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章
“喲~我說三少爺，您可真是好大的手筆吶！好容易來次上海灘，也不露面，一露面就弄這麽大個動靜出來。給誰看呢這是？”
孫少謙舒展着身子靠坐在皮沙發裏，翹着二郎腿吊兒郎當地擠兌人。
他們第二天上班，剛散了會，孫少謙一臉嚴肅地整理材料，扣起西裝扣子，說：“今天就到這，其它人先回去休息，齊雨潇你留一下。”
齊雨潇見他難得板着臉，吓了一跳，以為剛才的彙報出了什麽重大纰漏。
結果他來了句：“老三呢？貓你房間呢？你可以啊，拿着公款金屋藏嬌包養小白臉啊！”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于是三個人一起在望江閣吃了飯。這也就算了，吃完了飯，孫少謙大搖大擺地跟他們回屋，一屁股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就開始擠兌人。
齊雨潇這才聽出來，葉城這次過來連孫少謙都不知道，心裏面不禁有些喜滋滋的。她剛正要出聲維護葉城，卻見他皺着眉，拿腳踢了踢沙發：“你平時都這麽進女下屬房間的？”
“多新鮮！”孫少謙橫了他一眼，“上次你讓我送外賣怎麽沒想到要避嫌了啊？”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葉城忽然想起來，面色不善地問他：“你最近被追債了？”
“？？？”什麽意思。
“不缺錢你這麽壓榨員工的剩餘勞動價值？”葉城挑了挑眉。
“你什麽腦回路……”孫少謙白了他一眼，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是嫌項目時間久。他伸了個懶腰，解釋說：“明年，我是說今年，今年上半年上海要出臺地方政策，大力扶持文化産業，咱能趕一波是一波呗。”
原來如此。齊雨潇點頭受教，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畢竟政策導向對他們這一行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葉城長指一撚，從煙盒抽了根煙出來。兩指夾着含進嘴裏，點燃，深深吸了一口，沒說話。
“這項目做起來了，您這位到時候可是拿期權的元老級人物。”孫少謙冷哼一聲，當着齊雨潇的面也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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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城哼笑一聲，取下香煙，伸手在水晶煙灰缸裏彈了彈灰，慢吞吞地說：“你甭拿忽悠別人的那套來忽悠她行不行？”
“誰忽悠了？我們早就計劃好了。”孫少謙嚷嚷起來，“到時候人財務自由了第一件事兒就是蹬了你！”
“你怎麽知道她現在沒自由？”
孫少謙翻了個白眼，嗤笑道：“你當人家稀罕你那點臭錢呢。”
葉城眯起眼睛看他，他也挑釁回視。
齊雨潇正覺得好笑，兩個男人忽然整齊劃一地都轉頭看向她。
她吓了一跳，生怕他們把戰火燒到自己身上，趕緊板起臉，說：“你們倆能不能出去！？”
元旦之後，葉城先回了北京，孫少謙不知出了什麽變故，沒兩天也臨時趕了回去，只留下秘書全權代他處理公事。前期的案頭工作告一段落之後，他們果然放了一周的大假。林瑤和她商量要不要在附近玩玩再一起回北京，她婉拒：“恐怕不行，我要回家呢，已經說好了。”
自她大學畢業以後，除了春節，已經很久沒像現在這樣在家裏住滿一周了。難得她在家睡了個懶覺起來，拉開窗簾一看，院子裏已經鋪上了又厚又松軟的一層白雪。
家裏人都在上班，只有保姆帶着齊子勳一歲的女兒在家，小丫頭還不怎麽樣會說話，咿咿呀呀地伸手要她抱。
齊子勳下班回來，見她天天跟孩子玩得沒個正形兒，說：“你也抓點緊呗，整天就玩我們家囡囡。”
“玩玩怎麽了，我是姑姑呀。”她抱着小姑娘就要親，“囡囡說是不是呀！”
“啊！啊！”胖乎乎的小姑娘雙手上下揮舞，往齊雨潇身上貼過去，笑得露出兩顆小門牙。
廚房做好了菜，齊媽媽拿着碗筷正在擺桌，拍了他一下：“你妹妹正在事業上升期，你別給她壓力。”
“就是。”齊雨潇仗着有人撐腰，洋洋得意：“哥，你怎麽回事兒，覺悟連咱媽這樣快退休的老太太都趕不上，平時怎麽跟別人做思想工作的！”
齊媽媽睨了她一眼，笑罵：“貧嘴！吃飯！”
兄妹倆陪着齊媽媽吃了個熱熱鬧鬧的晚飯，說到興起，齊雨潇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哥哥，放下碗筷，神情認真地宣布：“我交男朋友了。”
“哦？什麽時候的事啊，多久了啊怎麽現在才說？”齊媽媽停下筷子，關切地詢問。
“認識很久了，最近才在一起。”她笑着解釋，“過段時間帶回來給你們看看。”
齊子勳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關于她的曾經，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比父母了解的更多。如今看着妹妹眉梢眼角都是暖暖的笑意，猜她大概已經走出從前那一段了。
他放心下來了，說：“過年怎麽樣？”
“春節人家也要回家呀。我們商量商量再定吧。”她完成了一件大事，不免有幾分放松，又問道，“爸爸這次幹什麽去了啊，怎麽這麽久連電話都不打一個？”
齊媽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保密條例你都忘了？”
她縮了縮脖子，不再多問，心想着反正就快過年了，春節再回來就是了。
一個禮拜過得很快，回北京那天，是個工作日，她沒要家裏人送，自己去了機場。
“媽媽你不用送了，外面太冷了，你就和囡囡在家吧！”
“行，到了記得來電話。”
下午四點的機票，她吃了午飯出門，路上一點也不堵車，司機開着車很快将她送到了祿口機場。
值機，托運，安檢。
進了候機廳時間還早，她買了杯熱飲，坐在VIP休息室裏翻看方案。
臨近過年，機場人很多，休息室裏幾近滿座。她擡手看着手表，怕天氣原因航班出現變化。
廣播叮咚一聲，播放了一則通知。
“請乘坐XXX航班前往深圳的……您乘坐的航班的馬上就要起飛了，請您前往38號登機口辦理登機。”
廣播又重複了一遍。
齊雨潇傻愣在那裏，只覺從頭冷到腳。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想要再聽一遍，但廣播已經結束。
身後有個男人起身，拉着行李，從她身旁向休息室的門口走去。
她近乎本能地被吸引住，看着那個又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點點地走出休息室的大門，消失在轉角處。看着他離開，齊雨潇什麽都來不及想，連忙起身，像瘋了一樣撥開眼前的人，朝那個背影追去。
“等等！等一下！”好不容易離他越來越近，她忍不住出聲阻攔他。
黑西裝的男人轉過身來，神情疑惑：“叫我？”
是一張陌生的臉。
她眨眼眼，像是仍在夢裏，直到對面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出聲催促，她才像虛脫一般，整個人洩了氣，搖了搖頭：“抱歉，我認錯人了。”
陌生的男人古怪地看了她幾眼，忽然有些嘲諷地笑了：“齊經理？”
原來是認識的人？
齊雨潇還是很茫然，但臉上已迅速挂起了制式的微笑，她伸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眼睛才對上焦。
的确是熟人。
是福海的陳業。
陳業吊着眼，有些玩味兒地上下打量她：“你怎麽在這裏？”
她笑了笑：“我是南京人，剛回家探親，您是過來公幹？”
陳業唔了一聲，有些不耐地說：“那行，下次再見。”
她沒有責怪陳業的唐突，反倒巴不得他早點走。就算是再有職業素養，此刻她也沒心情應付外人。
齊雨潇站在原地目送陳業離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來人往之中。說不上方才心裏是什麽滋味，又期待那個背影如她所想，可又害怕再次見到故人。
她深深吸了口氣，轉身往回走去。
一雙男士皮鞋，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她一怔，無意識地擡起眼往上看，是黑色西褲，皮帶，襯衫……眼神停留在男子的領帶上，是很特別的三一結。
齊雨潇唯一會打的領結，就是三一結。
曾經葉城也讓她學過如何打領帶，為此他們還小小地鬧過不愉快。當着Sales的面，她當時堅持說自己只會紅領巾的系法。其實不是的，她會打領帶，甚至能夠快速打出一個繁複工整的三一結。
可那時候，心裏面藏着不足為外人道的小秘密，因為三角形是最穩定的圖案，所以她只想要用這種方式拴住喜歡的人。
齊雨潇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視線漸漸模糊起來，她忍了又忍，終于狠下心擡眼去看那個男人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