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方迦堯站着沒動。
“不是給錢就跳?”Y把一只腿放在膝蓋上,兩只胳膊随便一搭,“我退一步,先跳一段兒,我看看。”
方迦堯以為他是明着來難為人的,自己這邊兒就沒想示弱,一般人來玩兒不會提這麽個要求,而且方迦堯知道這人對自己沒興趣。
眼神就不對。
等Y換了個要求,方迦堯也順着他給的意思來,問他,“想要什麽風格?”
Y确是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甚至連酒都不喝了,只是端着輕輕搖晃。
“你在外面兒怎麽跳,在這兒來一樣的就行。”Y像是準備好,又把腿放下,身板兒坐直,像是迎接考核。
方迦堯領了意思,也就跟在外面兒大臺上跳的沒多大差別,方迦堯也一直在觀察,Y明顯挺有教養,就算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也總是能從語氣裏找到尊敬。
強迫他自己表現出來的惡意,方迦堯能感覺到違和。
Y是個溫柔的人,出于某種目的,在對自己表示敵意,方迦堯能從Y身上讀出來的就這麽多了。
刑津北的酒吧,氣氛是一絕,凡事在裏頭待久了,就會有一種把所有人性禮教全部扔掉的沖動。
方迦堯随着頹靡,帶有強烈視覺炸感的身體柔韌,借助身邊一切能利用的物件兒,用柔軟磨蹭在泛涼的桌面兒上。
Y解了粒扣子,臉色越來越差。
“行了,”幾乎在音樂高*潮,Y喊了停,把剩下的酒灌到自己灼熱的喉嚨,神色陰郁,之後他問了個挺跳躍的問題,“你喜歡男人?”
方迦堯确定Y在說這話的時候很清醒,所以也稍微平複呼吸說了“是”,但是沒等到Y在說話,方迦堯接着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也過去了,我注定一個人過的,沒別的念想。”
“沒念想來這種地方賺錢?”刑津北的臭名聲在圈兒裏爛透了,把從國外亂七八糟的一套擱到圈兒裏玩,Y從心眼兒裏看不起刑津北,對他開的這件可以稱之為“濫*交場”的垃圾地兒自然沒有多少好感,對在這裏工作的方迦堯就更是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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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過很多漂亮吸睛的同性,自己工作性質特殊,很多場合下會有人轉門安排,自己也就逢場作戲,但是方迦堯有某個地方還是不一樣。
Y有點兒在意。
“我有個弟弟,我得供着,”方迦堯不隐瞞,“這地兒來錢快。”方迦堯撣了撣襯衣,也不打算跟他聊天,直接了當問,“還想看什麽?”
Y聽完方迦堯說話之後,眼神就更複雜,他嘴張了一半兒,終歸沒出聲兒,最後問他,“你喝酒嗎?”Y拿了個空杯,讓方迦堯坐下,“以後我常來,有事兒就讓老板通知,今天就到這兒,酒算我請的。”
Y走了。
這是方迦堯今晚的第二次意外。
Y也不抽煙,他從方迦堯邊兒上過去的時候,有股挺好的洗衣粉味兒。
方迦堯沒急着出去,窩在皮質沙發裏給手機回信息。
一條吳畏。
三十條萬科。
方迦堯戳開吳畏的消息,是一條定位,位置是校本部男生宿舍樓下。
-出來麽,有熱鬧。
然後他給還在瘋狂摞消息的萬科回過去。
-消停會兒。
-操操操操操操 !!堯哥,給你半個小時不來吃虧!
-傻*逼南春天來了!
-男生太猛了,怼到男生宿舍樓下了都!
-逼南慫了,卧槽!
-曰啊啊啊啊,蠟燭!!
方迦堯一條一條往下拉,縷清了。
刑南讓個男生瞧上了。
跟吳畏說的是一個事兒。
想起吳畏方迦堯逆着天花板上泛紫的冷光燈,擡着胳膊瞧。
印子已經褪去鮮紅,這會兒有點紫,用拇指肚戳上去還有點兒疼。
吳畏饞煙不饞酒,又覺得這酒不喝就真的浪費,雖然說是有錢人的消遣玩意兒,但是他不想虧了這瓶兒酒。
方迦堯喝得很慢,莫名其妙就想起以前的事來了,等臉上紅了,身上熱了,瓶底空了,方迦堯心裏頭才舒坦。
看着酒瓶兒愣神。
別人心裏的寶貝再換個人去瞧,也就是個供人玩樂的消遣貨。
方迦堯換了衣服,白色衛衣再套上挺寬松一運動褲,插兜摸煙出了酒吧,也沒打車,就吹着涼風一路走回去。
等才拐過那片人工林,悶悶燥燥的人聲兒就往耳朵裏灌。
“喝酒了?”
幾乎是拐彎兒的同時,方迦堯迎臉撞上吳畏,也認出來對方穿的是自己那件大一號兒的白衛衣。
因為方迦堯平常穿衣風格挺固定,兩件兒在外觀樣式上差不多,湊近了看就是同款。
“又不開心了?”吳畏伸手捏住方迦堯的臉,鼻尖湊近了聞,“酒不錯。”
“熱,別挨我。”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方迦堯聽着自己的聲音有點兒膩。像是一句話砸查成糖漿,黏糊着張不開嘴,方迦堯潛意識裏知道自己醉了。
“瞧熱鬧麽?”吳畏嘴裏嚼着糖,“他趁着刑南出院,在樓下等着了。”
方迦堯往男生樓下走,吳畏就在後面兒跟着,“他不得樂壞了?”
“沒有,”吳畏跟着方迦堯擠進人群,跟的很緊。
人比方迦堯想象的多,男追男這種事兒放在哪都是個挺稀罕納悶的,男生跟女孩兒臉皮薄不一樣,但是能憋着勁兒跟男生表白,被表白的男生一般多少都會有成就感。
哪怕他沒感覺。
整棟樓跟隔壁挨的近一點兒的男生都下來了,等累了的都坐在樓下停車區的小電驢車座兒上。不過大部分還是勾肩搭背站在男生擺的一圈兒白色玻璃熏蠟不遠的地方。
兩棟宿舍樓全部在閃燈,樓上光着上半身靠在陽臺上看熱鬧。
都在等刑南。
随時起哄。
樓下的男生抱膝蹲在圈裏,才到耳下的碎發堪堪露出一截兒白皙的脖子。
他沒說話,就靜靜地等着刑南下來。
下了晚自習的學生陸陸續續往回走,見到這個陣仗基本都自動撂在樓下,人越聚越多。
刑南從裏面走出來的時候,人群就炸了,但方迦堯能從他臉上看見從未有過的嚴肅,跟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兒不一樣。
“別等了,我就那樣兒,改不了。”刑南一腳進圈,沒把他拉起來,就只是站在她面前說。
“試試都不行?”男生站起來,仰着臉問他。
“不行。”
男生幾乎在等到刑南回話之後,伸手搭在刑南肩膀上,彼此拉進,吻上去了。
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都“操”了一聲,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能聽見男生說對着刑南耳朵上說了一句,“那我就把初吻送給你,我只想給你。”
方迦堯把自己瞧進熱鬧裏了,看着刑南挺惱地把男生推開,頭也不回就走了。
“謝了,那天還算給我留面兒,”吳畏從方迦堯身後伸手,在方迦堯的脖子前面用胳膊做了個交叉,下巴磕在他頭頂上,“跟他比,我算待遇優厚,初吻麽?”
其實吳畏不在意方迦堯那次是不是,就是正巧聽見了,就随口問的。
方迦堯歪着頭往後倚,酒精催使他說了句不該說的話,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吳畏:這麽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