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遇萬般人擇一人白頭
在早朝之時，一道帶着鮮血的急奏，從邊疆之地，千裏快馬送到了京城臨安。
奏折裏寫着，邊疆之國因條件貧瘠糧草匮乏，屢屢侵犯長寧邊境，闖進邊境村落裏殺燒擄掠，無惡不作。
邊疆将士日夜在要道守着，終于生擒了敵方千餘人，擊殺于城牆，卻仍未震懾到敵方。
那場戰役，雖然險勝擒了對方千餘人，可長寧的将士也是死傷無數，是以，邊疆守将以急奏報向朝廷，請求給予支援。
且戰争一旦炮火點燃，邊疆百姓整日惶惶不安，一時間各地流民四起，拖家帶口的到處流竄。
早朝之上，關于讓誰去領兵打仗的問題受到了朝臣一再推脫，願去的無一不是籍籍無名之輩，老皇帝不放心。長寧邊疆條件艱苦，氣候嚴寒，邊疆之國又狡猾的很，在那樣艱苦的條件之下，無多少人願意接這個燙手山芋。
老皇帝震怒，大發了雷霆，在朝後，獨自召見了榮盛下來。
禦書房內，寬敞得室內，只有榮盛兩父子。
“老大，你知道朕為什麽獨留你下來嗎？”
榮盛垂着眼，淡淡應道，“兒臣知道。”
他知道，得知邊疆戰報過來時便猜到了。
老皇帝嘆了口氣，點着桌上的兵防圖，“老大，，此事不解決，朕着實難以安眠，朝中又無能兵巧将，所以找你來商讨一下。”
榮盛斂眉，不動聲色，“父皇想說什麽？”
“老大，朕知道先前收了你的兵權，委屈了你。”老皇帝又嘆了口氣，看着榮盛，“朕也是為了你着想，若是兵權握在手中，太過顯眼，朝中盯着你的人就會更多。老大你曾經為長寧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次的戰事，誰去都朕都不放心，還是要你去朕才放心。”
眸子一深，榮盛聲音不帶任何色彩，“兒臣不敢，父皇多慮了。”
是不敢而不是不回會。
“朕知道。”老皇帝看着榮盛，眸色深沉了幾分“你心裏還是怨朕的。”
“兒臣不敢。”榮盛開口，眉目間不帶任何情緒，還是那句，淡淡的，不喜不悲。
老皇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邊疆之戰，你可願前往？”
榮盛斂眉，表情埋在陰影裏看不真切。
半晌他才開口，“兒臣想請父皇賜婚。”
這條件很簡單。
“老大瞧上了哪家的姑娘？”老皇帝看着他，很快就想到，“可是你上次和小五一起出去帶回來的那個鄉野丫頭？”
榮盛微微皺了皺眉，眸子一深，“是，兒臣心悅七笙，請父皇賜婚。”
老皇帝咳嗽了一聲，“老大，這種來歷不明，又毫無身份的鄉野丫頭，你納入府中就行，不必在禀報給朕……”
“兒臣不願意委屈了七笙。”
沒想到榮盛直接拒絕了，頓了頓，老皇帝才繼續道，“那個丫頭，你若喜歡，納為側妃也不是不可，朕的兒子，值得更好的女子相配。”
“不。”榮盛搖頭，“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自幼在宮中長大，厭倦了那些明争暗鬥。此生自甘平庸，不願再立妻妾，遇萬般人，只執手一人白頭，就足矣。”
這句話有兩個意思。
一是點名了他的心志，讓老皇帝以後不好再給他塞人。而是說出他并無野心，甘願平庸，不争不搶，讓老皇帝不必擔心。
老皇帝看着榮盛的眸色深了深。
他這個大兒子長年為國出征在外，冷峻如神祗，強硬如鋼鐵，如今卻獨獨抛了野心，願為了個鄉野丫頭化作繞指柔。
得了如此保證，老皇帝盯着榮盛平靜的面色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松了口，“罷了，朕便允了你的癡情，給你賜婚。”
絲毫不覺得意外，榮盛起身行了禮，“兒臣謝父皇成全。”
玉質的雕龍案幾上，放着兩道金燦空白的聖旨，旁邊的毛筆已經飽飲了墨汁，躺在老皇帝的手中，老皇帝卻遲遲沒有下筆。
榮盛坐在下首，斂眉，并不催促，也不開口。
頓了一下，老皇帝沉不住氣了，“老大，邊界戰事吃緊，絲毫耽誤不得，你……”
榮盛這才淡淡補充了一句，“兒臣願意即日揮兵北下，立下軍令狀，絕不延誤戰事。”
老皇帝滿意點頭，這才下筆。
一份任命，一份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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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皇子的府中，一片靜寂。
遲遲等不到榮盛回來，鳳七笙便熄了燈準備休息了，剛阖上眼，院外面傳來急咧咧的拍門聲。
外面不知說了什麽，環兒又急匆匆跑了進來，滿頭的汗，“鳳小姐，您收拾一下，快去前廳吧。”
鳳七笙困倦的打了個哈氣，半眯着眼，“出了什麽事阿？”
環兒搖頭只說不知，“鳳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在環兒的幫助下整理的衣衫發鬓，鳳七笙收拾的麻利，腿腳也快，不過一會兒，便走到了皇子府的前廳。
裏面點了幾盞琉璃燈，燈火通明的。
鳳七笙擡腳邁進去，前廳沒有旁人，只站了兩名小太監，還有一名領頭的大太監。
鳳七笙識得，這是在老皇帝身邊伺候的那個。
宮裏來的人，鳳七笙皺眉，心也揪了起來。
不會是榮盛的任命狀吧？
今天榮悅告訴她說邊疆戰事告急，若真挑人八九不離十便是榮盛。今天一天榮盛都沒露面，她想着榮盛是躲出去了，怎麽這大半夜的，又有宮裏的人來？
“既然鳳姑娘來了，咱家就宣旨了。”大太監朝她笑了一下，展開了手裏慢慢金黃的聖旨。
聖旨上的內容倒是與鳳七笙想的大有出入，“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之長子盛，年方二十，年輕有為，為國立下不世功勳，耽誤至今未曾婚配。今有女鳳七笙，端莊秀麗，賢良淑德，可堪與其匹配，特賜為長皇子正妃，擇良日成婚。”
鳳七笙吸了一口冷氣，有些不知所措的楞在了那裏，老皇帝不是瞧不上她，發生了怎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