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方伽堯就歪着腦袋趴在裏頭, 就這麽看着玻璃外頭的吳畏,覺得吳畏要是一開始就喜歡女孩兒, 可能他自己過的要舒坦點。
再或者如果自己是個女孩,是不是就能肆無忌憚的拴住一個人。
但是這件事兒也沒讓他想多久, 酒精後勁兒大, 自己模模糊糊被人架着起來。
接着上了車。
估計是出租車, 坐着沒吳畏的跑車來的舒服。
方伽堯別扭地動了動,最後被一條胳膊壓着, 才勉強睜開眼。
确實不是吳畏的車,但是他還是猜錯了, 雖然這不是出租車。
但,是吳畏家的商務七座, 開車的是個穿西裝的中年人,從後視鏡能看見他半個眼,之後就聽見他說話,聲音挺好聽,“少爺,車上有醒酒的藥,要是方先生不舒服,是可以服用的。”
“嗯, 暫時用不着, 吳越禮呢?”吳畏對他家大哥都是這麽稱呼,對方看起來已經習慣了,“晚上有董事會, 剛結束應該去了先生那兒。”
他嘴裏的先生,就是吳路名。
家裏只有他這麽叫。
“知道了,”吳畏口氣不鹹不淡。
但能看的出來,有點兒醉。
也只是有點。
倒是司機站在一邊兒,身子挺的筆直,朝着方伽堯挺正經說了句話,“少爺以後就麻煩您了。”
說完還規規矩矩鞠了一躬。
方伽堯連說客氣了,其實現在他兩個人算是半斤八兩,誰都沒好到哪兒去,他手上撈着吳畏,腰彎不下去,只能微微點了下頭,就看見人還保持這個姿勢,直到方伽堯伸了手,他才把身子直起來。
眼裏是一種嚴肅。
就跟在交代什麽很重要的事情一樣。
之後自己轉身走了。
方伽堯還挂在吳畏身上,“帶我來你家?”
“不行麽?”吳畏直接勾着方伽堯把人扛起來,直接這樣兒進了屋。
方伽堯沒掙紮,趴在他背上很配合。
讓方伽堯沒想到的是,從外頭看挺大一間屋子,裏面也就吳畏自己住。
這間房子距離市中區不遠,裏頭裝飾簡單,但是莫名透着一股壓抑。
牆飾上頭只是簡單刷了幾塊兒顏色,大多以灰白為主,上下兩層,空間都大而空曠,就連一個做飯的廚房方伽堯覺得都有自己租住的公寓這麽大。
“洗洗,”方伽堯知道兩個人都喝了酒,自己這會兒稍微好點兒。
那是相對于吳畏來說的。
自己跟他完全掉了個個兒,自己在慢慢清醒,但是吳畏卻是越醉越深。
吳畏進了門就歪在純白軟皮的沙發上,人看着沒了剛才在車上的清醒,這會兒方伽堯才想起來,光是被他消遣的酒瓶七七八八加起來,得有小七瓶兒。
方伽堯因為吃的多,所以酒勁兒消得快。
現在就順着浴室去找毛巾,“先上床睡會兒,”他基本上伺候着吳畏全身,身上還穿着排舞那身兒,兩個人身上都是火鍋兒的嗆味兒,方伽堯腳尖兒敲着拖鞋在裏頭的衣櫃了找衣服,等着拉開正對着床的牆櫃,裏頭正好兩件。
被銀灰色的金屬衣架撐着。
兩件兒純白的體恤。
方伽堯伸手去碰,等扯下來的時候,頓了手。
“就是你比賽穿過那件兒,”後頭吳畏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沙發上起來了,就歪倚在卧室門框上,抱着胳膊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往前瞧,身上衣服也歪扭的沒了樣兒,挺深的三道大褶兒挂在前頭,本人也全沒察覺,“方伽堯,我就等着你什麽時候再穿上。”
那年舉辦方贊助的衣服,臨走方伽堯沒帶走,吳畏托人捎帶出來,就一直這麽放着。
“多久,我都等你。”
“我總會等到你。”
“方伽堯——”
最後三個字吳畏說得很慢,拉長的的聲線就這麽在空氣裏慢慢沉澱。
最終落在方伽堯心上。
方伽堯沒讓他往下說,身上聽着吳畏嘴裏細膩吞吐。
很疼,但是陷進去那塊兒又莫名溫暖。
“那我要是一輩子——”方伽堯對承諾很謹慎。
“我等你一輩子。”吳畏直接把話截住。
兩個人就這麽僵着,吳畏捧着他的臉,說的話也加了點兒狠,“就這麽跟你耗一輩子。”
方伽堯聞着他嘴裏的酒味兒,以及臉上現在略微滑稽的表情,噗的一聲笑出聲來,自己嘴裏的酒氣也噴了對方一臉,“一輩子有點兒長。”
“至死方休,”吳畏橫着把人扛起來,把人掄到床上,像是不滿意對方的态度,直接壓着人,床上這會兒全是褶子,他看着躺在已經被床吞下去一半兒的方伽堯,臉色特有的認真,“不是玩笑。”
方伽堯也不笑了,就這麽躺着,沒看吳畏,把手朝他身後伸,也不知道在這片冰涼的空氣除了酒氣火鍋還能撈出什麽味兒來,他頭朝一邊兒歪,碎頭發在自己睫毛上滾了一圈兒,視線被遮蓋了不少,只能從頭發縫兒裏瞅見吳畏的臉色。
“那我再問你一遍,”方伽堯把頭歪回來,頭一次逆着對方的目光看回去,
“我到你有什麽東西值得你喜歡?”
“頭發?”
“眼睛?”
“還是你最喜歡吻的嘴巴?”
方伽堯嘴角微微往上翹,像是大腦命令才扯出的面皮,“你跟我,兩種人。”
說着方伽堯還把被吳畏箍着的手抽出來,朝他比劃,“距離大概有這麽遠,”他把胳膊使勁兒朝邊上拉,胳膊內側的發青的血管透着他的皮膚露出來,等他把距離擴大到再也不能伸長為止,才對吳畏說,“看見沒,這麽遠。”
“這麽遠?”吳畏自己把距離拉近,“現在呢?還有多遠?”
方伽堯單手撐着胳膊,另一只手把吳畏擋在自己身子前頭,“有些事兒你比我清楚,中間隔得不止你跟我。”
“就算隔山隔海,這跟我想跟你過一輩子這件事兒都沒關系。”吳畏猛地把兩個人距離拉近,
“山海我平。”
吳畏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跟方伽堯中間一點兒縫都沒有。
心髒的聲音在兩個人中間就這麽肆無忌憚的跳着,就像是兩個人共用了一個心髒。
“我也問你一句話,”
“你這兒有我麽?”
吳畏把手放在對方心窩上,“你給我答複,我就告訴你,我喜歡你什麽。”
兩個人中間的空氣混雜着焦躁。
吳畏在攤牌。
要自己的一個答複。
其實方伽堯都知道。
“吳畏...”
“嗡嗡嗡——”
中間吳畏的手機挺不合時宜地響了。
“電話。”方伽堯提醒他。
“我等你說,”吳畏沒管電話那茬兒,保持姿勢沒動,“我現在就像要你一個答複。”
“願不願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伽堯總覺得現在吳畏身上的酒味兒重了。
連說出來的話裏頭都帶着醉腔。
“你真的想聽?”方伽堯撐着自己坐起來,吳畏半步不讓,壓着人,額頭就這麽抵着。
方伽堯冷不丁就被對方的體溫燙了一下。
方伽堯眼裏沒了什麽情緒,直接推開吳畏的肩膀,“不願意。”
“這話聽着如果你還滿意,就讓我喘口氣兒,有些事不是你——”方伽堯沒說完,整個人猛地向後仰,肩膀上一疼,自己後腦勺重重磕在軟綿墊兒上,雖然後頭軟,但是架不住沖擊力大,所以他還是震得身上一疼。
“既然你也說的這麽明白,我就直說了,”吳畏手裏已經沒了叫溫柔的東西,歪着頭就這麽居高臨下看着底下的人,“不滿意。”
但是眼神還是溫柔的一如既往。
“那是對我,”吳畏溫柔可能都化在眼裏,方伽堯肩膀很疼,但是看見吳畏眼裏的東西,這些疼都能忽略。
“你不願意,那是我沒做好,沒做好我就繼續做。”吳畏兜着人的肩膀,就這麽把自己埋進去。
額頭抵在他肩膀上,猶如虔誠的信徒。
“這次我一定做到你滿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