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游牧和游若語退到店外,給堵在門裏要出來的人讓了路。
季晴走出來微笑着打招呼:“好巧,來逛街嗎?”
游若語剛要開口,游牧趕忙道:“來逛街,你們要走了。”
他掃了一眼站在季晴身後的周兆軒,剛才見過周之庭,現在再看季晴的哥哥,覺得這倆人長得确實很像,只不過氣質大相徑庭。
他并未和周兆軒打招呼只禮貌性地颔首。
季晴彎着桃花眼對游牧道:“跟我哥去辦點事……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游若語仰頭揶揄地看了游牧一眼。
游牧大方道:“下周吧,叫上石陸和宋烨一起。”
季晴笑靥如花地拉住游若語的手道:“也帶上妹妹,還有李星,我好喜歡妹妹啊。”
她身後的周兆軒不再強端着倨傲的模樣,頂着正午的烈陽半眯起眸子仔細地打量起游若語,不多時忽而露出一個滿意又有些得意的表情。
“也帶我嗎?”游若語腼腆地抿唇一笑,倆梨渦甜甜的軟軟的,15歲的女孩兒仿佛清晨沾滿露水的花骨朵一樣,粉嫩欲滴的惹人憐愛。
游牧卻道:“再看吧,你馬上中考了,看奶奶能不能讓你出來。”
他嘴一張把鍋甩給了游奶奶,然後換來了游若語一串白眼。
季晴有些讪讪,松開游若語的手說拜拜後和周兆軒、制片人一起走了。
往店裏走時,游若語委屈吧啦地嘟哝:“你看人家哥哥寸步不離的跟着,再看人家爸爸,上次在季晴姐家燒烤,她爸爸全程給我們烤肉吃,快要把季晴姐寵上天了,哎~”
游牧不為所動道:“你想上天?行,一會兒路上買倆煙花,回家給你背上我送你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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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若語狠瞪了游牧一眼,從他身旁走過又刻意擠了他一下。
金城點了招牌奶茶,要了小食套餐和兩塊半熟奶酪,又點了服務生推薦的爆款,待兩人坐下時,吃的喝的擺滿了圓桌。
由于金城坐在桌旁端着杯子扭頭看窗外,側臉即便迎着光還是顯得有些冷峭,神情更是淡漠。
游若語見了只好腼腆地坐下安靜地吃東西。
游牧卻沒什麽感覺,他還挺羨慕金城走到哪兒都自帶警示牌效果的氣質。就好比這人天生脖子上挂着一挂“離我遠點”的警示牌,而且效果還不錯。
他坐下後對金城說:“剛才跟我們說話的那個女生身後站的是他哥,上次我就是把他和周哥搞混了。”他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句。
金城看見周兆軒了,他對周兆軒的印象僅限于知道周家有這麽一個兒子,據周之庭自己說,他這個便宜弟弟在替周學正管理一家剛起步的娛樂公司。
他啜着杯中的茶,目光從杯子邊緣掃過看了眼對面的游牧,總覺得游牧話說了一半,而且後半句還不打算說了。
他道:“是有點像。”他和周之庭雖是朋友,但他并不打算多說周之庭的家事。
游若語端起奶茶,小聲說:“季晴姐的哥哥和他爸長得那才叫像呢,不過這倆人我都只見過一次。”
游牧:“這段時間老實在家學習,別亂跑了,最近附中附近有一夥流氓……”
游若語吃驚地打斷游牧的話:“流氓?!你怎麽知道的?又騙我!”
金城若有所思道:“你上次救得是剛剛門外說話的那個……”他停住沒在繼續往下說。
“嗯,我們附中校花,”游牧擡手又點了一下游若語的肩頭,警告道,“沒事別瞎跑,快考試了串什麽門,少跟着李星瘋。”
游若語顯然沒想到學校附近真的有流氓。
李星和季晴關系不錯,季晴拍戲時李星是她同學裏唯一去探過班的人。而且凡是季晴的事,李星都會跟她說而且好多事李星會說很多遍,畢竟那可是附中校花,有話題有關注度的人。她覺得李星是在跟她炫耀,但還是挺喜歡聽。
但季晴被流氓堵了這件事李星沒說過,是不知道還是季晴讓她保密了?
她問:“後來呢?流氓抓到了嗎?”
游牧張嘴要說,臨出口又剎住車,低頭喝了好幾口奶茶,沉思片刻道:“沒有,不過我今天又碰到那群人了。”
這次不止游若語吃驚,就連金城都放下了手裏的杯子,一臉嚴肅地看了過來。
金城微微擰着眉:“在哪兒看到的?”
與金城的四手千裏馬隔了兩輛車,周兆軒和季晴并排站在車旁與制片人說話。
制片人是個四十多歲的幹練女人,她語重心長道:“為了你這個妹妹我可是把投資商都給得罪了。”
制片人顯然不相信眼前兩個相貌完全沒有相似點的人是親兄妹,但制片人鬼精地只看破不說破,在心理亂點了一回野鴛鴦譜。
周兆軒端着倨傲的臉客套道:“這事兒怎麽可能讓您一個人背,過兩天我做東,不過攢局兒還得麻煩陳姐。”
制片人拍了下季晴的胳膊道:“不過她這條件真是沒得挑,演技我也看過了還不錯,導演那邊兒我來說。”
季晴笑得甜美,乖巧道:“麻煩陳姐了。”
一通商業客套後制片人走了,她這邊剛一轉身,她身後那倆立刻換了張臉。
兩人同時開門上車,汽車爆炸似的轟鳴着彙進車流中——違規變道,超速超車,甚至還闖了一個紅燈後周之庭才減慢車速。
“難怪敢跟董事長獅子大開口……女四,看給我妹妹能的。”周兆軒冷哼一聲,目光奸詐地掃了一眼面色難看的季晴。
“少陰陽怪氣的,你是人是狗用不着在我面前演。我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季晴咬牙切齒地說。她拽着車頂把手,驚吓未定胸脯還在快速起伏。
“是剛才那個小孩兒,我沒猜錯吧,不過确實不錯,有你當年……”
“周兆軒!”季晴氣急敗壞地喊道。
“怎麽?怕了?”周兆軒機詐地低低地笑了起來,“勸你趁翅膀還沒硬,趕緊跟哥哥學兩招,江湖不好混,有一技之長才能傍身不是嗎?哦,我怎麽忘了三小姐是有一技之長的。”
季晴抓着車頂把手的手青白,眼中翻湧的情緒是與她甜美長相截然相反的狠毒。
車子從游奶奶家門前開過,小窩在門裏對着疾馳而過的車叫了兩聲,然後轉身支開一條腿對着最近的一棵菜苗澆水。游奶奶在陽臺下喊:“小窩開放啦!”
空氣被正午火辣的陽光炙烤到扭曲,車子自扭曲的空氣中穿出,向着福利院緩緩打開的大門開去。
車子開進去後,大門被瘦竹竿八餅和光頭七條合力關上。
錦鯉哥跑了兩步打開駕駛室的門。
周兆軒還沒出來就問:“人呢?”
“在雜物室,鬧的太兇給捆了,趙院長一直在裏面陪着。”錦鯉哥帶着周兆軒和緊随其後的季晴一起往後院雜物室走。
福利院大院住的都是孩子和老師,他們從大院側面拐彎去了後院雜物室,期間并沒有遇見什麽人。概因為這會兒是午飯時間。
越靠近雜物室,越能聽清裏面傳出的嗚咽低吼聲,而且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周兆軒一擡手道:“在外面看着。”
“是,”錦鯉見了周兆軒慫成了一個錘子,“這會兒瘋得厲害,千萬別松開。”
周兆軒看向季晴示意她跟進去。
門一開,陽光把滿屋子亂飛亂撞的灰塵照的無所遁形。
與雜物室裏堆放整齊的雜物不同的是,地上歪倒着一個大椅子,椅子上綁着一個正在奮力掙紮,面部扭曲,白眼仁猩紅瞳孔渙散瑟瑟發抖的男人。
趙安平滿頭大汗地按住嗚咽掙紮的男人,她原本得體的裝扮此時已經淩亂,灰白的頭發汗濕地粘在臉上額頭上,眼裏飽含苦澀的淚水。對屋外進來的人渾然未覺。
“趙院長何必這麽辛苦,”周兆軒幸災樂禍地假慈悲,“要不要我幫忙叫救護車?還是報警好呢?”
他彎腰湊近正在癫狂掙動的男人,男人手腕和腳腕被麻繩勒出了血痕,木頭椅子被他身體帶動,像密集的鼓點似的砸在地上,砰砰作響。
“無恥小人!”趙安平總算看見了周兆軒,擡頭啐罵了一句。
“我無恥我承認,”周兆軒直起腰圍着趙安平和發瘋的男人悠閑地轉了一圈,“趙院長不也幹過缺德事兒嗎,敢問趙院長承認嗎?”
季晴一直站在雜物室門口,見到此情此景,她眼裏愈發濃烈的恨意和驚恐摻雜着人性裏還沒泯滅的焦急,在臉上輪番上演。
看看地上打滾的男人再看看手足無措的趙安平,一時間所有情緒在她臉上調出了顏色最複雜的調色盤。
“來,”周兆軒突然對門口踟蹰不前的季晴熱情親切地招手,“過來勸勸你趙媽媽,不要再冥頑不靈了,壞事做一件和做一百件是一樣的,走上這條路的人想洗幹淨,呵,那只有一個方法……”
他驀地湊近堵住嘴的男人耳畔,不顧男人嗜血般的狠厲,緩緩道:“那就是去死。”
正走進的季晴身體倏地一僵。
一身狼狽的趙安平眸光狠狠地一顫。
只有瘋癫的男人聞言更瘋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