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幾個人生的人高馬大, 手裏拿的都是個啥啊?麻袋?管制刀具?
這特麽真的不是被害妄想症了,櫻代退了兩步, 掉頭撒腿就跑。
索性她穿的是牛仔褲加板鞋, 身體素質還算夠, 讀書的時候也曾野過,那群人在後頭吆五喝六窮追不舍, 她掉頭看見牆邊有個大垃圾桶,一腳踩上去, 兩手把住牆頭猛地一撐。
她站在牆頭上了,腎上腺素飙升使得她一時半會兒居然沒覺得有多高, 縱身一躍。
“媽的她翻牆了!”牆那頭氣急敗壞的一通吼。
一時間, 驚惶恐懼和逃脫生天的快感雜糅在一起,櫻代扭頭扯着嗓子吼道:“告訴簡馨,她就是個賤人!賤人——!”
“從那邊抄近道!”她聽到牆那頭在嘀嘀咕咕商量策略。
她頓時又驚惶起來, 一用力想站起來, 腳踝處的劇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冷汗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剛才落地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了“咔啦”一聲……
骨折了嗎?這種時候骨折??
她單腿站起來, 獨腳雞似的往前蹦,蹦了兩下她呼吸急促,險些癱坐在地上, 疼痛太強烈了,她渾身都在克制不住的發抖。
前頭是個巷口,拐角處突然閃出一個人影的苗頭, 扭曲攢動,櫻代渾身僵硬,她往牆角處挪了兩步,一摸摸到一根廢棄的晾衣杆。
她緊握着那根晾衣杆,咬緊牙關,死死的盯着那個人影一點一點的露頭。
“蛙蛙?”對方試探性的喊了一句。
“蛙你個大仙人錘!”櫻代氣急敗壞的揚起手裏的武器,狠狠的朝對方打了過去。
對方反應奇快,反手抓住了她那根沒什麽攻擊性的晾衣杆,用力那麽一抽——
獨腳雞的平衡力為零,武器脫手的瞬間,根據物理慣性,櫻代整個人就順勢撲了過去。
對方居然還挺有良心,伸長了手臂攬了她一下,低聲喝道:“蓄意傷人,你想去派出所麽?”
“派出所?”櫻代聽到這個詞欣喜若狂:“大叔你行行好!快帶我去派出所!我謝謝你全家!”
對方低低的咳了一聲,涼飕飕道:“大叔?”
櫻代扭頭,就看見一個包的跟自己差不多嚴實的高個子男人站在那兒,只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
這眼睛有點兒太好看了……櫻代稀裏糊塗的想。
晦暗的路燈下,敵我雙方都只露出一雙眼睛,心懷鬼胎的互相審視着。
這時,外頭傳來淩亂密集的腳步聲,那群流氓終于摸着路了,一個接着一個的現身,成群結隊的逼近過來,櫻代吓得一縮頭,不知道這會兒叫救命還有沒有用,只能死死的抓住那男人的袖子。
“怎麽還多個人?”
“管他呢,敲暈了扔旁邊,丫頭片子臉得劃花了。”為首的一個說。
櫻代全身僵硬,那男人卻把手從她指間抽了出來,輕輕的在她頭頂按了一下,将她塞到背後。
這個動作帶有濃郁的安撫味道,櫻代被按的輕微的點了一下下巴,狂跳的心竟然消停了幾分,她略有茫然的擡起頭,只覺得那男人背影巍峨挺拔,極是有安全感。
随後,那個男人往前走了,邊走邊捏響了指骨。
“哎你好歹拿把武器啊……”她指着地上的晾衣杆小聲關切道。
“……你自己留着當拐杖吧。”對方不無嫌棄的說。
櫻代心想你特麽耍什麽帥?是有攝像機扛着拍你還是咋地?你一個人赤手空拳單挑他們一群,被揍趴下我肯定不管你。
十分鐘後,櫻代抱着晾衣杆狗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看不出來大叔你還挺能打……”
單手揪着人腦袋瓜子往牆上磕什麽的,好兇……
這揍人跟切瓜砍菜似的,幸虧他沒有武器,否則不得成兇案現場啊。
那男人漠然轉身,一邊彎腰撣着衣襟上的灰一邊輕微的咳嗽,他皺着眉頭走過來,蹲身一把抓住了櫻代的小腿。
“嘶嘶嘶疼啊!”櫻代小聲的尖叫。
對方揚眉,充滿報複心的看了她一眼,眼睛裏火星子直冒:“你再叫一句大叔試試?”
溫宇着實搞不明白,他除了這兩天水土不服嗓子有點兒啞以外,到底哪裏看起來像大叔。
下午他在《迷航》的片場補戲補了一半就收到了學校老師的電話,告訴他蛙蛙跑了,找了兩個小時都沒找到,有可能跑出學校了。
這些年來一遇到蛙蛙的事他就會章法大亂。
這是學校附近的住宅區,他徒步找到天黑也沒有一點線索,偏又遇上一群小流氓,說不窩火是假的。
斥了一嗓子後他覺得自己态度有點兒欠妥,遂看見對方像個鹌鹑似的縮了一下脖子,口罩和帽子之間露出來的一雙鹿眼撲閃了一下,眼眶紅了。
可憐又無辜。
溫宇怔了怔。
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女孩子想來是最招人疼惜的,為什麽會引得一群人追殺呢?
他手下力度減輕了些,忍不住放柔了動作,無聲的嘆了口氣。
“我是不是骨折了……?”對方眉心全是汗,氣勢全無,嗫嚅着問。
“應該是脫臼。”溫宇說。
“脫臼?”對方憋了一口氣打着顫歡呼:“那太好了!脫臼複位就好了吧?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骨折呢……”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溫宇費解的瞅了她一眼,一時無言。
“你會嗎?”對方一邊“嘶”一邊充滿期待的問。
“以前拍……”溫宇改口說:“會一點。”
“拜托了!”對方一咬牙,背靠牆,視死如歸。
溫宇換了個舒展點的蹲姿,把她腿蜷起一點,從心底裏感慨這家夥腿真長,夠折好幾折了,擺了個合适的角度,他說:“忍着點。”随後猛的一發力。
“咚”一聲,對方倒是沒叫,疼的直接用後腦勺死磕了一下磚牆,這一聲溫宇聽着都替她痛,忙把她腿放下來,伸手去摸她腦袋瓜子:“你行不行啊?”
對方被這一下磕的有點神志不清,鹿眼半睜,小可憐似的晃了晃,終于還是撐不太住,眼皮子耷拉下來,暈了過去。
暈的角度精準,她一頭栽倒在自己胸前,讓溫宇愣了一愣。
最近遇到的倒黴少女是不是有點太多了,他同情心也變得太容易泛濫了,光這點功夫居然開始覺得心疼。
雙手還在對方的背上虛虛的抱着,環繞出少女單薄的肩背形狀,他舉起手摸了一下少女的後腦勺,有點腫了,指尖下移,擦過少女的耳廓,停留住。
他垂眸望着少女白皙的耳根,連接着輪廓姣好的下颌線,口罩的帶子就繃在那兒,一伸手就能解下來。
那雙眼睛,勾的人想看全她的一整張面孔。
仿佛有只小野獸在胸腔裏使勁的刨爪子,撓的人心癢癢的。
溫宇怔了一下,這樣的悸動太過不合時宜,他收回手指,改撈起少女的膝彎,将她抱在懷裏,起身。
櫻代沒暈太久,她夢到有人拿刀子要劃花自己的臉,直接吓醒了,她自覺兩腳懸空,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撲騰。
沒撲騰兩下,她被強行往胸前摁了摁,摟的緊實,她臉頰緊貼着一個堅實的胸膛,雖然隔着襯衣,仍舊可以感受到融融的暖意。
她蒙了兩秒,渾身松弛,所有的戒備都被抛的一幹二淨。
多久沒有這種踏實感了,真的就想這麽靠着,不要離開了。
不想努力了。
“蛙蛙。”
“蛙蛙?”
對方邊走邊呼喚着,像是在尋人。
“誰是蛙蛙啊?”櫻代打起精神來小聲問:“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能走。”
“沒事,你不重。”對方說:“等找到派出所我就把你放下來。”
“蛙蛙是小孩子的小名兒嗎?”櫻代問:“跑丢了?”
“……我侄女。”對方說:“不知道跑去哪兒了,老師找不到她,我不放心。”
“那報警啊。”
“不到48小時不讓立案。”
櫻代一蹬腿,強行從對方懷裏掙脫下來,有點兒頭暈目眩,但仍在對方詫異的眼神中拍了拍胸脯:“我幫你找。”
“你算了吧。”對方說:“這麽晚了……”
“我小姑娘家家應該早點回家去?”櫻代接過話頭,嘀咕:“最近唠叨的歐吉桑怎麽這麽多?”
“随便你吧。”對方沒聽見她的吐槽,也無心多言,邁腿往前走。
“你侄女長什麽樣?”
“八歲,短頭發,藍白校服。”
“行,我記住了。”
兩個人在陌生的地段高一聲低一聲的喊着“蛙蛙”,找了一圈無果,在路口彙合。
對方明顯看起來很焦慮,櫻代自覺也幫不上忙,有點兒愧疚。
“那什麽,我幫你看着點,你把手機號給我,如果找到人我給你發信息。”
對方擺了擺手。
櫻代自己也知道這概率很低,嘆了口氣,轉身。
“等等。”對方忽然報了一串號碼:“把我號碼記下,到家了給我報個平安。”
櫻代:“?!”
雖然她目前還沒有家可言,但是,萍水相逢,陌生人之間還能有這樣的關懷,她突然覺得心裏暖洋洋的。
“謝謝你。”她揮了揮手,往地鐵口跑去。
趕上了末班地鐵,坐到市中心站下車,櫻代回到了小旅館,倉促的洗漱完畢,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
還有那個令人眷戀的懷抱。
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将雄性荷爾蒙的吸引力無形的放大,有力的臂彎,好看的眉眼,還有襯衫下隐藏的堅實胸膛……
再這樣下去誰睡得着啊,睡着了也得做春夢!
她心猿意馬的坐起來,披了衣服出門。
東皇娛樂公司的摩天大樓是市中心的一座大型地标,多邊形的設計充滿了未來感,在深夜的都市中反射着各種霓虹的色澤。
她沿江走着,一邊眺望着恢弘多姿的夜景,最後還是鑽進了街頭的網吧。
網吧裏很熱鬧,小包間都坐滿了,外頭又不分無煙區,夜晚出動的社會人們都坐在一起抽煙喝酒大聲吆喝,櫻代挑了個稍微清淨點的邊角位置坐下,開機,忽然感覺坐對面的人踢了她一腳。
她不由得挪了挪腿,過了一會兒,對方又踹了她一腳,還是用鞋底踹的那種。
怎麽還踹上瘾了呢?
成年人都屈腿腳着地,這得是多短的腿才能腳底朝天啊?
櫻代費解的朝桌子底下看過去,就看到一雙白球鞋以及藍白相間的運動校褲。
等等,藍白校褲?
作者有話要說: 馬甲不掉,全賴口罩。
某楚:長得這麽招人疼,被人追殺肯定是因為嘴欠。
櫻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