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鑰匙我問李叔要的。”吳畏擡腳往回走,“之前拿了點兒東西回去,還沒還。”
方迦堯沒辦法,跟着也往回走,等到了樓下,兩個人又發現一件事兒。
宿舍門兒也鎖了。
很尴尬。
十一點熄燈,十點半李叔準時從裏邊兒扣上大鎖。
加上李叔有個耳背的毛病,這鎖一落,天不亮想開的話動靜小不了。
吳畏靠在玻璃門上晃鑰匙,扭頭問他,“怎麽弄?”
方迦堯瞧吳畏挺清閑,也不着急,嘴裏嚼的要是口香糖,估計現在就能鼓一個泡,“給南子打個電話,”方迦堯掏手機,“讓他過來把李叔叫起來,不鬧動靜。”
“成。”吳畏手裏的鑰匙從骨節上來回翻花,他抖抖身子站起來,晃蕩到對面草坪,仰臉朝上自己琢磨。
入秋的晚上如果就穿一件兒薄衫在外面晃蕩就很難熬,夏末所剩的一點兒熱乎氣都給晚上消磨完了。
方迦堯聽着對面播報的關機語音提示,嘆了口氣,“南子關機。”
吳畏站在樓下轉了轉胳膊,“我先上去,你等我一會兒。”
方迦堯還沒反應過來,吳畏小腿使勁,攀着一樓陽臺的鋁合金栅欄,兩步上了二樓陽臺。
男生宿舍一樓都是清一色的小栅欄,二樓往上,陽臺就是半封閉設計,只有陽臺和宿舍內部的連接處,才有鎖頭。
方迦堯站在樓下往上看,227在二樓最東邊兒,吳畏這會兒摸到陽臺,倚着水泥臺朝下看,“上來麽?”
吳畏探頭朝下伸手,因為手掌下垂,皮膚表面都是鼓起的青筋,方迦堯擡頭,發現吳畏的後面,就是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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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離得吳畏很遠,但是方迦堯站在下面朝上看,兩者是一體的。
吳畏像是原本就屬于夜晚最璀璨的東西。
“你讓一下,”方迦堯在底下打手勢,沿着只之前吳畏的路子,也半只腿上了陽臺。
之後被摟着腰,讓吳畏幫着進去了。
“鑰匙到底沒用上,”吳畏開了陽臺門,裏面還一挺好的木頭味兒,“将就一晚。”
方迦堯看了一圈兒就知道吳畏嘴裏的将就是什麽意思了。
兩張床,有床單被子的就一個。
方迦堯的被子在公寓,他所有的東西都在公寓。
“你先躺,我坐一會兒,”吳畏坐在凳子上,插了耳機玩兒游戲,沒有上床的意思,自己去了方迦堯那邊兒的床板上,吳畏的體重上去的時候,壓了很輕微的“吱呀”聲。
兩個人原本爬牆上來不是什麽光彩事兒,房間裏就沒開燈,借着外頭的月光,勉強看的清。
“晚上跟誰喝的酒?”吳畏說這話的時候沒擡頭,眼鏡盯在屏幕上,知道方迦堯正看他,就随便扯了話題聊聊。
也挺在意的。
方迦堯來的時候喝了酒,也沒少喝。
“客戶,”方迦堯收回目光也低頭回他弟的微信,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吳畏聊。
兩個人誰都沒上床。
方伽堯面上沒表示,心裏想的事兒多。
一晚上難熬,兩個人這樣耗着總歸不是事兒,說到底這層黏黏糊糊的關系是個累贅。
“明天有課,早點睡,身邊兒給你留個地兒,一會兒來,”方伽堯去了浴室,看了眼裏面東西還算齊全,就順便沖了個澡,先上了床。
自己往裏睡,直直躺着,跟說好的一樣空了一個位置。
吳畏在一邊應聲表示知道,但是就一直沒過來。
因為邊上沒人,方伽堯也沒睡踏實,中間醒了幾次,旁邊還是空的,就微微扭頭,發現吳畏一直低頭看手機,單手撐在自己胳臂上,看着挺累。
等最後方伽堯再眯醒,發現吳畏枕着胳膊睡着了,手機姐擱在旁邊,黑了屛,夜裏只能聽見他輕微的呼吸。
方伽堯輕輕叫了聲,對方沒反應。
宿舍沒關窗戶,上邊兒按了白紗簾,有風經過的時候順帶能鼓起一個半透明的紗包,勾着吳畏的後背,來回磨蹭。
方伽堯赤腳下了床,沒再出動靜,蹲在一邊兒猶豫要不要把人叫醒,一個晚上這樣兒太累,等方迦堯伸手快觸到吳畏的肩膀,就瞧見了吳畏耳朵後面兒的那塊疤。
很長很細。
跟條蛇一樣,方迦堯很少聽吳畏講自己的事兒,他唯一了解的都是別人嘴裏叨念出來的。
湊近了看,吳畏野性美幾乎是極致的,所有跟不羁結合起來的詞兒,放到他身上不顯違和。
吳畏對自己意思表示很明顯,但也沒有過分越界,自己喊停,他就會在界限之外守着,不越界也不離開。
不談虧欠,不問将來。
野蠻跟溫柔,很微妙的雜糅在一個人身上。
“吳畏?”方迦堯伸手在他耳朵上捏了捏,“上床睡,容易涼。”
“嗯?”吳畏睡得沉,方迦堯喊了第三聲,才挪了挪腦袋,難受伸了只手出來,扣着方迦堯的脖子,把自己額頭頂上去,嘴裏含混不清,眼睛裏頭也少有清明。
吳畏醒覺難,這會兒還迷瞪,鼻尖兒蹭上會噴熱氣兒的東西,就摸索着往上湊,方迦堯沒地兒退,微微別開臉,“吳畏,”他又叫了一聲。
“嗯?”吳畏有反應,眼皮阖在半露的眼珠上,勾住方迦堯的衛衣領把人拽近,“不讓親?”
“嗯,睡覺,”方迦堯蹲了一會兒,從小腿往上開始蹿麻,有點兒蹲不住,吳畏坐着可能也覺得手裏的人不穩當,右腳劃了個彎兒把人圈住,“方迦堯,夢裏也不讓親?”
吳畏嘴裏舌頭頂着一邊兒的口腔,索性一把把人摟過來,下巴擱在方迦堯頭頂,“你有點兒小氣啊。”
“你醒醒,”方迦堯知道吳畏還沒睡醒,就輕輕敲打他後背,“該醒了。”
吳畏臉一歪,一邊兒的腮幫壓在方迦堯頭頂,挺無奈一聲,
“我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