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空氣從劇烈的震顫慢慢趨于平緩,最後平靜無波。
金城閉上滾燙的眼皮,時間平複不了他仍舊躁動的心跳,一下下猛烈地鑿擊着胸壁。靈魂的震顫讓他久不能平複,沸騰的血蒸發太快,欲望正濃時他以為會休克過去。
脫掉一聲累贅似的衣服,赤着腳進了浴室,再出來時依舊光着,因為兩條浴巾一條游牧圍着,另一條在陽臺晾曬。
他找出兩條內褲自己穿一條,拎着一條。
走到床邊彎腰手臂插到游牧肚皮下想把人翻過來,讓游牧穿上。
但出師不利,游牧是翻過來了,但浴巾沒跟着他一起翻過來。
白花花一條呈現在眼前!
金城:“…………”
他移開的目光又在游牧蜷縮身體扯夏涼被時移了回來。
深吸一口氣後擡手拍在游牧大腿上,“起來,穿衣服。”
“睡*&%@別%&*¥#@……”
游牧嘟嘟哝哝的汪星人話金城好多都聽不懂。
他打開內褲套到游牧腳踝上,正往上提時,感覺有什麽盯着自己,于是擡頭對上游牧睡眼惺忪的狗狗眼。
金城:“……”冷靜點。
“哥……你脫我褲子……”游牧後知後覺地參悟了真香!“!!!!”
金城:“!”
Advertisement
游牧眼睛越睜越大,瞅瞅光溜溜的寄幾,又看看挂在腿彎的內褲,內褲很性感,額,不是這個問題。
金城……
額……
就在金城慢慢直起腰的同時,游牧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提上內褲,以手肘撐住床向床頭退去,接着“嗷”一聲撞到了頭,翻身跳下床時又“嗷”一聲撞到床頭櫃,慌忙後腿結果直接掉進地上的懶人沙發裏。
游牧整個人四仰八叉地仰陷進懶人沙發裏,長到沒處放的四肢支楞巴翹地伸到懶人沙發外面。
看游牧總算清醒了,金城繞過床尾走到沙發旁,彎腰湊近他的臉問:“跑什麽跑?”
游牧被自己蠢哭了,在心理哭的。
剛剛那一串過激的反應,看得金城應該很不爽。
他洩氣地放松頸部肌肉,把腦袋枕在沙發上,“吓死我了!睡的稀裏糊塗你給我穿什麽內褲啊!你沒裸睡過?P事真多!明天我就批發一箱內褲放你家,以後來你家我裏面穿一條,外面套一條,頭上套一條行了吧?”
金城沒聽到正面回應反被埋怨,鼻腔噴出一股殘留的火氣,兩手撐在沙發兩端,不耐煩道:“問你呢跑什麽?”
游牧伸手想抵住金城的胸膛,但擡了擡又放下,神色坦然道:“以為你要,操.我……”
金城打斷他飛快地說:“你以為?!是誰衣服不穿圍條浴巾趴在我床上?!我嘛?!”
游牧一臉不爽地瞪眼想反駁,幾欲開口都咽了回去,最後兩手搓了把臉,一字一頓道:“對不起!可我沒……算了,我困傻了。”
金城發完火又覺得自己不可理喻。游牧的性格本就大大咧咧,理性思維很強,感性思維偏弱。而他,大概正好與游牧相反。
實話是——他被游牧剛醒時的強烈反應傷到了。
人的很多應激反應都是出于本能和第一意識。那一刻游牧的第一意識大概是“金城會傷害我!我要趕緊跑!”,然後才會在迷迷糊糊間撞上床頭、磕到床頭櫃、最後跌進懶人沙發裏。
這一系列反常行為暴露了游牧內心的真實想法。
如果他真想對游牧做點什麽,以游牧對男人不設防的直男式思維,他想對游牧耍個不輕不重的流氓,游牧根本躲不過去。
金城在心理重重地嘆了口氣。
兩個人都只穿着內褲,而且是同款。
一個仰躺懊惱地瞪着眼,一個俯視沮喪地瞪着眼。
游牧看不懂金城複雜的表情,發現他沒有走的意思,于是用手肘撐着沙發坐起身,懶人沙發像不倒翁,他的動作讓兩個人都前後地晃動了兩下。
沙發發出不堪重負的響聲,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金城依舊一動不動,游牧目光向下瞥了一眼。
憑他作為一個未成年男人的經驗來看,呸,怎麽看?他以前也是對着A片才有反應,他上哪兒知道男人對着男人該是什麽反應?!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你很難受?”
金城眉頭一皺。
“我回去睡,不會再有下次。”游牧用“保證”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後,感覺金城更不高興了。
他指的“不會再有下次”,是指以後再也不來借住,喝咖啡能免則免——免得他和金城都很尴尬。
而且,他漸漸地發現他對某些感覺并不敏感。以前石陸和宋烨經常會跟他說“你發沒發現某某好像喜歡你?”“你看見沒誰誰誰一直看你?”“我跟你說這妹子不喜歡你我直播吃翔!”。
自從他初中“尿床”被周蓉發現惡作劇地給他買了一包成人紙尿褲後,游将安将自己的畢生撸.管絕學傳授給了他。學會了正确纾解的方式,他堅持每天遛鳥,頻繁的時候一天一發,不頻繁的時候也是隔一天一發。
所以他沒辦法體會金城的欲罷不能。
或許“直男自彎”這件事在他身上行不通。
兩個人無聲對視許久。
游牧垂眸看向金城按在沙發上的手,抓住他手腕以一種不容反抗的力量打開了金城的包圍。
但沒等他完全脫離金城的掌控,突然被抓着胳膊甩到了床上!
求生意識告訴游牧——不能被金城壓在下面!
哪怕一次都不行!
所以,當他背部剛碰到床墊的同時反手後撐,鯉魚打挺躍起的同時把壓下來的金城踹了出去。
金城被踹在兩肩上,後退碰到沙發險些摔倒,他看準游牧落地不穩再次撲了上去。
游牧正面回擊,金城撲上來時他穩準狠地抓住了金城兩個上臂,一個反轉将人按在床上,單膝壓在他小腹上。
他原本想壓在金城胸腔上——壓胸腔的制服力度更大,被膝蓋砸到胸腔的人幾個小時內都有心悸的強烈反應。
他不想那樣對待金城。
金城最大限度的對他保留善意,他也可以。
他又不是傻白甜。
“我他媽是不是跟你說過‘我需要時間’!”游牧低頭沖着金城憋紅的臉咆哮。
他膝蓋頂在金城腹腔上,壓的金城無法正常呼吸。
見金城憋紅了臉,游牧漸漸收了膝蓋壓制的力道。但下一秒天旋地轉,兩個人眨眼間換了位置。
金城壓制人的方法誠然不專業,但比游牧狠——他單手掐住游牧脖子,手腕上是游牧試圖掰開的手,他同樣用膝蓋壓着游牧的腹腔,力道不重但也讓游牧反抗不了。
“是不是後悔了?”游牧脹紅着臉奚落道,“不該把我從鯨禦,救出來,對吧……啊!!!”
胸口傳來的刺痛讓游牧恨不得捏碎金城的腕骨。
“金城!”游牧兩只手攥着金城的短發茬向上拽金城的頭,“松口!”
金城的額頭死死抵在游牧鎖骨下,牙齒叼着游牧胸口的肉好像在想要不要咬下來。
游牧掙紮無望,松開金城的頭發後兩條手臂“砰”地砸在床上,語氣委屈地呢喃,“疼~”
金城身形一僵,慢慢松口,唇齒間充斥着血腥味兒。
“嗯~”游牧閉嘴哼了一聲,這一聲蘊含的感情太多。
被咬緊的地方松開後疼的非常真實,可見金城恨不得吃他一塊肉。
金城松口後唇緊接着壓在了咬痕上!
即便是疼,游牧也從疼痛中感知到了溫熱和柔軟。那種被人溫柔以待的感覺好像搔動了他某根不知名的神經,身體上的所有感官都在這一刻變得極為敏感。毫不誇張地說他的肌肉在細細地顫栗,心尖也在抖。
而且金城牙齒張開又合上時下巴摩挲到了他胸前的點。
游牧絕望地看着天花板,聲音很低地說:“下去。”
金城的手從他喉結上摩挲着移到他肩頭,然後從肩頭緩緩移到臂彎。
游牧從來不知道手撫過皮膚時發出的聲音如此不容忽視。
金城的膝蓋從他小腹上拿下去後,游牧猛地提了一口氣上去,呼哧呼哧喘了兩口大氣,氣息剛喘勻就感覺腰側一熱!
金城的手按住了他之前撞到的位置。
“別按,疼嘶~~~”游牧被按了一下立刻弓起上身,下巴差點撞到金城的發頂。
他躺平後推了推金城的頭,本以為金城會賴很久,但沒等他有下一個動作,金城翻身下床快速出了卧室。
卧室門在他身後“砰”地摔上。
游牧立刻翻身背朝着門蜷縮起了雙腿。
他目光怔楞地盯着床頭的木制花紋看了很久,不知多久後,抱着肚子的手慢慢上移摸向金城咬的位置,疼的又倒吸了一口氣,接着手指向上摩挲上自己喉結,從喉結緩緩移向肩頭,在向下摩挲過手臂……
沒有那種感覺。
難道方法不對?
……最後無聊地收回手。
瞪着眼直到莫名其妙的情緒退潮,□□的位置重新睡下。
天色從暗淡的黑到沉郁的深藍,最後漸漸明亮,游牧想不通又困得難受幹脆閉上了眼,但夢境紛沓而至。
誰在吻他!
誰在色氣地摸他?
這個人為什麽要脫衣服?
金城!金城!!金城!!!
游牧倏地睜開眼!
原來每一幀畫面裏都是金城。
時間只過去了二十幾分鐘而已。
疲憊不堪地坐起身,胡亂耙了耙亂糟糟的頭發,站在床邊很長時間都不知道要做什麽。
張嘴想喊金城,才想起金城昨晚摔門走了。
晨光穿過陽臺的和式格子拉門灑在地板上,顯得格外刺眼。
在屋裏隐約能聽見奶奶訓斥小窩刨菜園的聲音,聽見爺爺在花園哼戲的聲調,聽見馬路上汽車的鳴笛聲……
打開卧室門,入目便是一身家居服的金城。
金城仰坐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睡着了也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感;兩條大長腿交疊地搭在辦工桌上;眉心皺出一條溝,兩個眉梢不悅地稍稍豎起,看來在夢裏也不高興。
游牧保持一手開門站在門裏的姿勢很久。
其實看見金城的第一眼,那股莫名其妙的感覺再次襲來,平靜了半宿的情緒突然又不知所措起來——好像昨晚金城的唇壓在傷口上的感覺,像下巴摩挲過那一點的感覺,像……那只長拿工具的大手摩挲過喉結、肩頭、手臂的感覺。
從若有似無到漸漸清晰,再到忽略不得,最後強烈的引起了心髒的共振。
他踩着自己的心跳走進衛生間,從髒衣簍裏拿出昨天扔進去的衣服重新穿上,逃也似的離開了金城的地盤。
門在游牧身後輕輕關上,金城也慢慢睜開了熬紅的雙眼,執拗又冰冷的目光瞪着虛空很久才起身進了廚房。
不多時,咖啡的醇厚味道擴散進空氣裏。
這天之後,金城很久沒見過游牧。
游牧好像消失了。
沒出現在前院、後院,沒在屋頂彈吉他,沒有他的說話聲,沒有滑板輪子壓過路面的響聲……
哪裏都沒有他。
他的專屬鈴聲也沒再響起過。
好幾個夜晚,金城都在公園路的樹蔭下站着,曾懷疑每一個從街頭街尾閃過的身影是踩着滑板神采飛揚的游牧。
直到八月的第一天,早晨金城去高定店,沒忍住問了修剪花枝的游奶奶,才知道游牧開學了。
高三開學早,周蓉最近又休假,游牧回下東區住了。
也是這天晚上,他又見到了游牧。
今天發了兩章都沒蹭到整點玄學,煩的已經原地自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