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你說得，還挺有道理的。那我就勉為其難，多給點他機會吧。”林夕顏嘴唇一邊輕輕勾起，手指輕輕點擊了下，發送了過去。
陌陌何處找很快回複：（送花）
林夕顏翻了個身，以一個大字型舒展在床上。很奇妙，經過這半個多小時的聊天，她心中那口悶悶的氣竟就随着指尖一個個躍出的字體漸漸消散了。
做了幾個深呼吸，林夕顏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管他是失戀還是受挫什麽，她要做，該做，應做的事情只有一個。
幾口冰水下肚，餘楚楚拿着幾張大白紙，在上面不斷畫畫寫寫，林夕顏的房門突然打開，她也毫無知覺。
“楚楚，你陪我對戲吧。”林夕顏上前瞅了一眼餘楚楚的紙，那上面，林夕顏都不願意再多看一眼，跟鬼畫圖一樣。
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沒有停頓片刻。
林夕顏看了眼餘楚楚，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好幾倍的音量：“楚楚，你陪我對戲吧。”
“啊？”餘楚楚手中的筆終于停下，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哦。”
說完，她整齊地把桌上的白紙好好收拾到一邊，拿過林夕顏手中的劇本翻看着：“來吧，從哪裏開始？”
“畫什麽呢？”林夕顏本來對這鬼畫圖沒什麽興趣，但看到餘楚楚這難得小心的收放方式，不由又起了興趣。
“沒什麽，經紀人的事你也不懂，這叫做分析。”餘楚楚看着那幾張紙笑笑，撅起的小嘴透着驕傲。
林夕顏挑了挑雙眉，也沒再詢問，過去指出了要對戲的部分給餘楚楚。
餘楚楚粗粗看了一遍，表示小case，清了清嗓子，便開始了。
“敢問姑娘芳名？”餘楚楚故意用比較粗的嗓子裝男聲念完了臺詞，繼而看到臺詞後面的小括號裏寫着：謹慎，懷疑。餘楚楚立刻皺起了眉頭，一會兒很謹慎，一會兒很懷疑地看着林夕顏。
餘楚楚的眼神在短短一分鐘內，在謹慎和懷疑之間變換了好多次，且一次比一次表現欲強。
林夕顏低頭整理，讓自己進入角色，想着這樣的對戲訓練很好，不管對戲的人怎麽樣，自己都不要受影響。
這場對戲挺順利的，除了開頭幾秒，餘楚楚覺得林夕顏有要笑場的危險，後面她就表現地越來越好，越進入狀态。餘楚楚很滿意：“不錯，夕顏，這狀态很好。”
把劇本放到桌上，餘楚楚坐到後面的沙發上，就要休息，卻一把被林夕顏拉了起來。
“起來，繼續。”拉好餘楚楚後，林夕顏一把把桌上的劇本塞到她的手中。
被林夕顏真摯認真的眼神灼灼地盯着，餘楚楚只好活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繼續和她對戲。
接下來的對戲，一番接着一番，餘楚楚期間去冰箱拿了兩瓶水，不時就喝一點，全空了。之後她吃起了水果，嘴裏叼着一塊橘子，含含糊糊地念着臺詞，臉上的表情什麽都沒有，懶得做了。
最後，餘楚楚直接坐在沙發上，手裏刷着手機，嘴裏咬着蘋果，劇本被丢在一旁，那幾句破臺詞，她倒着都能說出來了。
又一場戲對完，餘楚楚掃了一眼手機上時間，都十點了，再擡頭，看着林夕顏越演越投入，越演越興奮的狀态。她不渴，不餓嗎？對了這麽久的戲，林夕顏腹中絲毫未進。即使是這樣，餘楚楚還是完全看不到，林夕顏身上有絲毫準備停止的痕跡。
一個清脆的蘋果聲響起，餘楚楚果斷咬走了手中蘋果的最後一塊，拿起桌上的劇本，邊塞在林夕顏的懷裏，邊趕着推着把林夕顏往她房間裏趕：“明天還要早起去拍戲呢，你狀态很好了，不用練了，早點洗洗睡吧。”
林夕顏還是依依不舍，被推的途中掃了一眼牆上的挂鐘，才驚覺自己已經和餘楚楚對了這麽久的戲了。每一次對戲中，她都感覺自己比先前進步了些，這份微妙的喜悅，讓她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心中還想繼續練，但思及餘楚楚明天也要早起上班，林夕顏這才在心中把這個主意作罷。
一番沐浴清洗後，林夕顏終于躺在了自己柔軟的小床上，關了燈，閉眼，準備睡覺。
幾分鐘後，一雙眼睛又重新在這昏暗的小房間裏睜開，林夕顏翻了個身，睡不着，嘴裏好幹。幾個翻身後，林夕顏終于妥協，起身，到廚房裏，喝了好幾杯白開水，才算終于解渴。
重新回到床上躺下，解了渴，心想着應該很容易睡着了，卻沒想到精神更清晰了。喝水期間，林夕顏時不時地想着明天拍戲的事情，現在到床上了，腦袋裏還是環繞着明天拍戲的事情，揮之不去。
接着，擔憂，緊張，興奮……許多亂七八糟的情緒全往她腦力鑽，身上的被子被自己翻得東倒西歪，林夕顏終于坐起身，開了臺燈，拿出了劇本，默默地看着，想着。
因為，亂七八糟的情緒中，擔憂占了主導。
床前的小臺燈亮着柔和的燈光，也不知道亮了多久。
……
房間門被拍的啪啪作響，林夕顏難受地捂了捂耳朵，卻還是沒擋住後面大而焦急的聲音：“大懶蟲，快起床，七點半了，要遲到了！”
七點半？七點半！林夕顏一下從床上蹦了起來，頭上原本蓋着的劇本“嗖”地一下，從她頭上滾到了被子上，林夕顏搓了搓臉，迷糊地看了一眼劇本後，快速離開了床，穿戴起來。
餘楚楚在飯桌上，叼着一塊三明治，喝着一杯牛奶，看着眼前的人，一會竄到這，一會兒竄到那，這讓她不由地想到了，上回她去動物園參觀的那只活蹦亂跳地猴子。
思緒正神游間，餐桌前的一塊三明治突然被一只手給拿走，餘楚楚剛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身影歪歪扭扭地在門口換鞋：“就吃這麽點啊，也不帶個水，也不怕噎着。”說着，餘楚楚丢棄了飯桌上她心愛的牛奶，快速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了林夕顏。
“唔唔唔。”林夕顏嘴裏包着三明治，說話含糊不清，接過餘楚楚的水，又唔唔說了一句，開了門，就跑了出去了。
“慢着點。”餘楚楚見樓道裏沒林夕顏人影了，無奈地搖了搖頭，才回了飯桌，繼續喝她的牛奶，吃她的三明治。
八點半，到達拍攝現場的林夕顏看了下手機的時間，氣息有點喘，坐公交車就要半個多鐘頭，除了坐車，其餘她基本都是用跑的，所幸還是準時趕到了。
早上的拍攝現場透着忙碌充實的氣息，林夕顏環顧四周，卻發現有一個人與這氛圍有點出入。
那人身着一身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手裏拎着一個袋子，袋子裏裝着點心，而那人正在分發這些點心給場上忙碌的工作人員。
每個人都分到了兩個小包裝的點心，那人勤勤懇懇地發着，直到發到江導的助理時，那兩個小包裝的點心成了四個，外帶着多了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送上。那人多停留了一會兒，又去給別人分發點心，點心又回到了每人兩個的狀态，直到發到何易陌的經紀人時，那人送上的點心和江導那次如出一轍。
林夕顏挺看不慣這樣發點心的方式的，想離開去化妝室，卻與此同時，那個人一個轉身，臉上挂着殷切無比的笑容。林夕顏看到了那人的确切相貌，那人，不正是方肖肖嗎？
方肖肖怎麽會來這裏？兩人競争同一角色，她入選了，那方肖肖自然就敗選了，怎麽會？
方肖肖的那個轉身也同時看到了林夕顏，嘴角的笑容凝滞了一會兒，又恢複了，去給旁人發點心。
林夕顏又觀察了方肖肖一下，她發現方肖肖今天的妝容居然是單純善良風的。
在有點鬧的拍攝現場，方肖肖腳底的高跟鞋聲卻依舊清晰，且越來越近，林夕顏看着向她走來的方肖肖，瞥了眼她手中的點心，便也不走了，站在原地，看她要做什麽腰子。
方肖肖走到林夕顏面前，把袋中最後兩個袋裝點心拿出，伸手就要給她，卻在半途中，手抖了一下，兩小袋點心都紛紛落在了地上。
林夕顏看着彎身去撿點心的方肖肖，扯了扯一邊的嘴角，只覺得無聊，擡腳正要離開，方肖肖帶着升調銳銳的聲音傳來：
“哎呦，不小心沒拿穩，怕是摔碎了，也沒法送你了。”
林夕顏上前的腳步加快，只留方肖肖裝模作樣地一個人在原地，這麽幼無聊的把戲，方肖肖有心情演，她還沒空陪呢。
“梅梅，那個新來的方肖肖，是入選進來的嗎？”化妝期間，林夕顏索性向這無所不知的化妝師問了起來。
梅梅換了一個化妝工具，慢悠悠地回答：“才不是，具體怎麽進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突然聽江導說，她是演女四的那個角色。”
“哦。”林夕顏有點明白了。
“夕顏啊，你會做綠豆糕嗎？”梅梅頓了頓，突然問道。
“啊？”林夕顏一時沒接受得了這話題的轉變度，好一會兒才回道，“會啊。”
梅梅理着林夕顏的秀發，兩邊嘴角向上高高彎起：“那你下次再發點心的時候，就發綠豆糕吧，你做的一定好吃。你不知道，就你昨天送的冰豆糕，我回味到現在呢。”
林夕顏抿嘴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笑着問：“好啊，不過怎麽突然想着綠豆糕了？”
“今天那方肖肖不是分發點心了嗎？就是袋裝的綠豆糕。”梅梅梳了一下林夕顏柔順的頭發，“我吃時，就想着，你做的，一定特好吃。”
換裝完畢，林夕顏出了化妝室，她正要去她的休息椅處，為她接下來的戲做準備，途徑何易陌的休息處。瞥眼看到何易陌正坐下，他桌前擺着那方肖肖先前送的精致包裝的點心，林夕顏腳步不由地停下，看着。
腦海裏沒來由地想起了剛剛梅梅的那句話：“我吃時，就想着，你做的，一定特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