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夜襲
夜涼如水,風蕭聲動。
黑暗中,有暗黃的燈火從遠處漸漸走進,一身冷寒氣息的年輕男子走入院中,他濃黑的眉眼間含着深沉的郁色,面無表情的模樣更添森然,令林府衆多下人不敢直視,只遠遠的福神行禮。
林懷瑾走入南院時,廳裏的燈火竟然還亮着。
大步走了進去,他見到自己的母親呆坐在椅上,紅燭淌淚,火光忽大忽小,照的她白潤可親的面色更加茫然,仿若陷入一場難醒的大夢。
“娘。”他淡聲開口。
蕙娘竟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林懷瑾又叫了一次,她才恍然,見到他時驚訝極了,“雲旗,都入夜了,你怎麽來了?”
“我為何而來,娘你不知?”
蕙娘翕動了下嘴唇,她自然不清楚,可方才夫君那樣急迫要找蓁蓁的樣子,怕是一定出了什麽事,她試着說:“是為了蓁蓁?”
“确實如此。”林懷瑾今日為五皇子之事焦頭爛額,又因為聖上對火炮房的忌諱态度,不得不努力周璇,至今已兩天一夜未睡,誰能想林正則竟在這個節骨眼生事。
他坐到蕙娘對面,開口問:“蓁蓁呢?”
“她今日回來說累了,已回房歇息,你父親來看過兩次,要見我也給擋了,”蕙娘不安的問:“雲旗,到底發生何事了?”
林懷瑾擡眸看了蕙娘一眼,眼神竟有一瞬的冰寒,“母親當真不知?”
蕙娘心裏也急的很,怎麽就是出去一趟,她的兒女兩個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呢,她急切地将今日林懷瑾早早過來,說帶林琅出門買衣的事說的詳細,其中幾句颠三倒四,怕是真的急了。
看來母親真的毫不知情。
“母親,你可知蓁蓁今日差點回不來,”林懷瑾沉痛地說,放在桌上的大手握的死緊,“你們都被父親騙了,他帶蓁蓁離府,根本不是為了彌補,而是将她送了人!”
“什麽!”蕙娘震驚的站起來,長着嘴反駁道:“送人?雲旗,不可胡說,蓁蓁是他的嫡女,他對蓁蓁這樣好,怎會将她随意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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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懷瑾冷笑一聲,“這件事我已請人查過,來龍去脈都清楚了,而且,娘你可知是誰告知我的?”
他信誓旦旦的沉定模樣令蕙娘一愣,“是誰?”
“林業。”最開始蕙娘還未反應過來,直到林懷瑾解釋道:“他是常姨娘的兒子。”
蕙娘驚叫道:“她的兒子說的話怎能信?”
“因此我才請人細細查過!”林懷瑾低聲喝道:“今日一早父親就将蓁蓁送往晉陽候府了,而将她送回來的人,是端王爺。”
蕙娘不知道什麽晉陽候、端王爺,可清楚這些人物必是高不可攀,她看着自己一雙兒女長大,林琅今日回來的反應她心中已覺蹊跷,林懷瑾更不曾妄言,最最主要的是,方才林正則來時的态度,那樣不安急切,甚至到最後都有點哀求的意味了,自己的夫君何曾有過這樣的态度。
她砰的一下無力地坐到椅上,震驚到了極點,眼角默默流出淚來,仍抱着一線希望問道:“是真的?”
林懷瑾面無表情的點頭:“是。”
她哭哭啼啼的喊:“夫君他怎麽能如此狠心!怎麽會……”
“他本就是無情無義之人。”林懷瑾冷聲道。
林懷瑾如今是徹底對林正則失了父子之情,他從鄉下搶走母親,致使妹妹輾轉流浪數月,以名聲孝道要挾他舉薦,這些自己都忍了,可為一己私欲将妹妹送人是何等令人心寒之事,林懷瑾望着無法置信的蕙娘在心底嘆了一聲,自願此事之後,母親能醒悟一二。
“今夜我留在府中,明日我會和蓁蓁聊聊,母親也早些安寝吧。”林懷瑾見蕙娘還在低語哭泣,默默嘆了一聲,他不是林琅,善于勸解寬慰,只将她送回內室,便睡到了其他房中。
經過二天一夜的辛勞,又尋人探查消息半天,他如今是身乏心累,洗漱片刻,倒在床間便沉沉睡去。
昏沉之間,只覺得自己身上十分沉重,想是胸前被壓了一塊重石,大約是近日煩悶之事諸多,連夢中都無法解脫。
等等!
石頭會動嗎?
他感到有一軟熱的東西探入自己的胸前,反複上下摩梭,睡得再沉林懷瑾也驚醒過來,他在黑暗中睜開雙眼,冷喝一聲:“什麽東西!”
一柔柔怯怯的嬌□□聲在床鋪裏響起,将柔軟的身子靠向了他,低低的喊了句:“大爺醒了,快疼疼奴家,奴家被您抓的好疼——”
林懷瑾瞬間渾身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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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殿內眸色淺淡的矜貴男子饒有興致地撫摸着白狼,下人進入殿中躬身禀告:“殿下,端王爺過來了。”
高殷五指一動,下人立刻退下,腳下幾乎不發一絲聲響。
沈連卿進來時,殿中只有高殷一人了,他臉上和煦溫柔的神色褪的幹幹淨淨,絲毫沒有往日的雅致,真真正正的冷淡,連說話都仿若帶刺:“殿下久在邊關,常年征戰,京中安定,怕早身子疲倦生癢了吧。”
沈連卿面無絲毫笑意,高殷倒是笑的惬然:“的确呢,不過好在京中樂子不少,剛剛美人相伴,也是自在的很呢。”他指的自然是林琅。
沈連卿眼皮一跳,俊美如仙的面容陰沉了下來。
高殷一見,心底樂得緊,看來護的很近呢,方才侍衛還報他竟急不可耐的安慰那小美人兒,難不成真上了心,他就不怕他的小美人兒死了?
這時高殷膝下的白狼嗚了一聲,将頭轉向後方,高殷啧啧兩聲:“看,齊光,你講我的愛寵都吓到了呢。”
沈連卿坐下,眸光瞥向他,“它哪次見我不是這樣。”
“京中人只知端王溫潤如玉,若是知道連野狼都能喝令,不知他們作何感想,怕是夢都碎了吧。”
沈連卿掀了下唇角,諷刺勾唇,它那狼怕自己還不是他令其偷襲,被自己家拍了一掌斷了骨頭,如今倒打一耙,道是它的錯了。
“罷了罷了,”高殷拍了拍白狼的頭,輕聲道:“回屋去吧,也到用飯的時辰了。”
白狼打了個滾,高大的身子站起來,貼着牆邊走了出去。
沒多久,一環佩彩衣的少女丫鬟端着茶盞進入,她擡頭望見沈連卿渾身一顫,被他的容貌氣質震懾,停駐片刻,才又上前緊張的将茶盞奉上。
“我救了你的小美人,要如何謝我呢,端王爺?”高殷淡淡開口。
旁邊的少女丫鬟卻是心頭震驚,端王?
他是端王?
她小心的觑着沈連卿,觀其容色穿着,心口不斷跳動,她是近兩年才被朝入府的,太子歸京她是頭一次見,大家都傳言太子陰狠,她并沒見過,只是自然知道敬而遠之,可是端王……
他的名諱是她自幼聽聞的,據說他龍章鳳姿,學識極高,而且溫和雅致,簡直如天生的仙人,如今再觀其樣貌,的确攝人心魂。
“你很喜歡他啊。”
微涼的嗓音在她耳畔乍響,原來不知何時太子殿下竟站到她的身旁,她立刻收回視線,緊張的低下頭,嘴唇哆嗦的開口回:“奴婢、奴婢不敢。”
“你是總管剛派來伺候的吧。”
丫鬟戰戰兢兢地點頭:“是,殿下。”
“怎麽,你覺得比起我,端王爺的相貌更吸引你?”
如此外露的問話令丫鬟紅透了一張嬌臉,羞怯又心驚的否定:“沒有,殿下才是人中龍鳳,奴婢、奴婢——”
沒等她說完,高殷突然彎下身子,淺淡的眸子緊鎖着她,竟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來,含着幾分坦然的促狹,他寬慰的開口道:“若是你承認,我就将你賞給端王爺,讓你日日伺候,每日看個痛快可好?”他輕聲開口,放若惡鬼的誘惑,可任誰都拒絕不了,“怎麽樣,說出你的心裏話而已,不難的吧。”
丫鬟稍稍擡頭,見高殷神色自如,語氣溫和,毫無京中人傳言的煞神模樣,她的目光移向了沈連卿,側影完美如畫,令人心之向往,她吞咽了一下,自己這樣的小人物,不求名分,只是能在他房中伺候已是今生之福,她抿緊唇瓣,羞赧地看向高殷,細聲謝恩:“多、多謝太子殿下。”
高殷聞言恍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丫鬟稍稍一愣,只聽他壓低了聲線:“如你所願。”
她眼前晃過一個黑影,詫然見太子殿下手心放着一顆紅彤彤的圓物,沒等她看清,劇痛襲來,她哀嚎一聲彎下腰,捂住臉,再伸手一看,竟滿臉的血。
“啊啊啊——”
她尖叫的哀嚎,左眼汩汩流血,任她如何捂住,鮮紅的液體依舊從指縫中留出,剩餘的那只眼看着太子低頭瞧了一眼手心裏的眼珠,伸手遞到端王面前,笑意盈盈的模樣:“來,送你。”
手捧着滴血眼珠的高大男人笑的惬意盎然,渾身散發出的森然之氣仿若地獄勾魂使。
丫鬟跪倒在地,嘴裏發出因疼痛的嗚咽聲響,她終于明白了,血厲太子。
沈連卿微蹙眉,臉上不動聲波,只冷淡道:“你真是一如從前的無聊。”
高殷收了手,對跪倒的丫鬟說:“我将你的眼珠送予端王,這樣以後你就能日日夜夜看着他了,心願已償,你可高興?”
丫鬟渾身顫抖着,後背冷汗涔涔,再不敢放肆開口,忍着痛苦嗚咽回:“謝、謝謝殿下。”
高殷嘆了一聲,有點苦惱的樣子,“可是端王說你的眼珠無聊呢,你說,你要不要做點有意思的給端王看?”
見到丫鬟獨眼中的絕望,高殷滿意一笑,“當然,若是端王願意收下就無事了,否則的話,我也不介意接下來的表演。”
低低的吼聲從殿外傳來,丫鬟驚恐的望向門外,高大的巨獸拱起身子,正在門口徘徊,顯然是聞到血腥氣息而來,狼最嗜血,怎不饑渴。
霎時她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停頓了,寒意順流而上扼住了她的脖頸。
她曾聽府中人談論過,太子殿下常年帶着的巨大白狼性兇悍,食人肉,以往有人惹惱了殿下,便會當下喂給白狼,且讓府中上下人看着,那白狼餓時一擊斃命,衆人聽着食肉的撕咬咀嚼聲已是膽戰心驚,夜不能眠,最怕的就是,白狼腹飽,将那人當成玩物亵玩,往往一兩個時辰都不咬死,甚至任由人逃竄,只是不斷咬傷驚吓,直到折磨到對方絕望,連跑的力氣都沒有,才會将其殺死,而這個過程,太子殿下始終淡笑觀看,比起戲曲雜耍,那才是太子殿下最喜歡的表演。
那竟不是傳言嘛!
她甚至聽到因為顫抖而反複碰觸的牙齒聲響,外面的狼吼越來越大,她朝沈連卿跪倒,哭着祈求:“端王爺——”
她琢磨不透太子殿下的想法,沒敢說出懇求之語,混着血的淚水滴到刻着紋的磚石上,彙聚成一個橢圓,可直到這個圓擴大成一灘。
傳說中溫柔善良的仙人依舊未發一語。
她渴求的擡起頭,看到的,是一張冷漠至極的冰霜臉龐,他甚至連目光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
不是說、端王爺最是心善麽,他難道任由自己被太子殺死嘛!
修長玉白的手指輕輕擡起她的下颚,絲毫沒有嫌棄她臉上血水和淚的髒污,高殷可憐一樣的擦幹她眼邊的血,最後指腹按在她剩餘一只眼的旁邊,微微用力時,感到手下的這個人随時都會昏厥。
嗯,這種奪取別人珍貴東西的感覺,他最喜歡了。
“看,你以為他是你的救星,可其實他和我是一樣的,現在,你還想看他嗎?”高殷聲音和緩,十分溫柔的問她。
或許是血的流失,或許是太過懼怕,她只覺得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抽離,昏沉的語不成句,可外面的狼吼時刻在提醒着她。
她不想死,不想死!
丫鬟深深的跪拜下去,額頭觸到地上那一灘血,聲音沉沉,“奴婢是太子府裏的人,是終生伺候殿下的奴婢,不敢有任何妄想,此生能伺候殿下,已是我今生之福。”
高殷笑出聲來,在心底微嗤了一聲:女人。
不知怎麽他又想到什麽,眼眸突然暗沉,淡色的淺眸深沉時,竟有一種漩渦般的洶湧,他鬼使神差的又念了句:女人啊。
“那我要你做什麽你都願意?”
丫鬟俯身不動,吸了一口氣回:“是。”
“你擡起頭來。”高殷命令道。
丫鬟緩緩擡頭,方才還清秀的臉上因疼痛皺起,滿臉的血配着左邊的血窟窿更是陰森可怖,對着這樣一張可怕的臉,高殷竟然輕輕嘆了一聲,“剛才你看端王爺,我好不高興呢,”他的語氣好像是陷入情愛中的吃醋男子一般,傲嬌可愛,最後如同像情人讨賞,他眼眸一彎:“我也想讓你一直那樣看我呢,來,把你的另一只眼睛給我好不好?”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來,仿若完全沒有注意到少女驚恐絕望的表情。
自己已經被挖了一只眼,殿下他連另一只也要拿走?
他安慰着她,允諾道:“放心,你是我府裏的丫鬟,我會一直養着你,可我只有這一個小小的要求,你願意滿足我嗎?”
他笑的如同少年燦爛,身後卻滿是暗黑的血。
丫鬟絕望的望着他,更知道求饒毫無作用。
殿下已經将路指給她了,兩條。
死或者挖眼。
“要、要我自己嗎?”她顫聲開口。
“當然,我要的,是你自願啊。”高殷露出白齒,笑的森然可怖。
丫鬟汩汩流淚,在心裏面又想了一遍從前府中老人說的白狼表演,心一狠,随着一聲尖利的大叫,她的手裏已多出一顆圓物。
她另一只手捂住嘴,可還是止不住嘴裏的哀嚎。
她顫着手将眼珠往上遞去,如今,她已徹底瞎了。
“來人,”耳邊傳來太子殿下的聲音,随後有輕輕的腳步聲,“把人帶下去。”
有人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從屋子裏拖了出去,總算,也是留了一條命來。
高殷看着地上血淋漓的圓物嫌惡的皺了皺眉,“真醜啊,來人,收拾幹淨。”
下人們訓練有素的擦地,端來清水為高殷淨手,點上香爐驅走血氣,做的有條不紊,不過片刻已恢複原狀,連方才少女驚聲慘叫都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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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殷望着始終神色淡淡的沈連卿,身子前傾狀似好奇的問道:“你說,她是恨始作俑者的我多一些,還是恨袖手旁觀的你多一些呢?”
沈連卿偏頭一看,見高殷淺色的眼瞳染上一層淡紅,顯然是殺意浮上,精神興奮起來了。
他以為用這種辦法就能要挾自己了?
沈連卿微微垂下眼眸,露出一個和悅的淡笑來,“殿下若想知道,将人帶回來一問便知。”
果然,他這樣一笑,高殷那種得意的樣子瞬時收斂,兩人如同換了個表情,一人淡笑,另一人鐵面森然。
高殷嫌惡的別過臉,懶得看他,“我最惡心你這種虛僞的假笑了,騙的京中的人都以為你是什麽大好人,從以前我就奇怪了,明明你比我更狠,他們為何不恨你,反而都恨我,現在倒是明白了,大約就是你披了張能看的人皮吧。”
沈連卿在心底諷刺冷笑,面上倒是不作聲色,他用這種血腥事惡心自己,那他也不妨惡心一下他,沈連卿一本正經的開口:“非也,是殿下太過耀眼,衆人只能看到您,才會有此錯覺吧。”
高殷嘴角一抽,恨不得一刀捅死面前這個皮笑肉不笑的假人,他實在厭煩了他,若是死屍或許還能順眼點,罷了罷了,留着他還有用,等他上了那個位置,第一件事就是殺了沈連卿這厮。
沈連卿見高殷神色沉郁,真是一副氣結于心的模樣,當下也暢快了,“殿下放心,兩年之內您怕是無緣戰場了,至于林琅,請殿下高擡貴手。”
他動作優雅的行了一禮,至此算是給了高殷承諾,而後也不再看他的臉色,衣袖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轉身離開,反正他們倆是誰也不愛看誰,把話說完了,趕緊散了,免得面面相對,互相都恨不得宰了對方。
高殷嫌惡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一彎,淺瞳之中終于露出幾分滿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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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經過一天的兇險,這夜睡得甚沉,連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都比以往晚些,還是杏兒來叫她,才将她喚醒。
見到熟悉的面孔,林琅恍然有種隔世的感覺,她喉間發出一絲低吟,開口問道:“杏兒,什麽時辰了?”
杏兒急急地為林琅拿出衣物:“小姐已經起晚了,您快些起來,府裏出事了。”
林琅起身問道:“什麽事?”她眼尖的看到杏兒手裏的石榴豔紅群,被刺一樣的皺眉,“把這件衣服扔了!”
“啊?”杏兒一愣,下意識的回:“這衣服的料子這般好,就是賣了也比扔了強啊。”
“我說扔了!撕碎,将它扔了!”
杏兒從未見過林琅有這樣疾言厲色的時候,立刻将衣服一卷,放到林琅看不到地方,“好好,小姐,我等下就毀了這衣服。”
林琅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大了,不免有點将脾氣撒到杏兒身上的感覺,解釋道:“我不是對你生氣,唉,算了,你剛剛說出了什麽事?”
杏兒皺着一張臉,“昨夜少爺回來了,因為天色太晚就宿到府裏,結果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然爬了少爺的床!”
林琅失聲叫道:“什麽?”
“少爺當場就發作起來,讓人将人抓住,昨晚鬧得可大了,整個府裏怕是只有小姐睡得安穩。”
林琅趕緊穿上衣服,梳妝洗漱,邊繼續問:“然後呢?”
“少爺發了好大的脾氣,還要将人送往官府,說是否則有礙他的聲名,”杏兒壓低聲音,靠在林琅的耳邊道:“其實呀,就是故意給老爺臉色看,後來常姨娘自己站出來,說人是她屋子的,本想安撫一下少爺才派來,沒想到驚動了少爺,當場老爺就責罰了常姨娘,那副嘴臉我看着都心寒,別說常姨娘自己了,現在她在自己遠離思過,而且,老爺将管家的事交給夫人了呢。”
杏兒喜滋滋的為林琅梳頭,開心的道:“交給夫人,不就是交給小姐,以後常姨娘再想作妖也作不起來了。”
林琅緊抿着唇,臉上并無笑意。
父親将管家之職給了他們,不更是變相的施壓讓她不可聲張,打壓他嘛。
他這點心思真是全用在內宅裏了。
“哥哥還在府裏嗎?”
杏兒點頭,“正在前廳和夫人用飯呢,這不讓我叫小姐過去,說是有話要說。”
“我知道了。”
林琅起身,目光有一種淡淡的寧靜,仿佛風雨不懼。
關于父親,她是該好好和母親和哥哥談一談了。
“還有一件事。”杏兒小心翼翼的觑着林琅的臉色。
林琅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鐵人,粉絲碎骨渾不怕了,“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
杏兒有點期待的看着林琅的臉色,“外面都傳,昨天,是端王将小姐送回來的,小姐,是不是真的呀?”
我的天!
林琅堅定地表情好似碰到了地火雷,瞬間被炸得支離破碎,灰飛煙滅了。
她差點把這個大混蛋給忘了!
這個、她她她怎麽解釋可好?
本是信誓旦旦的用飯時間,林琅竟一時不敢去了,她真的沒想好怎麽和母親哥哥解釋沈連卿的事啊。
尤其是哥哥上次還警告了自己,想到林懷瑾冰冷寒霜的眼神,林琅渾身打了個冷戰。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林琅與沈連卿離別時加了個小細節,之後還會提起,有興趣的可以再看一遍。
嗯,太子……就是個變态呀。
對了,最近JJ出了活動,大家可以點一下“十三周年慶典活動”,手機的話首頁最上面,APP是在個人中心-通知中心-公共短信那裏。
主要內容就是充值的多給JJB,買全文的多給營養液!所以可以的話就給我點地雷和營養液吧~我這周會努力多多更新的!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