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喜歡她
喬淺滑坐到地上，啞着嗓子許久開口：“說了阿衍寫信的事。”
果然是這樣，可總覺得還不至于，韓旭又問了一句：“是僅僅這些嗎？那件事……”
“我沒說！”喬淺急切地喊出來，然後不停搖頭重複，“我沒說……沒說……”
韓旭捏了捏額角，太陽穴疼。呼出一口濁氣問：“她在哪兒。”
“剛剛跑了出去。”喬淺盯着門輕喃道，聲音雖低弱，卻清晰地傳到對面，“小旭，那張紙破了。”
韓旭耳朵“轟”地一聲，他的嗓音開始顫抖，帶出了氣音：“你他媽……說什麽？”
“我不是故意……”喬淺低低哀鳴着，像受傷的小燕兒。
腦中浮現一雙哭紅的眼，韓旭氣得脖子粗了一圈，氣急敗壞地朝對面嚷：“她要是有個意外，你自己和阿衍解釋去吧！”
摔下電話，韓旭拿着衣服一邊套着一邊出門，韓媽媽聽到吵聲從房間走出來，看到兒子換了睡衣臉色甚是凝重，疑惑道：“小旭，你這是要出去？”
“恩，我有點兒事，您先睡別等我了。”韓旭轉身匆匆帶上門，留下韓媽媽一臉擔憂。
打不通電話，韓旭在樓下來回轉圈，掏出打火機點了根煙，吐出一串串稀薄的煙圈。忽然想到一個地方，他快步走到路邊伸出手，一輛标着“空車”的出租車緩緩靠邊停下來，韓旭扔下煙蒂擡腳踩了踩然後走上前去。
尤哩被拒絕了三次終于坐上車，報出地址後一言不發地看着窗外，司機是一位兩鬓灰白的大叔。期間和她聊天發現她只會“嗯”，于是在等紅綠燈時打開了車燈，短短兩秒看到她淚眼婆娑的臉。
“這姑娘怎麽了？”
尤哩下意識用手擋住眼，然後不斷搖頭抗拒着光，大叔溫柔且耐心地詢問：“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又給出個判斷，“還是和家裏鬧別扭了？”
尤哩還是只會搖頭，問不出什麽，後面響起幾聲鳴笛，大叔嘆了嘆氣關掉燈，然後開起來。
“姑娘，發生什麽事也別想不開，你看沒看新聞，現在離家出走的多危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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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離家出走，是回家。”尤哩突然回應。
“回？奧奧那就好，不是離家出走就好……哈哈哈。”爽朗的笑聲。
大叔一路上沒有停下說話，一會兒說個笑話一會兒哼着曲子。尤哩慢慢平複情緒，轉過頭認真聽着，只是嘴角沒再翹起過。
快到村口時，橋頭站着一個人正望向這邊，看着年紀和她相仿，大叔笑着說道：“喲，小夥子是來接你的吧。”
尤哩沉默着沒有回應，看着車子一點點靠近，等停穩将錢遞過去：“謝謝師傅，您路上小心。”
“好嘞。”
尤哩停頓一下打開車門，繞過車尾徑直走上橋，韓旭被□□裸地無視了。他苦笑一下趕緊跟上去，對着她單薄的背影喊，越喊她越快最後跑起來。
韓旭追上去攫住她，月色下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他知道她眼窩兒淺，稍感到委屈，兩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淚水流不盡放縱地朝外淌。
而今受到“天大”的委屈，眼淚越洶湧，韓旭瞧着心裏不是滋味，松開手想要給她擦淚，卻被她歪頭躲開了。
“小貍子……”韓旭小聲喊。
“連你也騙我。”尤哩揮開他的手，“我還能相信誰……是他讓你瞞着我？”
韓旭讪讪收回手，露出不知該怎麽解釋的表情，喊着：“小哩。”
“別叫我小哩！”尤哩突然猙獰着表情大聲尖叫，因為吼得太用力腳步趔趄了下，韓旭趕緊伸出長臂輕聲安撫她，“好好好，我不叫我不叫。”
尤哩抽抽噎噎地說：“是我……因為我他才一去不回……是我讓他回不了家……讓二姨見不到兒子……都是我……唔……”
眼前的姑娘哭成了淚人兒，一聲聲痛徹心扉的嗚咽，聽到耳朵裏像灌進了水，接着鼻頭湧上一股酸意，他一把将她摟進懷裏輕喃：“不是你，怎麽可能是你，要怪就怪他自己……”
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感情，讓他們都慢慢察覺到，就連遲鈍的當事人都明了，聰明如他卻以為自己瞞過了天地，不知道他們心如明鏡沒捅破而已。
“我讨厭死喬喬了！”小心翼翼隐藏的心事被她刨出來，生生敲碎，就像打碎花瓶一樣，看着它從手中滑落，碎了一地。
韓旭順着她說讨厭，下一句矛頭又指向他，“還有你……你喜歡喬喬……你喜歡她，所以幫着她一起瞞我。”
“不是這樣不是……”雖然他平時愛逗她，想看她生氣的模樣，可是從不想真讓她哭。懷中的可是他的第一份悸動。最初的歡喜，最初的喜歡，是初戀啊。
他怎麽舍得呢。
“乖，別哭了。”
好不容易把這個姑奶奶弄回家，韓旭又被外婆外公指着數落一頓，他們那麽輕易信了尤哩說“他欺負我”的話，一晚上他都在道歉努力哄她笑，卻難得在她臉上尋得一絲微笑。
也許，這次是真的錯了。
第二天吃完早飯，韓旭被尤哩趕出了家門。韓旭讓她跟他一起回去，尤哩卻斷然回絕說別管她，她想安靜兩天。
韓旭走了，顧言之又來了。
那是晚飯後，屋裏有些悶熱，尤哩拿着小蒲扇坐到門口乘涼，坐在馬紮上一下一下扇着。她百般無聊地看着街頭，偶爾有汽車經過照亮街口，然後迅速變成漆黑一片。
“奶奶，我去街上走走。”尤哩突然停下搖扇，回頭打斷正在聊天的老太太們。幾位老太太同時轉頭，其中有韓奶奶。
“好，注意看車喲。”
“嗯。”
尤哩起身将馬紮收起靠在牆邊，順手放下了蒲扇，手不自覺地握了握空拳，感覺手心很空又拿了起來，扇了兩下轉身朝街頭走去。
怪不得總覺得少點什麽，原來忘記帶手機了，不過帶上也沒用，昨天晚上已經自動關機，只身跑出來什麽也沒帶。
正煩悶時路口開過一輛車，眨眼消失，走了幾步看它又退了回來。熄火的一瞬間，尤哩覺得車子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接着看到從裏面走下來一個人。
“咔”地合門聲，那個人擡起腿朝這邊走過來，腳步聲極輕，尤哩眼睛在夜裏看得不是很準确，但還是從輪廓和感覺上猜想是他，于是試着喊道：“言……之。”
距離越拉越近，男人的臉逐漸清晰，來人正是顧言之。
尤哩驚訝地張着嘴，任由着他拉自己進懷，耳邊全是他的喘息：“你能不能不要亂跑。”喘口氣，“或者亂跑前先告訴我。”
“言……”
“不許你說話。”顧言之低沉地命令，氣勢馬上又弱下來，帶點兒小可憐，“我會忍不住咬你。”然後拉開尤哩捧起她的臉，拇指輕輕摩擦柔軟的唇瓣，“這張小嘴兒忒厲害，總說一些違心的話，讓人傷心。”
尤哩擡起手附在他的手上，沉默了一會兒，眨了眨眼睛平淡地講道：“言之，我們分手吧。”
突如其來的分手，顧言之驚愕，眼神似在說“聽不懂”。一邊思考這個名詞，一邊增加手上的力度，小臉兒被他捧得高高的，他垂下頭逼近狠厲地說：“你真是欠咬。”
說完嘴唇傳來鑽心的痛，一股鐵鏽味在齒間蔓延……
當晚，尤哩被強行帶回了家，嘴唇腫的很高，血一直流個不停，吓得她差點兒打120了。
“笨蛋，你男人就是醫生。”
“你是牙醫。”
“來跟我念“口腔科”，所以這裏也歸我管。”
尤哩對着他眨着無辜的大眼，顧言之撈起她坐到自己身上，手指從發稍輕撫到腳尖：“還有這裏……這裏……都是我的寶貝。”
這是他的寶，有多好，別人如何知曉。
第三天尤哩回家了，面對喬淺正常的問好，正常的說笑，正常的吃飯……雖然看起來像沒事一樣，但是不難發現，她好像總是避免和她視線相遇。
花瓶碎了就碎了，可偏偏她打碎的是一顆心，溫熱的心。
——
七月，顧念收到了大學通知書。她以高出20分的優勢被第一志願大學錄取，顧家因此擺了幾桌酒席來慶祝，因為請的都是家裏人，顧言之自然地把尤哩帶去了。
那一天，尤哩收了二十多個紅包，走到哪兒都是衆人的焦點。
尤哩小聲耳語，我表現的還行嗎？
顧言之親了親她，又掐掐她，說像個媳婦了。
八月，尤哩終于過上了第一個情人節。這一次她帶着顧言之去坐了摩天輪，關于摩天輪的坊間傳聞一直沒斷過，信的人大多都是戀愛中的少男少女。要說尤哩已經告別少女了，也知道傳說只是個童話，但是當摩天輪轉到了最高點，她還是控制不住欺身親了上去。
顧言之問，不是不信麽。
尤哩吐舌頭，星星眼，忍不住想親你啊！
顧言之心被撓了一下，伸手低頭吻下去，許久……
一眨眼夏天過去了，尤哩被太陽曬成了小黑，而男人卻一點兒沒事，白得可以掐出水來，可叫人羨慕嫉妒恨。
九月，顧言之的生日到了，日期剛好撞上“教師節”。尤哩捧着蛋糕狡黠地笑着：“顧醫生，額不，顧老師，生日快樂呀！”
尤哩笑個不停，你真會挑日子，這麽偉大的節日砸你頭上了。
顧言之挑眉，說是你婆婆挑的。
尤哩嗔了一句，讨厭。
一個中考日，一個教師節，也是絕了，命中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作為回禮，顧醫生定了飛海南的機票，上班路上将尤哩劫走帶上了飛機，十五天後兩人才回來。
A市已經入秋，天一下子冷了起來。
July咖啡廳。
韓旭胳膊下夾着一本書從二樓走下來，走到前臺拎過打好包的咖啡走向門口，快走到門口時神經地向旁邊巡了一眼，忽然定住身子，對着隔了一桌低頭戳手機的男人喊道：“嘿——言之？”
顧言之飛快擡起頭看到他，頗為吃驚的模樣，脫口喊出他的名字，然後起身招手示意他過來。
韓旭同樣驚訝，走過去拉開椅子坐下，問題便飛過來：“你怎麽在這兒？”
“回來了。”韓旭露出他慣有的笑容，對面的人似乎更有魅力了，“我們好久沒見了，有兩年了吧，啧……時間過得好快。”
“牙用的還習慣嗎？”
“呃，挺好用的，和其他的沒什麽區別。”
“呵呵……”
“你在這做什麽？”
“約會。”
“你……和誰？”韓旭忐忑地問着，雖然知道這是在明知故問，卻還是心存僥幸希望聽到別人的名字。
“我女朋友，等一下給你……”話沒講完就看到男人驚慌着起身，“我，我還有事，就不看了，下次下次……”
轉過身卻看到兩米之外的尤哩，男人心裏咒罵了一句“該死的”，看着她冷漠地從自己身邊走過。
“韓旭，再坐會兒。”身後顧言之在說話。
韓旭咽了咽口水轉身坐回去，不敢擡頭去看那雙眼睛，緊接着聽到顧言之介紹：“尤哩，我女朋友。”
韓旭硬着頭皮回應：“你……好……”聲音愈漸虛弱。
顧言之聞到了不對，微思量了下，繼續他的介紹：“韓旭，我的病人也是我的朋友。”
空氣仿佛靜止了。
“韓旭，我們之間已經生疏到介紹了。”尤哩語氣很平淡，就像是在閑聊，卻驚了另外兩人。
韓旭僵着身子，緊緊抿着唇不出聲。
尤哩微微閉眼，猛地睜開。為什麽這種事也是最後才知道，心裏驟然生起一團熊熊烈火，她低聲說“我先走了”疾步離開，顧言之沒有起身追出去，而是等着對面給出解釋。
韓旭像洩了氣的皮球，萬分懊惱地扯着嘴角：“得，又加上一條！哎……”
顧言之不想聽他廢話，直接問道：“你們認識？”
“何止認識。”韓旭低頭默默笑了，然後擡起頭，眉間浮起一絲落寞：“不要負她，不然我第一個不饒你。”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時間不對。。加了時間線。。雖然可能不會注意到。。額明天更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