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密謀
臨近年關,白日裏林府人員忙碌,到了晚間倒是顯得格外的夜深人靜。
北院中屋內寂靜顯得咔擦聲越加刺耳,婦人不斷剪着布匹,只是猶嫌不足,憤恨的将碎布一下子掃到地上,紛飛的布屑在空中飛舞,影子落雪般飄散,最後只餘婦人哧哧的低喘聲。
恨啊,太恨了!
為什麽蕙娘還不死!
她無德無能的霸了夫人之位那麽久,憑什麽!
就連屏風也歸她了,那明明是屬于自己的!
好不容易要回了掌家的大權又有何用!
最終銀庫的鑰匙還是要交回去!
憑什麽她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要給那對賤母女花!
什麽都靠不住,兒女靠不住,夫君靠不住,只有得到那個位置,她才能站穩腳跟,徹底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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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一聲,門外有人進入,攜一身白雪,體弱如柳,她婀娜的走到婦人身前,輕輕喚了一聲:“娘。”
常姨娘木然的擡頭斜了林如雲一眼,語中帶着些微的疲憊:“雲兒來了啊。”
林如雲欲言又止,坐到常姨娘面前,片刻後才開口:“我聽父親說哥哥不回來過年了。”
常姨娘沉着臉,怒意在心底翻滾。
她這模樣令林如雲有些手足無措,想勸慰幾句又無從開口。
“娘,哥哥為什麽生您的氣呀?”總要找到原因,她才能幫着解決呀。
“他就是一心向外!”常姨娘怒道,“我真是白生了這個兒子!”
想到林業,常姨娘是又氣又恨,自從上次常姨娘和他說了關于林琅的事情不歡而散後,林業幾乎再沒有回林府,這下要過年了,更是傳來消息說是今年皇上大宴,因職位不能脫身便不回府吃年夜飯了。
常姨娘馬上就猜到林業這是不想回家見她,故意要了過年的排班!
過年誰人不想與家人團聚,他搶着要,自然別人歡天喜地的給!
想想也是有趣,林府兩個男丁,林懷瑾與林業都是常年不在府中,林懷瑾去年給了林正則一個下馬威,今年也來了話不來,這下只有林正則一個男人,下人們都道林家這合家飯估計這輩子都吃不上。
常姨娘重新把持家務,手下人議論紛紛,不如從前聽從,林業火上澆油,幹脆不歸家,林正則每天忙于應付官場,也是郁郁寡歡,夜間也多去年輕的甄式那兒,很少再來常姨娘的屋子。
常姨娘日日不順,一口氣憋在心間,在知道雲繡屏風到了蕙娘那兒更是徹底蔓延!
她如今的生活被攪得天翻地覆都是因為蕙娘!
若不是她回來了,自己何曾受這些委屈!
蕙娘一定要死!
就算夫人之位一時半刻得不到,她也絕不能讓蕙娘一直穩坐着!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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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那邊還沒消息?”常姨娘語氣陰沉的問林如雲。
林如雲搖頭:“沒有,林琅那邊也沒什麽反應。”
常姨娘焦躁起來,“不應該啊,怎麽這麽慢!”
“娘你別急,徐徐圖之才是上策,”她低嘆了聲,“只可惜上次那蛇沒能咬到林琅,否則她早就死了。”
這法子還是林如雲想到的,本以為能一擊而中,沒料到林琅命大的很。
若是她死了,也許自己就能見到那位少年郎了,林如雲遺憾的想。
常姨娘罵道:“都是錢嬷嬷沒用!找的什麽人,手腳一點都不麻利,前些日子還不是被趕出去了!”
林如雲安撫着常姨娘的情緒:“不在于一時,我們現在只要慢慢等就好,這一年都熬過來了,哪裏還差這些日子,娘,你如今又重新掌家,應該把心思放到這地方,多安排些東西,南院那邊主子明顯已經無法管事,唯有靠林琅,可若是林琅無法服衆,最後還不是得請娘你回來把持事務,這才是長久之計呀。”
林如雲一番話說得頭頭是道,正中常姨娘的心思,“雲兒說得對,我會安排下去的。”她擡頭看了眼林如雲,輕輕牽住她的手,“只有雲兒才是向着娘,為娘考慮。”
“母親做事一向妥帖,女兒愚笨,只能稍稍提醒罷了。”她微微颔首,燭光下膚白光滑,年輕嬌柔的輪廓像極了常姨娘年輕時的模樣。
可常姨娘一時竟覺得刺眼,曾幾何時,自己也是這樣美麗嬌柔,夫君多麽喜愛自己,現在卻夜夜去甄式那裏!
若不是自己早早給甄式下了藥讓她不能再生育,否則早将甄式除了!
林如雲敏感的發覺常姨娘情緒的變化,眼眸一垂,又開口道:“娘,女兒還有一事要勸誡您,不知該不該說?”
常姨娘一愣,随後笑起來:“雲兒有話直說便是,母女倆有什麽不能說的呢。”
林如雲在心底冷笑一聲,面上做的親切,“娘,南院最初事事都被壓着,左右都翻不出天來,可如今不一樣了,林懷瑾還在五皇子身前做事,林琅又與端王交往過密,前些日子連太子殿下都賞了東西,可哥哥……還是個羽林衛,于官場上說不上話,娘,你知道父親最看重的是什麽吧。”
林正則這一生最在乎的不是錢物,女人,而是他的官位!
常姨娘被林如雲這麽一說,也明白過來自己如今勢微,也難怪屢屢受挫!
家宅中,夫君最大,他站在哪裏,自然哪邊是勝者。
林如雲見常姨娘沒有發怒,心下一松:“即使夫妻寵愛娘,心也是向着我們,可若是南院那官職的事要挾父親,想必父親也是沒轍的。”
常姨娘憤恨的一摔剪刀,責怪起來:“還不是你哥哥從小就舞刀弄槍,若是考上個一官半職,我也不至于被那對賤母女欺辱了!”
“所以呀,”林如雲拽住常姨娘的手,“母親,你該讓父親的心再偏重你一些。”
常姨娘神色沮喪起來:“你父親若是肯來,我何必如此。”
“娘,那大夫應該會配一些特殊的方子吧……”林如雲到底還是沒出閣的姑娘,話說一半,常姨娘懂了就好。
“所以娘,你在父親身上多用心才是正途。”
常姨娘精神一震,“娘明白了。”
她起身去屋內,片刻後手中多了一塊通體碧綠的耳墜,這是常姨娘的陪嫁之一,也算是上等的珍品了,她如今年歲大了,已不适合戴這種,可一直也舍不得給林如雲,今日得了林如雲的提醒,幹脆拿了出來,送到林如雲面前,“來,這對耳墜還是為娘的母親給娘的,今日娘給你,你要好好保存。”
少女哪有不愛俏,林如雲見到耳墜眼眸都亮了幾分,驚喜的福了又福:“謝謝母親,我一定妥善保存。”
常姨娘只覺得眼睛一刺,在林如雲伸手時突然将手攥住,在她詫異擡頭時,才又打開,遮掩道:“來,戴上吧。”
林如雲太過驚喜,順從的将碧玉耳墜戴上,嬌柔少女配上碧翠确實好看的緊,常姨娘握住林如雲的手嘆道:“我的雲兒也大了,過了年也十四了,母親會為你選一門好親事,絕不會讓你走母親的老路,為人妾室。”
林如雲抿了抿唇,“勞母親費心。”
“你為娘憂心,娘自然也要顧着你的下半生。”常姨娘摸了摸林如雲的頭發,突然說道:“明年四月的百花宴你和娘一同去。”
林如雲一愣,怯怯的開口:“娘你帶我去?”
百花宴是京中每年舉行的宴會,年輕男女與自家長輩一同前往,不少親事都是靠這個宴會結成,有時就連皇親國戚也回來參加,只是很少表明身份,端王在京中聲名遠揚,也是他從前偶然參與百花宴時,站在樹下,令衆人見到桃花盛開之美景。
少年郎風姿出衆,玉面仙人俘獲了一衆少女芳心。
百花宴只有身份高貴之人才能參加,林府能去是從前沾了一個大官夫人的光,此後腆着臉年年參與。
然而從前常姨娘能去,是因為林府沒有正主,常姨娘把持林府,雖然能出面,不過也只能在最外層逗留很短時間,再往裏面是沒有資格進入的。
可如今蕙娘回來,林府已有了夫人,她又怎麽能去呢。
林如雲自然疑惑的也是這點,只是不敢惹常姨娘生氣,才沒有直說。
誰知常姨娘冷冷一笑:“放心,到了那天,她想去也去不了,娘自有辦法。”
“可是……林琅呢?”
“她自然也得去,無論怎麽講,她是嫡女,而且得靠她将你一同帶到裏面才行,這樣能結識更多英俊兒郎,”常姨娘笑的詭秘,“你當錢嬷嬷真教了她正規的禮儀?不過是個鄉下姑子,沒有教養,目不識丁,屆時有她在你身邊襯托,才能顯得你高貴賢惠,她可不是要去。”
林如雲呵呵一笑:“還是娘想的周到。”
“放心吧,娘都打點好了。”
屋內,女人們的低聲輕笑如同暗夜中妖鬼的細語,透着陰森的詭異。
好似邪惡披着人皮,行走人間,散播出如此惡毒的種子,在人心中生長發芽,變成惡鬼不如的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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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這個年過的很是沒滋沒味,比起去年的熱鬧都沒有,之前在沈連卿的京外莊子起碼那些下人熱情的很,時常和她說話,心情輕松地很。
如今在林府,哥哥在外忙碌無法歸來,母親一直懶散卧床。
林正則想讓她一同到正廳用飯,林琅一想到飯桌上要面對常姨娘與林如雲便覺得不自在極了,在她眼裏,他們倒更像一家人,直接也不必給自己找不自在,便以陪伴蕙娘為由拒絕了。
最後的年夜飯,林琅是和杏兒、平叔一起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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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除夕夜過年,三人無聊剪起窗花來,杏兒剪了幾下,通通失敗,難看的不成樣子,平叔拿起一個圓圓的窗花,納悶的問:“這是……豬?”
杏兒急了,這是侮辱,莫大的侮辱,她興沖沖地的指着窗花:“這明明是狗!”
“狗哪兒是這樣的啊,開玩笑嘛,你看我的,”平叔拿着剪刀咔咔幾下,紅字在手中翻飛折疊,一吹碎紅屑,滿地紅雪,他展開紅字,一張栩栩如生的大狗形狀亮在兩人面前,得意的說:“看,這才是狗呢,看這耳朵,尾巴,還有後背——”
杏兒嫌棄地撇了撇嘴:“也沒有多像嘛!”
林琅笑着誇了句:“平叔沒想到你還有這手呀。”看平叔的手黑粗布滿老繭,都是從前幹農活所致,卻沒成想剪起窗花來也這樣得心應手。
平叔黑臉笑開了花:“那是,平叔我會的東西多着呢,來小姐我教你!”
杏兒不幹了,“我、我我也行的,小姐!你看我再剪!”她吭哧吭哧的繼續剪。
林琅卻在平叔的教導下一點點學習。
最終亮出成品,平叔剪了一朵繁盛綻開的牡丹花,花瓣細致美侖,當之無愧的第一。
杏兒……又剪了一個動物。
在她泫然欲泣的目光下,平叔怕打擊杏兒,将她氣哭了,看了又看,最終猜到:“狗!這狗……剪得比剛才好多了!”
林琅皺眉,咳了一聲:“不是吧,腿還挺長的,是鹿?”
杏兒簡直要哭,抖着手上的剪紙,歇斯底裏的喊:“這是毛豆啊!毛豆,我按照毛豆的樣子剪得啊!”
平叔:“……”
林琅:“……”
兩人表示真的盡力了,可一點也看不出有馬的樣子。
林琅忍不住噗嗤笑了,拍了拍杏兒肩膀:“我以前總覺得你心靈手巧,京中事情通曉,規矩也清晰清楚,蜜雪糕更是一流,只是沒想到,”她不忍心再說下去了,只認真道:“杏兒,剪紙可能不太适合你,還是放棄吧。”
平叔心直口快,将杏兒的剪紙拿到手裏左看右看,最終語重心長的對杏兒說:“杏兒,我覺得你對毛豆關心的真不夠,下個月就你給它喂食吧。”
杏兒欲哭無淚。
辛辛苦苦剪的剪紙被批的一文不值,還平白無故的多了項差事,她也太慘了吧!
她心有不甘,梗着脖子問:“那小姐你剪的呢!你還沒拿出來呢。”也許比自己還差呢。
林琅挑了挑眉,将手心展開,方正的剪紙中間有一條形狀長長的……紅色柳葉。
“就這個?”杏兒擡頭看向林琅,“小姐你喜歡植物也不至于繡個葉子吧。”
林琅哼了一聲:“我喜歡。”
杏兒撅着嘴,幹脆趴到桌子上,悶悶不樂的低喃道:“我好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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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杏兒慘的人自然很多,比如沈連卿,他覺得今夜的除夕夜,自己過得也挺慘的。
作者有話要說: 要月底了,大家有營養液的給我投投被~同時感謝一下之前給我投營養液的小可愛們!你們真是美美噠!
今天淘了倆新漫畫,挺高興~
一個是懸疑言情的,主題是:如果你深愛的愛人要成為連環殺人犯,你是待在他身邊等待被殺死,還是逃離呢?
故事就是從女主發現男主父親是殺人魔開始,而這種基因可能遺傳到了男主身上,男女主是男女朋友~第二個更帶感!
正直天然呆英俊騎士VS美豔外表內心略純情的魔女~魔女各種撩騎士,騎士很正直哦,然後因為魔女幫了騎士的忙,很禦姐的要求親吻(她就是故意調戲,因為騎士一直很禁欲臉,她覺得其實不敢接吻),結果沒想到騎士俯身一個深吻,最後說:這樣的報答我會随時滿足您。
魔女雖然平時很禦姐,外表也是美豔型,但其實沒和男人交往過,當時就臉紅心跳 意外的萌。
艾瑪我在話痨些什麽,胡亂分享下,大家無視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