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姑娘,地毯上濕了一塊,還有石頭子和樹枝。”綠翹領着小丫頭收拾淨室,發現不應該在屋裏的東西,驚訝地朝蘇柔道。
綠翹一提,蘇柔腦海裏浮現昨日,那個傻男歡歡喜喜捧着個小雪人,想教她誇獎他。
昨日綁他的時候順手放到了地上,倒是忘了屋裏溫度比外頭高很多,一夜過去雪人也就化了。
所以說那傻男人是看着雪人一點點化掉的?
這個想法讓蘇柔覺得不舒服。
就像是她欺負了人,糟蹋別人的心意一樣。
甩了甩頭,把這不該有的想法甩出腦海。
一個男人大晚上不穿衣服躺在她的床上,她沒有殺了他,還讓她父親幫他找家人。
都這樣她還有什麽覺得好愧疚的。
再者按着那人失憶纏着她的程度,若是她對他心懷愧疚,一再心軟,估計只會讓他得寸進尺,難不成她還真要做他的卿卿不成。
“姑娘,大姑娘來了。”
杏雨剛傳話,蘇芸沒在外頭候着,直沖沖的就進了屋子。
這蘇府就沒攔得住蘇芸的地方,對她來說全蘇家都欠了她,若是給蘇家的人地位排序,她排第一。
見蘇芸進屋恨不得生了幾雙眼睛全方位打量,蘇柔皺了皺眉,往常她懶得與蘇芸計較,蘇芸腦子缺一根筋,跟她計較浪費精神,又不想聽周氏念叨,不過這段時間,她蹦跶的還真讓人覺着心煩。
蘇芸過來是聽下人說,蘇騰安大早上從蘇柔這裏搬了個箱籠:“我聽說二叔在你這兒搬了東西,搬得的是什麽?”
蘇芸掃視周圍,看不出什麽不同,懷疑地看着蘇柔。
雖然周氏和蘇騰安都說把她當做親女兒看待,蘇柔有的東西她也會有一份,但她相信就是傻的。
蘇柔這兒絕對是藏了什麽好東西。
打了那麽多年交道,蘇柔還能不明白蘇芸的想法,輕笑了聲:“這是搬出去,又不是搬進來,大姐那麽着急做什麽。”
“你這是什麽意思?”蘇芸愣了下,沒想到蘇柔會用這個态度跟她說話。
“要到入京的當口了,大姐還是消停些吧,我這會兒心情不好,莫來煩我。”
蘇柔是真的心情差,周氏生病,周家的人蹦跶,加上蘇芸都還能勉強應付,但又弄出了傻男人。
把愧疚的心态抛到一邊,想到他那枚玉佩,她又覺着頭疼,若是那人是世家子弟,說了在她房裏睡一夜,這事就會變得更複雜。
蘇柔只是性子懶,不愛跟蘇芸歪纏,才不與她争,但若是她太煩了,蘇柔的性子可跟她的名字半點不沾邊。
“你就那麽對我說話!”蘇芸氣的滿臉通紅,有了昨日周婉容面對蘇柔的感覺,蘇柔那眼神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輕蔑地瞧着她。
“不然我得跪着與你說話?大姐學了幾年禮儀,以後入京也是要嫁入好人家的,怎不知不能不經主人允許,就擅闖主人院子是大忌。”
蘇柔說着掃了眼杏雨。
蘇芸闖進來也不關大丫頭的事,是那些小丫頭沒教好,連個人都攔不住。
“你難不成心裏有鬼,竟然屋裏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我進來又怎麽了。”
蘇柔嗤笑一聲:“強詞奪理,我這兒還能忍讓大姐兩分,到了外頭可就是沒家教丢人了。”
“你!”
這會兒蘇芸确确實實感覺到蘇柔心情不好了,曾經也有過蘇柔不忍她,口出惡言,整個人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樣。
不過之前的哪一次都比不上這次讓她吃癟吃得狠。
“我要去告訴叔母,叫她聽聽你說得都是些什麽話。”
吵不過就告狀,蘇芸也就只會這招。
蘇柔笑了笑:“大姐還是多想想我昨日與你說的話,把我娘氣病了可沒好處。”
蘇柔容貌生得好,笑起來就如同嬌花綻放,不過蘇芸看着卻覺得格外礙眼可恨。
“蘇柔!你竟然敢這般欺負我,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我爹——”
她還沒說完,蘇柔便靠近了她耳畔,用着她特有軟糯嗓音道:“我若是大姐絕不會把沒爹沒娘挂在嘴邊,你不說旁人只覺得你是蘇家大小姐,你天天說那可就無人不知你是個孤女。”
擡頭見蘇芸愣神,蘇柔知道自己是把心裏的憋氣,全都轉移到了蘇芸身上發了出來,不過也該讓她長點記性了。
說旁的蘇芸只會覺得她在糊弄她,還不如說狠些,她才聽得進去。
“大姐自己好好想吧,光想着告狀,卻忘了我才是親女,試問哪家人會因為侄女對親女兒下狠手,爹爹又是升官的關鍵,你也知他為了升官努力了多少年,若是有人在這時候搞破壞,估計……”
蘇柔沒說完,剩下的讓蘇芸自己腦補。
蘇芸的性格自私自利,本就不相信蘇家二房會全心全意的對她,所以才愛把她爹的事挂在嘴邊,蘇柔這會兒把一切挑開了說,教她全身發涼,看蘇柔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恐懼。
窩裏橫的紙老虎,若是平日願意忍讓她的人不願忍了,不堪一擊一戳就破。
送走了蘇芸,春桃倒是高興,綠翹卻有些擔憂。
“大姑娘的性子偏激,會不會在外頭說姑娘壞話。”
“都是蘇家姑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者說了也是好事,正好讓她爹娘對蘇芸死了心,她也能如願不用嫁進高門第。
蘇芸從蘇柔的院子裏出來,回到自己院子都還是恍惚的。
她活了那麽多年,還未有人說她是沒爹沒娘的孤女。
“她竟然敢那麽說我,要不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他們二房,我爹怎麽會受牽連,怎麽會去了……”
蘇芸撲在床上哭的難以抑制。
“姑娘別哭了,奴婢也沒想到二姑娘會說這些。”
“她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心思歹毒……平日裏裝模作樣,這次讓我試出來了,就該讓所有人聽聽她這話,看看她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蘇芸邊哭邊咒罵,越想越忍不住。
她是不能氣死了周氏,影響自己的前程,但她可以找蘇騰安告狀,不能教蘇柔逍遙得意。
蘇騰安去上值不在府中,不過也巧,在門房那兒守着的丫頭,急匆匆的回來來報,說蘇騰安回來了。
“這會兒回來,老爺應該是有事……”
海棠聽小丫頭說老爺急匆匆去書房,想着應該有公事要辦,想勸自家小姐莫挑這時候告狀。
但蘇芸哭的滿臉淚痕,哪裏聽得進勸告,反而瞪着海棠:“你被蘇柔收買了是不是!我這會兒哭得眼睛紅腫,現在不去告狀,等會再去有什麽用!”
蘇芸拿着帕子捂着臉,這會兒就去外院書房。
不過她沒進院子就被結結實實的攔住。
蘇芸抽泣:“我要見我二叔,你們去通報。”
“這……”
小厮互看了兩眼,掃了眼身後滿身煞氣的護衛,“大姑娘先回去休息吧,老爺吩咐了這會兒誰都不見。”
沒想到自己哭成這樣,他們連通報都不願,蘇芸瞪大了眼:“我是蘇府大小姐,我怎麽就不能見二叔了!你們是不是聽了蘇柔的吩咐,她說了什麽!”
“大姑娘,小的沒見着二小姐,她也沒對小的們吩咐什麽,是老爺吩咐的……”
“不可能,二叔怎麽可能不見我……”蘇芸又嘤嘤哭了起來,邊用帕子遮着臉,邊朝海棠她們使眼。
海棠明白主子的意思,猶豫了下帶着小丫頭頂開了小厮。
她們都是丫頭,男女有別,這些小厮也不敢動手,一時間亂成一團。
蘇芸得意勾唇,沒了小厮,擡腿就向裏頭沖。
不過沒幾步就被攔了,一直站在一旁沒說話的侍衛,擡手抓住蘇芸的衣領,直接将她扔出了院子。
“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
人落在地上,蘇芸還有些恍惚,今日她可算是把曾經沒經歷的待遇全都經歷了。
先是被蘇柔冷嘲熱諷,現在竟然被下人扔到地上。
“你竟然敢對我不敬!”
蘇芸怒瞪那侍衛,那人滿身煞氣,看着就覺得害怕,她剛到門口就注意到了,見他沒說話,她就下意識忽略,沒想到他竟然敢對她出手。
“把她趕出去。”
面對蘇芸怒氣,侍衛冷冷地朝小厮吩咐,“不要吵着主子。”
蘇芸以為他說的主子是指蘇騰安:“你算是什麽東西,讓二叔知道你敢那麽對我,定讓你好看。”
“二叔,二叔!”
蘇芸說着便大叫了起來,邊哭邊吼,明顯是想把蘇騰安叫出來。
侍衛冷臉,正打算找個什麽東西把她的嘴堵住,蘇騰安卻在此時出來了。
蘇芸眼睛一亮:“二叔快來救我,這小厮不知道是受了誰的命令,竟然侮辱我,還不讓我見二叔。”
蘇騰安此時心亂如麻,觸到那侍衛的眼神,心裏一涼。
誰的命令……
蘇騰安往身後的屋子掃了眼,哪裏還管得了蘇芸的又哭又鬧。
“來人把大姑娘送回院子,莫要她吵鬧。”
蘇芸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叔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二妹妹惡人先告狀,對你說了什麽……”
蘇芸沒說完就被侍衛堵住了嘴,布團結結實實塞在了蘇芸的嘴裏,侍衛表情一片坦然,大有蘇芸再礙事,他就動手讓她礙事不起來的意思。蘇騰安的下令了,他本就不打算客氣自然更不用客氣。
“蘇大人這是要去哪?”
蘇騰安看了看自個侄女的嘴,又看了看兇神惡煞的四皇子勳衛,傳言中四皇子性子暴戾無情,連帶他身邊的勳衛,也都是目中無人心狠手辣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