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沒過多久天亮了,顏秋生打着哈欠将窗簾拉開,推開窗低頭無語看到不遠處一地煙頭。
有沒有素質!衛行還在睡,他便先去收拾整潔,拿着清潔工具走到門口,忽然背上一寒,鄭慎居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返回了。
并且饒有趣味地看着他掃地。
好一招回馬槍對空城計,顏秋生自愧不如,想把《孫子兵法》扔到這人頭上。
另一個問題是,現在好尴尬啊。
“哈哈,好巧,又見面了。”
“哈哈,是啊。”
顏秋生擦汗,“您看,這些煙頭,像不像您今天早上要坐的那趟航班?”
鄭慎探頭端詳,“我看,這些煙頭,特別像有人近日要倒黴了。”
“我昨晚睡得比較早,我這人睡覺比較死,天塌下來也不知道。”
“這樣啊,我一走沒多久就醒了開始打掃衛生?”
“那個……勞動光榮……”
他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麽了。
鄭慎講,“你不喜歡,我不打擾你,只看看,但你晚上要好好睡覺。”
顏秋生奇怪,“您怎麽知道我在家?”
“随便猜的,你很喜歡看月亮,從不把窗簾全拉上。”
“昨晚真是睡懵了。”百密一疏,顏秋生只能硬着頭皮編。
鄭慎可有可無的點點頭,“我得走了。既然要玩就好好玩一陣子,最近不要回國。”
顏秋生疑惑擰起眉頭,小心眼在一旁唠叨衛行壞話,将衛家小公子貶得一無是處,暗暗警告,“下次別讓我發現你又幫他拿行李提鞋子的,我不介意讓衛伯父親自來把他押回家。”
他一直覺得顏秋生對外看似長袖善舞,私下能說話的好友不多,為此才忍受衛行在這人身邊蹦噠轉圈。可到底是心裏一根刺,時不時要跳出來發作一番。
好死不死,正主揉着眼睛把門推開,“秋生,你跑哪裏去了,找你半天……咦咦咦?!你不是說他已經走了嗎?”
“……”
顏秋生扶額,想逃離戰場。
“正好,你幹脆跟他說清楚。”
鄭慎本來要走,聞言轉過身,“說清楚什麽?”
兩人目光紛紛落在裝作自己不存在蹲在地上撿煙頭的人身上。
顏秋生:讓我死。
“這裏不歡迎你!”
“你說了不算。”
“好了好了,”顏秋生勸架,“鄭先生,要不您先忙……”
衛行翻譯,“聽到了吧,鄭慎,他讓你滾。”
“衛少,你先別添亂,回屋裏去我待會……”
鄭慎翻譯,“衛行,顏秋生很頭疼你這個**煩,知道麽?”
這是什麽幼兒園大班場景!“……你們吵,我回去補覺。”既然一個都得罪不起,索性破罐破摔,通通不當回事,顏秋生講完一身輕快,真的不理兩人,回房間睡了個天昏地暗。
沒做任何的夢,醒來舒舒服服,屋中沒人。他下床披上衣服,也不知道後來他們兩人有沒有掐起來,劃亮手機屏幕後蹦進來兩條消息。
一條是曾經的老師發來,想要組織一場時隔多年的同學聚會。
自上學以來顏秋生就是班長,每回此類活動都是他組織,可為什麽偏偏是現在?
chaptet.27
他的高中,大多數同學都是富家子弟,自然而然接過家裏的班,要說成就,無一超過他們的父輩。這群中了基因彩票的人,時時刻刻要被和懸在頭頂上的巨大陰影相比較,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的生活并不是他們所創造的。
他們班的同學聚會也有鋪張奢侈的氣息,人是從來到不齊的,唯一的好處是不會買單時人人找廁所。
鄭慎基本不來,比起在家族企業裏挂虛職後每夜飙豪車的同伴來說,他算得上矜矜業業,不過說到底也是按着鋪好的軌道在走,換上任何一個其他人也差不了太多。
顏秋生想着,他嗅到風雨欲來。他本就對平靜水面下的局勢氣息敏感,措辭一番将組織聚會的事推了。
過了半小時老師打電話來,這位特級教師桃李滿天下,年近八十依然能夠叫出心愛學生的名字,“顏秋生啊,既然你人不在國內,那就等以後校慶時再聚吧,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倒是您,血壓可得控制住,回國後我去看您和師娘。”
“你千萬別來,每次跟你講不要帶東西,你都非帶,你師娘說下次要用鍋鏟把你打飛——哎呦,別拽我耳朵,小顏聽着呢……哦,聽說你和鄭家小子鬧翻了?”
“誰說的?”
“還不是班上那幾個,講他把你趕出公司了?外頭到處傳些亂七八糟的,你要聽見什麽,別往心裏去啊,老師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顏秋生沉穩應下,不明白情況時更加不能自亂陣腳,結合鄭慎的話,顯然那人早已知道。老師在電話那一段說清了情況,前幾天曾經的學生來看他,不知怎麽談到曾經的優等生顏秋生,講他品行不端、中飽私囊,被趕出了鄭氏,那人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親眼看到鄭慎大發雷霆,讓保安架走了他似的。
“這其中肯定有什麽誤會……我就想辦個同學聚會,你能夠好好解釋清楚。”
顏秋生心沉了下去,他在意名聲,撐住一口氣也要維持體面,“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他挂了電話。
風波來勢洶洶,流言很快誇張到鄭慎準備起訴他的程度,獵頭不再打電話來,不少原先交情不錯的人疏遠他,顯然有人想将他搞臭,最好從行業中踢除出去。
誰會這麽做?
桌上躺着一張白紙,顏秋生撐着下巴思索,他沒有仇家,利益沖突有幾位,又或者是他擋了誰的路?他将名字一一寫下,到了最後一行,力道大得幾乎要劃穿紙背,他寫下三個字:
柳曼月。
他冷笑一聲,把紙疊成紙飛機,往窗外飛了出去,弧線在天空中轉了一圈,正正巧巧砸在推門的人身上。
衛行撿起飛機,仰着腦袋,“你醒啦!我給你帶了宵夜!”
他笑得太無憂無慮,達到了刺眼的程度。衛行“咚咚咚”跑上樓,非常罪惡的帶回蛋糕和水果披薩,顏秋生拿着叉子,“我突然挺想知道,你被流言攻擊時的心情。”
衛行幸福地咬了口奶油,“嗯?什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