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回頭去摸自己的,沒有言語。
不多久,有位阿姨給我端來一碗雞肉粥,段天盡靠在床邊的沙發上,指揮阿姨扶我起來,我不習慣別人這樣照顧,從小到大,我就算要死了,也沒人拉我一把,所以我堅持要自己喝。
這位阿姨沒從我的肢體語言裏理解到意思,跟我争勺子的時候,段天盡坐在一旁,不溫不淡的說:“給我!”
阿姨立刻把粥碗遞給他,安靜的退出房間。
段天盡坐直了身體,用勺子輕輕攪拌了幾下,他低眉颔首的模樣,認真精致,一時讓我移不開眼。
“張嘴。”他輕輕吹了吹,将粥送到我嘴裏來,沒舀一勺,他的嘴也會跟着微張一下,我記得很多年前,媽媽也這樣照顧過生病的妹妹。
只是,那真的已經很多很多年前了……
所以,這雞肉粥此刻到我嘴裏,卻勝過我以往吃的任何山珍海味。
我以為,像我這種血債累累的劊子手,是再沒命吃到這樣的美味了,每吃一口,就少一口,以至于,眼前那張好看的臉蛋,越漸模糊。
段天盡也發現不對勁,他放下勺子,溫淡的語氣問:“是不是背上的傷口疼?怎麽哭了?”
第011:你的傷哪兒來的
我趕緊低下頭去,用手抹着眼角的淚,只是動作幅度稍大,真就扯得背後的傷生疼。
“疼了吧?叫你亂動!”他瞧我神情,略微責怪的說。
可惜我說不了話,不然一定回他一句:您話真多。
接下來,他放下粥碗,靠近了些,一只手突然伸過來,我條件反射的往後縮。
“都說了別動!”他一手蓋在我腦門上,以固定不讓我動,我只好僵坐在那裏,看他手指伸向我的領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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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扣子的手法十分娴熟,一看就解衣無數,面對着他,梁胭是個沒有反抗能力的啞巴,只能低着頭,紅着臉,像只小白兔一樣。
睡衣領口被打開,衣服滑落到手臂處,我便清楚看到幾條血痕密布在皮膚上,猙獰難看。
段天盡也繞到了我身後去,他看到我傷情更全面。
“真慘——”
一聲感嘆從他口中出來,我如何聽,都感受不到任何同情之意。
大概,這才是他的心聲吧,反正他覺得,我也聽不見。
接着,他又補了一句:“是個啞巴不說,還得留這麽多疤!”
這樣一聽,梁胭還真是慘呢,無依無靠的啞巴,現在一身傷沒在臉上,也算毀容了!
可我比梁胭,是不是要幸運一點?至少我不是啞巴呀!
呵呵,一想到這個,我心裏更是苦澀,能說話的啞巴,才是真正的可悲吧?
“忍着點!”段天盡将什麽冰冰涼的東西,輕輕塗抹在了我傷口上,随着藥物的侵入,刺痛使得我渾身一緊,差點叫出聲來。
我一直看不太懂段天盡,不知暖陽下明媚的那個人,和那黑夜裏在嘲笑中平靜的那個人,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他,所以聽到他在身後柔聲說‘梁胭,痛就叫出來’時,我困惑無措,不去理會。
痛?
比這再痛再難受的時候,我也經歷過,只是那時在我身邊的人,卻冷酷的問我:白鴿,叫喊有用嗎?叫喊你能減輕你的痛苦嗎?
是啊,叫喊只能渲染擴大這份凄慘,自憐自艾罷了,所受的痛苦,不會因此減輕一分一毫,在很多年前,我就學會忍受,忍受傷痛、忍受孤獨、忍受罪惡……現在也一樣,痛苦和罪惡可以戰勝我,唯獨懦弱不行!
“好了!”段天盡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幫我抹好藥。
我以為都好了,想将衣服穿回來,他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我的手掌,好片刻,我看不到他的臉,兩人就保持着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當他那張臉再出現在我面前時,比剛才還要暗沉,好像有誰用墨蓋了一層似的。
梁胭是啞巴,但不是瞎子,所以我用手語問他:你怎麽了?
他看不懂手語,想必也能從我的神情裏看出我在問什麽。
他轉身将桌子上的那個本子拿過來,快速的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你的身上,為什麽還有那麽多傷口?”
在沒看清楚他寫的字之前,我就已心虛得心跳加速了,好在保持冷靜的能力向來都很高,并沒有露出什麽馬腳。
他瞧我不答,又急切的問了一聲:“你回答我啊,為什麽那麽多傷口?”
還能為什麽?
我七歲就被賣給人販子,挨打的日子如今還歷歷在目,不過傷不是那時的,而是後來幹爹訓練我留下的。
幹爹有句名言:只有經歷過千錘百煉,才能活着走到路的盡頭。
若是沒那麽多受傷的經驗,我又豈能一次次在後來的刺殺任務裏險象環生呢?
也很遺憾,這些關于我的故事,段天盡永遠都不會知道,而面對他追問的目光,我只能楚楚可憐的擠出兩行眼淚來。
段天盡懊惱的問我:“你怎麽動不動就哭?”
我低頭一邊拭淚,一邊艱難地想将衣服歸位。
段天盡随即抽了數張紙巾,對着我的臉一陣猛擦,眼淚是幹了,臉皮被搓得火辣辣的。我擡頭瞪他,他亦從上面瞥下來,一副不得了的語氣問:“看啥看?我又沒罵你!”
第012:不速之客
我在這裏的三天,段天盡很忙,今天沒出門,專門在家會客,那是一個長相很妩媚的女人,他們的談話內容也很平常,我沒多留意。
只是,上次從靈堂回來,就沒見過阿寬,房外的保镖倒是足足多了一倍,也不知,上次那個偷跑進段天盡房間的是其中的誰。
想是也巧,在我注意側面走廊時,那邊就傳來了一道細微的聲音,一個人影飛快的從那邊閃了過去,難道……
沒有猶豫,我轉身就朝那邊輕步過去,至少,得看看此人長什麽樣子。
段天盡的房間門果然是虛掩着的,我從門縫外往裏看,便見一穿着軍綠色外套的男人站在保險箱前面,他正在往裏面輸入密碼,密碼顯示錯誤了,他又停下來試其他密碼。
顯然這兩天,此人通過某些手段,搞到了幾組密碼,現在他趁段天盡在樓下會客,從走廊那頭的窗戶爬上來,企圖偷走保險箱裏的東西。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人偷了東西,就會殺了段天盡,并且還要擄走我!
所以阻止他,本不是我的任務,而威脅到我目标的生命,我就不能袖手旁觀了!
當即我拿起走廊裏一只古董花瓶,往地上重重一摔,瓷器碎裂的聲音,很快就引起了樓下之人的注意。
段天盡第一個沖上來,當他看到我坐在走廊裏時,懷疑的眸子裏夾雜着更為深沉的東西,他的身後,幾個保镖緊随而至,連槍都拔出來了!
“你做什麽了?”段天盡質問我。
我趕緊慌張又害怕的向他指房間的方向,他一步也沒有停留,從我身邊跑過去,開門那一剎,只見一個背影從窗臺上跳了下去。
段天盡追過去,往窗外看,那個人身手還不錯,乍一眼就不見了!
“下去搜,把那個人找出來!”
幾個保镖立刻轉身下樓去找人,段天盡馬上去檢查保險箱,确定沒被打開過,才想起外面的我,他轉身大步出來,看到坐在花瓶殘渣裏楚楚可憐的我,兇巴巴的問:“你怎麽出來了?!”
我委屈的低着頭,用力将手裏那張紙捏緊。
不出所料,段天盡很快就注意到我手裏有東西,他蹲下來,掰開我的手掌,将那張鄒巴巴的紙展開,随即疑重的臉色一怔,語氣放低的問:“你就是想拿這個給我看?”
那是我第一天夜裏,随手在記事本上畫的段天盡,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他看着我,藏不住關心的問:“有沒有傷到哪兒?”
我該表示點什麽吧,就沖着他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來。
段天盡看着我,默聲了片刻,才無可奈何嘆氣,“真是個傻子啊!”
之後,他細心将我從地上扶起來,帶我回住的房間去,因顧忌着我的傷,他走得很慢。
餘光中,我察覺有人從樓梯那邊上來。
“難得見你這麽有耐性的時候……”
段天盡停下腳步,看清來人後,他的臉色明顯下沉,“你怎麽來了?”
此人身後跟着阿寬,他身體裹在風衣裏,頭上戴着一頂禮帽,只露出半張臉,看不清樣子,但氣質不凡,他語調輕快的回答:“聽說你找到了那個啞巴,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說時,人已離我只有半米不到的距離,他偏過頭來打量我,一雙勾人的鳳眼游走在我臉上,一邊還伸手過來擡我的下巴,“好像是長得不錯——”
段天盡将他的手擋在半空中,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