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顧青瓷就算跑得快, 但兩個丫鬟看見後面李成則過來了,也不可能直接讓馬車駕走, 也不敢。
玉珠玉钏有眼色機靈得很,不再坐在車裏,下來就在馬車旁站着。
李成則撩起衣擺直接上去了。
顧青瓷坐側身坐着,見李成則上來,直接用手去推他,一會兒又雙手捂着臉嗚嗚哭起來。
“你上來做什麽, 那外邊的人等着你去抱呢!”一邊哭一邊追究。
李成則在人旁邊坐下,嘆了口氣, 又覺得好笑:“醋勁怎麽這麽大, 只看了一眼就要哭,也不聽人解釋, 我同那女子又沒什麽。”
“狡辯!怎會沒什麽, 我方才看得一清二楚, 她貼着你,你還去抱了對方一下。”顧青瓷幾乎是厲聲叫了出來。
這在外面, 馬車又不隔音,恐怕外頭都要聽見。李成則無法,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 溫聲安慰道:“我沒抱別人,只抱你, 乖啊, 莫鬧了, 外面人都聽見了要笑話你的。”
他越這樣說,顧青瓷越哭,淚珠子流的更多了。
李成則從顧青瓷腰間抽來手帕一點點給她擦,一邊哄她:“好好是我錯了,下次若有人向我摔過來我就避開,衣袖都不讓人碰可好?好孩子,你相公是真的不識得那人。
今日一同吃飯的有位員外郎,他有些事情想求我,我推脫沒應下,離席後他人先走了,卻不料使人送了一個女人過來說伺候我,我壓根都不知道,當時一聽了便是即時拒絕了,那樣的女子我怎麽會收。”
顧青瓷哭聲小了,其實一直豎着耳朵在聽,她聽李成則說‘那樣的女子’,回想了下剛才見到的,那女人的确不像是個良家女子,行動間能見一股風塵之氣,怕是秦樓楚館裏出來的花娘。
故而警惕反問:“你不要那樣的女子,若是再來一個好的,你是不是就要了?”
李成則輕笑出聲,捏了捏她的臉,“養你一個都養不起,再有一個不得要磨死人。”
他這時才見顧青瓷雙頰眼尾泛着些許桃花似的緋紅,不是哭出來的,挑眉問,“你喝酒了?”
可能是水都變成眼淚被顧青瓷哭了出去,這會兒有點口渴了,又有氣,低着頭就沒說真話,甕甕道:“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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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騙子。”李成則搖搖頭,然後在她耳旁輕語,“我自己嘗嘗就知道了……”
話落,就用手指把顧青瓷下巴挑起來,對着那軟唇就吻了下去。
撬開貝齒一探入,掃蕩了一圈。
果然滿口的酒香醇氣。
李成則一手捏着顧青瓷的後脖頸,低低笑:“還喝了不少啊,饞貓。”
顧青瓷只剩下哼哼的力氣了,緩了幾分鐘,才說:“我們玩酒令,輸了便要罰酒,我運氣不怎麽好,總輸。”
李成則說:“你今日去的是柳尚書府裏?他家小姐給你下的帖子?”
顧青瓷沒想太多,點點頭,聲音還帶着軟軟的鼻音,“是呢,柳家的三姑娘自幼同我交好,她家的詩會自然會邀請我。”
“玩得可開心?”
顧青瓷答:“挺好的,我許久沒見叔玥想得很。”
這話題一轉移,顧青瓷那點生氣的苗頭就徹底沒了。
等到了家,李成則才跟她說到另一點:“以後不可沖動,什麽都還不知道就先急了是什麽道理,更不能青天白日動手打人,讓人見了如何編排你,更不能打你相公,你相公在外頭也要臉。”這是想讓顧青瓷做事三思而行,為人處事別那麽沖動。
但顧青瓷完全沒理解,就聽見了一句話,“你舍不得我打那人是不是,還是後悔拒絕了,心疼人了?”
越說越離譜。
李成則發現有時候跟小姑娘說不通,也講不了道理,嘆了口氣,臉上雲淡風輕的,說道:“今日自己好好想想,我去書房待會兒。”
顧青瓷哪能好好想,只知道剛才在馬車上還哄着自己的人又變了,他讓自己好好想想,想什麽?難道要讓自己認錯?
讓顧青瓷認錯比登天還難。
丫鬟們原以為是個小事,畢竟在馬車上的時候大爺就把奶奶給哄好了。
誰知,接下來兩日,兩人突然冷戰起來。
李成則沒來找顧青瓷,顧青瓷也不理他。
李成則還直接宿在了東廂,他是想要掰一掰顧青瓷着看風是雨的脾氣。
哪成想才過了兩天,第三天中午,玉珠就過來找他了。
“大爺去看看我們奶奶吧,奶奶不聽我們勸,非要去看燕子塔冰湖。”
燕子塔冰湖就在城西這邊,因為那裏有一座燕子塔所以讓人就這麽叫。
每年一到深冬,湖水就會結凍,變成冰湖,又因為它正對着燕子塔,也就變成一處景,日日都有人來瞧,湖水沒結冰的時候,要去對面燕子塔要麽乘小船要麽繞路,眼下就方便許多,能直接從冰面上踏過去。
不過一般大人們不讓小孩兒在冰上玩,就怕哪處的冰結得不嚴實,若踩碎了不小心就會掉下去。
顧青瓷之前日日喊着冷不肯出門,不知怎麽今天偏偏起了興致要去看冰湖。
玉珠急死了,她是怕這麽冷的天,主子會凍着,生病了可不好,眼看都快過年了。
李成則問:“已經去了?”
玉珠點頭,“是,奴婢勸了也不聽,就帶着玉钏一同去了。”
李成則想安靜寫會兒小說的時間是沒了。
穿上氅衣,大步出了門。
他直接在不遠處院角下叫了一頂轎一,坐着到了燕子塔冰湖。
北方的冬天湖面結冰屬再尋常不過的是,由此也衍生出一種冬日運動,就叫冰嬉。
李成則到地方下了小轎,見冰湖裏有三三兩兩的人腳下穿着滑子在冰嬉。
不用多找,一下子就能發現顧青瓷。
她實在太顯眼了,一身貴女打扮,全身上下都是華貴,還穿着狐貍毛的披風,戴着金發簪,長的更好看,整個一身的金貴之氣。
有幾個半大少年冰嬉得好,顧青瓷直拍手,還讓玉钏去給人家賞錢。
把兩個少年臊得面紅耳赤飛快跑走了。
李成則走了過去。
顧青瓷看見人了,面無表情道:“你來做什麽。”
李成則道:“你想看人冰嬉,我明日帶你去太池湖看,那裏有專門的人表演冰嬉,很是熱鬧。”
顧青瓷大約還在置氣,就道:“這裏一樣可以看。”
李成則正要繼續說話,忽然就見顧青瓷身子一歪,一下子倒了下去。
“顧青瓷!”他一下子過去,一把将人接住。
顧青瓷窩在她身上,眉頭皺得死緊,臉色一下子褪去血色,變得蒼白無比,表情非常難受。
李成則一把将人抱了起來,一邊飛快走一邊急問:“怎麽了這是,哪裏不舒服?”
顧青瓷臉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不過因為實在太難受又卸了力,咬着牙齒輕聲說:“肚子疼難受,快些回去吧。”
李成則哪用說,腳下一刻不停,好在轎夫還在這等着,連忙把顧青瓷放上去。
讓他腳裏直接去醫館,顧青瓷裏頭聽見了,撐着虛弱拒絕,說不要去,自己沒事,要回家。
李成則不能跟個病人鬧,有些無奈,只能依了她。
到了家,又趕緊抱着人回了房間床上躺着,讓玉珠去請大夫,玉珠起先下了一跳,連忙去看顧青瓷。
等顧青瓷同在玉珠耳朵旁邊說了幾句什麽,玉珠就一臉尴尬,再不提去請大夫的話了。
李成則卻眉頭越皺越緊,因為顧青瓷甚至疼着在床上蜷縮了起來,臉色更是卡白一片。
像是渾身都在發抖打顫。
玉珠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說:“大爺先回避下吧,這事不用請大夫,我們幫奶奶換身衣服。”李成則杵在這裏她們什麽事都不能做。
李成則剛想問什麽事就不用請大夫了,忽然,餘光瞥見自己衣裳處有一點紅色的血跡,一看就是剛沾上去了。
李成則盯着看了幾秒鐘後,然後就懂了。
這丫頭,是生理期到了……痛成這樣還不用找大夫,哪裏來的歪理。
但是他也不欲同幾個丫頭争論,轉身直直出去。
随後立即叫來元寶,讓他去請個大夫回來,還囑咐了一句要擅長婦科的。
元寶撓撓頭心想大夫還能分幾種的嗎?
但腳下卻不停,飛快跑了出門。
房間裏玉珠玉钏已經幫顧青瓷換好了幹淨衣裳,見顧青瓷難受,又去燙了湯婆子過來。
玉珠免不了說一句:“奶奶就不該這麽大冷天出門,害了自個兒身子,白白遭一通罪。”
顧青瓷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出了一額頭的冷汗,沒過多留,還吐了一回。
兩丫鬟急的不行,等張嬷嬷端了生姜紅糖水來,才松了一口氣。
“奶奶,快把這些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