,體貼的遮住他的笑意。
陸恒是用特殊通道送回來的信,是他拿回府上的,有三封的,可是為了家庭和睦,還是不要讓這個沉浸在兒子孝順無比的世界裏的母親知道的好。
又是潘嬷嬷來送的東西,陸嬷嬷陪着雙兒見了她,和去年的态度相比,潘嬷嬷如今說得上是和藹可親了,拉着雙兒的手,長輩樣的拍了拍。
雙兒腼腆的笑笑,似乎和去年潘嬷嬷去福安堂領她的時候一樣,可是……潘嬷嬷狀似無意的看看雙兒的穿着,比二小姐也不差,且背脊直挺,眼神如炬,不愧是齊先生教出來的。
在這瞬間,潘嬷嬷有種陸恒是在養女兒樣,說不定國公夫人養二小姐都沒有三爺養雙兒精心,不然二小姐不該是這個性兒。
送走潘嬷嬷,雙兒翻看了東西,雖比不得陸恒送給她的,可是和陸老夫人的不相上下了,陸恒果然是最了解國公夫人的人。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又得了陸恒的消息和當家夫人的賞賜,雙兒一夜好眠,而安王府內,卻是宣了太醫。
秦寧傷口撕裂發炎高燒不退。
秦姝皺鼻蹙眉,哥哥身上一股怪味。
太醫把脈查看傷口後,安王妃不待太醫開口就急急問道,“太醫,世子怎麽樣了?”,成□□人的臉上都是焦急擔憂。
“王妃放心,世子無甚大礙,退了燒便好。”太醫躬着身子說着就開了藥,細心叮咛伺候的小丫鬟需要注意的事。
秦姝看着沒她什麽事就退出房間,秦寧的侍衛秦北,那個問青木要馬車的人,守在門外。
“世子發生了何事?”秦姝柔柔問道。
秦北恭敬着回道,“爺在外受了傷,趕回京的途中又遇上大雨,這才讓結愈了的傷口複發了。”
“不是坐着馬車回來的嗎?”秦姝又問,她哥那一身異味該是從馬車上得來的。
“那是我們在半途之中問偶遇到的人買的。”
秦姝點頭離開,疑惑着她哥為什麽不買一輛好點的,但她沒多在意的去了廚房,查看給秦寧準備的飲食。
她哥哥是她和母親的依靠,不能出任何事。
太醫醫術好,秦寧的底子不差,用了藥後不久燒就退了下來裏,見他清醒過來,母子三人随意說了幾句,安王妃和秦姝見他無恙才安心相攜離去。
“秦北,你去查查馬車的主人是陸國公府裏的什麽人?”秦寧吩咐道,國公府人少且經常出入宮廷,參加宴會,他偶遇過幾次從沒見過有這號人,可也沒有人敢冒充國公府的人。
“是。”秦北應道。
京城裏的頂級世家,國公府裏的事不難查,第二天早上秦北就得到消息,馬車裏的人叫陸雙兒,陸家三爺寵妾,甚得陸老夫人和國公夫人的歡心,昨日是從她名下的莊子回京才遇上了他們。
國公夫人:這是個誤會。
秦北事無巨細的将雙兒的事講了個清楚,昨日僅是因為馬車的事,今日就是在于陸恒了,京城裏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走的是與世子爺完全不同的道路,可不影響陸恒在和世子爺争奪着皇上面前紅人的地位。
“陸姓?”秦寧更有點興趣了。
“是,原是被賣來的奴才不知姓氏,陸三爺給她良籍時就用了他的姓。”
“寵妾啊?”秦寧意味不明的重複了一句,“把事情告訴母妃,讓母妃去處理。”
作為秦姝的母妃,她喜歡陸恒這事安王妃是知道的,得了秦北的傳話後就叫來了秦姝。
秦姝知道馬車主人是陸恒的妾室時不在意的笑笑。
“陸恒有了這麽寵愛的妾室,你還要想着他嗎?”
秦姝淡淡笑着,“那又怎麽樣,你女兒難道會輸給一個奴才嗎?”
“我只是擔心。”安王妃凝視着如花般年紀的女兒,秦姝長得像她,性子也像她,可是她那時候沒有人撐腰只能嫁給懦弱無能的安王爺,而她的女兒必然要如願得到心上人,幸福一生。
“可是除了他,京城裏的其他人我一個也看不上,文不及哥哥,武不及陸恒,叫我如何甘願嫁人?”秦姝抱着安王妃的手臂撒着嬌,“母妃不用擔心我,您女兒天生麗質就沒有拿不下的人,您還是找點給我選個大嫂,也好幫襯着您。”
安王妃點了點秦姝的額頭,嗔道,“不害羞的丫頭。”
“就不害臊。”秦姝依偎着安王妃笑得歡快。
三日後,安王妃派人送了謝禮過國公府,雙兒在回府時就随意的講過這事,國公夫人也知曉,和來人客套一番收了禮,送去山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