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冬去春來,轉眼又是一年春,新朝建立第一年的春節,秦煊在小年夜前兩天與秦翰一同奉旨回帝都準備過年。
其實他更想跟四弟兩人一同在行宮過,然而身份不允許,回到帝都,第二日,秦伯璋便将秦煊與秦翰一同招入宮中。
這段時間他們倆在奏折上吵翻天,秦伯璋便想将他叫進去當面訓斥一頓。
兄弟倆一進宮,秦翰便被秦伯璋支走,秦煊站在禦書房剛站定,秦伯璋便呵斥一聲:“孽子,跪下!”
秦煊老老實實跪下,他低着頭不看秦伯璋,很明顯知道秦伯璋為何突然發難。
“你可知錯?”秦伯璋問。
“兒臣知錯。”秦煊回答。
“那你改是不改?還敢不敢在忤逆朕的旨意?”
秦煊梗着脖子道:“兒臣不敢忤逆父皇,但讓兒臣放棄那些莊稼,兒臣做不到!”
“你……你真是反了!”秦伯璋自登基後,還從未有人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無視他的旨意。
大臣們對于他的一些決定,最多也就是提一提反對意見,只要皇帝堅持,大臣們也沒辦法,現在卻掉了個個兒,變成他拿兒子沒辦法。
秦煊抿着嘴不說話,認錯可以,要改不可能,他好好的莊稼,說拔就拔,地是他的,他愛幹嘛幹嘛。
秦伯璋被他氣得頭疼。
秦煊擡頭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便說道:“兒臣知道您想把那地收回去,但您不能收。”
“朕賞賜的地,朕還不能收了?簡直笑話!”
秦煊很誠懇地勸谏:“這不是笑話,若您把賞賜收回去,一些得賞的大臣們心裏就要琢磨了,您這會兒能收回兒子的地,那他們的賞賜是不是随時也要被收回去,這麽一來,您給的賞銀,還有誰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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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伯璋給他氣笑了:“你去問問朕給的賞銀,哪個臣子不是好生保管起來?誰會舍得花掉!”
秦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給花掉了……您之前也沒說過不能花,我都買地去了。”
秦伯璋:“……你這孽障!滾出去跪着!”
“是。”秦煊老老實實地滾出去,外面好幾位大臣在等着見皇帝,看到寧王出來,正想打聲招呼,問問皇帝心情如何,就看到寧王撲通對着裏面跪下了。
大臣們面面相觑,近些日子寧王與皇帝吵架他們也有所耳聞,皇帝也時常在他們面前念叨,這兒子大打了不聽話,孩子母親不在世了,他這個常年不在家不能陪伴教育兒子的父親管教不了,也不好管教。
每每這時候,大臣們都要勸慰皇帝一番,讓皇帝節哀,這些事情一傳出去,如今百姓們都在說皇帝與皇後伉俪情深,并且很能理解皇帝像教子卻下不去狠手的心情。
這麽一下子就讓百姓感覺這高高在上的皇帝親切許多,認為皇帝同樣會有兒孫不同管教的煩惱,放現代那就是接地氣、跟百姓引起共鳴以及刷百姓好感度。
就在大臣們不知道要不要先在外面勸一勸寧王時,秦伯璋的太監出來請大臣們進去。
跪在地上的寧王突然看向大臣們說道:“有人愛打獵,有人愛種地,都是喜愛某一種東西,我愛種地怎麽就不成了,種地難道不比那些吃喝嫖賭的好?諸位大人好好勸勸父皇吧。”
諸位大人:“……”
秦煊說話沒控制聲音,秦伯璋在裏面聽到他這話,簡直不知道應該擺出一個什麽表情,種地确實比那些吃喝嫖賭好,但是吧,愛好這玩意兒也得看身份,你一個王爺跑去種地,你還有理了……
幾位大臣進去後,也意思 意思地勸了勸皇帝,這寧王說得沒錯呀,他只是種種地,這有什麽,比那些個纨绔子弟玩兒的東西确實好很多,他愛玩就讓他玩去呗。
有大臣們從中調節,秦伯璋便順驢下坡将這件事情揭過不提,明面上算是默認了秦煊的行為,他不揭過也不行,畢竟皇後剛走,他對這些兒子們總要寬和些。
這皇帝也被寧王弄得妥協了,民間便開始傳寧王頑劣不堪,連皇帝都束手無策。
秦煊對外面的傳言不在乎,他知道這些傳言主導者,要麽是他大哥,要麽就是二哥,總離不開這倆人。
他的名聲越是不好,對他們便越有利,畢竟一個曾經的傻子,現今不傻了又頑劣不堪,怎能堪當大任呢?
“三哥,你沒事吧?”秦翰遠遠的見到秦煊便丢下手中正在玩的東西跑過來:“爹、不是,父皇是不是罰你了?”秦翰依舊不太喜歡喚自己的爹作父皇,但他以前叫爹,被大哥訓斥過一次,之後在外人面前便不敢再叫錯了。
秦煊面色如常道:“沒事,父皇在禦書房還有政事處理,我們可以回去了。”
“好,這天太冷了,我手爐都沒熱氣了呢,我們回去吃火鍋吧?”
“好,給吃羊肉火鍋。”按這個朝代的規定,直系親屬過世,需守孝三年,第一年禁食葷腥、禁酒、禁婚嫁,第二年禁酒、禁婚嫁,到第三年便只禁婚嫁。
母親去世已過三個月,四弟年紀小需要長身體,秦煊便不讓他禁葷食,只自己禁食。
他從秦翰随從太監手上拿過他的手爐,摸了摸又遞回去,原本看到弟弟後舒展的眉又皺起。
秦翰的随從太監是個有眼色的,見他面露不愉之色,心中便是一個咯噔,暗暗泛苦。
他也想好好伺候小王爺,但這後宮是皇貴妃的地盤,他便是求爺爺告奶奶別人也不見得能勻點炭給他,況且這後宮裏的東西,他也不敢拿給小王爺用啊。
回去後,秦翰便一溜煙跑去膳房,而跟随秦翰進宮的太監,被秦煊叫去書房,那太監一進去便咚地一聲跪下。
秦煊靠在椅背上,看見他的舉動,心知,這太監已知曉自己要問他什麽,到是個機靈的。
“說吧,今日為何讓純王受凍?”
對着秦煊冷厲的眼神,那太監不敢放肆,便一五一十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腦地說出來。
秦煊沉默半晌,太監的冷汗也留了一背:“起來吧,這次先饒過你,若有下次,兩錯并罰,你且記着,四弟是當朝純王,別說那小小的炭火,他便是想将皇貴妃院子裏的桃花樹燒成炭,你也要替他辦好!”
太監聽得心驚肉跳,他未被分派到純王身邊時,聽那些管事公公們說過,寧王對皇貴妃恨之入骨,如今看來,此話當不得假。
而且寧王的話,分明是在告訴他,小純王便是在後宮中橫着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無需擔憂。
可不是麽,這太監都想給自己一巴掌,他光記得皇貴妃如今是後宮之首,怎麽就忘了,如今這四位皇子同出一母,還是皇上僅有的四個兒子,也是他之前魔障了,太監急忙應道:“奴才遵命。”
秦煊揮手讓太監離開,兀自往榻上一躺,思索着,他該在後宮中培養一個助力才是,可後宮沒那麽容易伸手。
如今秦伯璋後宮妃子數量不多,除皇貴妃外,位分比較高的便是當初去坪溪村接他們的盧仙巧,她得封婉嫔。
秦煊到是聽說,她原本只是一個通房,秦伯璋只打算封她個貴人,後來秦伯璋念她是當年伺候過先皇後,并且給先皇後敬過茶,得到先皇後承認的通房,這才提了提她的位分。
既然沾了母親的光,秦煊利用起來便不用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