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關喜東看着他媽,感覺不可思議又十分不能理解,這好端端的,怎麽說不讓結婚就不讓結婚了。關喜東走向前:“媽,為啥啊,你得說明白啊。”
劉琴頭也沒擡,“不為啥,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不行也得有個理由是不是?”關喜東急的跳起腳來,“你說吧,一開始是人家月萍媽那邊不同意,這兩年你是在哄着月萍的,我又不是沒看見,怕她不願意來咱家,就上趕着去廠子給人送好吃的好玩的,家裏一改善夥食,指定讓我帶去,說多喜歡月萍,這人家那邊同意了,你高興的立刻讓我去說結婚的事,這都定下來了,板上釘釘了,你咋突然又反悔了?”
劉琴什麽也停不進去啊,不管關喜東再咋急,她就一句話,不同意。
關喜東死活也沒從她媽嘴裏套出來半個字,急的要命,只能去找她嫂子去。
一轉頭,那徐菱就在門口站着聽呢,見關喜東來了,就向他招招手,讓他趕緊過去。
關喜東往他哥房裏一坐,氣的都快哭了,對着關喜傑和徐菱說,“哥,嫂,你們給評評理,這叫什麽事啊,說不讓結就不讓結了?這到底是怎麽了?”
關喜傑搖頭,“我也不知道啊,咱媽這是犯了哪門子的病。”
關喜傑仔細想了想,這前因後果往裏一加,晃晃腦袋道:“咱媽一直好好的,這突然變了好像就從那天暈倒時開始的。對了,那天你說最後和咱媽說的啥,她就暈倒了?”
關喜傑看着徐菱問。
徐菱見問她,立刻說:“說到辮兒胡同。”
“對對。”關喜傑看着關喜東,“咱媽本來好好的,就是知道了月萍的姐姐家住辮兒胡同才開始不同意的,後來,我還去接過她,她一個人跑辮兒胡同去了,就在那胡同對面遠遠的站着。”
關喜傑不愧是幹了多年的警察,頭腦清楚,分析起事情來也頭頭是道的。
徐菱聽了,十分同意關喜傑的話:“就是,我覺得也是。”
徐菱看了眼關喜東,試探着問:“那月萍的姐姐姐夫是不是和咱媽有什麽過節還是咋的?”
“他們又不是一個輩分的,估計都不認識,咋可能有過節?”關喜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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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知道了,還是去問咱媽吧。”徐菱說。
關喜東見從他嫂子這裏問不出什麽話來,只能又回到劉琴那裏,劉琴還是坐在沙發上,爐子上的水壺呼呼的往外冒着熱氣,一壺水都快燒幹了,也沒人添水沒人管。
關喜東進門就看着他媽,緊張的搓了搓手,說:“媽,你要不就給我說個理由,要不就不要怪我不孝。”
劉琴聽完,眼睛都立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關喜東遲疑了一下,他爸關愛國死的早,劉琴一個人守着這一大家子,關喜東從心裏敬佩和尊敬這個母親,可事關自己的婚姻大事,他早就認定了張月萍,只能狠狠心道:“我就自己去和月萍扯證去。”
“你!”劉琴氣結,手指着關喜東,一個勁的發抖。
“媽,你就說吧,為什麽突然就不同意了,你得有個理由吧。”關喜東叫道。
“沒有理由,你願意扯證就扯證,你想和張月萍結婚,那就是不要我,不要你姐了,可以,那你先在就走,走的遠遠的,永遠也別回來,你願意咋辦就咋辦。”
關喜東聽劉琴說到這個地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媽,我求求你,我哪裏做錯了,或者月萍哪裏錯了,你可以和我說,我們倆個改還不行嗎?你別這樣啊。”
劉琴沖關喜東擺擺手:“別說了,要不你就和張月萍斷了,要不你就走的遠遠的,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媽!”
劉琴看着關喜東,嘴唇劇烈的抖動着。
裏屋裏睡着了的關喜蓮被吵醒了,躺在床上往外看,就在這個節骨眼突然說了一句:“是我的小豆子回來了?”
劉琴聽見了,整個人都不行了,趴在沙發上嗷了起來:“作孽啊,作孽。”
張月萍在卧室裏哭了一會兒,又趴在張月英的肩頭哭了一陣子,張月英問她到底怎麽了,張月萍死活都不肯說,張月英就想着這是在廠子裏受什麽氣了,壓根就沒想到是關家那邊的原因,開解了張月萍一會兒,便拉着她去廚房吃飯。
李強吃完了飯去了堂屋,給姐妹倆騰了地方,金多和米多兩人都好奇的不得了,吃完飯也不走,就在那裏坐着聽。
“你看你,都多大了,還哭鼻子呢。”張月英笑着遞給張月萍一個饅頭,“先吃飯,再大的氣也得吃飯。”
“是,小姨,你先吃飯,吃完飯才有力氣接着哭。”金多嬉皮笑臉的湊着說,想逗他小姨笑。
可張月萍一點都沒笑,接過去饅頭也不吃,就坐在那裏發呆。
張月英立刻瞪了一眼金多,示意他閉上嘴不要亂說話,然後對張月萍道:“工作上如果有不如意的,就給姐說說,哭過說過就算過去了,這人上牙還碰下牙呢,天天在一起的同事,以後還得接着處不是?所以,你就別生氣了,這會兒人家不知道在哪裏笑呢。”
張月萍搖搖頭。
“那不是廠子裏的事啊,小姨,那是,關家?”米多小聲問了一句。
“關家能有什麽事啊,這不都訂好結婚日子了,還有十幾天就結婚了,現在忙都忙不過來,哪裏會有什麽事,是吧月萍。”張月英其實最怕的就是這個,她就怕這張月萍是和關喜東鬧什麽別扭了,兩個人再突然分手了,可不就讓人看笑話了。
這話剛說完,張月萍的淚就掉下來了。
張月萍又哭了起來,不用再問,就是關家的事了。
張月英嘆口氣,勸道:“小兩口沒有不吵架的,你看我和你姐夫,不也是吵吵鬧鬧就過來了,時間長了,生了孩子就好了,為這哭就不值當了。”
張月萍只是坐在那裏掉眼淚也沒回話。
這時,外面突然有聲音傳進來,“誰給我小姨氣受了,等我去教訓他去。”
金多一聽,立刻叫起來:“我大姐回來了。”
張月英立刻打開門,李麥多就站在門口,一雙皮鞋擦的黑亮,頭發也留長了,梳的整整齊齊的掖在耳後,一身棉服工裝,又整齊又氣派。
“你這孩子,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還不快點進屋,外面這麽冷。”張月英連忙往裏拉麥多。
麥多也沒動,就站在門口看一眼,說:“我先看一趟我爸,一會兒再過來。”
說完,李麥多就跑去了堂屋。
張月英欣慰道:“你看這孩子,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爸。”
張月萍哦了一聲,也不哭了,拿起饅頭先吃了起來。
張月英見她也不哭了,朝米多使個眼色,米多和金多兩人便去找麥多說話去了。
“說吧,孩子們都走了。是不是和東子吵架了?”
“沒有。”張月萍搖頭。
“那是咋的了?哭成這樣。”
“沒事,姐。你去看麥多吧,我沒事。”
“真沒事?”
“真沒事。”
張月英見她妹開始吃飯了,也不哭了,這才放心的往堂屋去。
李麥多剛從下面的公社回來,手上什麽也沒拿,張月英一看就知道她又要走,便問:“你這還準備走?”
麥多點點頭:“我就是跟着車來的,那邊還有一些東西沒弄完,下午就得走。”
米多笑着對麥多說:“我給你寄的信你看了嗎,咱小姨要結婚了。”
“看了。”麥多說,“那時候我就回來了,我看了看安排,大概再有個七八天就結束了,我小姨結婚前一定能趕回來。”
“那就成。”張月英笑道,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麥多,發現這閨女是真的長大了,這兩年的歷練,人幹練了不少,也成熟了,以前跟個男孩一樣,現在頭發留起來,倒真的是大姑娘了,便問:“你也別整天顧着工作,今年就二十一了,自己的事也得上點心。”
李麥多愣了一下,接過金多給她倒的水問:“什麽事?”
張月英白她一眼,“你說呢,什麽事。”
李麥多撇了撇嘴,沒回答,故意岔開話題看向米多:“聽說你次次都是第一?”
米多點點頭,“嗯。”
“可以啊,咱家的基因到你這裏可算改了,我就不愛學習,金多也夠嗆,就你,啧。”
麥多說完,看看李強又看了看張月英。
兩人都沒動聲色,只有金多說:“大姐,什麽叫我夠嗆,你說你成績不好吧,也別淨帶上我啊,我和米多可是雙胞胎,我們不差啥。”
麥多哼了一聲,懶得再和金多打嘴官司。
那邊張月萍也吃完了飯,廚房也收拾幹淨了,看看時間,要去上班了,便去堂屋說了聲,就要走。
麥多連忙喊她一聲,“小姨,你等等,咱倆一起走。”
張月英急了,“這屁股還沒坐熱呢,就要走?”
“我們這次回來就是來拿一些器材,下午還要趕回公社做實驗,你以為我是回來玩了?”李麥多說完,就要和張月萍一起走。
“行,讓她走吧,正是幹事業的好時候。”李強說。
麥多突然敬了個禮,“為人民服務。”
這一敬禮,把大家都逗笑了,張月英也不攔着了,“行,走吧,快點忙完,快點回來。”
“知道了。”
麥多和張月萍要走,金多和米多也該上學去了,又喊上了辛向南,五個人正好一路。
張月英去卧室拿東西,就看見床上放着一個信封,她拿了一看,裏面放着許多錢,還有一張字條,【我小姨結婚要用錢,不夠的,我下次回家再補上。】
張月英看着那一沓錢,才知道,這麥多不是無緣無故就回來的,這一趟是專門送錢來了。
她趕忙把信封往枕頭下一塞,就往外跑,想追出去,在看這個大閨女一眼,可跑出時,人早就走遠了。
胡同裏卻出現了幾個人,是濮司友和孔卉。
兩人去接孔鴻志去了,這一到冬天,山旮旯那邊就冷的厲害,孔鴻志腿不好,治了兩年,勉強可以走了,那邊公社領導心好,知道山裏冷,又快過年了,想着這孔鴻志終身未婚,一個侄子跟在身邊孤苦,便往上打了報告,延長了他的治療時間,讓孔鴻志出了山,來紅縣過年來了。
孔宇也長高了許多,這一路上遇見了認識的人便問孔卉這是哪家的男孩,怎麽生的這麽好。
孔卉笑着回:“這是我弟弟。”
那人便又問:“有對象了嗎?”
孔宇搖搖頭,還沒有呢。
看吧,只要是人好,周正,走在大路上,都有人能相中了。
濮司友就說了:“小宇這也到年齡了,差不多也該找個對象了。”
孔宇臉紅紅的,“我不找,我還要照顧叔叔呢。”
孔鴻志笑了起來,指着孔宇說:“你看你這個弟弟,總是拿我當擋箭牌,自己心裏到底是咋想的,也不說。”
孔卉把門鎖打開,一家人進了屋,屋裏生着爐子,暖烘烘的。
“怎麽說?”濮司友給兩人都倒了熱水,她看向孔宇:“小宇心裏有人了?”
孔鴻志就笑了,看了孔宇一眼。
孔宇那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說話都磕巴了,“沒,沒有的事,別,別聽叔叔瞎說。”
孔鴻志接過水,慢慢道:“那孩子就是個好孩子,我也喜歡,可是啊,這咱也不知道人在哪住,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你光喜歡她有什麽用,所以,我也想讓你姐,你姐夫都勸勸你,還是忘了吧。”
孔卉聽了,倒有了興趣,問道:“到底咋回事啊,誰家女孩啊。”
孔宇早就別過臉去,裝作和濮陽說話,不接這個話茬了。
孔鴻志看着孔卉道:“還不是那年救我的一個女娃子,模樣生的挺好的,一臉正氣,頭發短短的,很豪氣一個孩子,要不是她,我早就去見你爸了。”
“哦。”孔卉想起來了,這件事他們上次來的時候說過。
“就是那個女孩?”濮司友也記得。
“是啊,這小宇從那天起就對人家念念不忘的,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他喜歡過別的女孩子,對了,那年我們回去時,在汽車站見到那姑娘了,應該就是你們紅縣的,本來他都不抱什麽希望了,自從那次見了那個姑娘,他認準人家就是紅縣人,這下就鐵了心的要找她。”
“我沒找。”孔宇在一旁說,“再說了,紅縣這麽大,光公社就二十幾個,我也沒地方找去。”
“就是這個理。”孔鴻志道:“所以,差不多就忘了吧,你也到了該結婚生孩子的年齡,不能一直這麽拖着啊。”
濮陽笑嘻嘻的看着她舅,小聲問:“舅舅,你那麽喜歡她嗎?”
孔宇看着濮陽,在別人都沒注意的時候,鄭重的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停電了一直在搶修還沒有電馬上九點了今天更不了了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