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顏秋生猛然回神,居然真聽信了衛行不靠譜的意見,小祖宗天不怕地不怕,他哪裏能當真。
對面人一時沒出聲,于是他只能再急急補上一句,“這兩天水土不服,實在抱歉,下次我一定來邀請鄭先生。”
顏秋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是怕他擺出對犯錯下屬時陰沉的臉龐,還是怕他露出那種奶狗乞不到食的可憐目光,還是兩者皆有。
衛行清清冷冷過來把門摔上,外人前他很高傲,門差點把來者鼻梁砸平,回過身搖着顏秋生吼,“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我之前怎麽跟你說的!”
“你這樣太……太不禮貌了……”顏秋生被晃得頭暈,“畢竟他、他也是有頭臉的人,哪能這樣對待……”
“你認識他都快二十年了,難道還會因為這點小事對你怎麽樣?”
他松開手側視,顏秋生好脾氣地笑,人們總認為相處時間久了的人就可以輕松對待,好似剛認識的男女朋友相約必會精心打扮,結婚多年後就無所顧忌地蓬頭垢面,亂飛臭襪。相處越久感情越牢固是童稚妄言,時間長只代表會暴露更多真實性情罷了。
“小心些總是好的。你別氣了,我保證不跟他見面……在這多玩兩天。”
顏秋生坦然自若地撒謊,見不見他說了也不算,最起碼還得替衛行給人賠禮道歉。
不過就算是他難免也會起退縮之心,實在不願意當面去賠罪說情,就拜托一位圈中好友到時說些好話,将道歉禮物送到那人公司去。
再一次他慶幸辭了職,不然光當面拒絕頂頭上司這一項就夠人精顏秋生想一夜法子,這會兒他連背後使壞都提不起勁。
“為什麽你就是不肯直接說呢?”
顏秋生無法回答。
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上次說真心話是什麽時候,怎麽着也得追溯到童年時代去。這些年他都對自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引以為傲,但人看起來又倦怠又沉重,反而比他大的衛行顯得比他小得多。
晚上洗澡後仔細照鏡子,顏秋生發現眼角已有細小笑紋。
這拿的不是鄭家的工資,而是精神損失費。
顏秋生咬牙想着,決心将陪笑定價标準升級一檔,以挽救大齡單身男青年的面相。
接下來幾日風平浪靜,他每天陪着小少爺早出晚歸,鄭慎的确要來出差,擠出幾次“偶遇”時間已經不容易,國內還有一堆事在等他。
臨走前想見一面,不然又是好久見不到。鄭慎吩咐司機在街區轉角等,以免顏秋生看到車就不進來,自己則在門前等。
一直等到深夜,人影都沒有一個。司機跑來勸,“鄭總,這樣下去來不及了。”
鄭慎靠着樹抽煙,星星火光亮在黑暗中,“再等十分鐘。”
屋內衛行睡意朦胧,輕輕拉開一絲遮得嚴嚴實實的窗簾,“他怎麽還沒走?”
“誰知道,可能在乘涼吧。”
是的,顏大鴕鳥一直在家,得知鄭慎明天就要滾回國後當機立斷把窗簾全部拉上了,晚飯連燈都沒開。
十分鐘後鄭慎掐滅了煙,終于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