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化龍劍

第46章 爾虞我詐

寧夏鎮總兵府。朱佑辰将在慶安酒樓遇到天山派的人暗中跟蹤兩個江湖劍客之事，告知範量。範量讓朱佑辰不要聲張，以後外出定要小心謹慎。範量送走朱佑辰後，即刻派人叫來文連章。

文連章進屋拱手道：“範大人，不知此時叫來文某，所為何事？”

範量假笑道：“文大俠，這段時間辛苦你啦！其實也并無他事，只是請文大俠過來一起喝茶下棋。”

文連章看不透範量假笑後面的僞裝，越是風平浪靜的時候，越讓人心裏感到一絲絲恐懼來襲！

文連章道：“範大人，那都是文某應該做的，能為範大人效勞，那是我文某人的福氣！”

範量笑裏藏刀，道：“文大俠，此言差矣！你并非是為我範某效勞，而是為朝廷和東廠效勞。”

文連章立馬改口，道：“範大人所言極是，是文某言語唐突。”

範量看着文連章手中拿着棋子，卻猶豫不定，似乎心中在擔憂着什麽？

範量道：“文大俠，今日下棋你為何不在狀态，難道心中有所困擾之事？”

文連章擡頭道：“範大人，文某心中确實有一事困擾，今日打探到一則消息，但還不知是否屬實。那蒙面俠客将要來寧夏鎮，說是來找天山派尋仇，所以文某心中着實忐忑不安。”

範量聽聞後，就想起來蒙面俠客定是為秦三路被害之事而來，心中不免也為文連章擔憂。

範量道：“文大俠，東廠也不是吃素的，縱然那蒙面俠客武功高強，但也不敢硬闖這層層護衛之下的總兵府。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已派人打探清楚，其實你們天山派二十年前就與蒙面俠客有深仇大恨，因為那蒙面俠客就是你的五師弟武不成。”

當文連章聽到武不成的名字後，臉色大變，心中驚恐不已。怎麽可能，蒙面俠客就是武不成師弟？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死了嗎？一連串的疑問，讓他心中難以置信。難道當年南榮掌門并沒有将他除掉，還是被他僥幸逃脫？

範量又道：“龍劍山是你當年的大師兄龍遮天的兒子，這個你是知曉的。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麽那蒙面俠客會三番五次的出手相救龍劍山了吧！”

文連章回房後，依然驚恐未定。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蒙面俠客就是武不成，現在他武功如此之高，還持有天山化龍劍，這可如何是好？文連章趕緊拿來筆墨寫下一封信，飛鴿傳書，飛往天山。由于事關重大，他必須盡快告知遠在天山派的南榮昆侖，以作決策。

海藍青經過一天的快馬加鞭，在天黑前趕到賀蘭派。李寒秋在岩畫堂接待她，秦鳳陽和李紫蟬二人卻急切着詢問龍劍山到底身在何處？

李寒秋道：“鳳陽，蟬兒，你們不必心急，藍青姑娘一路奔波勞累，不如讓她早點回去歇息，明日再說也不遲。”

海藍青笑道：“李掌門，那倒不必。我還是早點說出這段時間我和飛雪姐姐去往陰山派所發生的事吧。否則鳳陽和紫蟬兩位妹妹晚上定會睡不安的！”

李寒秋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也是想盡快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海藍青将她們在大青山陰山派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中間省略了她和龍劍山之間的那段情不自禁之事，關于龍劍山将化龍劍譜交給她之事，她也只字未提。

秦鳳陽和李紫蟬心中莫名其妙地舒坦起來，她們怎麽也想不到，這段時間龍劍山和完顏丹素之間會發生逆轉。這讓她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替龍劍山難過？

李紫蟬詢問道：“藍青姐姐，那龍大哥到底什麽時候能來？”

海藍青道：“紫蟬妹妹，雖然現在我還不知曉他們哪天能到這裏，但我想他們應該已在趕來的路上。”

秦鳳陽也道：“那飛雪姐姐一個人在寧夏鎮會不會有危險？”

海藍青道：“江湖之上，危險無處不在！飛雪姐姐為人謹慎，功夫又在我之上，她只是在寧夏鎮探聽消息，一般不會有什麽危險！”

李寒秋卻道：“鳳陽，素兒，你們先下去吧！我和藍青姑娘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秦鳳陽和李紫蟬只好先回房去，她們知曉龍大哥沒事，心裏已是高興，更別說他已和那個完顏丹素關系破裂！

海藍青突然道：“李掌門，還有一條重要的消息，我和飛雪姐姐在寧夏鎮從天山派的人嘴裏探聽到，東廠的範量将要集結人馬攻上賀蘭山來。所以，還望李掌門早做防範！”

李寒秋鎮定自若道：“果然如此！前段時間，我就發現東廠的人曾暗中在賀蘭派四周查探地形地勢情況，現在看來他們是在為攻打我賀蘭派做前提準備。”

海藍青道：“原來李掌門早有察覺，想必也早已做好相應準備。”

李寒秋憂慮道：“雖然這裏四周地形地勢險要，但還是無法阻擋的了東廠強大的勢力！”

海藍青道：“李掌門不必過于擔憂。龍劍山和蒙面俠客一定會趕來相助的！”

海藍青回到客房，這些天确實感覺身心疲憊。李寒秋安排了兩個丫鬟伺候她，她沐浴更衣後，就讓那兩個丫鬟退去。她坐在客房的圓桌前倒上一杯茶水，想起來身上的化龍劍譜，這麽長時間她都沒來得及打開看。現在她透着燭光翻看着手中的劍譜，從第一層境界到第二層境界，裏面的內容異常高深，她一時還看不懂。不過，她聽她父親提到過，這化龍劍譜裏面記載着絕世劍法，若能修煉定能将武功劍法提升到另一個更高深的境界。

房屋之上一個黑衣人影，打開一片瓦片向下看到了屋內的情景，那海藍青的确在翻看一本劍譜，李寒秋斷定那就是化龍劍譜。于是，他悄悄先離開屋頂，回到自己的書房。

當那兩個丫鬟告知李寒秋，在為海藍青沐浴更衣時，曾看到一本類似劍譜的書，卻被海藍青及時藏了起來。李寒秋心裏最先想到的是化龍劍譜，所以他這才會潛伏屋頂查探。李寒秋在書房裏不停踱步思索着，最終他作出決定：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化龍劍譜就在眼前，錯失了這次機會，就很難再得到。他心裏清楚地很，只有自己練成了絕世劍法，才不會輕易被強大的敵人壓迫！

過了子時，一個黑衣人出現在海藍青的客房外，他悄悄捅破窗戶紙，将一股煙霧吹進屋內。沒過多久，他就進到屋內尋找，終于在海藍青的頭枕之下尋到劍譜。

李寒秋回到書房，點上燭火，拿起筆墨，開始翻看抄寫，但他發現這本劍譜只有前兩層境界。當年他曾聽他的師父提到過，天山派的化龍劍譜共有六層境界。他不再多想，若能修煉成這兩層境界的劍法，定然也能将自己的武功劍法提升到另一個境界。李寒秋又返回到海藍青的客房，将劍譜放回去。他再次回到書房，開始挑燈翻閱那本劍譜，裏面的精妙劍法，讓他忘乎所以，直到雞鳴，天色微亮，他這才将劍譜收藏起來。

寧夏鎮總兵府。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透着一點點殺氣。府內的官兵護衛來回不斷，戒備森嚴。一個黑衣蒙面人在房屋之間飛檐走壁，向着後院而來。文連章內心煩悶，寝食難安，在客房前的院子裏踱步。突然，他聽到官兵的吵鬧聲：‘有賊人闖進府邸！快追！別讓他跑了！’

文連章擡頭看到一個黑衣人影，在屋頂之上來回穿梭。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蒙面俠客武不成，難道此人竟敢夜闖朝廷總兵府？那黑衣人突然停留在文連章所居住的客房屋頂之上，黑衣随着夜風漂浮不定。

文連章的心弦立馬繃緊，卻不敢輕舉妄動。他模糊看到那人臉上帶着半臉面具，定然是那蒙面俠客。幾十名官兵拿着火把聚集在院子裏。南榮蓋世和顧擇等人聽到外面的動靜也從屋內趕過來，詢問文連章發生了什麽事？官兵開始向屋頂之上放箭，那黑衣人翻轉身子躲開，很快施展輕功離開那裏。

當範量趕來後，看到文連章驚恐的臉色，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他讓府內官兵繼續加強戒備，防範賊人再來。範量盯着文連章，又看了看南榮蓋世等人。

文連章故作鎮定，道：“賊人已逃離，這裏已經沒什麽事。你們幾個可以先回房休息！”

南榮蓋世等人離開後，文連章畢恭畢敬地看向範量，但他眉頭的冷汗還未完全退卻。

範量道：“文大俠，你覺得剛才那黑衣蒙面的賊人到底是何人？”

文連章拱手道：“範大人，依文某來看，那黑衣人帶着半臉面具，極有可能是蒙面俠客武不成。”

範量道：“若真的是蒙面俠客武不成的話，那我們就必須盡快想出良策來對付他。”

文連章道：“武不成一向心性高傲，二十年前是這樣的性情，現在依然沒有一絲改變。他若說來寧夏鎮尋仇，那必定會來。今日夜闖，他定然是來查探情況！”

範量道：“看來我們要推遲賀蘭派的計劃，這蒙面俠客的出現，是一塊阻擋我們的絆腳石。”

慶安酒樓，二樓一處客房內。鐘離飛雪将黑衣換下，面具藏好。這第三個錦囊，就是讓留在寧夏鎮的人，扮演蒙面俠客去總兵府混淆視聽，讓東廠和天山派的人忌憚，不敢輕舉妄動。

長城烽火臺，狼煙四起。寧夏鎮北城門城樓之上，站滿守城官兵，弓箭在手，待命而發。總兵大人李定武和提督大人林訓坐鎮指揮。遠處是向着城門方向進攻而來的鞑靼人軍隊。

兩天前，鞑靼部落派出來使進城，呈上書信：讓朝廷銘文下旨，承認後套平原一帶歸屬鞑靼領土範圍。李定武和林訓豈能讓鞑靼人這樣放肆，直接把那來使的頭發剃光，放了回去作為回複。他們認為鞑靼人是蹬鼻子上臉，多年前就已經蠶食了後套平原一帶，朝廷當時已經默許放棄那一帶地方，現在鞑靼人卻還想讓朝廷下旨承認，這樣和朝廷直接叫板，簡直太目中無人。

鞑靼人派出一支輕騎兵來到城門前叫板，被城樓上的弓箭射的又逃離回去，還不忘大叫：中原漢人就是縮頭烏龜，不敢出來應戰！哈哈！哈哈！

李定武怒道：“這幫鞑靼渾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還以為我們真的怕他們。林提督，不如我們派出重騎兵出去應戰鞑靼人的輕騎兵？”

林訓道：“李大人，這是鞑靼人的激将法，我們不用理會。朝廷已經下達旨意，讓我們出兵趕走鞑靼人。現在我們不可輕舉妄動，以免中了鞑靼人的計謀。我們先觀察形勢的變化，再部署下一步，鞑靼人現在兵強馬壯，士氣正旺，所以我們不可急着應戰。”

李定武道：“林提督所言極是。那我們就先和他們耗着，看他們還有什麽陰謀詭計。”

鞑靼人的輕騎兵又來回兩次在城門前叫板，但都被密集的箭雨射跑，而城門之內始終沒有出兵迎戰的動靜。于是，鞑靼人的軍隊只好在遠處安營紮寨，暫時停止行動。

兩天後，鞑靼人的輕騎兵再次來，但前面卻多了三十幾個被他們驅趕的漢人。若是再不出城應戰的話，就将這些漢人一個個都處死！

李定武道：“林提督，這鞑靼人竟然抓了一批在邊境經商的漢人，這種陰招實在可惡至極。若是我們不出城營救的話，這些人肯定活不了。”

林訓道：“這些經商之人都是朝廷的子民，若是我們坐視不管，任由鞑靼人處置他們的話，定會造成不良影響。但又恐怕是鞑靼人的奸計，若是我們出城的話，又會被這些手無寸鐵的商人拖累，那樣我們的重騎兵就會陷入險境。現在我們只能以大局為重！”

鞑靼人見城門之內依舊無人出兵，也不見回應，就直接殺了五個人。如果半個時辰後還不出城應戰的話，那就再殺一倍人。

躲在城門外一片樹林中的龍劍山和武不成，眼睜睜地看着鞑靼人将五個漢人砍死，而朝廷的官兵卻無動于衷。

龍劍山悲憤道：“這鞑靼人實在可惡，但朝廷的守将更加可惡，竟然不管這些漢人的死活！”

武不成道：“對于這些邊關将領來說，死幾十個普通老百姓算什麽，守住關口才是他們所重視的。就算他們出城非但救不了那些人，反而會損兵折将。若是城門失守的話，那就會造成更大的殺戮！”

龍劍山道：“武叔叔，我實在看不得這些手無寸鐵的漢人，就這樣被鞑靼人屠殺。我要去救他們！”

武不成試探道：“這是朝廷應該解決的事，我們江湖武林人士向來不與朝廷走的太近，所以沒必要出手。”

龍劍山急切道：“我并不是為了朝廷救人，我只是覺得這些漢人不該就這樣白白死掉，他們的親人還等着他們平安回家！”

武不成笑道：“呵呵！好！劍山，看來你真的長大啦！我們江湖武林之人，最基本的俠義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城門之內遲遲不見出兵，鞑靼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正當鞑靼人準備再處死十個漢人，兩個蒙面黑衣人騎着快馬沖了過來。那十個鞑靼騎兵剛要揮刀，他們的戰馬突然都被飛來的石子打中前身，戰馬受驚，嘶鳴着前腿一躍而起，馬背上的騎兵全都掉到地上。那些鞑靼輕騎兵這才才發現，竟然莫名其妙的沖出來兩個黑衣人。他們揮舞手中的兵器，組成戰隊朝着那兩個人沖過去，似乎想要吞噬這兩個身單力薄的黑衣人。

龍劍山和武不成從馬背袋子裏繼續拿出備好的石子，運功彈射，只打他們的戰馬，這樣前面的騎兵連人帶馬栽倒在地後，由于速度之快，那些掉落的騎兵不是摔傷就是被後面的戰馬踩死踩傷。但後面的鞑靼人似乎并不畏懼，從馬背上拿起弓箭，輪番射出，密集的箭雨，射向那兩個黑衣人。

盡管龍劍山和武不成武功高強，但身下的快馬卻還是無法躲過那些飛來的箭雨。二人飛身而起，棄馬而去，揮舞手中的劍，繼續擋開飛來的箭雨。二人速度極快，與鞑靼騎兵交彙，只砍馬腿，前面的鞑靼騎兵死傷衆多。鞑靼騎兵見那二人已近身而來，揮刀去砍，但二人身手敏捷，無法砍到其人。

武不成飛身而起，一掌将一名鞑靼人打飛，并騎上戰馬。他拿起馬背上的弓箭，後仰搭起幾支利箭，嗖嗖射出，後面的鞑靼騎兵慘叫摔下死去。龍劍山也飛身一腳踢飛一名鞑靼騎兵，搶到戰馬，拉弓射箭。雖然二人打死打傷不少輕騎兵，但鞑靼騎兵人數衆多，前仆後繼，緊追不舍。

正在這時，主城門突然打開，一支身穿铠甲的朝廷重騎兵飛馳而出，後面跟着幾十個步兵。重騎兵配備強悍，沖擊力和防禦性很強，但機動性和鞑靼輕騎兵相比偏弱些。重騎兵很快沖進鞑靼輕騎兵的陣型裏，将本來就受傷混亂的鞑靼輕騎兵重創。那些步兵很快将那些活着的漢人救走，帶回城內。

武不成覺得是時候撤離，二人騎着兩匹鞑靼人的戰馬，一路向西，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