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雪亮的柴刀懸在頭頂, 那農民吓得面無人色,終于繃不住了, 發出了殺豬似的嚎叫。
兔起鹘落間, 那柴刀擦着他的腦袋邊緣狠狠的插進了泥地裏。
四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那農民虛驚過後手一軟,從男人的脖子上松開, “啪”一聲摔在了地上,微微的抽搐着。
那男人壓抑的咳嗽了兩聲, 脖子上被掐出一圈淤青,這刁民下手真夠狠的, 他冷笑一聲, 掏出手機撥電話。
“雷亞,對,我在半山腰, 你帶人過來。”
“标志性物體?沒看到, 就看到一個木樁……”他說着看過去, 微微一愣。
那木樁上飄着半截雪紡料子。
有人在這裏?!
他皺了一下眉,四下張望, 稍稍思忖了片刻便朝着那半人高的唯一看起來能藏人的灌木叢看了過去。
随後他看見灌木叢裏冒出來一個腦袋,瞪着一雙亮晃晃的大眼睛,歡天喜地的沖他招手。
“大叔!大叔!!”那家夥說:“好巧啊!好久不見!!”
溫宇:“……”
如果不是他對左櫻代的脫線有所了解, 他真的會懷疑是不是專門有人把她安插在自己的行程路上。
怎麽在這裏也能遇到她?還大叔?她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櫻代簡直跟看見了救星似的,生怕他不認的自己跑了,自己又要在這鬼地方求助無門, 于是更加賣力的一個勁兒的叫:“大叔!你不記得我啦!我們在極限網吧見過的!當時你就帶着這頂帽子!”
她動作幅度超大,那條裙子肩膀上的裂口“撕拉”就崩開了,少女白花花的肩以及白色的肩帶就露了出來——
溫宇的瞳孔随之收縮了一下,一低頭發現地上那個農夫跟自己一個表情,他莫名其妙一陣肝火旺盛,在那農夫的臉上抽了兩下,把人從地上提溜起來:“看什麽看?”随後他咳了兩聲,擰着眉頭對着左櫻代喊道:“把衣服穿好了再出來!”
少女聞聲一愣,茫然的往灌木叢裏一縮,有點心虛又有點委屈,但着實是沒有“衣服”可以穿的,于是鬥膽又伸着脖子,繼續看戲。
完全可以感受到那炙熱的目光黏在自己個兒身上,溫宇有點兒無奈,他把那農夫褲腰帶抽了,又把人往樹幹上一捆,打了個死結,随後聽那少女不甘寂寞的喊道:“大叔,你好熟練啊,你是不是刑警啊!”
溫宇:“……”
那農民蔫了吧唧的翻了個白眼嘲笑:“你女朋友真特麽聒噪。”
溫宇冷笑一聲:“關你屁事。”
說完他不再看這刁民,轉身朝着灌木叢走過去。
櫻代看見他朝自己走過來,兩眼放光:“大叔大叔!”
溫宇走到灌木叢前,一手叉腰,眉心全是陰沉:“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叫我大叔。”
“但是你也沒告訴我你名字啊!”櫻代說:“我總不能叫你‘喂’吧。”
溫宇斜眼看她。
她這會兒可沒帶着口罩帽子,就這麽大辣辣把自己招供了,按照正常劇本,溫宇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足夠的驚喜才對得起自己的演技。
但是現在再表現好像有點晚了,略顯做作。
而且這丫頭自己一點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他不禁有點頭疼,覺得自己的智商被對方拉低了。
“不是讓你把衣服穿好麽?”他口氣惡劣的問。
“我沒衣服啊。”櫻代說:“我就是這麽下來的!”為了證明自己,她特地站了起來,随後溫宇就看見了她白色的安全褲邊邊和兩條又長又白的腿。
溫天王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眼神有點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咬牙道:“你這是……旗袍?”
“不是旗袍,裙子裂了。”櫻代說:“你看,裂口還在呢!”
溫宇別過臉去:“我不看。”
雷亞要是現在來了,那才是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他眉頭皺的越發緊,低聲道:“你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這裏有拍攝工作啊,其實我是個藝人。”櫻代暴躁的抓頭:“雖然之前過氣了但是現在有回暖的趨勢,我有個特別白蓮婊的隊友,白蓮婊你懂是什麽意思吧?她的粉就是我的ANTI粉,然後我遇到一個ANTI粉她推了我一下我就滾下來了,我也很絕望的。”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
真的是給她的邏輯和表述能力跪了,溫宇扶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來,我背你。”他轉身蹲下,言簡意赅。
“真不好意思,上次見面就讓你幹體力活,這次又——”櫻代說:“其實你借我手機報個警也是可以的。”
“別廢話,趕緊上來。”
“哦……”
少女像個紙片似的“啪叽”往背上一挂,溫宇伸手撈住她的膝彎将她往上托了托,手臂不經意的擦過她滑膩的大腿肌膚。
冰涼而柔軟。
“你冷不冷?”他忍不住偏過頭問。
“還,還好。”對方攥着他肩膀上的T恤,結結巴巴的回答。
就差牙齒打顫了,這叫還好。溫宇半是無奈半是懊惱的想,自己怎麽沒把外套帶下來。
“冷就抱着我。”他說:“我帶你上山,很快。”
“為什麽要上山?”
“山上有人,先給你找件衣服。”溫宇說:“就你這樣還敢自稱是藝人,能不能有點身為公衆人物的自覺?”
“我怎麽就不自覺了……”少女貼在他背上嘟嘟囔囔。
“知不知道直接報警會傳緋聞?”
“如果傳緋聞能有流量,也不是不能傳……”
這話怎麽聽着怎麽就那麽讓人不痛快呢?溫宇騰出手給雷亞發了條信息,轉而往山道上走。
山道寂靜,只有風聲和隐秘的鳥鳴聲,溫宇徒步走着,倒也不累,只是那少女即便看似溫順的趴在他背上,還是一刻不停的聒噪着。
“你侄女後來怎麽樣了啊?”
“重新買了副耳蝸,也嚴肅教育過了,讓班主任多看着她點。”
“我覺得她那天跑市中心應該是為了找你去吧,你在市中心工作嗎?”
“關你什麽事?”
“你捆人的手法超熟練哎,你到底是不是警察啊?”
“……只是學過而已。”
“上次我脫臼你還幫我複位呢,這也是學的嗎?”
“......嗯。”
每次演不同的戲都要學不同的技能,這些技能到關鍵時候居然還挺管用的。
“那你為什麽打人啊?”
溫宇默了片刻道:“他貪不該貪的錢,虐待兒童,還試圖滅我的口,我只是正當防衛。”
“啊,那他活該。”櫻代說:“打得好。”
少女染成栗色的頭發絲垂下來,輕飄飄落在溫宇的領口,似有若無的擦過他的肌膚,打着圈圈,麻麻癢癢的,帶着一股香氛的甜味,溫宇不着痕跡的揚了一下唇角。
山道走了一截又一截,好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男人的鞋底與石頭面兒碰撞,發出圓潤而頗為動聽的聲響,櫻代将臉貼在他肩頭趴了一會兒,忽然道:“豆綠色的切爾西靴。”
“什麽?”溫宇沒太聽清。
忽然有一根手指伸到了他的耳後,指尖一勾,口罩猝然間松開。
溫宇猛的一怔,回眸,下一刻,背上的少女毫無征兆的越過他的肩頭,強勢的探手将他的臉掰過。
他被迫近距離的和左櫻代對上了眼,少女的皮膚白的好似牛奶,雙頰染了淡淡的駝紅,睫毛纖長,清麗的鹿眼半睜,也不知是不是眼妝的緣故,原本覺得她總還像個小孩子,這會兒看他的眼神無端的流露出一點媚氣來,還含了些幽怨。
“又是你。”她不乏惱怒的說。
溫宇下意識的想問你是不是喝醉了,但下一秒,左櫻代做了一件驚天地泣鬼神的事。
她撲過去吻住了溫宇的嘴唇。
唇齒間的甘甜軟糯不知究竟是來自唇膏還是來自少女本身,溫宇僵在原地,他的手心還和少女的身體緊密接觸着,熱度在兩個生命體之間傳遞。有一顆炙熱的種子在他的身體裏落地生根,萌芽。
“你發燒了!”溫宇終于察覺到那溫度的源頭。
“我不喜歡你。”少女松開他,低聲說:“就算你……我也不會喜歡你了。”
溫宇看着她混沌的臉色,十分不能理解她的腦回路:“你強吻的我,你這話是要說給誰聽?”
少女沒回答他,好像剛才做出那種舉動完全是無意識的,過了一會兒,她小小一顆腦袋像個熟透了的柿子似的“啪嗒”就挂在了他的肩膀上。
溫宇抿了一下嘴唇,看了看天,複又回眸看了看背上的人。
栗色的長發襯的臉小小的,形容她童顏真的是非常準确了,背着她還覺得硌人呢,這根本就是個丫頭片子啊。
行吧,完全改變不了低齡粉的本質,這就是低齡粉趁雷亞不在,博取他的同情之後趁機行虎狼之舉,嗯,就是這樣。
溫宇冷飕飕的笑了一聲,不以為意的邁步。
他邁了半步僵住,感覺牛仔褲的某個部位有點兒緊繃。
——靠,該不會對一個紙片似的丫頭片子起反應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某楚:溫宇,想不想幹點別的體力活?
溫宇:呵。
作者過勞,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