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煉的關系。
所以f市基地的情況并不好。
不過,清若來了就不一樣了。
喪屍再多,但是他們有恢複異能的藥,雖然需要一點時間,但是比異能耗盡好太多太多。
加上現在異能者進階之後沒有副作用,若不是會痛會受傷,哪還有喪屍蹦跶的份。
從喪屍潮爆發開始,安全區的人和清若,基本的路線就是周圍的基地,随後是遠一些的基地,最後,直沖首都基地。
喪屍潮巨大,恐怖,但是也意味着只要守住,人類衍生的希望就會大大增加。
不過緊随而來的就是食物的消耗,除了大型的基地有工廠農田,小型的基地最後都因為食物或者變異植物或者變異動物而支撐不住或者消亡。
因為食物供給不上,即便有勞動力,但是吃穿用度每一項都需要基礎。
所以小型基地只能慢慢融進大型基地。
消亡,擴建。
安全區,基地的變遷,同時帶動着末世後人口新中心的不斷變化形成。
末世後的通訊器漸漸成為通用。
現在全世界國外七個大型人類基地,國內則是三個。
安全區在周圍包括f市基地融入之後更疊為基地。
名字是宋勿止取的,簡單粗暴,清若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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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屹立的首都基地,還有占據了各種地形,資源,天氣優勢在末世後不斷壯大發展的曙光基地。
三個基地現在算是相互牽扯也相互需要。
首都基地的熱武器,高科技。曙光基地的糧食,日用品生産,清若基地的所有異能者都需要的藥物還有其他各種堪稱逆天的藥物。
周采妮和楊陽的孩子小明叫小光,李鑫兒子的小名叫小明,周懷安生了個女兒,也強行把小名叫了小永,他們說,把小存留給宋勿止和清若的孩子。
清若覺得虧大了,窩在宋勿止懷裏,“那我們的孩子小名豈不是要叫小存。”
宋勿止不想評價這群蠢貨的蠢腦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意思是你覺得小光,小明,小永好聽?”
清若彎了眉眼,“永永長大恨死周懷安了,人家可是女孩子。”
宋勿止曲着手指彈了下她的額頭,“如果你生個女兒,以後她也會讨厭小存這個名字的。”
“……”
兩個人在清若要成為道侶的三個月後才真正成為道侶。
那之後,清若似乎就越來越貼近這個世界了。
她的情感越來越豐滿,也開始更加清晰的認識到這個世界的樣貌,和她原來的世界,何止千差萬別。
清若打了個呵欠,翻身背對着宋勿止,“我覺得在在挺好聽的,光明永在也行啊。”
宋勿止嗯了一聲,“困了?”
清若點點頭,“困了。”
“睡吧。”宋勿止動了動手臂,給兩個人調整了更舒服的姿勢。
清若睡了一會迷迷糊糊的突然開口,“宋勿止,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見到我師傅了。”
宋勿止嗯了一聲,“見到了。”
清若睡意淡了一點,還是閉着眼問他,“他和你說什麽了,他還好嗎?”
師傅坐化了,沒有了,可是清若還是想問,他還好嗎?
宋勿止笑了笑,“師傅說他挺好的。”
清若嗯了一聲。
宋勿止翻身,胸膛貼着她的後背,聲音溫柔和她說,“師傅說,他挺好的,你也要好好的。”
清若好久之後才輕輕嗯了一聲。
宋勿止那天晚上,和清若真正交融那天晚上,睡着之後,莫名其妙就夢到了她師傅。
其實應該不算是夢到,應該是她師傅下在她身上的某種法術禁制。
他說清若原本就屬于這個世界,是他師兄,年輕是急于功成,他動了心思,想練一枚引天靈丹給師兄。
招錯了魂。清若的魂入了隔世,魄卻散在這,所以原來才會那般。
那一次已經動了天道之規,他師兄也因此被他連累,所以後來有了師門逐他,和師兄反目等等。
要在送清若回來,那他就得死了。
他當然自私,就那麽耗着。
只是後來,他師兄去了,加上他窺一點點天機,知道這個世界靈力大動定是有了天罰,所以他做了準備,把清若送了回來。
回到這,清若魂魄會漸漸歸靈,也會慢慢生老病死。
不過末世降臨,這個世界靈力大動,異能者壽命會增加,清若雖不修為可能止步再難往前,但是對于這個世界,已經足夠了。
她師傅和宋勿止說的最後一句話。
小丫頭也找到想要成為道侶的人了,那好好對她。
後來清若和宋勿止還真的生了個女兒。
在清若和宋勿止的強烈反對之下,終于幫女兒推掉了巨難聽的小存,叫為在在。
宋勿止抱着女兒在實驗室門口等着清若,在在一看見清若就揚着小嗓子,“媽……媽!”
清若驚喜到完全楞在原地,等着宋勿止抱着還在麻麻的女兒走上去才反應過來,“在在會叫媽媽了!”
宋勿止笑着點點頭,“會叫了。”
清若湊過去親親女兒肉嘟嘟的小臉,“在在真棒,叫爸爸。”
清若慢慢的重複,“爸!爸!”
在在偏了偏頭看着她,“媽!”
“哈哈。”清若笑得不行,把在在從宋勿止懷裏抱過來自己抱着,“小笨蛋。”
宋勿止敲敲她的腦袋,“是你教得不用心。”
他們兩說好的,宋勿止教媽媽,清若教爸爸。
清若斜了他一眼,“是你沒我好看,所以在在最喜歡我,先學會叫媽媽。”
宋勿止懶得搭理她,摟着她的腰,“走啦。”
“明天去首都基地?”
宋勿止點點頭,“幾個基地的人都要去,國外的已經有幾個到了,我們明天出發,能趕上就行。”
清若皺眉,“在在怎麽辦?不然我不去了,你和周懷安他們去吧。”
宋勿止側頭看她,“帶着她去吧。”
清若瞪眼,“帶什麽帶,她才這麽小,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宋勿止搖頭,“帶着去,沒事。”
清若皺着眉,不同意,不再說話。
到了家,看着客廳已經全部打包好的行李箱,才發現,宋勿止似乎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兩個人不放心,即便知道基地裏安全,但是還是堅持在在和他們睡在一個房間。
等着在在睡着了,清若才小聲的和宋勿止說,“路途上在在肯定會不舒服。”
宋勿止轉頭看一眼睡在一邊小床的女兒,“這次幾個孩子都要帶着去,也多帶些人照顧,沒事的。”
清若擰了他手臂一下,“你一點不心疼閨女。”
宋勿止側身圈着她的腰,“他們都要去,你和在在在基地我不放心,而且你一個人照顧她累,沒事,你別擔心。”
清若想想也只能接受,反正這麽多年宋勿止也從來沒讓她為難過,他會處理好。
點點頭,手搭在他手上,“好。”
宋勿止輕笑,湊過去她耳朵邊軟軟的開口,“乖。”
清若瞬間臉就紅了,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多的是基地的瑣事和生活,這種突如其來沙啞聲音柔軟的字眼,清若縮了縮肩膀,“睡了。”
宋勿止輕輕嗯了一聲,落了個吻在她後脖頸處。
“睡吧。”
清若睡着以後,宋勿止還在想明天的安排,還有他們出去十多天基地裏的安排還有沒有遺漏。
想清楚了沒有遺漏了宋勿止才準備睡覺。
懷裏的呼吸平穩,一大一小一個在懷裏一個在一邊的小床裏,都是觸手可及。
末世之前,宋勿止都沒有想過有天自己的生活裏會出現兩個女孩,兩個都是他終生視為女孩般珍之、疼之。
只是一個永遠擁在懷裏,一個護在掌心裏,等待她長大,打開手掌讓她展翅,卻又和懷裏的女孩一起永遠為她留着掌心停留。
末世之後,遇到她的時候,宋勿止也從來沒有想過有天她會變得溫柔,關心照顧他,也開始心疼憐惜他們的女兒。
他那時候想了很多,他要永遠養一個女兒,并且是永遠每一樣東西教她,帶着她,指引她。
即便收益巨大,但是這樣的堅持,是一件恐怖的事。
那時候他想得最清楚的,就是就算那樣,他也願意。
卻沒想到,峰回路轉,命運又安排了如此讓人驚喜的美好。
宋勿止勾了勾唇,黑暗裏眉眼溫柔凝水。
湊過去動作輕輕親了她一下,“晚安,乖。”我還記得呢,現在還欠你1091個親親。
慢慢還,反正一直還,一直欠,未來那麽長,時間太多,不急。
宋勿止【only for you.】
我的女孩。
我願意。
☆、64.楚清若(1)
十一月的西楚, 寒風淩厲。
窗幔只撐起個矮半, 可是呼呼灌進來的冷風讓原本溫暖的屋子都染上了寒意。
窗外, 是漫天的雪白。
喜鵲雙手緊緊搭着站在後方,不敢上前, 小姐現在覺得她這個名字晦氣得很, 難免又要發火。
安嬷嬷腳步匆匆,落地卻一點聲響都沒有。
到了喜鵲旁邊,喜鵲轉過頭來看她, 表情快要哭出來了。
安嬷嬷也急, 站在後方試探性的往前探出半個身子, 聲音又輕又小, 一點不同于她平日的氣勢洶洶,“小姐~小姐~”
前頭坐着的人沒反應, 動都不曾動彈一下。
大冷的天, 喜鵲和安嬷嬷愣是又急又怕出了滿頭大汗。
外走堅實的腳步聲傳來, 安嬷嬷和喜鵲又喜又怕。
兩個人急急迎出去, “世子爺。”
楚辭緊蹙着眉,肩頭和頭發上都是從外回來凝上的濕水,徑直進了屋子。
原本堅實穩健的步伐就這麽慢了下來, 有些躊躇, 寒着臉,卻溫着聲音, “小若。”
楚辭走上前, 看着她身上蓋着厚厚的白狐毯, 可是臉上卻是一片蒼白。
心裏一抽,“小若,窗邊冷。”
楚清若轉過頭,看見楚辭,平平穩穩開口,“哥。”
幾天前,楚辭聽見清若願意開口叫他哥簡直是驚喜萬分,可是這幾天,清若是願意叫他了,可是……
楚辭生生忍下心裏的萬千思緒,上前試探性的把手搭在了她的輪椅上,清若沒什麽反應,楚辭就推着她進了屋,安嬷嬷趕緊關上了窗,喜鵲又是弄炭火又是泡熱茶的忙活起來。
楚辭想問她,腿疼不疼。
但是問不出口,也怕她再發作。
靜默坐了半響,才看着她的神色緩緩開口,“過兩日,咱們就動身回京去過年了。”
楚清若原本視線落在桌子上的茶杯上,聽見楚辭的聲音愣了愣,“過年?”
楚辭點點頭,“小若想回去過年嗎,若是不想,我們就……”
清若打斷他的話,直勾勾看着楚辭,“回去。”
楚辭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擔憂。
要回京了?
清若偏頭,喜鵲不敢上她眼前晃悠,泡好了茶是安嬷嬷遞過來給兩人的,喜鵲在後頭遠遠的站着。
清若接了安嬷嬷遞過來的茶盞,視線落在楚辭濕噠噠的肩頭,“你回去吧。”
楚辭悶悶嗯了一聲,剛接過的茶水也不喝了,放在桌子上就起身,“那我回去了,小若你有事讓安嬷嬷來找我,有什麽想要的東西讓她們去買。風涼,少……”
清若不說話,就靠着輪椅靠背靜靜看他,楚辭頭一低,轉身就走了。
到了門口,突然又聽見她開口,“王明陽呢?明日讓他來我這。”
楚辭身子一僵,沒回頭,“好。”
安嬷嬷和喜鵲都繃緊了大氣都不敢出。
清若的腿,雖說是幫楚辭擋了一刀現在不良于行,可是,把清若推出去給楚辭擋刀的,卻是王明陽。
當時也是沒辦法,王明陽中了刀,身邊還圍着人,楚辭是他主子,情急之前只能扯了身邊的人推出去,哪想被推出去的是清若。
那一次,楚辭身邊的人死了三個,清若這邊安嬷嬷沒有跟着出去,跟出去的四個大丫鬟,喜鵲沒受傷,黃鹂臉上落了刀被清若攆了,另外兩個死了。
王明陽進屋的時候,清若還是坐在窗邊,窗子大開着。
楚辭都不敢管她只能哄着,何提安嬷嬷和喜鵲。
昨夜又落了雪,院子裏樹上的白又厚了一圈,不過早上清若起身時候院子裏路上的雪已經被掃得幹幹淨淨,也不知道楚辭什麽時候讓人來掃的。
王明陽早早就來院子外面等着了,只是等着清若起身用了早膳才敢進來。
外頭冷,西楚的風又烈,即便穿得多身體底子好,這會王明陽還是覺得腦子被風吹得嗡嗡作響。
王明陽進屋衣袍都沒撩就噗通一聲跪下了,“奴才王明陽見過小姐。”
清若過了一會才轉過頭來,王明陽額頭還貼着地。
“擡頭。”
王明陽擡起頭來,清若看見他蒼白的臉上一雙黑幽幽的眼眸格外顯眼。
手指一下一下點着輪椅邊。
王明陽,她記得的,上輩子回京之後,被她下令砍了雙腿。
楚辭要養着他,也被她攔了,攆出了定國公府。
王明陽是漢中人。也不知道是楚辭安排的還是她爹安排的,他回了漢中。
清若上輩子再見他的時候,他同她一樣,坐着輪椅,只是他平日裏伺候的人和藥不如她,看着身子比她差很多,滿臉皺紋滄桑。
清若那時候問他,恨不恨她。
王明陽說不恨,他是賣了身給楚辭的,如若不是當時沒辦法,他為楚辭擋那刀就算是要他的命也行,既然是他把清若推出去了,清若廢了腿,要他的腿他也沒有怨言。
是條漢子。
清若眼眸淡而無波看着他。
安嬷嬷和喜鵲只覺得屋子裏的氣氛壓抑得叫人喘不上氣來。
自打小姐受了傷之後,性情整個都變了。
這幾天雖然不再像以前那樣動辄就是喊打喊殺,可是那眼睛,看着就叫人心肝亂顫。
清若點着輪椅的手指停了。
“我叫人砍了你的腿,你有意見嗎?”
安嬷嬷和喜鵲差點腿一軟跪在地上,重點是清若說這話時候,口吻平淡得像是吃飯喝水一樣。
才十五歲呀。
王明陽直定定看着她,眼眸裏的驚悚恐懼一晃而過,她不是開玩笑,她這個樣子,沒有一點半點開玩笑的感覺。
王明陽緊緊抿着蒼白的唇,搖頭,“回小姐,奴才沒有意見。”
“你家是漢中的吧?”
王明陽叩頭,“是。”回答完沒有再直起身,眼淚不受控制再往下落。
清若只是淡淡的看着。
過了一會,“寄一百兩黃金回去,你的賣身契改為死契給楚辭。”
一百兩黃金是什麽概念,即便不到活不下去很少有人願意簽死契,可是如果是一百兩黃金的價格,完全可以買十個、二十個死契。
王明陽一愣,沒等他反應,清若已經轉了輪椅,繼續回到了窗邊。
安嬷嬷過來扶他起身,“王侍衛回去,奴婢一會去支會賬房。”
王明陽還是懵,安嬷嬷阻止了他又要下跪的動作,“小姐既然說了,王侍衛照着做就行了,去。”
王明陽茫茫然然的一路晃到了楚辭書房。
楚辭一直在裏面等着他。
看見王明陽這個樣子眉頭緊緊皺着,沒等他行禮就急急問,“小若她怎麽說?”
王明陽條件反射先行了禮,“小姐說,讓我寄一百兩黃金回漢中,改為死契。”
楚辭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清若現在身邊近身伺候的只有喜鵲和安嬷嬷。
原本是要提丫鬟來她身邊的,可是她傷了腿之後性情大變,根本不領任何人的好意,父母、哥哥、祖父祖母誰都不敢再刺激她,才這麽放了半年身邊還是只有安嬷嬷和喜鵲。
楚家的發家地就是西楚,祖籍和之前的駐軍地都在西楚。
這一次楚辭和清若來西楚,原本是聽聞靜元大師在西楚出沒,想來求醫,另外就是楚家聽聞四皇子那邊有意和楚清若退婚。
加上她在京性情越來越乖張暴戾,和楚辭關系越來越差,所以才有楚辭帶她出來求醫,也讓她散散心順便和楚辭緩和緩和關系。
上輩子這個時候的事已經有些模糊了,不過清若記得回到京城等着她的就是四皇子的退婚。
更是讓她原本就暴戾的性情進一步惡化,砍了王明陽的腿,被父親和祖母祖父指責,加上家裏其他庶出旁支的冷嘲熱諷,和家裏人的關系越來越差,差點把楚辭視為死敵。
定國公府不好招惹,否則四皇子那邊也不會在她出事半年後才提出退婚。
不過清若咽不下這口氣,最後還是逼迫着四皇子和家裏促成了這樁婚事。
怎麽就又從頭來過了呢。
該死的,都死在她手裏了,不該死的,也被她害死了。
能還的,她也都還了,不能還的,她也不想再來一次了。
清若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世界,她記得,父親死的時候,是冬天,楚辭死的時候,也是冬天。
她死的時候,也是冬天。
她實在不喜歡冬天,可是寒風,卻能叫人清醒。
楚辭說過兩日動身回京,現在要開始收拾整理東西,她屋裏只安嬷嬷和喜鵲肯定是忙不過來,屋子裏進了不少丫鬟婆子收拾東西,安嬷嬷和喜鵲只負責看着這些人和指揮着。
不過一屋子的人忙活,幾乎沒有聲音,偶爾才會有點輕微的聲響。
他們都怕她。
她知道。
無所謂,上輩子怕她的人太多了,不對,應該是不怕她的人太少了。
就是當初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最後不是也只能靠着床,氣喘籲籲罵她毒婦。
罵就罵呗,他都要被她毒死了,皇位都要被她整成別人兒子的了,還不讓他罵呀。
除了罵,他也不能怎樣了。
☆、65.楚清若(2)
冬日裏趕路實在不好受, 即便楚辭準備得再充足, 更別說清若的身子還不方便。
車隊慢慢悠悠的速度堪比烏龜。
天氣冷, 除了換班的侍衛騎着馬,其他的人都坐着馬車, 也是楚辭那裏萬事以清若為重, 不着急,也不算太難受。
前面幾天還好,後來車隊速度實在太慢, 那些個身強體壯的侍衛就受不住了, 自己安排了排班之後就騎着馬在附近林子轉悠。
下着雪, 動物只要一出沒就特別明顯, 倒是讓他們逮到不少野味,到了休息時候或者客棧就熱熱鬧鬧的開火。
“小若~小若~”
清若靠着馬車壁看書, 她坐的馬車是楚辭特意找工匠測量設計打造的, 裏面的座位對她來說格外舒服, 而且安嬷嬷和喜鵲一人坐一邊, 還有很寬的位置放東西放桌子。
安嬷嬷看了她一眼,“小姐,世子爺聽着好高興。”
清若放下書搭在腿上往車簾看, 安嬷嬷才咧嘴一笑轉身挑開厚重的車簾。
因為要擋風, 車簾兩邊不僅用了隔水紙,裏面更是加了厚厚一層, 重得很, 喜鵲也趕緊伸手幫着安嬷嬷一起拉開簾子。
楚辭騎着馬, 戴着帽子,圍着圍脖還披着披風,一身黑色就顯得手裏紅通通的一團格外顯眼。
楚辭還沒說話,安嬷嬷和喜鵲就驚喜的叫出聲,“小姐!是火狐!世子爺提了只火狐來。”
清若難得目光亮了一點,伸着脖子往外望去,果然見楚辭提着只紅彤彤的小家夥,露出一雙黑黝黝的眼睛,楚辭到了近前利落的翻身下馬,他手裏的小東西受了驚,尖聲叫了一聲。
但是被楚辭牢牢捏在手裏又掙紮不脫。
精力十足的。
楚辭湊近,帶過來一陣寒風。
他說話呵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小若,找到只火狐,路上再找找,給你做披肩。”
他穿了一身黑,隔得遠看不出來,這會近了才看得出來他披風上不少地方是濕的。
清若伸手去接,“我抱抱。”
楚辭卻往後退了小半步,搖搖頭,“會咬。”
安嬷嬷也道,“小姐,火狐性子烈,怕傷了您。”
清若略有些遺憾,她倒是有火狐的披風之類的,後來更是什麽珍寶沒有,只是第一次見活的這小東西。
怪好看的。
楚辭見她喜歡,難得有她喜歡的東西,轉頭叫王明陽,“找繩子或者找籠子來。”
回頭和清若說,“小若等一等。等他們找繩子來,我把它指甲剪了,把嘴和爪子捆上給你玩。”
“……”
狐貍本就聰明,火狐比一般狐貍還要聰明。
原本就掙紮得厲害,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楚辭對它滿滿的惡意,現在死命掙紮起來,叫聲尖銳刺耳。
清若皺了皺眉,看楚辭似乎一巴掌就想給這小家夥拍暈,趕緊開口阻止,“放了吧。家裏有披肩,也不缺一件兩件。”
楚辭有點猶豫,“可是。”
清若搖搖頭,“放了吧,哦,給它點肉吃再放了。”省得又被抓了。
楚辭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好,小若真善良,哥哥這就給它吃肉放了它。”
“……”
一直到楚辭牽着馬提着狐貍走遠了,安嬷嬷和喜鵲才放下車簾。
清若最近性子好了一些,不再動不動就要打就發脾氣,喜鵲現在膽子也大了點,遺憾的說,“那毛色真的很漂亮。”
說完才驚覺捂了自己的嘴巴,小心的去瞟清若,清若沒理她,又繼續看書,喜鵲悄悄松了口氣。
“回去給你們兩一人做一件白狐的。”
安嬷嬷和喜鵲都吓了一跳,以為自己聽錯了,等着兩個人反應過來驚喜萬分要謝恩時,清若已經擺了擺手。
晃晃悠悠走了一個半月,終于到了京城附近。
近了十二月中,雪越發多起來,已經到了下午,進京還要幾個時辰。
詢問過清若的意見,楚辭就覺得今晚歇在京郊邊自家的莊子裏。
到了京城這邊,天氣更好一點,風不是很烈,楚辭就騎着馬走在清若馬車邊。
“小若,莊子邊有條河,這個時節魚鮮得很,一會我們去鑿冰撈魚,想吃煮的,燒的,還是蒸的?”
清若第無數次放下手裏的書,幹脆扔了書在一邊,“随便。”
楚辭還在繼續,“或者一樣來一點,你都嘗嘗。”
清若不接話了。
楚辭最近蹬鼻子上臉,越說越來勁,說完直接就興致勃勃的策劃起來了。
終于騎着馬去安排侍衛走上前去了。
早早有侍衛先來莊子裏通知過,他們到莊子時裏面的管事已經全部等在門口了。
之前都是安嬷嬷抱清若,不過最近楚辭覺得自己和清若的關系突飛猛進,都次上下馬車都是他來抱。
喜鵲扶着輪椅在一邊,安嬷嬷拿着毯子,等着楚辭小心翼翼把清若放在輪椅上就動作輕輕給她蓋上毯子,放上小暖爐,又給她手上遞了一個。
莊子裏的管事帶着人上前來行禮問安,“老奴見過七少爺,六小姐。”
楚辭身邊跟的不是小厮就是侍衛,這話不好開口訓斥,楚辭推着清若的輪椅,安嬷嬷站在一邊跟着,聽了管事這話緊蹙着眉開口就訓斥,“你這老刁奴莫不是離京久了都忘了規矩了。”
那管事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擺出來,卻沒有跪下。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只是奴才離京時幾位少爺小姐還小,都是這麽叫的,一時間習慣了。”
清若的祖父是定國公,祖母生了三女一子,只有清若父親一個嫡子,不過在算上父親庶出兄弟下面的子女,楚辭在裏頭排第七,清若排第六。
只是,祖母可不興府裏的人這麽叫。
這管事,倒是祖父身邊梅姨娘的親眷。
天氣冷,楚辭只想趕緊進了宅子讓清若暖和的休息着,什麽話都沒說,推着清若往裏頭走。
安嬷嬷瞪了那管事一眼,壓下其他的話想着回去之後要禀告老夫人,“還不快生招呼世子爺和小姐。”
進了正堂,楚辭臉刷就黑了。
正堂除了主位擺了兩邊椅子,可是一邊卻沒有椅子,只放着隔茶桌,就是那隔茶桌都比另一邊矮着半截。
楚辭沒想現在發作,推着清若往側邊走,“小姐休息的屋子整理好沒?”
他問的是身邊跟着的王明陽,王明陽點點頭,“世子爺跟奴才來。”
清若側頭看了一眼跟在旁邊低眉順眼的莊子管事。
上輩子因為去西楚沒找到靜元大師,她也不願和楚辭多待,每天都催促着趕路回京,所以根本沒有來這個莊子住過。
不過上輩子回京入了城門沒多久,就遇到了一樁事,也是讓她在大街上大發雷霆,差點鬧出人命。
一時間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說她不僅是個殘疾,還心思歹毒,霸道蠻橫。
四皇子那邊退婚更是添了一條強有力的理由,畢竟如果身體有疾,但心思純善,又是先帝在時就賜的婚,哪有那麽好悔的。
後來,梅姨娘的兒子,她庶出的三叔的女兒,楚婉玥,還妄想代替她嫁給四皇子,居然要求是個右側妃就夠了。
清若指尖點着輪椅想了想,上輩子楚婉玥自然是沒嫁成的,後來嫁了個七品官,生了兩個兒子,過得不錯。
不過,在她大權在握後,硬生生讓她丈夫連升兩級,還調出京城去江淮那邊,江淮本就出美人,走之前,她還特地送了兩個去讓他路上帶着已解路途煩悶。
好像過了個五六年,她無聊時偶爾問起,得到的消息是楚婉玥升了官的丈夫美人在懷,又給他添了兒子女兒,過得好不快活,倒是楚婉玥好像是身子不大好了,纏綿病榻。
上輩子她自是知道入京時遇到的讓她聲名狼藉的意外是梅姨娘為了楚婉玥有意安排的才會那樣對付楚婉玥。
嗯,既然楚婉玥那麽想嫁四皇子,她就不阻止了,可要祝他們能白頭偕老的才好。
想到這,清若停了手指的動作,轉回頭。
“這屋裏的桌椅為何這般布置?”
楚辭低頭看着她黑黝黝的腦袋頂,心裏又酸又疼的,擡頭摸了摸她的頭,“小若……”
清若直直看着李管事,“李管事說說。”
她後來久居高位,何況是這麽個身子,在經歷了年少時期身殘的打擊和瘋狂,到後來收斂羽翼淡漠的兇狠,掌權之後,天下萬物除了身子,哪樣不是在她翻雲覆手間。
視線随意落在那奇怪的擺茶桌上之後瞟了李管事一眼。
李管事腿一軟噗通一聲跪下,可是想到梅姨娘那邊的命令,還是硬着頭皮道,“因六小姐腿腳不便,奴才才想如此安排讓六小姐方便一些,免得桌椅磕絆到六小姐。”
清若出事之後,最不容許別人在她面前說腿腳不便這樣的話,也不許家裏人為她弄那些個方便輪椅進出上下的地方,她在家,基本都是把自己關在院子裏。
接受不了自己已經變成殘疾人的事實。
上輩子,她入京之後遇到的是一個坐着輪椅的女人,在大路中間和他丈夫吵架的戲碼。
女人坐着輪椅,行動不便,死死拖着那男人的衣袍,誰人都不敢去拉,就那麽堵在路中間。
清若聽着安嬷嬷說,差點使人去把那男的打一頓。
可是沒想到那女的卻突然幫着她丈夫反過來罵勸架的人,還說什麽她一個殘廢,能找到丈夫已經是萬幸了,他們這樣罵她丈夫,安的是什麽心。
那天若不是楚辭在擋住了,清若非得鬧出人命來。
楚辭陰沉着臉,上前就要踢李管事,安嬷嬷和喜鵲也氣得不行,卻都小心翼翼的看着清若,生怕她受不住發作。
出事到現在也半年了,現在連疼都不會疼了,也就是尋常家裏太慣着她,換做其他人,早就習慣了,那還會有這麽多事。
清若嗯了一聲,輕輕點着輪椅,慢悠悠的開口,“李管事未經禀告差使,擅動莊子正堂,唔,拉出去,五十板子。”
楚辭一腳還沒踹上去,生生忍了動作轉回頭來看清若。
李管事懵了一下磕頭就求饒,他這個年紀,五十板子,得生生被打死。
梅姨娘說會被罰,頂多被攆出去,梅姨娘也會給他錢讓他去安度晚年,可沒說要命啊。
清若哦了一聲,“算了,看在你為定國公府做了這麽幾十年的份上,四十九板好了。”
清若側頭,看向一邊的王明陽,“四十九板,一板都不能少。”
王明陽瞬間涼氣直沖頭頂,站直身子,“是小姐。”
侍衛拖着癱軟的李管家,李管家不住求饒,清若把玩着手裏小巧精致的暖手爐,“擅動莊子正堂,放在哪家,都是死罪,我只打你四十九板,已經是開了大恩了,求饒的話就不用說了,但是如果你有逼不得已的隐情,我還是願意聽一聽的。”
李管家三個兒子的前程,可全在梅姨娘身上,他怎麽敢說。
清若也不勉強,說完這話,就讓王明陽把人帶走了。
楚辭有些懵的看着她,“小若,你真要打死他?”
清若慢悠悠的點點頭,心情不錯。哎呀,又要殺人了,又要開始大開殺戒了,京城果然是個好地方。
“怎麽?”
楚辭擺擺手,讓人都下去,等着人都出去之後,楚辭才上前,蹲在她腿邊,小心的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小若,這裏面不管有多少肮髒,哥哥來處理,你只安心回家,日後哥哥定會幫你尋到靜元大師,好不好?”
靜元大師,她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