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9)
跡嗆嗆起來。
蘇跡這時也不跟他計較了,充滿憐憫的眼神看着他們:“你們,唉,算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業老頭兒臉上一緩,不由的露出兩分輕松模樣。
蘇跡接着說,“但我是豬場也要搬走。”
“不可不可!”業老頭兒大驚,才松了的面皮又緊繃起來,這怎麽可以!
“為什麽不行?我的産業想搬走還要你同意?”蘇跡眉頭一橫,不悅的看向老頭兒。
“不是不是。”業老頭兒連連擺手,“您可千萬不能搬呢,我們一定好好給您喂豬,一定好好喂,您就是換個地方也不見得比我們喂的好,怕是連豬草都沒有。”
“嗯?”
“實話跟您說吧,現在稅重的我們交完了稅口糧都不剩什麽,還要留出明年的種子,日子艱難,家家都為吃食發愁,一天兩頓都是稀的,鍋裏粟米都沒幾粒,全拿野菜頂,娃娃們都餓的直哭。可現在野菜也要沒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們也不能動您的豆餅。”老頭說着眼淚都淌了出來,“我們老頭子餓着就餓着吧,可娃娃們遭這罪我們看着難受啊。”
蘇跡似乎被說動了恻隐之心,覺得自己在窮人面前炫富,人家沒吃的,你卻把糧拿去喂豬,雖然是下腳料可也顯得好為富不仁。他臉不由的一紅,“我不知道你們這麽難過,我們有蘇從來沒有這稅那稅,可能我們是小地方人,跟你們朝歌人不一樣。”他想了想說:“可我聽說你們交稅不是七交一?也還能過不是?”
“那是以前。”鴨公嗓搶先說:“現象是五稅二,聽說別的地方還有對半交的,是大王的主意,要給什麽朝上官員發薪米。”他恨恨的呸了一口,“他們家的米糧老鼠都吃不完,還逼着我們交稅,等我們什麽時候被餓死他們就滿意了!”
“你們竟然這麽艱難,我不該說你們是小偷,人窮志短啊。”蘇跡滿臉可惜的搖頭,“可惜你們生錯了地方。”
“謝大人體諒則個,天底下不都這樣?”業老頭兒嘆氣,他見的多了,心裏早沒了什麽幻想,過一天是一天,有這個差事好不好的能叫家裏人吃上飽飯就夠了。
“當然不是。我們有蘇就沒有貴族老爺,沒人收五花八門的稅,家家谷糧滿倉,房梁上挂着野雞野鴨,一到晚上滿大街都飄着板栗燒雞的香味。”蘇跡突然赫然一笑:“說遠了,不該說那些來眼饞你們,抱歉。”
鴨公嗓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懷疑的看着他,“這世上還有那種地方?吹牛!”
蘇跡漫不經心的一笑,“我跟你吹着個牛有意思嗎?你能給我什麽好處?城裏的豆腐坊是我開的,有蘇食肆是我開的,神仙食就是你沒吃過也聽過吧,我們有蘇啊,好吃的多着呢。”蘇跡說的真真的,半句慌都不帶,可神情要多不在意有多不在意,你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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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吧往往是你越說我說的是真的,他越不信,你越是輕描淡寫他越是願意往深裏鑽,說白了都是一幅賤骨頭。這不,不光鴨公嗓眼冒精光,就是老業頭兒都聽的忍不住心熱,幻想自己要是生在有蘇是什麽日子。
可是幻想也就想一下,最後還是要落到實處。他們是吃不起什麽神仙食,也不敢想,在他們看來吃飽飯就是最好的日子。鴨公嗓直愣愣的盯着蘇跡,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開口說:“我不該推你,你打回來吧。”
“我打你做什麽?”反正你也沒得到半分好處。
“你打回來我們就扯平了,你別搬走豬場,我力氣大,什麽都會,我給你做工養豬,你不用給工錢,讓我拿豆餅就行。”
想的不錯,能屈能伸。蘇跡沒有言語,就那麽看着他。
鴨公嗓還是嫩了點兒,很快臉和脖子紅成一片,但眼神卻倔強的沒有躲閃。
業老頭開始說好話,“對對,這孩子也不容易的很,大人都不在了,家裏還有三個小的,每天睜眼就為吃食發愁。你就發發善心讓他來幹活,給口豆餅吃就行。”他不停的被敲邊鼓,好像已經沒有的要搬走的事,不知道忘了還是故意忽略。
他們忘蘇跡也不能忘,他為難的看看兩個人:“你也看到了,我這兒就這麽二三十頭豬,哪裏需要那麽多人,再說我的豆餅是要喂豬的。”
“我不用很多,五個,不,三個,三個豆餅就行,不會搶了豬的吃食。”他完全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跟豬吃的一樣什麽的真沒啥,要他說他還想變成這豬場裏的豬呢。
蘇跡笑笑,“你是吃的不多,可我不相信你一個人就把豆餅換了個精光,這豬食槽裏可是半點兒豆料都沒有。業老爹,你是自己說,還是我一個個查?”
業老頭這下老實的不能再老實,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全吐了出來,什麽業大業二業小貓業阿狗,整個業家莊就沒一戶沒粘過手!好在這些人還有點兒自覺,都或多多少的打了豬草來換,沒空口白牙的張口就要,真是謝天謝地。
業老頭是貪人家奉承和給他幹活兒,可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沒辦法,不換不行。這裏說是一個莊子,其實也就十幾戶人家百來號人,全是一個大家族,親連着親,扯出一個來不是二大爺就是七小姑,大家都是數着米粒下鍋熬日子,你家得了這麽大個好處,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豆餅,豬吃的都比人吃的好,親戚來讨換,你換是不換?你換給了小侄子,老娘舅來換你換是不換?最後就成了豬食槽裏半點豆餅沒有,只剩豬草。
業老頭兒越說越膽顫,很快又開始戰戰噤噤,他不知道等他的會是什麽,因為他發現自己犯的事就是拉去監管都沒問題。
蘇跡想治他們哪裏用的着通過官府,藤杖一出,還有什麽解決不了。人教訓完他完全可以帶了豬和豆餅換個莊子養,反正也不費什麽事,一沒技術二沒財産,連地皮都是用豆渣餅換的,要換就是擡擡腳的事。
但是,凡是問題都出在但是上,他不僅沒有這麽做,還答應給他們莊供應豆餅,一升豆換三升半豆餅,幫他們熬過這個冬天。
“那我做工的事你也同意了?”鴨公嗓一臉期待。
“先試試,幹的不好我還是會攆人。”蘇跡說:“還有,我的豬絕對不吃大糞,豬圈清幹淨。”
“诶!”
蘇跡走了,業家莊興奮的像天上掉餡餅,他們從沒有見過這樣大好人,一升豆換三升豆餅,這是在變着法兒的接濟他們啊,他們,他們可怎麽還?
人們又驚喜又慚愧,他們樸實的觀念裏受人好處定要還回去,不然于心不安,就算是原先偷偷換豆餅都是拿豬草來換,萬萬不敢白拿,就是這樣他們其實心裏也滿是愧疚,就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了,才這麽幹。現在人家又這麽厚待他們,他們可怎麽還?
這時,有人提議給這個大好人供上長生牌。
這提議一出,得到了全村人的熱情響應,他們正愁的沒辦法還人家的好,供個長生牌也算是聊表心意。
很快,蘇跡就感覺到一股極其微弱的暖意湧入身體,很容易被人忽略,可有過同樣感觸的蘇跡是絕對不會忽略,這是信仰之力。如果有人能夠看到這股力,就回發現他身上十多股細如發絲的金色紐帶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滋養着這具凡人之體。
蘇跡一笑,果然人還得做好人啊。
可他真的是在做好人好事?那可真不一定。他又不是錢多的沒處花!不過是在挖牆角罷了,這信仰之力完全是意外。
都說故土難離,不過是家鄉苦難不夠多,外面誘惑不夠好,他就不信有人寧願餓死也不遠走,不然哪來的逃荒一說?他就是要給人畫一張餅,香噴噴,熱烘烘,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有人千裏大遷徙。當然,适當的誘餌肯定不能少。
像這樣的豬場他在朝歌周邊開了不下十個,都是在那窮鄉僻壤的莊落,不為養豬,就為挖人。你問哪來那麽多豆餅?可千萬不要小瞧朝歌的消費力,他那豆腐坊已經擴大了幾倍的規模,光奴隸就買了好些,一天出的豆渣說出來都是個龐大的數字,供應他們那是絕不吃力。
挖人,這是一個大工程,要技巧而且不能拖太久。沒有災荒,大家日子好過誰肯離家?沒有苛政,荒年說不定也可以湊合,所以天時地利人和一樣不能少。
其實他本來還沒想着從朝歌挖人,畢竟這路程對他們來說太遠了。可恰恰這時候天妃出了收貴族稅這麽個幺蛾子,他不趁機坑一把都對不起她給的機遇。
人和有了,有經驗的老人都說明年怕是日子不好過,雨水太少,雖然沒有大旱,可也都有減産,要是冬天沒有雪,稅再不減,明年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
她的初衷的沒錯,可低估了貴族的影響力,他們不交稅的方式多的事是,不見得非得跟受王硬碰,這不,讓手底下的加價稅不就全有了。
至于讓貧民入朝堂,這也就是想想吧,這時代的貧民能吃飽就不錯了,還想什麽?她要是能挖出幾個能人都是撞大運了。
當然,她怎麽作都無妨,最好把朝歌折騰散架子,他好能弄一大批人口回去。這時代人多就等于生産力強,人口多寡就是一個國家是否強大的硬性指标,你再富有也經不住別人去搶,這可不是能有和平公約的現代。
所以,他要人口,大量人口。
☆、玩兒壞了
“那個賤人!”黃飛鸾恨恨的一鞭子抽在地上。被踩的極為夯實的土地印出一道清晰的鞭痕, 可見她有多憤怒。
“不行, 我要馬上回去!”她回去非活撕了那賤人不可!
“等等。”蘇跡一把拉住暴走的黃飛鸾, “老爺子說不讓告訴你,也不讓你回去摻和, 但我想來想去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畢竟這是你家是事。你要回去我也不攔着, 但是你覺得這種天氣你走的回去嗎?”蘇跡指着外面陰沉沉的天,面無表情的說。外面嗚嗚的北風不斷, 像是能吧人刮跑了。
蘇跡把天妃拿他家開刀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黃飛鸾, 他并不贊同什麽都隐瞞的作風, 黃飛鸾是黃家一份子, 黃家倒了,她這個黃家大小姐又能得什麽好?但是, 他也不贊同她馬上回去, 一個天氣不适合趕路,一個是事情不是她一個人能解決的, 有老爺子在,她在與不在差不了多了。
“那些我自有考慮,不勞費心。”她硬壓着心頭怒火,硬邦邦的說着, 滿心想的都是怎麽弄死那個賤人。
“眼看就要下雪你還往外走, 野地裏的狼正等着你送上門!”興匆匆來來給她送虎皮的烈風把虎皮往地上一丢,滿臉嚴肅的看着她,“這種天氣出遠門就是找死!你瘋了嗎?”
“要你管!”黃飛鸾厲眼一瞪, 身上的殺氣比戰場上的老兵也毫不遜色。
“我當然要管!我女人的事我就要管!”列風一點兒都沒被她的氣勢吓倒,反而上前一步,攔到她面前。
“誰是你女人?”黃飛鸾危險的眯着眼,手裏的鞭子輕輕抖了一下。
“你會是我的女人,我不能讓你去送死!”列風非常男人的說。
“滾!”黃飛鸾哪有心情跟他白扯什麽女人不女人的事,一鞭子抽過去,在叨逼叨男人腳下炸開一朵土花。
列風不為所動,依舊站在她面前,認真的講道理:“首領不說了嗎,你家也沒出什麽事,你阿父都解決了,你還回去幹什麽?萬一你再出點兒什麽事,讓你家人可怎麽辦?讓我怎麽辦?”
“不用你操心。等我家出事就晚了!天知道那個賤人還能幹出什麽幺蛾子,敢拿我們黃家做筏子,我弄不死她!”黃飛鸾看這大個兒站在面前死活不走,幹脆繞過去理都懶得理他,嘴裏不斷下令讓手下收拾東西回朝歌。
“你回去又能怎麽樣?都被擠兌出王宮了,你能鬥得過那女人?”烈風跟着她身邊非常沒眼色的叨叨,哪疼往哪戳。
“滾!”黃飛鸾氣的肝疼,鞭子控制不住照着嘴賤的男人就抽過去。
列風一把抓住鞭子,順手狠狠往面前一扯,毫無防備的黃飛鸾猝不及防的摔了個滿懷。列風順勢手一收,把人緊緊的禁锢在自己懷裏,任她怎麽掙紮都不松。
“放手!”
“不!”列風不僅不放,還挑釁的緊了緊手臂,“我不會讓你去送死!”
“你管不着!”
“我就管!”
兩個人面紅耳赤的車轱辘話你來我往,火花四濺,不像吵架,倒似打情罵俏。
蘇跡……
你們還記得這裏還有個大活人嗎?
他到底是走啊還是看戲啊,還是走啊還是看戲啊,這個決策有點兒艱難。
還沒等他做出最好的決定,那兩個人戰火升級,見血了。別忘了,黃飛鸾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能跟黃飛虎對打不落下風的女人想用暴力制服?做夢!
只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拔出匕首,毫不留情的刺上列風面門,列風瞬間後撤格擋,手臂不幸中招,被匕首劃出兩寸來長的口子,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黃飛鸾眼神中的懊惱一閃而逝,接着高傲的揚起下巴,一字一頓的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列風像是激起了血性的狼,舌頭舔過手臂上的傷口,眼神卻一爍不爍的盯着面前的女人,如同宣誓一般道:“我管定了。”
黃飛鸾不知道是氣是怒,或者是心理有股說不上的滋味,整個人臉都紅了。她一個眼風都沒給口出狂言的男人,徑自來都蘇跡面前,堅定的說:“謝謝你地招待,我必須回去。”
“馬上就會下雪,到時不光是冷,怕是連路都找不到,你們一百來號人在深山裏迷失方向,只有死路一條。”蘇跡正色道。
“所以我想請你幫忙。”黃飛鸾雙手抱拳,對着他一作揖:“我知道你有辦法來去自如,你那大人申通廣大。飛鸾請你代為轉達,我想請那大人帶我回去,需要什麽代價,請開出來,我傾盡半幅家當也在所不惜。”
蘇跡想也不想搖頭拒絕:“不行。”
“為何?我給的代價不足?”黃飛鸾神情一僵。
“大人豈是你我能随意驅使的?”列風眉頭一皺,臉上是極度的不喜,這女人怎麽什麽都敢想,那大人可是好求的?
“沒問你!”黃飛怒怼他一句,接着繼續問:“有什麽條件你說。”
“不是條件問題,而是我也求不動他。”蘇跡苦笑道。
啊?黃飛鸾失望的嘆口氣,不過很快就振作道:“那我就自己走,死也要回去。”
“為什麽?”蘇跡能理解她的心情,可現實困難擺在眼前,她完全沒有必要冒這個風險。
“我惹的麻煩自然我自己去平,哪有甩給家裏的道理。”黃飛鸾曬然一笑,渾不在意的開口。
原來,她離開王宮可沒有傳言那麽簡單,争風吃醋啥的都是小兒科沒影子的事。完全的因為那天妃給受王出注意收黃飛虎兵權讓她知道,她為哥哥的忠誠力辯,大王明明在她的說服下已經答應她不收回兵權,卻在最後出爾反爾。那天妃還大搖大擺的在她面前炫耀,說她再多的努力也抵不上她的一句話。這可把黃飛鸾氣壞了,她可不是那種吃了虧還要笑出來的女人,上前噼裏啪啦就把天妃暴打了一頓,連說了不算的受王也沒能幸免,被她一手肘頂在肚子上,半天直不起腰來。
“帝子受!我黃飛鸾瞎了眼才跟了你!從今之後你我兩不相幹!”說着,黃飛鸾猛的将一把碧玉匕首抛到受王面前。
匕首觸地,斷成幾節,再不複從前。
受王伸伸手,似乎想要攔,可美豔逼人的黃飛鸾跟着了火的鳳凰一般決絕而去,沒有給他半點挽回餘地。
哥哥的兵權被奪,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她出了氣幹脆拍怕屁股擡腿就走,自己宮裏的金銀財物也一件沒落的帶回就家,才不留給那個賤人享用。
蘇跡想想當時的場面,簡直要佩服死這姑娘,女中豪傑可能也就這樣了。
他又一想,可沒聽說天妃毀容啊,她那張整容臉絕對經不得這姑娘的兩巴掌,看來這美女打人還是恪守了打人不打臉的千古祖訓。
他哪裏知道那天妃為了保住自己的臉,挨打的第一時間就抱頭蹲下,絕對不給人破壞自己美麗臉蛋的機會。
閑話休說,現在黃飛鸾是非要回朝歌不可,蘇跡也不能攔着,列風倒是攔來着,可惜也攔不住。最後還蘇跡是把黑毛借給她騎,只是不能帶着她那班手下。雖然路上受點兒罪,起碼沒有生命危險。
黃飛鸾再沒有不應的,連聲說自己欠他一個人請,日後定還回來。
結果她第二天一出門就看見列風站在黑毛身邊,“我送你回去。”
黃飛鸾燦然一笑,“還敢來?”
列風定定的看着她,接着伸出了手。
***
蘇跡借出了自己坐騎,想要出門自然只能求扶桑,可是現在的扶桑真的非常非常不好說話。以前只要他說,扶桑肯定沒二話,可現在三催四請都不見得能求的動他。
美食的誘惑不再管用,軟語相求也得看人家心情,蘇跡那個郁悶,甭提了。
就拿前一陣去找棉花來說吧,他提前一天跟這祖宗打報告,準備了一堆好吃的,結果人家吃的要了卻又點名要吃雞,不重樣的十種,少一樣都不帶他去。
蘇跡好氣又好笑,還好我大吃貨國最不缺的就花樣吃法。什麽鹽焗雞,荷葉雞(別問我荷葉哪來的)、棒棒雞、奧爾良烤雞、炖雞、三杯雞、叫花雞、白斬雞、炸雞翅、紅燒雞塊等等反正只多不少的忙活大半天總算是把這祖宗喂飽了。
扶桑倒也守信用,不緊不慢的吃了雞就帶他去轉了一圈,認真負責,半點不敷衍。
別說,這次跟找辣椒時不一樣,還真讓他找着了。遠遠的那一片片的白色不是棉花是什麽!
蘇跡乍一看驚喜的要命,心裏那個高興,抱着扶桑大大的親了一口就奔向了他的棉花地。
可走近了才發現可這棉花跟他想象的除了顏色一樣,其他都不相同。
首先植株很高,有的比他還要高出去一截,直直的一杆幾乎沒什麽分叉,上面可憐兮兮的挂着幾朵比手指肚稍大的棉花花朵,那樣子比他見過的棉花差遠了。
蘇跡滿臉黑線的看着,迎着大風可憐兮兮的挂在枝頭的小棉花半天沒言語。
這玩意兒得多少才能做一件棉衣!
可再看不上他也得小心的全弄回去,有種子等以後慢慢培養呗,總有個希望不是。
他自己一個人弄種子可能弄不了多少,少不得請扶桑幫忙,這時,扶桑祖宗又提出了條件,要他親他一百次。
這可真是,蘇跡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平常缺你親親了?”
“親就幫你收。”言下之意就是不親就不管。
愛人要玩兒情趣,蘇跡怎麽能不答應,那一頓親親,蘇跡覺得最後嘴都得腫了。
這還只是開始,後來每次請這祖宗出馬,各種條件都冒了出來,什麽陪他睡一晚,蘇跡開始還滿心奇怪,我們不是天天睡一起嗎?結果人家是讓跟他一起在雲朵上睡。蘇跡那個吓得呦,一晚上緊摟着扶桑愣沒敢松手。
然後還有跟他說一百句話,不能有重複的字。蘇跡……
接下來是讓他看他一個時辰,不能看其他,看一眼,多一個時辰。蘇跡整整看了他一天。
一次又一次,蘇跡覺得自己要給玩兒壞了。
他問了無數次祖宗你到底怎麽了,可扶桑就是看着他,什麽也不說。
☆、扶桑出問題
蘇跡把炸好的小魚幹一分為二, 他仔細比量了兩個盤子的分量, 極力把它們弄的差不多一樣多。一盤子給弟弟妹妹, 另一盤端給扶桑祖宗。
看他沒有挑剔多少,沒有折騰品相, 憊懶的接過去一條條送進嘴裏, 蘇跡終于松了口氣。
自打進了冬天, 扶桑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古怪,沒少折騰他。就連一點兒吃的都要比個高低, 比是娃娃的時候還難伺候。
你的男朋友沖你撒嬌找茬怎麽辦?
蘇跡擡眼望天, 還能怎麽辦?忍了呗。
“祖宗, 您吃好了嗎?”蘇跡故作狗腿的問。
“未曾。”扶桑側卧在碧藤搭建的美人榻上, 衣襟松松的掩着,裸露出一小片玉白的胸口, 端的是懶散意舒風流不盡, 橫看豎看都好看的挪不開眼。
小魚幹盤子擺在榻上觸手可及的位置,只見他随手撚起一條漫不經心的送到唇邊, 一遞一卷,小魚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消滅掉。
事先聲明,他還真不是故意這樣擺姿态,人家一進冬幾乎天天都是這懶散樣子, 整個人跟長在榻上似的, 想讓他挪個窩都難。
每次蘇跡請他辦事,都得美食利誘好話說遍,外加答應他稀奇古怪的要求, 就這還是勉為其難的才卡着點兒帶他出門,不管什麽時間出去,天黑前必然回來,一刻都不在外面多呆。蘇跡覺的自己愛上的可能不是樹妖,是蛇妖,冬眠嘛。
扶桑把空了的盤子推過去,示意還要。
“沒了。”蘇跡幹巴巴的說。
“嗯?”他眼角微挑,看向他的黃泥人,眼裏只寫着兩個字,撒謊。
蘇跡被看的無語,我至于嗎?為這點兒東西撒謊。“那是給阿豐和蘇蘇的,你不會連小孩兒零嘴都搶吧。”
“餓。”扶桑幹巴脆的說。
“祖宗,你都吃了三個熊掌兩頭乳豬,十八塊腌肉,一大盤子小魚幹了,還餓?”蘇跡都要瘋了,忙活了大半天,東西全進了他肚子,他竟然還餓?你是無底洞嗎?
“餓。”扶桑直勾勾的看着他,還是那個字。
蘇跡看他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消遣他還是來真的,一屁股坐到藤榻上,摸着他的臉試探的說:“不然我們回來再做?給你做火鍋吃,保證你吃得好吃到飽。”
“不想動。”扶桑懶洋洋的說。
“回來給你做蛋糕。”
“懶的動。”他動都沒動一下。
“晚上跟你睡雲彩上行吧。”蘇跡繼續割地賠款。
“不想動。”他還是憊懶的樣子,眼睛似睜似合,像是誰是都能睡過去。
“不對呀,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就不想動?身體出問題了?哪裏不舒服?那個威壓又來了?”蘇跡看他這樣也顧不上出去了,緊張的四處摸索着扶桑的身體,他怎麽懶成這樣?以前他那天不是生龍活虎的樣子,怎麽現在看着一點兒精神頭都沒有,像是幾天幾夜沒睡似的。可他是妖啊,別說她每天都跟他一起睡,就是真幾天不睡都不至于這樣,他到底怎麽了?
扶桑按住他亂摸的手,“沒有問題,就是不想動。”
“真的?”蘇跡掐住他的臉,上下左右端詳半天,也沒看出什麽胖了瘦了還是憔悴了。廢話,別說他是不老妖怪,就是個普通人天天在一起呆着也看不出來有啥變化,除非一天暴瘦二十斤。
扶桑縱容的任他掐着,眨眨眼,微微的勾勾唇角,“你這是——擔心我?”
“廢話!”蘇跡白了他一眼。
“我還以為你眼裏只有你的有蘇部。”扶桑長臂一舒把人扣在懷裏,眼角眉梢都帶着懶懶的調侃。
“胡扯!”蘇跡被迫半趴着他身上,起又起不來,幹脆下巴磕在他肩膀,眼前正沖着他瑩白圓潤的耳朵,突然使壞的一舔,對着他的耳朵吹氣,“我最在乎你啦,大美人兒。”
扶桑懶洋洋的一笑,把人拉到榻上,“那就陪我躺躺。”
蘇跡趴在他身上,臉上不正經的笑突然一收,不對,扶桑的表現很不對。他過去是挺能宅,但絕對不是現在這種狀态。就算他這段時間一直刁難自己,他都全當是情趣了,也樂得讨他歡心,權當寵男朋友了。可他目前的狀态根本不對,像是什麽事都讓他打不起精神,請他動動一天比一天費勁,現在幹脆都長在了榻上,這究竟是怎麽了?
蘇跡堅定的從他懷裏坐起來,認真而嚴肅的盯着他,神情帶着自己都沒感覺到的焦慮:“你到底怎麽了?說實話。”
“我?”扶桑困惑的看向一副如臨大敵模樣的黃泥人,“我有什麽事?”
“你自己沒有發現嗎?你一天比一天懶的動,你數數都幾天沒出屋子了?都快成樹懶了,你以前不這樣。”蘇跡看他漫不經心的樣子都快氣死了,點着他的額頭怒斥到:“你快長長心吧。”
“是嗎?”扶桑緩緩坐起來,就這麽個動作他都做的懶懶的,衣領随着他的動作大大散開,雖然很是賞心悅目,可是現在蘇跡還哪有心情看他美色,胡亂給他攏巴兩下眼不見心靜。
扶桑靠在榻上輕輕皺眉,蘇跡不說,他還真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狀态。對他們這些不老不死的大妖來說,恣意生活随心所欲就是道法自然,想懶着就懶着,想睡就一覺睡上幾千年,只要神魂俱在,就是皮囊沒了都不是要命的事。
可是不知怎的,現在他心頭突然一驚,蘇跡的話讓他嗅到絲絲的不尋常。他內視神魂最深處,代表着生機的枝條還在生長,無聲無息的把大道威壓裂開的口子越撐越大,似乎下一刻就能推翻而去。滿地的碧草如同鋪開的絨毯柔韌而可愛,灰蒙蒙的空間變得綠意盎然生機勃勃,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發展,沒有一點兒意外。
他探察了一遍又一遍,還是什麽都沒有發現,可心頭的警示卻絲毫沒有松懈,這讓他困惑不已,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怎麽樣?”蘇跡看他睜開眼,急切的問。
“沒有查出來。”扶桑擰眉說。
“是沒有問題還是有問題沒查出來?”
“不知道。”扶桑光棍的說。一般情況下他們的感覺更多的是像一種預兆,說不清,道不明,時候到了自然明了。可是現實似乎又有所不同,可究竟問題出在哪裏他又說不上,奇了怪了。
“你不知道?”蘇跡急的直轉轉,他都不知道那得是什麽問題啊,一瞬間他的心神俱亂。要是人的事他還能想想辦法,這妖的事他可怎麽幫?想破頭都想不出來啊。
突然,他想着小說電視裏的情節,“是不是有什麽在吸你的精力或者修為,才讓你這樣?”
他越想越覺得是,比如狐貍精吸人精氣什麽的。
“淨胡說。”他這話讓扶桑聽了就是想笑,什麽狐貍小妖敢來吸他的精氣,不要命了?
伸手把人往自己身邊一帶,扶桑貼在他耳邊說道:“我身邊也就是你天天在,難道是你這個小妖吸了我的精氣?”
蘇跡期待給他一記老拳,“都什麽時候了還說笑!”
“放心,無人能傷的了我。”扶桑聲音裏帶着笑,看他的黃泥人為他如此着急,他反而覺得就是天大的事都沒那麽急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忘了你還被大道壓着呢!”蘇跡沒好氣的說:“少說點兒大話吧。”
“實話。”扶桑很認真的強調。
“淹死的都是會水的,撞死的都是開車的,你給我認真點。”蘇跡捏着他的臉道,“趕緊想想,你原來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過去?”扶桑想了想說:“沒注意過。”
一點兒參考價值都沒有,他以前到底怎麽過的!蘇跡恨的咬牙切齒,怎麽有人,不,有妖活的這麽漫不經心!
“你這樣肯定不行,要不找人給你看看?”人生病了要看醫生,妖生病了呢?好像沒聽說過有妖醫這一特殊職業。在他的印象裏,妖不是自我療傷就是同伴師父啥的出手,扶桑這樣起碼得是個比他厲害的才能看出來,蘇跡突然頭大如鬥,還有什麽妖能替他看病?鴻鈞嗎?
扶桑倒了沒不當回事,也很是想了一圈,最後同樣落在了鴻鈞頭上。
兩個人眼神一對,然後默契的忽略那個人選,向對頭求救,瘋了吧。蘇跡不覺得自己能感動上蒼讓鴻鈞不計前嫌給扶桑看病。當然,如果他是白蓮花女主,天底下最厲害的一個兩個都愛他愛的要生要死,這也許可能試一試。可惜他不是。
怎麽辦呢?蘇跡急的坐立不安,焦躁的如同鐵鍋上的螞蟻,一刻都不能安寧。
“你怕什麽?反正我也死不了。”扶桑把人摟着懷裏安慰道。
“別跟我說話,煩着呢!”蘇跡沒好氣的說。他不是氣扶桑,是氣自己,為啥他這麽沒本事,男朋友病了他卻只能幹看着,一點兒辦法沒有……
不,有,吸吸。太長時間親吻成了他們日常動作,都忘了還有吸吸。
他迫不及待是吻上扶桑雙唇,努力把自己的氣息送到他嘴裏,玩兒命的做人工呼吸。
扶桑承他的情,非常配合的張嘴呼吸,一呼一吸間,兩股氣息交纏在一起,一股碧青,自然是扶桑所有,蘇跡原本無色的氣息不知什麽時候變得湛藍,如同天空中最純粹的一片色彩,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