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左手也好好包着,松了口氣。
看他手緊緊握着青筋全部繃得鼓起來其實心裏打突得厲害,可是沒辦法,她認識他,而且這個人都請她吃過飯了,她怎麽可能不管。
硬着頭發忍着心底的慌,一只手撐着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擴大聲音,“晏末!晏末!我是清若!你能聽見嗎?”
電梯到了十七樓,晏末意識裏還知道要回去,聽見電梯響往外面走,身子卻不穩。
清若只能一只手費力的撐着他,一只手艱難的提了一邊的超市塑料袋,出了電梯随手往自己家門方向一扔,聽着叮叮當當的聲音也顧不上,雙手都用來撐着晏末了。
“晏末!晏末!”
看起來晏末除了沒有自殘,情況比上次還糟糕,他整個人抖得厲害,情況看他猩紅的眼睛裏幾乎沒有凝光,視線是散的,叫了半天也沒回應,唇色卻是青白青白的。
像是……清若突然想到些不好的東西,自己也不自覺地身子抖起來,可是晏末出了電梯都有些站不穩了,大半身子靠她強撐着,還是撞在牆上。
清若根本分不出心思去害怕和想後退,只能扶着他,兩個人往他家門口蹭。
不到五米的距離,清若愣是滿頭大汗,晏末半個身子身子靠在牆上,側過頭,似乎終于知道了有人在叫他,“清……”他聲音抖得厲害,發出一個字之後嗓子裏就是些無意識的哼聲,吐不出字來。
清若哆哆嗦嗦撐着他,現在已經便成用肩膀撐着他,一只手扯着他的衣服,一只手去他口袋裏撈鑰匙。
找到他的家門鑰匙之後趕緊摸索着開了門。
“晏末!回家!先回家!你清醒一點。”她只能大聲大聲的吼。
晏末的頭幾乎壓在她頭上面,抖得厲害整個人像是抽風似的,她在洗發店用的洗發露味道有些重,香味太濃就有些怪異,晏末聞了半天之後突然有些作嘔。
也真的嘔了起來。
清若真的感覺到……有什麽濕噠噠的東西,落進了她的頭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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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他幹嘔的聲音,清若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突然潛能爆發,托着他沉重的身體進了他家門。
清若要哭了,一半是被惡心的,一半是怕的。
晏末現在太吓人了。
她好不容易又把他拖進了之前那個空房間,她手上一脫力,晏末直直靠着牆就倒了下去,還沒等清若驚呼一聲去扶他,他已經整個顫着在牆邊縮成了一團。
清若看着晏末原本有些猩紅的眼散着翻起了一點白眼。
她吓得尖叫都卡在嗓子裏,晏末卻似乎回了點神,“給我,給我……”
清若抖抖索索的往後挪,晏末好像有些癫狂了,“給我,給我……”
清若退出了門,拉着厚重的門就想關門,可是最後一眼,她看見晏末在把自己的手往嘴巴裏塞,不是手指,而是整個手。
他現在的狀态,絕對不會知道疼,會把自己咬成什麽樣或者手把自己喉嚨生生捅死都不好說。
清若叫了一聲,而後推開門,飛快跑到他身邊,這時候害怕忘得一幹二淨,她猛的把他手扯出來,而後壓着他的手,看着他已經渙散的眼睛幾乎是吼出來,“晏末!晏末!你清醒一點!”
兩個人離得近,清若覺得自己耳朵都有些疼,晏末只要不是聾了應該都有感覺。
晏末果然呆了呆,可是身子還是不停的在抖,“綁……綁……”
晏末說話艱難,聲音啞得恐怖,清若快速扯下他的領帶,直接把他手先捆了起來,而後一邊站起身往外跑一邊吼,“晏末!堅持住!清醒點。”
清若跑出來往客廳看了一眼,沙發上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清若直接調頭往房間跑,推開門看見床想都沒想直接扯床單,把床單扯下來就往空房間跑。
她不會捆人,這會晏末已經把領帶她打的結直接掙開了。
清若直接跑過去站着把大大的床單一抖,而後就往他身上裹,裹得緊緊死死的,這才又跑回房間,把被套抖出來,去廚房找了菜刀,弄成布條之後抱着一大堆布條去捆晏末的手。
呼,看着晏末應該掙不開松了口氣。
晏末眼睛已經沒有焦距了,身子還在試圖掙脫,在不斷掙紮,整個臉部有些腫,顏色都是青白青白的,表情猙獰,看着十分恐怖。
“謝……走……”
清若離他遠遠地,站在門口,一只手扶着門,她也在抖,很害怕,只要晏末還有不對勁她就立馬關上門跑。
而後清若就看着晏末掙脫不開開始用頭撞牆。
她害怕得要死,想立馬調頭就走,可是這個人怎麽辦,他真的有事怎麽辦。
清若抹了一把淚,而後快步走到晏末旁邊,把還在用頭撞牆的人扯了回來,晏末身子不穩,但是還是想繼續撞。
他腦子要炸了,感覺裏面有無數蟲在裏面打架又咬他,真的想死了算了。
清若顫顫巍巍,一只手扯着裹成一坨的晏末,力氣卻十分大,而後她另一只手伸到了晏末嘴邊,別開了眼睛,聲音已經全是哭腔,“晏末,我再給你咬一口,你別撞……”
剩下的話,埋在了疼裏面。
這次清若沒有叫出聲,晏末死死咬着她的手臂,清若腿一下就疼軟了,原本是蹲在他旁邊的,變成跌坐在旁邊,額頭抵着自己的膝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
她能感覺到,流血了,而且似乎晏末在喝她的血一樣。
疼到麻木的感覺又來了,她根本不敢看。
清若疼到一只手都沒感覺了,而且晏末死死咬着她動都動不了,後來哭也哭不動了,手也不動了,索性一只手扯着晏末外面裹着的布,就着坐着地上靠着牆。
毒瘾發作越來越強烈,但是時間卻是越來越短。
晏末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嘴巴裏濃濃的血腥味,還有咬着東西的感覺。
身子被束縛着,他先沒動,眯着眼,視線是花的,晏末閉眼,等到腦子裏徹底平靜了才睜開了眼。
嘴巴裏咬着的手臂一放,落在了他身上厚厚的裹布上。
身上到處都是布結,全身都是汗,頭疼,其他卻沒有多大感覺。
晏末側頭,小姑娘靠着牆,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有些疼暈恍惚了,披着的頭發現在亂七八糟的看着和他一樣狼狽,衣服也是歪歪扭扭的,臉上髒得不成樣子。
看一眼她的手,真的是血肉模糊。
晏末難得真正嘆了口氣。他毒瘾發的時候,意識不清醒,只有身子的本能,這會很輕易把身上裹得層層疊疊的布條和布拿掉。
扶着牆站起來适應了一會,身子沒有上次那麽嚴重的脫力感。
晏末沒動她,腳步輕輕走了出去,他手機還在車上,不知道時間,看了眼客廳牆上的鐘,四點半。
果然,這次毒瘾發作比上次折磨得多,但是時間卻短了很多。
晏末先去洗手間準備刷牙。
一進洗手間就看見鏡子裏的人,狼狽髒亂是其次的,他嘴邊,下巴上,都有血跡。
血跡清理幹淨了,嘴巴裏的血腥味卻是牙膏也沒消掉。
晏末照着鏡子看了一下,額頭有些紅腫,不過不嚴重,一點點,不擦藥也能一兩天就好。
晏末回到空房間的時候小姑娘還沒醒。
晏末不怎麽敢碰她那只手,蹲在她另一邊小心翼翼把人抱起來。
他房間裏的床被扯得空蕩蕩的只剩床墊,他把人抱到了客房。
彎着腰小心翼翼把人放到床上。
☆、10.晏末(10)
晏末出去拿了酒精傷藥和紗布進來。
坐在床邊彎着腰仔仔細細又格外小心給她擦手臂。
咬得真狠,晏末一邊擦藥一邊擡頭看她。
擦酒精的時候終于醒了。
抖索着身子眨巴着眼睛醒過來,看見他就淚如決堤。
晏末把手裏的東西放到床邊櫃子上,轉過頭正要開口,就聽見她啞着嗓子還有些抖的聲音委委屈屈開口,“晏末,你吓死我了。”
晏末突然揚起笑,真真切切又笑得格外溫和,“我知道,對不起。”
她搖搖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臂,又看他,似乎身子往後小小的蜷縮了一下,聲音也軟軟的,眼淚落得不停,瑩潤潤的襯得看着他的眼神更是小心翼翼,“晏末,不好,要戒。”
晏末動作頓了頓,她還是看着他,似乎膽子大了一些,“晏末,要戒。”認真的,堅定的。
晏末突然就滿心柔軟感覺要溢出來一樣,“我在戒。”
她明明還含着滿眼的淚,可是突然笑起來,髒兮兮的小臉瞬間像是桃花漫天的豔,而後聲音調子揚起來,“那我可以再給你咬幾口。”
聲音是沙啞的,大概是哭多了,這樣揚着調子說話自然有些奇怪。
晏末覺得耳朵癢,從耳朵癢着擴散到全身,比毒瘾發作時的癢一點不承讓。
“清若。”
“嗯?”
晏末看着流過淚之後格外透亮的眼睛,強迫自己轉開視線,側頭拿了桌子上的棉簽,低着頭繼續給她擦傷口,扯開話題問她,“我可以問問你做什麽工作嗎?”
清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聲音小小的,“畫畫,畫……漫畫。”
晏末偏頭看她,她臉頰都升起些紅暈,別開他的視線,語氣有些結巴,“畫,網絡漫畫。”
晏末知道她性子單純,可能會覺得在別人看來有些不務正業,所以覺得害羞,可是即便是想得清清楚楚,他還是覺得可愛得不行。
給她擦酒精的動作放輕又放輕,笑着道,“我是做網絡游戲的。就是小孩子玩的那種,我們團隊裏也有一些是畫人物圖的,也算是網絡漫畫的一種。”
眼睛瞬間透亮看着他,“真的呀?”
晏末點頭,“真的呀。”
晏末給她擦了酒精消毒,灑了藥粉,而後低着頭認認真真給她手臂上卷紗布,清若也乖乖的沒有說話,誰都沒有再提及之前的事,也沒有說起被她扯去撕成條的床單被套。
清若的頭,算是白洗了,晏末給她包好紗布,拿着藥出去的時候回了房間又清理了一下順帶換了身衣服。
站在門口的時候小姑娘正在床上坐着低着頭單手玩手機。
晏末站在大開的門口像模像樣的敲了敲門。
清若擡起頭來,晏末朝她招招手,“過來。”
她屁颠屁颠下床過去找晏末,“怎麽了?”
晏末沒回答,帶着她往自己房間走,清若看見他的床略有些尴尬,晏末沒給她尴尬的機會,直接帶着進了浴室,“我幫你洗頭,你洗發水味道太難聞了。”
“……”先前忘記了,這會清若想起來了,頭上還有某人的口水……
晏末家沒有理發店洗頭那種椅子,只能給清若脖頸處墊了一圈毛巾,讓她站在浴缸旁邊彎着腰。
晏末調好水溫,先輕輕擦過一下,“燙不燙涼不涼?”
清若搖搖頭。
她頭發不短,這麽彎着腰站着比平時看着又長了一段,晏末給她沖好水,擠洗發露的時候茫然了,照着自己平時的量擠了快有三四倍的時候有些不确定的伸過來問她,“這麽多夠不夠?”
“……太多了,一半就夠了。”
“哦。”晏末略囧,應了一聲之後開始往她頭發上擦,還好還知道要均勻,就是動作太笨拙,清若着急,“我自己來得了。”
晏末手臂擋住她的手,口吻嚴肅,“不能碰水,好好背着,別瞎動。”
“……”
好容易把頭洗完了,晏末松了口氣,正準備用毛巾包起來,就聽見小姑娘問他,“你有沒有潤發素?”
“……”他連潤發素是什麽鬼都不知道。“沒有。”
清若正在糾結,晏末已經開口,“你先待着,鑰匙給我,我去你家拿。”
對呀,清若從口袋裏拿出鑰匙給晏末,“衛生間裏,你看着,天藍色、方瓶子,上面寫着的,潤發素。”
晏末嗯了一聲就往外走,清若就急急補充,“還有我家門口的超市袋子,還有幾樣零食估計我丢的時候掉出來了,你幫我拿回家去。”
“好。”
晏末任勞任怨在門口撿了散落在門口周圍的幾樣零食,放進塑料袋裏之後開了門。
袋子放到了客廳桌子上,屋子不是很亂,但也算不上整潔,晏末是來拿潤發素的,小姑娘還在那彎腰等着。所以也沒多打量,只是放東西的時候随意掃了兩眼,屋子裏的陳設從家具到一些小物件,看得出來都是女孩子喜歡的樣式。
只有她一個人的生活痕跡,看衛生間很明顯,漱口杯,牙刷。
晏末找到她說的護發素拿着回去,關門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屋子,他不自知,他嘴角是帶着難得獨自一人時會有的笑意。
但是他知道,自己心情挺好的。
晏末回來時候,她還彎着腰站在那,出聲軟綿綿的抱怨,“哎喲~我腰酸脖子也酸,你快點。”
晏末笑着逗她,“亂說,小孩子哪有腰。”
清若氣得鼓臉。
晏末擠了護發素在手心裏,她開口教他,“不要揉發根的位置,在發絲上揉一揉就行了。”
晏末嗯了一聲,彎着腰認認真真給她揉頭發。
頭發都洗了,晏末給她吹頭發時候就更自然了。
晏末一邊給她吹頭發一邊開口,“嗯,現在味道自然多了。”
清若背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沒接話。
晏末動作生疏,但是很溫柔,動作放得很柔和,加着清若在一邊時不時指導,倒是沒有什麽大問題。
“一會回去換身衣服,小心手,我們出去買菜,我給你做飯。”
清若眼睛咕嚕咕嚕轉了下,“不買菜,說好的我請你吃飯。”
晏末稍稍蹙眉,但是想到他明天去公司之後就要開始忙活了,也沒再堅持,“好,你想吃什麽?”
清若偏頭,“我請你吃當然是你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呀。”
晏末看着她黑黝黝的頭頂勾了勾唇,張嘴無聲道出一個字。
清若半天沒聽見回答,又偏頭看他,“嗯?”
晏末摸着她頭發差不多幹了,關了吹風機,“你先換衣服,一會開車出去,路上看。”
“好吧。”
清若換衣服的時候從鏡子裏看了眼自己的脖子,又看了看新包上紗布的手臂……感慨自己真是,大公無私呀。
清若也有車,只是她不常出遠門,不怎麽開車,即便畢業時候學的駕照到現在兩年半時間,技術也不太好。
因為答應了要請晏末吃飯,所以清若還化了點淡妝,收拾包的時候帶了銀行卡、順手也把車鑰匙裝進去了。
晏末在客廳坐着等她,就聽着房間裏叮叮當當的,他進來那會她房間門關着,不過方才她開門時候瞟見一眼,房間比客廳亂一點。
天氣冷,她穿了黑色的打底襪,套了一身冬裙,外面還套着大衣。
頭發用卷發棒在根部燙了兩兩大卷。
清若覺得自己已經很快了,但是晏末看着時間,至少有一個小時了。
不過看見開門提着包走過來的人,突然也能理解這一個小時她折騰去哪了。
清若還穿着拖鞋,一手提着包,一手沖他招招手,“走吧。”
“嗯。”晏末站起身跟在她後面,看着她從鞋櫃裏拿出帶跟的冬鞋,又掃了一眼鞋架上她常穿的鞋子,嘴角勾起點笑。
原本已經透出了半熟半青澀的女人味,高跟鞋一換上,彎腰用毛巾擦了擦鞋面,而後轉進洗手間洗了手,出來時候擠了護手霜,把護手霜放進包裏走着過來。
十指交疊,動作不算溫柔但是畫面很好看。
因為穿着高跟鞋,即便冬天的裙子外套顯得有些厚重,可是窈窕的感覺已經出來了,一步一步踩着清脆的聲音走過來似乎搖曳生姿,淡妝之下的面容是青嫩的豔色,精致的眼角眉梢襯着纖長卷翹的睫毛突然就讓他有種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感覺。
晏末靠着門站着,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轉身打開了門,等着她出門之後問她,“家鑰匙帶了嗎?”
她點點頭,晏末關上了門。
腳步縮小放慢等着踩着高跟鞋的人能輕松和他并肩,在電梯前面伸手按了地下車庫樓層,等電梯時候偏頭問她,“我都随便,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即便穿了高跟鞋,晏末還是高出她太多,這麽并肩而站,非要她揚着下巴說話才覺得視線能碰到,自己想了想,“唔,想吃韓國烤肉。”
晏末稍微擰眉回憶他認知裏有沒有哪家餐館是韓國烤肉,答案是沒有。
電梯到了17樓,電梯門打開裏面人不少,晏末稍微伸手擋了她一下,自己一個大步跨進去,清若進來的時候就站在了電梯最前面,和人群之間隔着身形高挑的晏末。
後面的人連清若後腦勺都看不見,只能聽見軟軟的聲音在前方響起,“九格那邊有家韓國烤肉挺好吃的,我們去那,可以嗎?”
晏末稍微低頭看她,電梯裏明亮的燈光照着她眼角,帶着亮色的眼影晶晶亮。
在電梯門打開又有人要進來時輕輕拉着她的手臂讓她站到旁邊,自己穩穩當當站着距離她一掌距離給她留出一方天地。
面色溫和,“好。”
怎麽就,
突然讓人生出憐惜了呢。
☆、11.晏末(11)
晏末這次好歹關了車門,手機掉在車墊上,他打開車門先彎腰撿了手機,按亮屏幕看見上面亂七八糟的未接電話和短信也沒理,順手放在了車座中間的置物盒。
清若站在他旁邊,伸手就準備打開後座車門,晏末拉了一下她的手,“坐前面。”
“嗯?”清若有些疑惑,但是偏頭奇怪的時候已經在往副駕駛座那邊走。
車窗玻璃貼着黑色的車窗膜,雖然因為陳舊有些地方膜已經脫落,但是地下車庫光線不好,所以清若站在外面看不到裏面。
坐上副駕駛座之後轉頭往後面看,車裏的座椅都沒有墊子,所以後面兩個座椅有些破損就很顯眼。
她看了一眼就勾了勾唇,伸手拉過安全帶準備扣上,扯、扯、再扯。
清若側頭看晏末,晏末已經扣好了安全帶,手肘撐在方向盤上側着身子看着她。
而後揚眉,口吻淡淡,“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安全帶壞了。”晏末一邊說,一邊彎腰傾身過來。
老款的車子前座不怎麽寬敞,天冷兩個人穿的都多,加上他本身就很高,一過來就是強烈的屬于男人的氣勢壓過來,清若條件反射背靠着座椅緊緊抵着,放輕呼吸。
晏末修長有力的手指拉住安全帶,手掌下方碰到了清若的手,清若趕緊放開了手之後雙手交疊在腿上,坐姿乖得不能再乖。
晏末試探性的拉了兩下,發現是卡着了,兩只手伸過去弄了兩下,卡着的地方好了,他輕輕松松拉着安全帶連帶着他的身子往後撤。
空氣中總算不是強烈的男人氣場壓着,清若心裏偷偷松了口氣。
晏末低着頭,面上一直是認真的,一直看着直到把安全帶扣進安全扣,又扯了兩下确定之後視線才挪到她臉上,“冷不冷?”
清若搖頭,他坐正身子,擰車鑰匙發動汽車。
因為左手還疼着,所以他的左手幾乎只是搭在方向盤上不用力,扯了兩句閑話和她說着,頭腦裏尋思着這個時間點從哪點過去九格商業區車流量最少,一會要把車停在哪。
手機鈴聲在車廂裏響起,清若停了說話,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置物盒裏屏幕正亮着在震動的手機上。
晏末稍微擰眉,左手受力控制着方向盤,右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原來生意場上認識的人,他在晏氏時這人的身份家底要和他通話要先經過秘書那裏,不過現在算是反過來了。
他從晏氏出來,商場上但凡有些底的都知道晏耀和現在的晏耀夫人不會給他好過,從前的生意夥伴趁機落井下石想要咬一塊肉的有,遠遠離開再不聯系的多數。反正最近幾乎沒有原來圈子裏認識的人聯系他。
這種時候給他打電話的,不管是什麽目的,只要通話,都會帶出一兩句晏末想要探聽的消息,往常他是絕對會接的,但是現在,晏末按了靜音,把手機放回置物盒,沒有再理會。
清若也沒多問,見晏末提起先前被打斷的話題,兩個人就繼續聊天。
在商業區停車場停了車,兩個人往飲食區走,清若還問他,“你來這邊吃過飯嗎?”
晏末搖搖頭,步子邁了兩個大步從她後面繞到了她左邊,她左手臂上帶着傷,商業區人來人往的,難保不被撞到。
九格在二環內,但是和他們所住的小區一個方向,所以距離不遠,清若見他搖頭,眨了下眼睛,“那你一般和朋友去哪吃飯?”
去的地方太多,但是幾乎都是私房菜館,哪有人會請着他往商業區來,晏末笑,沒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朝她伸手,“包給我。”
清若乖順的把包遞給他,她今天提的包是黑色的底面,上面是亮色的彩色絲線勾成的圖案,晏末提着包,如果是單獨走着畫風肯定很詭異,不過身邊有佳人,兩個人并肩而行就變成了養眼。
因為晏末沒來過,所以清若很自覺地帶路,到了飯點飲食區人有些多,不過今天不是周末,兩個人不需要排隊就被店員帶進去坐着。
店裏空調熱,清若脫了大衣放在一邊,“你不熱嗎?”
晏末略遲疑的搖了搖頭,清若把菜單遞過來,“你看看想吃什麽?”
晏末把菜單推回去,“我沒來過,你看着好吃的點就行。”
清若也不和他客氣,接了菜單很快點了餐,差不多要了三人份,服務員走之後笑眯眯的對晏末說,“好養活。”
晏末正提着桌上的小水壺給她倒水,眸光很溫和,倒了水手背碰了一下杯子,溫熱偏燙。
清若乖乖的看着他,捧着杯子吹了兩口之後小小的喝了一口,兩個人坐了一會,服務員來提醒準備好了,清若便站起身招呼晏末,“走去洗手。”
晏末沒問,只是提着她的包站起來,走到她椅子旁邊又把她的大衣拿起來跟在她後面。
他來之前不知道,進了店之後知道店裏特色的烤肉是要用蔬菜卷肉再卷自己喜歡的配菜調料吃的。
晏末确确實實第一次,他以為自己該有些反感的,可是她大概是餓了,在烤肉飄香的店裏坐着捧着水杯不自覺鼻尖一吸一吸的,而後喝水頻率有點高。
蠢姑娘饞了。
店裏洗手的地方很寬敞,一整排水龍頭大理石的臺面幹幹淨淨,鏡子邊框和臺面一個顏色,燈光明亮卻不刺眼,叫人舒适。
店裏人有些多,來來往往的服務員,清若往這邊走的時候知道他在後面跟着一直沒回頭,從鏡子裏才看見後面的男人提着她的包,還抱着她的大衣。
頓時回身笑起來,“衣服不用拿,有店員看着呢。”
晏末是屬于很難有信任這種感覺的人,但是聽着她這麽說也沒多說,只是躲開了她伸過來的手,“我先拿着,你先洗。”
“好。”清若洗了手,因為不好意思随意擦了擦水就過來接衣服和包,晏末遞給她抱着,從旁邊抽了張紙低頭給她擦手背上的水。
他個頭高着好多,這麽低着頭給她擦水的時候連帶着背都有些往下壓,燈光照着他黑黝黝的短發在四周鏡子的空間裏有些反光。
刺眼。
清若眨了眨眼,沒有再看他的頭頂,而是看着他的手。
認真,又細致。
這個男人做事,一直是這樣。
給她擦幹了水,才自己去洗手,洗完手擦幹水,很自然又接走了她的衣服和包。
她遇見過追她的男生,高中時候有,大學時候有,一開始都是很好的,他們小心的哄着她希望她開心,努力給她送禮物或者帶她去吃飯。
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可能她真的性子有點太孤僻,她很難對人打開心扉,也不是很容易相處的個性,後來不是她覺得他們的好讓她太有壓力,就是對方先不了了之。
她還以為,男生都是那樣呢。
太小心太仔細會讓人覺得有壓力,可是太大大咧咧的又讓人覺得他們不夠重視喜歡。
清若看着前面背影堅實的男人又有些想搖頭失笑,其實所有接觸過的異性當中,這個男人才是最危險的吧,又怎麽會感覺他最好呢。
兩人回到座位坐下,菜已經上齊,除了烤肉,清若當然還點了別的菜,只是既然是韓國烤肉店,自然烤肉是特色,她饞的也是這個。
晏末沒表現出自己第一次吃,也沒等她照顧,先前等上菜的時候已經看了周圍,現在看着她就更直觀,很自然的帶上了一次性手套之後開始卷肉。
清若饞了半天,終于吃到了一口,熱熱的烤肉濃香四溢,還有蔬菜的清脆淡香,加了自己喜歡的醬料,舒服得整個臉上都是滿足的表情,完全是閉着眼把一個肉卷吃完的。
晏末看得好笑,原本有點排斥的感覺散得幹幹淨淨,嗯,還算好吃吧。
不等她開口問,已經自己一邊準備卷第二個,一邊和她說,“他家真的不錯。”
清若就笑得志得意滿,“是吧,我就說他家好吃。”
他重重點頭,“嗯。”第二個肉卷入口。
看着晏末這樣,清若更是覺得好吃,比之前幾次吃的時候都好吃。動作一點不慢開始卷肉。
貓,而且是饞貓,晏末看着她眼角亮晶晶的眼影和嘴角亮晶晶的油,難得有些懷疑自己的眼光,先前到底是哪根眼神經抽了,會覺得她搖曳生姿……
烤肉吃多了有點膩,但是晏末心裏軟得更膩,看着她有些撐卻又心滿意足的吃下最後一口甜點放下勺子,手指尖突然就癢得不行,好想捏捏她白嫩嫩的臉。
清若先站起來,拿了自己的大衣又過來晏末這拿了自己的包去收銀臺付賬。
晏末完全沒有和她搶着給錢的打算,第一次單獨被女孩子請客吃飯,他心安理得,而且還想有第二次、第三次等等……
清若付完錢過來時候晏末伸手接她的包,“把衣服穿起來。”
她有點撐,有點懶,可是很乖。
店裏燈火通明氣氛熱鬧,站在門口仰頭才發現天已經黑透了,其實還不到八點,只是冬天暗得早。
外面又飄着綿綿陰雨,商業區五光十色的燈光站在三樓隔着玻璃看有些暈開恍然。
晏末看了一眼中間架着通道四通八達的商業區,“撐的話就在商業區裏面晃晃走一會再回去。”
他說話時候偏頭看她,清若套好大衣也轉頭看她,四目相對,一邊是店裏透亮的燈光,一邊是有些昏暗的光線。
兩個人的輪廓都有一邊強光而一邊陰影立體起來。
她突然漂亮得不像話,像是一半在黑暗裏,一半卻透亮通潤的花朵。盛放,卻又含苞。張揚,卻又羞含。
晏末突然笑起來,心髒和眼神一樣柔軟得快要溢出溫柔來,“我們走走吧?”
清若其實是不想笑的,可是他笑得太看好,她第一見他這般,整個臉頰都被笑容帶得生動立體起來,讓人忽略了他一身黑衣,身形高大健碩,氣場強勢,視線腦海裏只剩下他的笑容。
她的面容有些呆,可是眼睛裏是不自覺被感染漫起的笑意,點頭,“好。”
好乖,好……
算了吧。
算了。
☆、12.晏末(12)
晏末從第二天開始去公司之後全完全忙起來了,給公司裏的員工專門請了編程培訓人員。他下了重本,請的是慶城很有名的一個培訓中心資質老能力強的,何況是每天下午把人請到公司來。
雖然現在讓周乙浩管着公司財務,但是每筆支出他心裏都有數。
光是請培訓人員這一塊已經劃出去一大筆資金,後續還跟進購買了很多新出的軟件機器設備。
公司一層因為人員減少,多餘的辦公桌挪開之後空了很多。
二層也沒多做調整,晏末就用了先前公司總經理的辦公室,只是把門上的牌子扯掉,周乙浩問他要不要換個牌子,晏末說不用,現在那扇門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每天下午培訓時候晏末自己也聽,他這幾年沒有停止過對編程這方面的學習,但是這段時間上手之後才發現還是有些生疏和認知轉化為實踐的困難。
晏末就從旁邊拿個塑料椅坐在最後面,腿上放着電腦,前面在講授,他在後面通常只聽三分之一或者一半已經了然,而後就是十指在鍵盤上噠噠噠快速敲動。
公司原本的前臺和接待全被他開了,有兩個女性後勤和辦公室有兩個女性工作人員也辭了,現在整個公司清一色的男的。
每天被晏末的氣勢一壓,整個公司似乎都繃着根弦,只能咬着牙跟上晏末的腳步。
留下來的人,都是晏末經過考慮之後有用值得他付高工資的,腦子自然不笨,都意識到晏末是要做一個可以不依靠其他公司進駐市場站穩腳的軟件或者游戲類的東西,只能心裏憋着氣拼命跟着培訓老師充實自己。
晏末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進門便扯掉領帶挂在玄關處的勾架上,換了拖鞋到客廳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