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藍莓味兒很濃。
還有略微苦澀的煙草味兒。
雜糅充斥在方迦堯的口腔。
方迦堯沒排斥這個吻,吳畏一開始吻得很溫柔,輕輕沿着外口腔試探,舌頭觸碰在一圈兒軟肉上。
很癢。
吳畏呼吸漸漸發沉,他拿煙的隔壁随意搭在方迦堯肩膀上,另一只手繞過方迦堯後頸處的碎發。
輕輕按壓。
把吻加深。
“你有舌釘?”吳畏舌尖兒觸碰到方伽堯舌面上的金屬突出。
方伽堯面相很乖,安靜坐着的時候,看他就是一種享受,吳畏對于在他身上的新發現感到有趣。
方伽堯沒回話,輕騰的薄煙從方迦堯身後抽絲往上冒,他聞着味兒往後撤,但也能感覺到吳畏往前壓。
“不行了?”吳畏貼心地問。
“煙要滅了。”方迦堯眼裏清明。
“惦記它也不惦記我?”吳畏把鼻尖頂在方迦堯額頭上,“我心疼。”
方伽堯沒反應過來,兀的腰上一熱。
“你這兒疼麽?”吳畏趁雙|舌糾|纏的空檔兒擠出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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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沒感覺。”
吳畏細長的手指圍着自己腰上的刀口轉圈,動作很輕,方伽堯沒那麽抵觸,只是被吳畏搞得有點兒癢,嘴裏癢,腰|上也癢,兩個地方洩了氣,方伽堯渾身都松散了。
“你別弄,我怕癢。”方伽堯往後抽身,有點兒遭不住。
“怎麽弄得?”吳畏其實對方迦堯的傷口挺在意,但一直沒問。
“我媽生病那會兒,幫着做了個手術。”方迦堯知道這樣照實說吳畏肯定又會道歉,所以緊接着補了一句,“都過去了。”
吳畏本人自帶的侵略性很強,但是在剛才的那個吻裏全部被隐藏,流露出來的只有溫柔,所以方伽堯不抵觸,他也感受的到對方的壓抑。
他指定不盡興,方迦堯可以确定。
他一直在試探,在詢問,就算不說話,方伽堯也知道他股溫柔裏面帶的情緒。
複雜糾纏中的不甘心。
吳畏他不甘心。
方迦堯只能在最後的時候給予包容,吳畏的不甘心跟自己有關,自己卻沒有撫平吳畏不甘的義務。
方迦堯任由他吻,直到周圍聲音開始變得嘈雜。
晚上八九點鐘,路上人多,都是吃完出來遛食兒的,方迦堯做的長椅離東科大也就小百米,這會兒從校門口出來溜達夜市的人不少,隔着條街就能聽到對面小情侶的嘻嘻哈哈。
“有人。”方迦堯小聲提醒吳畏,他現在明白吳畏所謂的吃糖是個什麽意思。
他沒覺得吳畏是在趁機占便宜,反而覺得挺公平,如果這是他想要的,自己恰好有能給,要是能還清,他也樂意。
一塊兒糖,給了就給了,都是朋友。
方迦堯微微低了頭,接着嘴裏一空,吳畏側臉扭頭,把方迦堯嘴裏的糖塊兒一并用舌尖卷走了。
“糖我吃着了,以後就當朋友。”吳畏聽着由遠及近的人聲,撒了手,順手把後兜帽戴上,又把手裏那根煙遞給方迦堯,聽不出口氣,“以後不用躲我,當兄弟處,糖味兒還行,走了。”
方迦堯接過煙,一直目送吳畏過了路口兒,身子隐在流燈裏,等他再回過神低頭,手裏的煙火就滅了。
他張嘴咬住,兩只胳膊搭在椅子邊兒上,冰涼。
晚上方伽堯回了公寓,順便把自己帶來的行李都收拾了一遍,最後洗完澡躺倒,嘴裏還慘留着零星的藍莓味。
這個公寓年頭久了,三樓的窗戶合不上,總是會留着一條灌風的窗縫,平常日用的桌臺就擺在前頭,桌面兒上放了兩個紙袋。
一個裏頭露出半小截兒漆黑皮袖。
方迦堯順着一扯,袋子裏就倒出來一件小牛皮夾克,皮面涼,方迦堯忍不住用手蓋上。
然後就給方黎明打了電話,“哥,有個東西,幫我捎給吳畏,算兩清了。”
方黎明那邊兒挺吵,說話聽不清,方迦堯皺了皺眉頭,“在忙?”
“沒事兒,老板剛走,這會兒畏少正喝酒呢,看着心情不咋地。”
方迦堯想了一會,“算了,這事兒不麻煩你了,有空請你喝酒。”
過了會兒聽見方黎明找了個僻靜地兒說話,“我介紹那個地兒還成吧?”
“挺好的,刑哥說只要有活就喊我過去,最快下個月就能還你錢。”
“誰跟你說這個,錢你先拿着用,下次再提這事兒以後有好活都不找你了。”方黎明半怒半玩笑的挂了電話。
方迦堯盯着衣服,平展用衣架撐好,放進衣櫥最裏面的隔間,順便加了個防塵罩,然後輕輕合上櫥門,之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又看了會兒手機,扭頭看時間。
十點半。
方伽堯換了身運動裝,在公寓做完熱身,下樓跑了五公裏,等口腔裏的全部殘留跟着夜風散了,後背遢濕,才滿身疲憊紮倒。
一覺到天亮。
之後的半個月,自己跟吳畏沒有半點兒交集。
連萬科都放棄八卦了,他光是找方伽堯就得跑遍整棟樓,有的時候還得滿學校跑,他問過方伽堯,“堯哥,你怎麽老是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啊?不嫌麻煩?”
“一個地兒待久了,想離開就舍不得,”方伽堯一頁一頁翻着書,筆夾在骨節上,時不時劃劃重點,“我挺讨厭‘舍不得’這種感覺。”
“這麽講究?就一個座位,搞得這麽深情啊?”萬科不理解,過了一會兒憋出一個噴嚏來,“堯哥,我說天兒都涼了,你還往牆根兒坐,不嫌冷啊。”
萬科對方伽堯的某些行為簡直奇怪死了,除了方伽堯從來不在一個座位上長待,另外一個就是他永遠會坐在不同教室的牆角。
整間教室最陰涼的地方,熱天兒他理解,但是現在早就入秋半個多月,早上冷死人,方伽堯還是雷打不動坐着。
“習慣就好了,”方伽堯擡頭往整間的前頭看,這間教室宿舍遠,加上又是陰面兒的房間,來自習的人少。
白漆窗戶上也少有綠植,更談不上陽光。
只有稀稀拉拉幾個男生,坐在臨窗的位置,後背挺得筆直,在做筆記。
方伽堯再低頭的時候看見上次吳畏在自己課本兒上做的草稿,沉沉呼了一口氣,身子往後一仰問萬科,“餓了麽?”
兩個人一拍即合,開始往回走。
食堂邊上兒是東科大的籃球場,就在男生宿舍前頭,幾個人玩兒的起興,萬科瞧見眼神挺複雜,“平時練得挺起勁兒啊,不知道為啥只要對到南大就完蛋。”
“南大?”
到了食堂方伽堯還在跟萬科唠閑嗑,“是冀北的南天航空大學?”
“嗯,”萬科沒吃相,嘬了一口湯還沒往下咽就說,“咱跟它以及幾個周圍的學校不是常搞籃球賽嘛,年年搞年年輸,看比賽就是自己找不痛快,難受死了。”
萬科說得激動,連着幹咳兩聲。
方伽堯念着學校沒名兒,眉頭又皺起來,就沒再說話。
萬科沒吐槽過瘾,等咽下去接着說,“那邊兒關鍵有個大三的神仙,叫...”萬科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埋頭吃了幾口飯,索性放棄,“反正就是打籃球特牛逼一人,只要南大那邊兒有他,基本沒戲,”萬科想了一會,又改口,“也不一定,咱學校每年都從新人裏選,指不定這兒也有大神呢,走着瞧呗。”
方伽堯不置可否,低頭戳啵啵魚的蔥花。
因為方伽堯想事兒太投入,等發現對面坐人的時候,刑南的聲音已經先叫起來,“堯哥也在,巧了嗎不是,這真是擡頭不見低頭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等方伽堯擡頭,就瞅見吳畏扯了椅子正往下坐。
唯一不同的是他右耳的耳骨上多了一個精巧的耳釘兒,挺樸素,沒什麽紋路,很貼合的咬在耳骨上。
刑南屁股剛坐下就要找煙抽,摸到煙盒兒就往桌面上擺,對面萬科瞧不順,數落他,“這兒是食堂,想抽去廁所。”
刑南拉着長調“嘿”了一聲,想發作。
“在這兒抽确實不合适,”吳畏接着萬科的話說,刑南就癟了。
方伽堯注意到吳畏來的時候手裏就玩兒着個跟他風格極不搭調的灰藍色鐵皮殼。
四四方方,有半個手掌大。
方伽堯因為好奇就一直盯着,等過了一會兒,就看吳畏把盒子單手撬開,從裏頭挑了個順給刑南。
“吃塊兒糖,藍莓味兒的,”吳畏說完沖方伽堯樂,“是不是挺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吳畏:煙戒了,改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