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甄應熹問道:“大哥可準備去嗎?”
甄應嘉點頭,“自然是要去的,我已經得到确實的消息了,武英殿大學士曾大學士已經向聖人遞了致仕的折子,聖人已經在考慮接任之人了。”
甄應嘉嘴角含笑,在地方上再如何風光,總也比不上進入京城的權力心好。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甄家是靠着女人的關系才有如今顯赫的地位的說法,雖然難聽,卻是不争的事實。
每次聽到這個說法,不止是甄應嘉,整個甄家人都深覺受到了侮辱。然而,甄家在江南,雖說可以只遮天,卻也不能堵住幽幽衆口,這樣的話,總會不時的出現在他們的耳邊。
尤其是近幾年,太上皇退位後,新皇上位,甄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再不想想辦法,甄家,怕是真的要保不住了。
而,甄應嘉唯一能夠想得到的解決辦法,只有往上爬,不住的往上爬,當然了,如果能成為當今的心腹就更好了。
官場上,一直有一種說法,“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以他這種靠着恩蔭授官的人,在今日之前,他是一點都不敢想像自己能有朝一日成為閣老的。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會來了。
“聽說,昭瑞親王最是喜愛這種琉璃做出的東西,尤其喜歡這種透明度極高的玻璃,越是透明越好。你說,這次的拍賣品裏有好幾件精品,若是拍下來,再轉贈給昭瑞親王,如何?”
甄應熹很快就明白了自家兄長的打算。
甄家在這次的皇位更疊裏,站錯了隊,早就把當今聖人得罪了個徹底。但是,在明面上,那些事情,和甄家,卻是一點關系也無。
對于這一點,甄應嘉十分的肯定,再加上四王八公的勢力,甄應嘉十分的放心。
說實在的,甄應嘉壓根很看不上當今,當年,當今雖是繼後嫡子,卻極不受太上皇的喜愛,若不是還算是個孝順的孩子,太上皇只怕都不記得還有這麽一個皇子了。
可惜了,甄家和軍沒有多少聯系,四王八公上掌控軍權的,也只有南安和西寧兩家了,這兩家又都常年駐守邊郡,一舉一動,都有人詳細的禀報給聖人,壓根動不得,不然,如今坐在金銮殿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甄應嘉心裏還是很安逸的,太上皇還在,甄太妃也還受着太上皇的寵愛,當今最是個孝順的,從來都不曾駁過太上皇的決定。
只要有這兩位在,皇帝的清算?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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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甄應嘉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當今的性情,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了解過!他的這點心思,注定是要破滅的。
“可是那昭瑞親王和我們家……”甄應熹遲疑。
說起來,甄家和龍椅上的那位,以及這位最得當今看重的親王之間,都是有殺身之仇的。
甄應嘉輕哼,一點都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當初那事,主使的是忠安親王,和咱們家有何關系?而且,你忘了嗎?海恩侯林懷瑾是榮國府的外甥,咱們家和賈家是老親,聽說這位林侯爺極得當今和昭瑞親王的愛重,就連林如海女兒都得了縣主的封號。此次昭瑞親王南下,住的就是林府,兩人的關系可見一斑。到時候,咱們請林侯爺居調停一番,昭瑞親王想來不會拂了林侯爺的臉面。”
甄應嘉一向堅信,沒有什麽事情是利益所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是給出的利益不夠多!
只要利益足夠,便是至親骨肉,也是能下得去的。
甄應熹細想之後,不由點頭,“到底是兄長,見識之高遠,遠不是我等所能比的。”
甄應嘉神情頗為得意,自己兄弟的恭維,讓他很受用。
……
整個江南收到這種精美的萬寶拍賣會圖鑒小冊的人家不少,這些人都是在江南跺一跺腳可振振的大人物,非常巧合的是,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得到了昭瑞親王某些小愛好的消息,不少人紛紛摩拳擦掌,準備拿下一兩樣精美的拍品,送到昭瑞親王,或是德陽長公主的上,不管如何,總能結一個善緣不是。
也算是向當今聖人表明一下自己的忠心了。
蘇州林府裏,負責打理林陌各打産業的齊晖正在向林陌彙報這次拍賣會的前期準備工作。
齊晖原是林陌奶娘方氏的長子,當年從林父府上搬出去後,林陌就把這個奶兄的奴籍給去掉了,并許他換回本來的姓氏——齊,賜名齊晖,專門替他打理産業的。
因着林陌的這一舉動,奶娘一家更是對林陌感恩戴德,對他的事情,越發的上心。
齊晖也是個争氣的,又是個有能力的,不過幾年的時間,就把林陌的産業做得風聲水起,自己在江南,也成了一個商界傳奇式的人物。
“按着爺的吩咐,江南各省大員,各世家的掌事人都收到了咱們的小冊子,拍賣會的門票也都夾在小冊子裏一起送過去了,只要認真的看過咱們的小冊子,自然能夠發現門票的存在。”
林陌對齊晖的能力還是很滿意的。
“當時我讓你預留下成的門票,可留了?”
齊晖點頭應道:“留了,小的正要請示爺,這些預留下來的門票,要如何處置?”
徒阡驚訝道:“為何還要餘下這成多的門票?”
林陌淡笑,示意他稍安勿躁,“你明日讓人給江南各大商賈放出風聲,告訴他們,拍賣會的主人要先開一個小型的拍賣會,就拍賣餘下的這成的萬寶拍賣會的入場門票。也算是給咱們的萬寶拍賣會熱熱身。”
視線放在齊晖的身上,林陌笑得十分的純良,“懂?”
林陌本就生得眉目如畫,這麽一笑,不說徒阡這個早就盯上他的蚊香青年了,就連齊晖這個直男都差點被這個笑容給迷惑了。
然而,看到自家侯爺這麽笑,齊晖卻是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
吓的!
忙不疊的點頭應下,這才下去辦事去了。
徒阡支着下颚,看着林陌吩咐事情,神采飛揚的樣兒,只覺得心跳又加速了幾分。
“拍賣門票?那些大鹽商能買賬嗎?”
對于這個問題,林陌并不擔心,“你且瞧着吧。”
徒阡看他這般自信淡定的樣子,心也不由期待了起來,這些鹽商旁的沒有,銀錢是足足的。
“那些玻璃做的物件兒,是你以前從海外帶回來的嗎?”如果是的話,那麽這一回,懷瑾為了能在江南湊夠邊疆将士們使費的軍晌,所付出的也實在是太多了。
等回了京城,他該和皇兄好好的說道說道了。
林陌失笑:“怎麽可能?從海外帶回來大件的玻璃物件兒,損耗太大,成本實在太高了,不劃算。”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徒阡,“王爺怎麽不說,這些玻璃物件兒都是我讓人在大晉上燒制的呢?”
徒阡挑眉,“自己燒制的?”
如果真的是在大晉本土燒制的玻璃,以玻璃現在堪比黃金的價格,一個玻璃作坊,真真是一只會下金蛋的母雞喲。
昭瑞親王的雙眼頓時亮了。
“阿陌是不是得到了玻璃的燒制方法了?”
林陌無奈的笑了,“阿阡,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曾看過齊晖每個季度交上來的財務報告啊?”
雖是問句,林陌的語氣卻極是篤定。如果徒阡有認真的看過那些財務報告,就不會問出這種不經過大腦的話了。
近日,江南某些大商賈之間,流傳着關于萬寶拍賣會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那萬寶拍賣會的主人財大氣粗,拿出來拍賣的東西,都是些足以傳世的,極為難得的精品,那些人還弄出來一個什麽拍賣會門票。
那玩意兒就好比時人常見的貼子,憑着貼子才可以進到拍賣會上,去參與拍賣。然而,那所謂的門票,他們這些大商賈們,卻沒有幾個人看到過。
聽說,萬寶拍賣行為這次的拍賣會,弄出了一本名叫《萬寶拍賣會商品圖鑒》的小冊子,門票就夾在那小冊子裏。
聽說,那萬寶商行的人,只把這些小冊子往江南各省大員,各大世家家主的上送,他們這些商人,竟是沒有一個人拿到過。
萬寶拍賣行的這一舉動,許多人都能理解,畢竟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哪怕他們的錢再多,地位卻是在那裏擺着的,誰都越不過去。
此事一出,不少大商賈竟是連家門都不敢出了,總感覺走出家門後,人們打量他們的眼神,總帶着些許嘲諷。
于是,私底下,這些商人沒少想方設法,就為了能弄到一張拍賣會的門票。
據暗衛回禀,如今在江南,萬寶拍賣會的門票,在黑市上,已經被炒到了一個十分離譜的價格了,卻依然有好多人拿着銀錢,求而不得。
于是,當萬寶拍賣行放出将要拍賣門票的時候,整個江南都震動了,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還有這種操作嗎?
“石會長,那些人拍賣拍賣會門票的事,您老怎麽看?”這話說着,怎麽這麽別扭啊!開口之人嘴角抽了幾抽,想來也是被自己說的這句話雷得不清。
石會長是個方面大耳,一身肥肉白面胖子,滿身绫羅,乃是江南商會的副會長之一,人稱石員外,是江南幾大鹽商之一,家資千萬,良田千頃,吃穿用度,若不是礙着身份地位的限制,只怕連京城的皇帝,都比不上他。
足見石家的豪富。
便是當年頂着紫薇舍人身份的皇商薛家最輝煌的時候,也比不上。
在江南這個地界兒,跺一跺腳,足夠整個江南商圈抖抖,生于富貴膏梁之鄉,長于煙雨江南繁華之地,一生順風順水,不僅在江南官場上的一衆大人們,和這位石會長交往極深,便是在京城,石家也混得很是不錯。
在江南,一直都是商會領頭羊似的人物,當然了,得是商會會長不在的情況下。
正是因為名頭前面多了一個“副”字,并且是多年以來一直都摘不掉的“副”字,一直是石員外心底深處最深的痛!他無時不刻都在想着,如何才能去掉那個“副”字,并且為之努力不已。
不過,他雖然只是商會的二把,圍在他身邊奉承的狗腿子可也不少,眼前一臉谄媚的瘦小男人,就是他最忠實的一個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