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6)
送你回家,所以我以為……”
說着,費迦男垂眸,眉目半斂,神情隐約有些不自在,抿抿唇,他沒有把話說完。
巫姚瑤總算把頭轉了回來,他怎麽會看到haman接她?他不是跟同事們一起下班的嗎?她可是過了一會才下樓的。
但她将疑問吞了下去,她不能好奇,好奇意味着關心。
巫姚瑤保持着面色冷淡,等着他把後半句說完。
看到他似乎難以開口,她便接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話是他曾經問過她的,沒想到她也有這麽一天呢。
謹記馮芊姿的話,她要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平靜冷淡,回到兩人平等的局面。
費迦男快速看了她一眼,深邃的黑眸看向前方,含蓄的說道:“仁赫已經告訴我了,你那天是在拒絕haman。”
“哦,嗯。”巫姚瑤應道,便不再說話。
這讓習慣她叽叽喳喳的費迦男非常不習慣,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她,他心裏頓時無措起來。
兩人沉默地沿着海邊走了一會兒,夜幕降臨後的海灘不像白天那樣喧鬧。
遠處一排酒店燈光璀璨,映照得沙灘上也依稀有些光亮。
巫姚瑤覺得氣氛有些尴尬,要是以前,她早就想方設法要搞些浪漫的小心機了。
可是現在,她對他正處在“失望和生氣”中,為了讓他變得适合自己,她必須心狠到底。
從現在開始,她必須逼着他多說話,讓他學會主動跟她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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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忍受着這靜默的氛圍,跟他比起了耐心。
“你剛剛不是說有事要找我談?”終于,費迦男開口了。
他好像好不容易想起了這麽一個話題來,所以表情有些如釋重負。
巫姚瑤也偷偷松了口氣,說:“先談你想談的好了。”
他過來找她,肯定不光只是為了告訴她,他之前誤會了她吧。
而且,他甚至沒有為自己的誤會向她表達歉意,這可不是正确的“求和”态度。
費迦男走在外側,轉頭便可以看到她和墨藍色的大海。
她赤着腳,穿着連衣裙,脫掉了高跟鞋後的身材,看起來是那樣嬌小。
可就是這樣嬌小的身軀,卻蘊藏着巨大的能量和活力,脾氣似乎也不小——
認識她後,他都被她罵過好幾次了。
“咳。”費迦男清了清嗓子,“在看到你跟haman約、吃飯之前,我是想和你談一談的。”
“談什麽?”
費迦男默了一秒,答:“沙漠那一晚。”
巫姚瑤心裏“噔”了一聲,面色如常的問道:“然後?”
“那時候我只是還沒想清楚該怎麽辦。”費迦男誠實地說道,“我不太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事情。”
“那現在呢?”巫姚瑤問,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費迦男陷入沉默,他的兩道劍眉輕輕擰到一起,腳下也停了下來,似乎正在思索着用怎樣的措辭回答她。
巫姚瑤剛剛升起的希望一下子又down了下來,她也站住了,眸中掠過受傷和冷漠,說道:“不用回答了,你沒想清楚,可是我已經想清楚了。”
費迦男看着她,目光深沉,星眸如海,深不見底。
她頓了頓,忍住嗓子口的哽咽,說道:“其實我早在三年多前就見過你一次,說出來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我在會所裏被一個客人騷擾,是你把那個色狼的手拉開,救了我。不過當時我跟你說謝謝的時候,你根本沒理我,很酷的就走掉了。”
巫姚瑤說完,發現費迦男的眉頭依舊擰得緊緊地,就知道他根本不記得了。
笑了笑,她又繼續說道:“那時候我就很膚淺的喜歡上你了,一直沒有忘記你。但我沒想到三年後竟然會再遇到你,其實那天我去四合院之前就知道是你,後來找借口蹭車也是故意的,可惜你沒什麽風度。”
巫姚瑤訴說着自己和他相遇後的心路歷程,說得費迦男的心情就像在坐過山車似的。
發現她竟然喜歡了他這麽久,是震驚的,但更多的是開心。
聽到她直言不諱的說他沒風度,他是有些無語又想笑的。
長這麽大,除了她,沒人敢這樣三番幾次的罵他。
可聽着聽着,他心裏開始莫名的驚慌起來,一股沒來由的不安漸漸在心底擴散。
她為什麽要在今天這樣的時刻将這些事一股腦全都說出來?
她甚至承認了自己的每一次“故意”和“心機”,就好像在進行某種完結儀式。
“我一直在努力,可是現在我發現這種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我想我也給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擾吧,我很抱歉,我現在才知道愛情不該是這樣的。芊芊說,愛情應該是讓人感到幸福快樂的,愛情是會讓人情不自禁的、毫無理智可言的。”巫姚瑤說着,清澈的黑眸漸漸變得清冷漠然,“我大概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而你也不屬于我。”
費迦男怔住,他的心髒就好像被人緊緊捏住似的,讓他透不過氣來。
她是什麽意思,一會兒說喜歡他,一會兒又說自己不屬于她,一副要與他徹底撇清關系的樣子。
他好像完全沒有聽懂。
“你的意思是不喜歡我了?”
他糊塗了,發現自己現在只能聽懂最直接的回答。
巫姚瑤點頭,又搖頭,說道:“立刻不喜歡你好像有點假,但我已經深刻意識到我們不适合,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會努力不再喜歡你,不再給你造成困擾。你不用再去想那些你想不清楚的問題,也不用想辦法處理你沒處理過的事情,我們之間,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以後就做普通的同事吧,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員工。”
費迦男沉默不語,她又變成了能言善辯的巫姚瑤,可說出來的話卻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煩悶又生氣,覺得她不可理喻極了。
喜歡他是她自己說了算,不喜歡他也是她自己說了算,那他到底算什麽。
她以為她現在不喜歡他了,他就不會再困擾了嗎?
他只是還沒有想明白,她就不耐煩的不再給他時間思考了,她就是這樣對待愛情的?
當天晚上,費迦男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分析着巫姚瑤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神情。
見鬼的,他為什麽會在生氣後,仍然想從她的話語裏找出“說謊”的蛛絲馬跡。
她既然那麽喜歡他,又喜歡他那麽久,怎麽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費迦男不信,卻還是睡不着覺。
巫姚瑤在結束交談之前,那輕快的語調和輕松的神情,讓他輾轉難眠。
“這就是我想找你談的事情,希望以後你可以像對待其他同事那樣對我。希望我以前喜歡你的事情不會影響到工作,接下來在迪拜的日子就自然的相處,不要尴尬。如果我們無法正常的相處,那麽這邊的項目結束,我可以離職。”
離職?
說得可真是一點眷戀都沒有,潇灑的模樣簡直刺痛他的眼睛。
費迦男想到此,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翻身下床去了陽臺。
吹着夜風,浮躁的心情卻依舊平息不下來。
他到底該拿她怎麽辦?
……
第二天,他頂着黑眼圈,一臉沉郁的坐到了一樓的餐廳,與大家一起用早餐。
巫姚瑤就坐在自己的固定座位上,大方的跟其他同事一樣,喊着“費總早”。
然後便再也沒有看過他一眼,以極其閑适的态度與其他同事聊天,間或嬉笑兩句,神态自若。
費迦男煩躁了一晚上的心情,又隐隐郁悶了起來。
“今晚我們聚個餐怎樣?來一個多月了還沒去過迪拜的娛樂場所,吃完晚飯我們去ktv或是夜店嗨一嗨?”某同事提議道。
大家發現巫姚瑤跟費總的關系似乎已經有了改善,便紛紛表示了同意。
“好啊好啊,帶上芊芊,她唱歌可好聽了,你們有耳福了。”巫姚瑤興奮的說道,看起來心情完全沒有受到昨天的影響。
費迦男淡淡地看着她,努力在尋找“破綻”。
他不信,她真的這麽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整整一天的時間,費迦男都在觀察着巫姚瑤的狀态,他故意将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了開來。
他時不時放下手中的畫筆,透過窗戶往外看,那個和設計師們侃侃而談的女孩,笑得太過耀眼,讓他心情陰郁,格外不爽。
想起她剛進公司時,那時候他只覺得她像只花蝴蝶,可現在他卻恨不得把這只蝴蝶抓進玻璃箱裏關起來。
下班前,胡岳星進來問他。
“費總,今晚聚餐你來嗎?”
早上他沒有說話,所以胡岳星只好再來問一遍。
費迦男瞥一眼窗外的巫姚瑤,道:“嗯。”
當普通同事是吧?
他倒是想知道到底該怎麽個當法。
☆、35|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普通同事?
費迦男冷然地看着巫姚瑤在一群男同事的簇擁下走進電梯,又從電梯走進停車場、上了車。
而他,卻被衆人阻隔在一個圈圈之外。
以前他從不覺得,也從不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自從巫姚瑤出現在他身邊之後,每每集體行動時,她總是圍繞在他身邊的。
他常常一轉頭或一轉身便可以看到她,以及她那雙盈盈秋水的眸子。現在想來,原來那樣的眼神就是飽含着喜歡和愛慕的眼神。
只是,那時他根本不懂。
而現在,他每次看向她的時候,她都在跟別人說笑,亦或是低頭劃着手機,就是再也不看他了。
費迦男的心裏湧起一汪苦澀的潮水,蓄滿了整個胸腔,愈發難受了。
有種難以言喻的陌生情緒正在肆虐他,他只知道自己被這個女孩子搞得快要發瘋了。
沉默着上了車,巫姚瑤早就已經坐到了商務車最後排的角落裏,同事們給他留了個司機後方的黃金位置。
費迦男入座時看了一眼巫姚瑤,她就坐在他後面,正給馮芊姿發微信語音。
也真是見了鬼了,現在他幾乎是無法控制的,将所有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就算眼睛看不到她,也仍然要用耳朵聽着身後的動靜。
就仿佛整個感官都為了她一個人打開了,比以前敏感很多。
她身上的味道、她憨甜清脆的嗓音,甚至她跟同事們說話時,開玩笑的語氣,他都非常在意。
“芊芊酒量怎麽樣?”閑聊中,顧思城問道。
“她啊,心情好的時候酒量還行;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杯就能醉了。”巫姚瑤笑着回道。
“那這個有意思啊,要想看她心情好不好,跟她喝幾杯酒就知道了嘛。話說,她是不是眼光特別高?你說如果我追她的話,有戲嗎?”另一個同事接過了話茬,趁機問道。
巫姚瑤看了他一眼,是公司裏的高級工程師,論條件,是真的很不錯,只是……
她安撫地笑了笑,說:“要不我先說說她剛剛甩掉的那個前男友,你自己琢磨琢磨呗?”
“行啊行啊。”工程師點頭,其他人也都饒有興致的側耳過來。
雖然馮芊姿來了這麽些天了,可其實大家都發現了,她跟巫姚瑤比起來真不算是個好相處的妹子。
雖然外表看起來挺清純漂亮的,乍一眼是個涉世未深、單純可愛的妹子,但她的心理年齡比巫姚瑤成熟很多。
她打扮得很時尚,幾乎都是名牌傍身,是個對自己對生活都特別講究的姑娘。
很多男人都喜歡這一款,但真正敢動真格追求的,少之又少。
畢竟,這種女神級的姑娘是大多數男人hold不住的,無論是從物質的角度還是從人的角度。
巫姚瑤想了想,開始娓娓道來馮芊姿的愛情故事。
“她跟她前男友是在一個飯局上認識的,那個飯局其實是追求芊芊的一個富二代組的局。他約了一群平時一起玩的朋友,想讓大家敲敲邊鼓,拱一拱芊芊,讓她答應交往。”
這是很多男生追求女生時都會使用的招數,很多女生耳根子一軟,或是被當時的氣氛感染,就點頭答應了。
“當時她前男友也在,兩人第一次見面,本來他是在一個桌上看戲的,結果芊芊拒絕那個富二代拒絕得特別幹脆直接,沒怎麽給人留面兒。那富二代面上挂不住,急了,嗆芊芊說,‘你丫不一直就想傍個款爺嗎?這會兒裝哪門子清純吶?’”
“嗬!這教養,我都替他臊得慌!”有同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巫姚瑤笑了笑,繼續說道:“然後芊芊就笑笑說,‘我可沒裝,在你這兒,我一準兒能清純到底,絕不堕落。’”
“哈哈哈,我說的吧,芊芊這丫頭一看就厲害。”又有同事插了一句。
費迦男在前排默默聽着,心裏只覺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巫姚瑤跟這種姑娘在一起……還能學好嗎?
“那芊芊跟她前男友是怎麽在一起的?她前男友也是富二代吧?”同事好奇地問道。
巫姚瑤點頭道:“嚴格來說是富三代,他姓葉,就那個和賀家聯姻的葉家。”
剛說完,車內就響起倒抽氣的聲音,顯然大家都被這回答吓到了。
“你沒戲了,葉家第三代繼承人都被芊芊甩了,你拿什麽追她。”有同事立刻奚落道,拿着想追求馮芊姿的同事打趣。
那工程師明顯還不死心,不服氣地說道:“那說不定是她前男友對她不好,或是偷吃被抓呢?芊芊甩了他不是也很正常?”
“才不呢,他對芊芊特別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去哪兒都車接車送,簡直就是二十四孝男友。之所以确定他對芊芊很專一,是因為他時間和錢都花在了芊芊身上。”
巫姚瑤頓了頓,又說道:
“你剛剛不是問他們怎麽在一起的麽?還不是你們男人的征服欲在作祟啊。那時候他覺得芊芊挺傲的,心想憑自己的條件,肯定能征服她。結果倒也真是追到了,只可惜把自己也搭進去啦。”
她說完,攤攤手,笑得天真又無邪。
衆人一陣唏噓,男人的征服欲啊,确實如此。
大家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樣,唯有費迦男緊蹙眉頭,臉上浮出一絲困惑。
征服欲?是怎樣的?
他現在特別想讓巫姚瑤變回以前那樣喜歡他的狀态,算是征服欲嗎?
那,該怎麽征服?
費迦男聽了馮芊姿的戀愛故事後,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原來判斷一個男人對自己的女朋友是否“特別好”的标準,就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車接車送,以及把時間和錢都花在對方的身上。
他暗暗想了想自己,雖然并不是巫姚瑤的男朋友,但好像也只做到了一點:罵不還口。
所以巫姚瑤不喜歡他了?是因為他距離“二十四孝男友”有很大差距?
費迦男擡手輕輕按壓着太陽穴,看着窗外微微皺眉。
煩死了,愛情這東西真是擾人啊。
……
晚上吃的是川菜,馮芊姿和費仁赫也都過來了,一桌人在一個大包裏,開始點菜。
巫姚瑤喜辣,對川菜情有獨鐘,沒看菜單就點了好幾個大菜,全都是大衆口味的菜。
接着她便開始用桌上茶壺裏的開水涮餐具。
再大再豪華的酒店,就算用着消毒餐具,巫姚瑤也還是習慣用開水燙一遍,主要是圖個心理安慰。
她右邊坐着費迦男,剛剛入座時,她都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坐到她旁邊來。
雖然是中餐,但座位也是分主次的,她今天坐的可不是主位旁邊的位置。
不過同事們看到他坐了非主位後,張張嘴最終也沒說什麽。
大家心裏都有些奇怪,對現在的狀況看不明白。
以前都是姚瑤主動貼在費總的身邊,怎麽現在突然就反了過來?
再看看巫姚瑤,涮好了自己的餐具後,便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只顧轉頭和左邊的馮芊姿聊天,對右邊的費總完全不搭理。
突然,大家覺得費總看起來有點……可憐。
此時的費迦男瞥一眼自己的餐具,心裏真是不平衡到了極點。
這種令人抓狂的感覺又來了,無窮無盡的各種對比,讓他心裏充滿了落差。
以前每次公司聚會吃中餐時,深知他有潔癖的巫姚瑤都會主動幫他把餐具“順手”燙一遍。
他都已經習慣她的“順手”了。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根本不存在順手不順手,只存在想不想、願不願意而已。
費迦男露出一絲苦笑,默默把茶壺拎過來,自己動起了手。
其實燙餐具是他從她那裏養成的習慣,他雖然有潔癖,但作為男人,更多時候在外用餐時都會選擇忍受。
但自從認識她,只要是在這樣的中餐廳吃飯,只要是跟自己人吃飯,她就會燙自己和他的餐具。
原來習慣的養成這麽簡單,他竟然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難受萬分。
可能是因為心不在焉,費迦男突然燙到了自己的指尖。
那茶壺裏的開水很燙,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氣,下意識就立刻丢掉了手裏的茶盅。
茶盅落在骨盤上,發出清脆突兀的碰撞聲。
大家看向他,就見到原本還在聊着天的巫姚瑤轉頭看到了他燙紅的手指。
下一秒,她就立刻抓過他的手,塞進了自己裝滿冷水的水杯裏。
那動作反應之快,令人嘆為觀止。
“那水很燙的……”巫姚瑤說道,擰着的眉頭有一絲不悅。
她其實很想開口埋怨他的不小心,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她不能表現得太過關心,否則要露出馬腳的。
費迦男看着自己的手,原本沉如黑墨的眸子突然隐隐發亮,他唇角微微揚起弧度,手上的痛感都突然消失了。
他想了下,低聲道:“有點疼,還是去藥店買點燙傷膏吧,光泡冰水不行。”
“嗯,附近有家藥店,剛剛來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巫姚瑤說道,沒有自告奮勇去買。
換以前,她大概早就沖出去了。
“那你跟我一起去吧,你帶路。”
說着,費迦男就站了起來。
☆、36|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費總既然親自開口了,旁人也不敢提出異議。
大家紛紛裝作很忙的樣子,其實耳朵都豎得老高,在偷聽巫姚瑤的回答。
“仁赫和我一起去買吧,你在這兒等——”
她話沒說完,就被費迦男打斷了。
“我和你去。”
說着,他拉起巫姚瑤的手将她從椅子上拽起來,并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吃。”
費迦男臉色實在算不上很好,一臉愠色,對一向面癱的他來說,實屬罕見。
巫姚瑤就這麽被拉了出去,一出包廂,她就甩開了他的手。
“費總,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男女授受不親。希望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拉我的手或胳膊,你這種行為在職場上,嚴重一點就是性騷擾了。”
巫姚瑤一副避他如蛇蠍的樣子,那原本嬉笑顏開的臉龐,變得陌生又疏離。
一夕之間就要跟他劃清界限是吧?這女人翻臉真是比翻書還快!
也不知道是誰總是動不動摸一下他的手、把他當拐棍用,也不知道是誰常常找各種機會往他身上靠。
那時候他對這種肢體接觸可是非常排斥的,那他也沒說她是性騷擾啊!
費迦男的胸口像被人搗了一拳似的,悶悶地發疼,語氣冷硬道:“按照你以前碰我的次數,我們還沒扯平呢。”
巫姚瑤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對他剛剛說出口的話,簡直不可置信極了。
費迦男竟然會說這種話!
這麽耍賴的邏輯……難道是跟她學的?
她撇撇嘴,一時間無言以對。
她以前的确是經常碰他……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辦法碰他。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他也太可惡了吧,明知道她以前那些舉動都是故意的,還拿這種事情來堵她的嘴。
不厚道!
巫姚瑤忿忿然帶頭往餐廳外面走,決定不跟他繼續讨論這個問題。
費迦男跟在後頭,盯着她的背影,心緒又開始亂了。
昨天他們談完那些話之後,她真的開始付諸行動了。
她真的要開始放下他了,他已經非常明确的察覺到了。
就算剛剛他手指被燙,她很擔心,但那大概也只是因為她現在無法做到立刻不喜歡他吧。
莫名的沮喪和不爽。
瞧瞧她現在對他的态度,再對比之前……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兩人在迪拜的街頭一前一後的走,那間藥店距離中餐廳有兩個紅綠燈,但一路上,巫姚瑤的頭是一次都沒有回過。
這叫普通同事?她就是這麽對待普通同事的?
費迦男雙眸一沉,不行,他受不了了,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她逼得發瘋!
“我們談談。”他在她身後說道,口氣隐忍。
“不談。”巫姚瑤依舊沒回頭,道,“我要說的昨天都說完了。”
其實她之所以能下定決心對他這麽狠,就是因為還在氣頭上。
她約他談的時候,他不談就算了,還帶着maggie故意到她面前晃悠!
後來他從費仁赫那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才去找她談的。
結果,他竟然對兩人的感情不确定、不清楚、不知道!
簡直要氣死她了!
承認自己喜歡她,然後和她在一起,就這麽難嗎?
所以她當下就決定全聽芊芊的,必須找回已經失去的平衡。
她必須讓他知道,她并不會永遠都站在他轉身就能看到的地方等他。
他若是喜歡她,就得有喜歡她的表現;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不夠喜歡她。
就是這麽簡單。
“可是我沒有說完。”費迦男咬牙說道,走到了她的旁邊。
巫姚瑤站定在人行道前面等紅燈,聞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說不說都一樣,不會有任何改變。”她語氣冷淡的回道。
當時他要辭退她時,跟她說過同樣的話。
他當時不願意告訴她換掉她的理由,說告訴了也不會改變結果。
現在她也要讓他感受一下被人冷待的滋味。
費迦男對這樣的巫姚瑤有些招架不住,他抿抿唇沒有說話,一直到從藥店裏出來,他才一聲不吭将她拽到了旁邊的小路上。
巫姚瑤被他堵在牆角,心跳不由得加快,但面上卻還是維持冷然的表情。
“你到底要幹嘛?”她問道,貼着牆壁擡頭看他,有一絲不耐。
費迦男的臉上掠過一抹愠怒,他盯着她的眸子忿然地說道:“我要幹嘛?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你不理清楚不準走!”
終于還是爆發了,他從昨晚忍到了現在,再不吼出來自己就要爆炸了。
但巫姚瑤立刻就對着他大吼了回去,之前馮芊姿教導她的冷靜平和全都抛到了腦後。
“誰搞亂你的生活了!你怎麽這麽霸道,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理我、不回應我,吻了我之後不敢面對我,看到我跟別人吃飯你就懷疑我、冷暴力我,我想找你談清楚你不僅不談還和maggie在同一家餐廳吃飯來氣我!你這麽對我,我為什麽還要繼續喜歡你!費迦男,我告訴你,我巫姚瑤才不是非你不可,我現在就是不、喜、歡、你、了!”
“我不準!”費迦男低吼回去。
因為兩人都太過激動,所以費迦男并沒有将巫姚瑤的每句話都過到腦子裏思考。
當他聽到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後,心裏就只剩下空落落的難受和怨忿了。
“你沒有資格不準!”巫姚瑤用力推開他,轉身往回走。
昨天隐忍不發的怒火終于發了出來,她現在覺得爽多了。
不用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臉,僞裝自己的暴脾氣。可以把對他的所有不滿都一股腦的吼出來,這種感覺真是太棒了。
身後的費迦男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爆烈的怒焰絲毫沒有消減。
他黑着臉,大步走過去,越過她朝中餐廳走去。
巫姚瑤被擦肩而過的他吓了一跳,轉頭看着他一路離她越來越遠,明顯是生氣了的模樣,覺得無奈極了。
可又一想,就他這種情商,要真跟他談了戀愛,她真的會被氣到吐血。
直到回到包廂,巫姚瑤才發現費迦男并沒有回來,大家奇怪的看向她,問:
“費總呢?”
巫姚瑤一臉懵然,反問道:“他沒回來?”
衆人搖頭。
巫姚瑤無語。
靠,竟然耍脾氣走人了?
她佯裝淡定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說:“那估計有事先走了,我看他剛剛走得挺急的。”
特麽的,吵架了還要讓她來善後,這個男人真是任性。
費仁赫察覺到了不對勁,随手拿起手機給費迦男撥了個電話,走出了包廂。
電話接通後,他關心地問道:“uncle,你怎麽走了?”
“……”費迦男沉默了幾秒,才語氣極其疲倦地說道,“我跟她吵架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叔叔這樣說話,他突然很想笑。
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uncle,年紀一大把了還跟一個才22歲的小女孩吵架,吵得還這麽認真。
費仁赫覺得他在感情上的智商與他的年齡和閱歷完全不相符,還不如他這個侄子呢。
“uncle。”他無奈道,“我不是跟你說了,要學學那些文藝愛情片嗎?”
“我沒看過那種東西。”費迦男回道,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助。
他現在正開着跑車在迪拜寬闊的大道上飛馳,可是再快的車速都無法将巫姚瑤從他腦子裏甩出去。
煩躁極了。
偷偷嘆了口氣,費仁赫問道:
“你昨天到底跟巫妖妖談了些什麽,我以為你們誤會解釋清楚就會和好了。”
驀地,電話裏頭傳來急剎的聲音,費仁赫緊張得大喊:“uncle!你沒事吧?”
“沒事,沒注意到變紅燈了。”費迦男回道。
費仁赫松口氣的同時,立刻就往飯店外面走,邊走邊說道:“你把車停到路邊,我現在過去找你。”
說着,費仁赫就小跑起來,擔心之情溢于言表。
“嗯。”費迦男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但終究還是把車停靠在了路邊,等着侄子過來。
這個世界上,只有侄子是最靠得住的了。
……
當費仁赫聽完了費迦男說的所有情況之後,就笑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巫妖妖這一招是欲擒故縱吧,看把他uncle給難受的。
小丫頭片子還挺厲害呢。
“就算巫妖妖真的要放棄你,那她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不喜歡你,所以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要是覺得她放棄你正合你意,那就像她說的做普通同事。”費仁赫看了看他,道,“要是你很難受,那就趁她現在還喜歡你的時候,把她追回來。”
“怎麽追?”費迦男虛心請教,他是真的不知道,這輩子都沒學習和研究過這種事情。
費仁赫揚眉,問:“那你已經想好了?”
費迦男看着他,又想起剛剛巫姚瑤斬釘截鐵的語氣,心裏一陣害怕。
她不喜歡他了,這種恐懼比起他心裏曾經擔心的東西,才是真正的洪水猛獸。
突然想通了,心裏那股懸在半空的不踏實感終于落了地。
他颔首,啓動車子往飯店開,神情突然變得很急切,他問道:
“到底怎麽追求女人?你會嗎?”
☆、37|18.12.25丨陌上花球丨
費仁赫立刻擺出一副愛情專家的模樣,他跟uncle生長自同一個家族,但他們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愛情觀。
費迦男是對愛情失望而不感興趣,他則是對愛情失望而游戲人間。
他交往過的姑娘挺多的,只是他有個原則,就是絕不碰玩不起的姑娘。
所以,對于男女之事,對于感情,他懂得比uncle多多了。
“你要是追巫妖妖,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費仁赫看了他一眼,解釋道,“其實女孩子不是追來的,而是被你身上的優點吸引來的,所以這一點你不用擔心,巫妖妖已經喜歡你了,你節省了很多步驟。難就難在,她現在對你失望了……”
說了一堆廢話。
費迦男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懶得開口追問。
費仁赫只好又繼續說道:“所以你先要搞清楚,她到底對你哪方面失望?”
費迦男想起巫姚瑤對她吼的那些話,發現她對他的不滿太多了。
她怪他一開始不給她回應,怪他吻了她之後不給任何交待,怪他誤會她、和她冷戰……
總之,他似乎從頭到尾都教她很失望。
于是他張了張嘴,又抿緊,好半響沒吱聲。
這麽一想,自己好像真的做得很不好吧,不知道其他男人都是怎麽做的。
可是他當時怎麽會知道自己會喜歡上這個姑娘?他要是知道現在自己會吃這種苦,當初何不直接接受她?
他也是很冤的。
費仁赫不忍再打擊他,只好将自己畢生對女性生物的了解用最快最淺顯易懂的方式,傳授給他。
希望uncle可以抱得美人歸。
……
當他們回到餐廳時,大家也才開席沒多久,見到他們走進包廂,驚訝的問他們這是打哪兒來。
費仁赫随便打了個哈哈,費迦男默然的走到巫姚瑤旁邊的座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