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平靜的表面之下
周末的第二天，宜睡覺，看書，吃東西，看電影。
與其說芊芊在于應詩婷冷戰，不如說她已經進入了封閉狀态，她從昨晚開始就不說話了，一個人做着自己的事情，誰叫都只擡擡頭，不回應。而且今天的花沒有送過來……她好像情緒更加低落了。
寧小源不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她從小鬼馬精靈媽媽一直懷疑她又多動症，幾乎很少會停下來安安靜靜地看一本書，所以看到韓芊芊清冷的樣子她很費解。
一個人呆着不會覺得寂寞嗎？
一個人坐着……屁股很會痛诶！
一個人看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總而言之一個人呆着意義不大，寧小源除了難過的時候，不是啊，難過的時候也想和朋友呆在一起，那究竟為什麽芊芊總是一個人坐着，一副請離我三尺遠的樣子呢？
寧小源撐着腦袋想着想着，眼睛一閉，差點睡着。
呼——
果然她還是想不出來的。
既然這樣不如去吃飯吧？到中午了诶！
寝室裏霍可早出去了，應詩婷憋着氣也出了門，不想呆在這個狹閉的空間裏，小源起得晚，一擡頭就看見斜對面的芊芊在看書，好像很認真。
“芊芊？”
她啞着嗓子喚她，努力的托起被窩不肯放過的身子，扒了扒亂糟糟的頭發，打着哈欠：“早~”
芊芊擡眼看來她一眼算是回應，之後就默不作聲地一直看書看到現在。
“芊芊，我們去吃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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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響。
寧小源皺皺鼻子：“芊芊，今天學校有夏日祭诶出去看看？~”
“芊芊，宿舍樓下面有人表白！快看！”
“啊哈哈哈哈，被別人潑水了！那男生吉他彈得太差勁啦哈哈哈！”
“芊芊有飛機！”
……
寧小源喪氣地趴在窗戶口，一邊驚異表白這樣的八卦都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一邊跟着芊芊心情低落，嗚嗚，被感染了。
但是這樣的情緒在小源這裏并沒有維持多久，芊芊的床鋪就在窗戶邊上，小源這樣離她很近，偏頭細看下……阿勒！芊芊拿着的書居然是倒着的勒！
芊芊這不是在發呆嘛？！
小源伸出五指在空中有力的來回揮舞幾下，芊芊的視線根本連動都沒有動過，顯然是魂不守舍哇！
“芊芊，芊芊！”她像只靈活的小猴子似的在下面左跳右竄想要引起芊芊的目光，啊呀，女神給了她一個眼神！
……
啥，是讓她一邊呆着玩兒去的意思是嘛……
小源傷心臉的逃走了，女神我桑心啦嗚嗚嗚！
從昨天下午開始一個問題就一直盤踞在芊芊的腦海。
漫步在狹窄的街道，站在一個小小的十字路口中央，上下左右分別都可以去往不同的地方，你是要自己一個人走，還是希望有人陪同？
這個問題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而是實實在在的困擾。
芊芊被小源弄得猛然回神腦仁有些疼，昨晚她沒有睡好，早上起來腦袋像是要碎成一瓣一瓣，才好讓這疼痛緩解消失。
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小源就悲壯的走了。
芊芊盤腿坐着看向窗外，S市的天空這麽透徹，這麽純淨，藍如水色。
手邊還放着昨晚拿出來的舊盒子，芊芊把書放在腿邊上，打開盒子。裏面放着前幾天找到的五百塊錢，小時候喜歡的幾個彈珠，好看的橡皮，都是一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東西了。突然芊芊撫摸的手指停頓下來，她愣神，沒有想到這張名片竟然會被她放在這裏，指腹觸及名片上印出的兩個字，淡淡的力道似乎昭示着這張名片的意義重大，她心一驚，合上了蓋子。
或許關于那個問題，她會選擇一個人走。
一個人多好，用不着去顧及誰，也用不着那麽累。可是為什麽心裏還是有一種違心的嘲笑呢？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麽還要把溫映的名片放進那個盒子裏，為什麽不扔掉？
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芊芊在心裏勸服自己：只是以防萬一，萬一她真的去打針還可以有醫藥費報銷，多好多棒啊！
可是都過了好幾天了你也沒去啊，更何況你根本不缺錢，你是個騙子！
不是不是的！是她沒有時間去！
芊芊懊惱地撓頭發，煩悶的點燃了一支煙。
手機鈴聲響起，她不想去接，一分鐘過去之後，那人窮追不舍，不到黃河心不死，連續打來兩個電話。
芊芊這才不情不願的接這個陌生電話，雖然乍一看號碼有點眼熟。
“喂，你好。”
“嗯，你好。”
是個男人，聲音很溫柔。芊芊沒反應過來，問道：“你是誰？”
男人在電話那頭低低笑了兩聲，表明身份：“我是溫映。”
芊芊這下還是沒反應過來，不是因為忘記了他，而是因為太震驚，震驚的音調都變了。
“你你你怎麽有我的手機號碼！”
“我想你完全低估了一個和你教授一起吃飯的人，”他的語調诙諧而幽默，下一句旋即變回原來的語态：“我剛回國，一起吃個飯吧，我在XX醫院門口等你。”
“等等，我還沒同意！”
溫映唔了一聲：“那請問韓芊芊小姐，願意在今天與我共進午餐嗎？”
芊芊掙紮了一下，瞬間屈服：“我……我好像願意。”
芊芊居然發現自己也有毫無節操的一天。明明一天都處在發呆冥想的低氣壓時刻，溫映一打電話來那些情緒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快趕到醫院的她頓住腳步。
她是不是應該回去？她覺得她有些毛病啊？
小天使和小惡魔幾番争鬥，芊芊躊躇腳步最終往學校方向走，但沒走兩步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吓得她魂兒都要飛走了。
“你要去哪啊？”
居然是溫映！
他一身休閑西裝襯得身姿颀長，雙眸宛若天邊的垂星，光芒甚淺卻蠱惑人心。溫映端着咖啡十足的商業精英模樣，提醒她道：“醫院在那邊。”
“我當然知道，”芊芊尴尬的走向他身後的咖啡店：“真是巧啊我也想買杯咖啡。”
溫映眉目含情，眸光卻有些犀利，芊芊被他盯得頭皮發緊：“我還以為你要臨陣脫逃呢。”
“怎麽可能，我是這樣的人？”
溫映不說話，慢慢喝了口咖啡，吞咽的樣子說不清的性感。
芊芊走到他附近，拉開了店門走進去。溫映又啜飲一口，跟了進去。
生命裏真是時時充滿着惱人的尴尬。芊芊端着溫映買來的咖啡慢飲一口，和他一同走在街道上。他長得高，腿長步子大，芊芊總是要注意步幅才能跟得上他，後來不知怎麽的兩人就在同一個頻率上走路了，芊芊悠悠地踏着步子——可能是他放慢了腳步。
她猜到了溫映帶她來醫院的好意，于是難能其免地挨了一針，那感覺像小蟲子蟄了一下，不痛不癢，冰涼的藥液輸進身體裏，濃郁的藥水味似乎也沾染到了身體裏，洗不掉了。
老實說芊芊不喜歡醫院，滿面都是白色會讓她精神緊張，這些瘋狂的白色彙聚到一起猶如索多瑪城裏放出的邪惡之物。芊芊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卡拉馬佐夫兄弟》裏寫下的句子：美啊！我最不忍看一個有時甚至心地高尚、絕頂聰明的人，從聖母瑪利亞的理想開始，而以索多瑪城*的理想告終。
針頭從緊實的皮膚裏抽出來，她一晃神，思維斷了。
于是擡起頭，随着溫映走出了逼仄的輸液室。
芊芊不會懷疑溫映的品味，而他也沒讓她失望。像溫映這樣從外形上看就很懂生活的男性把對細枝末節的注意精确到了一粒紐扣的精致與否。芊芊盯着他西裝的袖扣看，做成鑽石形狀的黑色袖口上印着一串法文，她看不懂，不過像是一個人名。
“這家餐廳很棒，我想你會喜歡的。”
純木桌椅，歌手駐唱，壞境優雅，沒有正式的場合但到處都有着浪漫情懷，第一個菜上來，芊芊一看吃的是中國菜，不免有些驚訝。
“我以為這是吃法餐的餐廳，看來我錯了。”
溫映聳肩，拿起桌上的筷子：“吃了好幾天法餐了，還是中國菜的味道最好。”他看見芊芊拿着筷子發呆，“不吃嗎？”
“啊，噢，吃啊。”芊芊笑了一下，伸筷子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裏，然後咀嚼，真誠地說：“好吃，謝謝你請我吃飯。”
溫映好看的眉眼注視着她，拿起餐巾拭嘴：“應該的，”他舉杯：“你幫我找回了貓，還為此挨了幾爪，怎麽說都是我過意不去。”
芊芊不好意思的說：“沒有的事啦……”
溫映感覺到小姑娘明顯的緊張，打趣道：“你很緊張，第一次和男人單獨吃飯？”
他當然希望得到的答案是第一次，他從小對感情有點潔癖，所以一直不能夠以玩玩的态度去對待女朋友，這也是為什麽他單身很久的原因，而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可以完完整整的走到他身邊，天作之合，說的就是如此吧。
小姑娘吶吶的點頭，艱難地吃下嘴裏的飯。
她突然嚴肅的放下筷子，盡管在溫映眼裏這非常像一只不再邁着輕松步伐的小白兔，抛棄了白菜轉而思考上了人生問題，顯得迷茫而執着。
“我這幾天都沒有怎麽說話，因為我很困擾，”芊芊下意識地翻口袋，結果遺憾的發現煙并不在身上，她把目光轉向面前的男人，眼睛裏閃着無辜而真誠的光，至起碼在溫映看起來是這樣，她說道：“你有煙嗎？”
芊芊看得出來他有些驚訝，但他還是伸手掏出了一包煙，嶄新的包裝，沒開過，是包法國煙。
借了火後溫映把打火機仍在桌上，眉間有些冷峻，可他依舊是笑着的，頗有些溫柔刀的滋味。
“現在你能向我解釋一下了。”
“解釋什麽？”
男人沒說話，下巴緊繃着，眸心浮動着點點陰霾。
芊芊搭起腿，把煙灰抖落進煙灰缸裏，袅袅白煙升起，實在是難免堕落的影子。也許她現在在他眼裏像是電影《家庭教育》的女主角，短短幾天就被某種生活迷得暈頭轉向，可芊芊不得不承認，那個女生抽煙的樣子很好看，她看着溫映優美的唇形，不知道這個男人抽煙時什麽樣子，是不是和現在一樣迷人？
“我最近，在想一個問題。”她開口說話，煙霧從口中散出，味道出奇的好：“一直徘徊在腦海裏，逼着我去想。”她迷蒙的眼光微閃，笑得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其實那更像是一個場景，我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上下左右都可以通向不同的地方，你說，我是要一個人走，還是找個人陪我？”
溫映看着她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皺起眉，雙手交叉呈塔狀坐在位置上。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韓芊芊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從一開始他抱着接觸青春女性的想法陪聊時，就發現了芊芊的不一樣。總的來說，她還是個小孩子，任性又很偏執，卻常常冒出不合年齡的消極想法，再成熟又樂觀地替自己消除。
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溫映這樣告訴自己。但是他沒有想到，她也是一個這麽纖細而美麗的女性，接觸過後他發現她很好，如同為他量身定做。
他溫映向來是一個有欲望的人，有野心的人，To be greatest,or nothing。
他從學生時代開始就一直追尋着自己想要的東西，哪怕途中更疊兩次，他還是在他喜歡的行業領域上安了家。他也一如別人一樣以為他的維納斯迷了路，也許不再眷顧他了，可是他見到芊芊的時候覺得他從前錯了，最好的總是披荊斬棘而來，他的維納斯好像踏破一切艱難險阻從迷宮裏出來了，而他要做的，正如學生時代的自己，守住她，把握她，把她帶回家。
“也許你不用這樣艱難的抉擇。”
芊芊側眸看他，似笑非笑道：“什麽意思？”
溫映凝視着她放在桌上的手，細膩潔白，好似油畫裏的一雙手，穿過幾個世紀向他伸出來，讓他輕輕握住，珍惜萬分。
“我會來找你，你不會再迷路。”
作者有話要說： 溫先生是個敢作敢當的人，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芊芊，讓她變成正常開朗的女孩子
這文文難道也要等到完結才會有人收藏評論嘛……你們不愛溫先生也不愛我嘛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