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雕英雄出少年

第74章

游牧剛出病房就碰上了開門進來的石陸和宋烨。

事發後直到今天，三個人才得空碰面。之前宋烨忙着照顧游若語，往返警局錄口供。游牧則因為金城在ICU一直渾渾噩噩半死不活地幹挺着。

眼下突然碰上，還是在游牧清醒的狀态下，三人一時都有些不知所措。

宋烨輕咳一聲，拿拇指點點門外：“聊聊？”

游牧點頭，把飯盒放在外間茶幾上，跟着宋烨和石陸去了安全通道。

他背靠一面牆，宋烨和石陸站在他對面。

“我倆，就是你們看到的這樣……”游牧心理忐忑，目光略顯閃躲。

與游将安和周蓉的坦白過程比起來，他更不想面對的是石陸和宋烨。

沒什麽莫名其妙的原因，只是因為他一方面想對唯二的兩個朋友傾訴性向帶給他的困擾和甜蜜，同時也擔心有什麽東西看似頑強堅固，但經不起丁點的考驗。

既然是朋友，他和金城的事肯定要跟宋烨和石陸講明白，隐瞞是瞞不過去。況且他也不打算和金城藏着掖着。

石陸兩手抱在胸前，宋烨兩手插褲兜，兩個人都是一副“你他媽在說什麽屁話！”的不爽表情。

“接受不了是吧？”游牧擡眼飛快地掃了對面兩人一眼，他不想過度解讀宋烨和石陸的表情，心理的不安透過發緊發啞的聲音裏傳了出來，“沒關系，我，我理解，平時開玩笑歸開玩笑，但我和金城不是開玩笑，如果實在接受不了……算了。”

去他媽的！

脫口而出的“算了”尾音實在是虛得幾不可聞，說是這麽說可是怎麽能算了。

——算了，你們不喜歡基佬那我不搞了還不行嗎？

還是……

——算了，你們接受不了，朋友不當了？

去你.媽的！

游牧擡眼狠狠瞪着石陸和宋烨，希望這倆傻逼在他走之前趕緊開口。

但三個人互瞪了十幾秒，誰也沒再開口。

游牧從石陸和宋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中敗下陣來，轉身就走。

前後不過一分鐘胸口堵的一口氣都喘不上來，感覺臉都憋腫了，不知道是眼珠還是眼皮滾燙滾燙的。

他們一起賣過小雛菊。

他們一起海購過男士胸衣。

他們一起YY過整個附中好看的妹子和女老師。

他們一起做過徹頭徹尾的沙雕英雄。

他們在學校運動會上唱過歌……

宋烨個沙雕校草。

石陸個沙雕悶騷男。

游牧……

安全通道的門在游牧身後關上，游牧的腳步一頓。

“卧槽！看見沒哭了？哎呦我的小心肝，真是有生之年啊啊啊！”

“游若語要知道我這麽玩兒她哥，我完了我完了……”

拖拖拉拉還沒走遠的游牧聽見這兩句話倏地轉身，他就知道！

“嘭！”

“嗷！”石陸聽見門被拍開的聲音沒挨打先慘叫了一聲，然後連連哀求：“犬啊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嗷！游牧我操.你大爺！”

游牧把石陸按地上一頓捶，宋烨暗搓搓想溜牆邊跑，手敢碰到門把手後腰就被踹了。

“啊！日！老子的腎啊！”

三個人還沒打夠，就被經過的護士給訓了。

“咱們當年立下‘老規矩’你是不是早忘了？請問您的逼格哪去了？”石陸邊擦嘴角邊說。

“一看胸，二看臉，三看腿。”游牧掰着手指頭把當年他們仨在中二晚期立下的老規矩念了一遍。“請問，他哪點不行？”

這是他們仨以前YY妹子和女老師時總結下的經驗，以後找女朋友，一看胸，二看臉，三看腿……

“再苦不能苦孩子。”宋烨語重心長地說。

游牧兩個眼刀唰地紮在宋烨身上。

宋烨慢一拍反應過來，自己女朋友好像是這兄dei的妹妹，于是幹笑兩聲。

石陸還沉迷于之前定下的老規矩無法自拔，一拍大腿寒心道：“臉不美沒關系，腿不長也沒關系，這條老規矩的重點是！誰胸大選誰！你丫的可好，胸不大就算了，還特麽帶把兒！”

宋烨附和：“可恥！”

游牧又甩宋烨一眼刀。

宋烨：“……”兄弟是大舅子這事兒就他媽是原罪！

游牧轉頭瞪着石陸兇巴巴地反駁道：“你特麽找一個腿比金城長的我看看，找一個長成他那樣的我立刻甩了他，再說你哪只眼睛看見他沒胸了！”很大的好嘛！亮出來吓死你們這群死直男！

石陸眼睛一亮：“多大的？CorD？我那兒還有倆套海購男士內衣，要不勻城哥一套。”

宋烨插嘴道：“城哥看着像練過的，肌肉挺……”

游牧又瞪宋烨：“瞎□□看個屁！”

石陸：“哎不對啊！我這兒跟你說姑娘呢，你拿城哥跟姑娘比，我肯定找不出哪個姑娘長他那樣，再說男的長成他那樣的也沒多少。不是，牧犬你怎麽想的，你以前可還看着A.V那啥過……”

“我現在不看片看他也行，”游牧打斷石陸道，“不知道怎麽說，我可能是BI，這詞兒是金城說的別問我什麽意思，哎~~一提這事兒就煩。十分鐘了，我得回去了。”

三人往回走，宋烨問：“你爸媽那邊兒怎麽說？”

“我爸估計牟足勁想抽我一頓狠的，”游牧笑笑，“我媽心大，但也得難受一陣……”

他說着說着停了表情略顯郁悶地撇了下嘴，宋烨拿手肘扛了他一下，石陸也歪着身體擠了他一下。

石陸：“開心點，回頭買G.V給你。”他這句話說得就像哄女朋友說“買包給你”一樣，毫無違和感。

宋烨：“那我只能批一箱潤.滑.劑給你了。”

游牧：“……”哎~好貼心，好幾把想揍人啊。

石陸把兩個人的書包拎了過來，“成績單、作業、卷子都在書包裏，哦，還有開學前APP上補假條，情況說明必須寫。你倆牛了！曠課兩天哦~”語氣助詞賤的不行。

游牧拎着書包回病房時，金城睡了，他趴在床邊盯着金城的睡顏看了半個多小時，護士進來輸液金城才醒過來。

“你下午回一趟家吧。”金城說話帶着剛睡醒的鼻音，聽起來有點軟卻意外地性感。

游牧聽着金城的聲音神情略顯懵懂，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金城喉結，喉結在他指腹下滾動了兩下，他噌地又收了回去。

“……嗯？行，要什麽我記一下。”游牧低頭趕緊打開手機備忘錄。

“回去跟你爸媽好好聊聊，上午你睡着時他們進來了兩次。”金城也被游牧突然的動作搞得頓時清醒了。

“……嗯，”游牧嘆氣，“那我晚飯前回來，下午……”

“護理在這兒，不用擔心。”

“我怕你想我，嘻嘻。”游牧又趴回床單上，食指在金城挺俊的鼻梁上來回滑動。

“如果時間多再回一趟公園裏，我工作臺上有一個銀灰色的禮盒，去拿來。”

“給我的？”游牧立刻坐直。

金城眨了下眼，睫毛輕緩落下又輕緩撩起，眸色很深卻熠熠生輝，唇角卷起的弧度溫柔又俊俏。

游牧怔了一下随即耳朵和脖頸慢慢變紅，眼中的羞澀在眼尾暈染出一抹好看的顏色，他湊近親了一口起身後趕緊向外走。

給周蓉打過電話，确定兩個人都在公園裏，游牧直接打車回了公園裏。

“爺爺奶奶呢？”游牧進門只見周蓉，“我爸呢？”

“爺爺奶奶去醫院看金城，剛好跟你錯開了。”周蓉坐在沙發上抱着一盒堅果，随後拿手指了指游牧的卧室。

“爸，周叔有沒有說案子進展到什麽程度了？”游牧坐在周蓉對面扭頭沖卧室喊。

游将安黑着張臉從卧室出來，目光不悅地看了游牧一眼，随即坐在周蓉旁邊。他答應過周蓉不會就游牧的性向發脾氣，但看見這小子在眼前晃難免不生氣。

“周兆軒提起上訴，接下應該會重審。一個販.毒、涉.毒量巨大的從犯，等待他的結果是死刑無疑了；林哲和鄭久安、國土局總之那群畜，人，職務犯罪當下非常敏感，周勝那邊丁點打聽不到，不過結果都好不到哪兒去。”游将安邊擺弄游爺爺的紫砂壺邊低聲說。“至于你那個同學，目前還只是個受害人，簡直是個人精。”

他語氣緩慢，聽起來像在閑談，但某些字眼和斷句時又能聽出咬牙切齒的狠勁。游牧猜游将安多少有些不痛快，畢竟兒子和老婆都曾被這些人威脅過，再加上一個游若語。

不過季晴的這個結果，怎麽講，他是不信季晴無罪。

“小叔他……”

“以後當着爺爺奶奶的面別提小叔，”周蓉看了眼游将安對游牧說，“你小叔充其量是個跑腿的，但毒品這東西，即便他當時是被迫犯罪，也是觸犯了法律。判決還沒下來。”

“跟游若語說了嗎？”游牧問。

“小丫頭聰明着呢，比他爸媽都強，”周蓉說，“李敏現在都不來，她是不想要孩子了？”

游将安從鼻腔裏噴出一股火，“她來無非是抱着閨女哭一通就走，然後惹得小丫頭難過幾天……”

“你這話說的，來和不來能一樣嗎？”周蓉突然火了，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四處找手機，“不行，我要打給她問問有她這麽做媽的嗎？！”

游将安見自己拱了火，忙安撫道：“媳婦息怒，動得哪兒門子氣啊，剛過三個月你起的是不是有點猛了……”

“你——”游牧抱着胳膊眯眼看對面那倆，“你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瞞着我？”

游将安飛快瞅了眼周蓉。

周蓉飛快瞪了眼游将安。

游将安握拳抵唇輕咳，“兒子，先聲明一下，我們很愛你……”

“少來！”游牧一揮手，他就知道，“直說。”

周蓉慢慢坐下，伸手抓過游牧的手，一臉母愛泛濫道：“大寶是這樣，我和你爸不追究你高三早戀這事兒，而且深思熟慮好久，即便抽你一頓也不可能把你性取向抽直……”

不等周蓉說完，打算先發制人的游牧起身對着沙發上的倆人深鞠一躬。

“關于早戀的事兒，我隐瞞在先，我道歉，但我不覺得早戀對我有什麽影響，”他說着從書包裏掏出石陸給他的成績單，雙手呈上，“開學我十一名，自從早戀後我深覺自己不夠優秀配不上我男朋友，于是上次月考我小小地努力了一下進了前五。”

……有理有據。

但還是想打孩子。

“關于性向這件事，我自認為，沒錯，”說到性向，游牧底氣稍顯不足，“但還是覺得對你們不公平，所以……”他說着又要鞠躬，結果游将安伸腳踹在他膝蓋上。

“這麽大事兒你鞠躬！給老子跪着！”游将安拿着成績單照着游牧腦瓜頂拍了一下，然後用食指狠戳英語那一欄的分數，“來來來，給我說說這個110是怎麽回事？游牧！”

“你好好說話！”周蓉轉頭瞪游将安。

游将安深呼吸兩次才壓下去火氣，“偏科偏成這樣，你好意思驕傲？！”

“我沒驕傲，”游牧擡頭搓鼻子，氣更虛了，“上次99，這次110，我……”

游将安橫眉立目道：“你！你還……”

突然，周蓉捂着肚子假模假樣地叫了一聲：“哎呀~~”

游将安頓時熄火，轉頭無奈至極地看向周蓉：“……”

游牧從跪在地上改成跪坐，最後盤膝坐在地上，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周蓉女士恭喜啊~”

周蓉擺擺手笑道：“同喜同喜。”

游牧蹭地從地上起來拎起書包就往外走，邊走邊氣哼哼道：“怪不得不追究我性向，原來有二寶了，呵，我要離家出走！”

在游牧将要邁出門時，身後突然飛來一只拖鞋。

游牧從窗戶上看見鞋的影子快速放大的畫面，輕巧地歪斜身體躲了過去，結果第二只拖鞋緊随第一只而來，不當不正剛好打到他後腦勺上。

“廚房有湯！”游将安喊道：“帶走！”

游牧果斷走出蛇形走位，拐進廚房拎了周蓉煲的湯又從沙發後面朝外走，經過周蓉時彎腰在周蓉臉上親了一口。

周蓉：“哎呦~”

游将安又要炸：“臭小子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游牧猛地停住腳步，回頭氣哼哼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大寶！那生二寶經過我同意了嗎？”倆騙子！

他是家裏一員，這麽重要的事兒都不跟他商量一下！

心裏忽然泛酸，他再也不是他們唯一的熊孩子了。

那他是不是金城的唯一？

這個得親口問問金城。

估計問了又得把金城氣到顱壓飙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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