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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來到樹林裏,司儒之走了一小段路,才發現真的有些涼意了,入秋的樹林裏陽光稀落,吹來的風卻冷得鑽進了骨子裏。

摸了摸肩,原來忘了帶披風。他失笑地搖搖頭,繼續往樹林深處走。

才走沒幾步,遠處出現一個金紅色的身影,令他雙目一亮,正想朝着她走過去,卻因看清她的處境而停步。

身着紅衣獸皮的陸蕪,正聚精會神地舉着弓箭,對準一只正在吃草的山羌。她專注的眼神,散發的霸氣,都讓他想到一只伏低身子蓄勢待發的老虎,正準備出其不意地狩獵她的獵物。

其實她真的很美,美得狂野自然,風揚起她帶着深金紅色的頭發,像是也掀起了她張揚的豔麗。若以一個男人的角度純欣賞,他會想要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的美,但若摻雜了其他政治或心機的因素,他害怕她的美。

以他的見識閱歷來說,他已不會被美色所惑,但經過一陣子的相處,她的單純與信任,就如同鋒利的虎爪般,在他的心頭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疤痕,讓他不由自主的會去在意她,甚至在思維薄弱的時候,還會被她那放肆的風情迷惑片刻。

突然嗖的一聲,她出箭了,那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山羌,後者應聲倒地。陸蕪眉目染着得意的風采,欣然走了過去,一手将仍在掙紮的山羌提了起來,果真神力無窮。

「太好了,今晚拿去給司大人加菜吧!」她笑着道。

司儒之平靜的臉上若有似無地揚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這時她只想着他嗎?為什麽呢?他雖然隐約感受到她對他有意,卻不知已到了時刻挂念、這麽深刻的地步。

在兩人的關系染上一層绮色後,他知道自己不該再胡思亂想,卻又不由得越想越古怪。

搖了搖頭,他方舉步想向她那兒走去,又見她皺起了眉,瞪着手上已然不動的山羌。

「這點肉不知夠不夠,我一人都能吃掉半頭牛了,司大人說不定吃不飽。」司儒之聞言哭笑不得,究竟有多少人能像她一樣,一餐能吃掉半頭牛?她倒将自身的特殊當常态了。

他才踏出一步,陸蕪便機警地擡頭,看見他,那警戒的眼神陡然放柔,拎着山羌踏着喜悅的步伐而來。

她的笑容,令司儒之不自覺也跟着笑了。

「司大人,你也來打獵?」她看着他單薄的衣服,不由得挑起眉,放下手上的山羌,将身上的獸皮解下,不避諱地披在他身上。「天要冷了呀!你這京裏來的人肯定受不了的,怎麽不多穿一點……」

司儒之根本來不及拒絕,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已經為他系好了帶子,他只好撫着肩上還帶着她餘溫的獸皮,怔然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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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什麽呢?我也不可能任你着涼吧,何況我還沒和你談詩論文、相敬如賓呢。」她笑得有些含蓄。

相敬如賓……司儒之心裏一沉,突然想起自己的來意,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旁敲側擊地道:「陸蕪,這種話,以後還是少說吧。」

「為什麽?」她不解地問,這話有什麽不能說的?

「因為……」瞧着個性單純的她,他索性直說了,「因為村寨裏的人都在謠傳我們兩人的事,說是你……嗯,你對我有意,我想這種謠言還是別讓它被渲染擴大要好。」

「渲染擴大?」陸蕪定定地望着他,神情認真,「他們說的沒錯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他們要說,任他們去說就是。」

「這……」司儒之啞口無言,金虎族的女兒果然大膽奔放,這種直率的回答真令人招架不住啊!

「我們不适合的。」司儒之勸道。

「哪裏不适合?」她偏着頭,一條理由都想不到。在她的想法裏,喜歡就是喜歡,還有什麽要考慮的?

被她這麽一說,他還真的想不到有哪裏不适合。畢竟男喪妻女未嫁,就算真的有情愫又如何?甚至以他在部落裏受歡迎的程度,說不定娶了她,族人們還會額手稱慶,狂歡個三天三夜呢!

但他……司儒之望着陸蕪,也說不上對她的感覺是什麽,若說只是對妹妹的愛護疼惜,絕對不只于此,這他無法欺騙自己;可若說是愛情,又似乎還沒到那種程度。

畢竟像陸蕪這樣坦白直率,又一心一意只戀他想他的人,世上大概也沒有別人了。他的心不是沒動,而是動得幅度還不夠大。

「在下性子疏懶,恐怕不是良配……」他只能先找理由勸退她,希望她想清楚。

「懶?會嗎?懶就懶了嘛,你們中原首領……呃,是皇帝吧,交給你的事你有辦砸嗎?看來也沒有,所以懶有什麽關系呢?頂多以後你都躺在炕上,勞動的事我來就行了。」在陸蕪看來,這根本不是什麽問題。

司儒之見一計不成,只好再找另一個藉口。

「但在下于名利地位也十分淡薄,在中原不過是個小官,你卻是金虎族首領,兩人似乎不太匹配。」

「你若計較這個,首領讓你當好了。」雖說在金虎族裏,首領往往是最強者擔任,但他想當的話,她就轉任副手,誰敢欺負他,她就揍得那人的娘都認不得他!

「不不不,在下絕沒有這個妄想。」他斷然否認。

「那我就繼續當了,反正你不是懶嗎?當首領很煩的,不能一直犯懶。」她說得雲淡風輕,其實到現在,她還弄不清楚他顧慮那麽多做什麽。

在金虎族裏,男女看上眼了,晚上拖進房裏隔天就是夫妻,頂多再補行儀式,為什麽中原人那麽麻煩,要考慮那麽多?

「你或許是羨慕我的才名,但其實我只是徒有虛名,什麽才子之類的,都是官場溢美之辭。」這句話,他倒說得三分真實。他知道陸蕪欣賞才子,就是不知她只愛他的文才,或是真愛他的人。

「能贏我就夠了,何況你不是狀元嗎?若你還不成,那中原其他文人都是飯桶了。」她輕松一句打發他。「族裏現在人人有書念,好像整個村寨都文雅了起來,這可都是你的功勞,別以為我傻,其實我都看在眼裏。若你光只是會讀書,什麽事都做不好,我還真瞧不起你。」

司儒之難說自己現在是什麽感覺,看來她真的不只是仰慕他,而是紮紮實實的愛上他……這一瞬間,他原就有幾波漣漪的心湖,似乎被她翻騰了一陣,難以平自心。

他看着她,像是在測試她的決心般再下一城,「在下……在下甚至身體虛弱,在族裏應該連孩兒都看不上。」

「孩兒看不上,我看得上就好啊!何況你到族裏是來教人的,又不是來打打殺殺的,虛弱……頂多我多殺只熊什麽的讓你補一補。」她聳了聳肩。

「可是……」

「唉,不要再可是了,就算你又懶又沒用,還是個徒有虛名的傻鵝,身體還弱到走路就會跌倒,那又如何?我喜歡就好了,所以你就不用一直把自己的缺點挖出來。你放心,我只會更同情你,不會瞧不起你的。」她拍拍他的肩頭,像在安慰似的。

徒有虛名的傻鵝?走路就會跌倒?他有把自己說得那麽差嗎?司儒之在心中苦笑,他似乎有些說過頭了。

他希望的,就是要她瞧不起他,而不是同情他啊!否則他幹麽把自己眨得豬狗不如?

他實在黔驢技窮,只好說道:「但我現在對于男女之事……着實心如止水,畢竟我仍思念亡妻,舊情難了。」

終于,陸蕪沉默了,這是她完全無法反駁的理由,他心裏已經有了別人,而她什麽時候才能達到那個條件,能在他心裏擠出一點空間容納自己呢?

心裏有些酸意泛上,而酸中還帶點痛。

「你果然還想她啊……那麽美麗溫柔,還知書達禮的人,難怪你會一直挂念着。唉,這我就真的比不上了。」她笑得有些勉強。

見她的表情,司儒之突然覺得心頭不舒服,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麽。「在下并沒有比較你和萱兒的意思……」

「沒關系沒關系,我會努力趕上她的。只要你告訴我怎麽做,你說的話,我一定聽!」陸蕪倒是很快振作起來,笑容又恢複原來的燦爛。

「我說的話你都聽?唉,你會後悔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撼動內心,他也不知該說什麽了。

司儒之解下自己肩上的獸皮,又披回她肩上,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原來覺得逾矩的動作,才一席話的時間,他做起來居然已經如此自然。

陸蕪只能一直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突然的動作讓她來不及反應,只能僵在當場,看他替她綁上系帶。

看着她全然信任的神情,一個想法在司儒之腦中漸漸成形,但某種複雜的心理矛盾讓他躊躇了一陣,最後才幽幽開口,「即使有危險的事,我說了你也聽?」

「當然!」何況在力大無窮、武功高強的她心中,根本沒有什麽事是危險的。

「好吧。」司儒之終于下定決心,雙眼一凝,方才帶着些暧昧的氣氛一下子全散了。「我要你同意,讓金虎族協助我天朝做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她呆呆地問。

「到狼族救人。」瞧她根本想都沒想就欲點頭,他心頭閃過一絲自厭,他不喜歡這麽利用她,便又在她開口前搶先道:「此事非同小可,你仔細想想再回答。」朝着她彎了彎唇,司儒之要自己硬下心,回頭走出樹林。

風卷起一地落葉,陸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也學起了司儒之,深深一嘆。

原來,他心中果然還是愛着前妻的,她要怎麽樣才能勝過那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美人兒呢?

摸摸肩上他又還給她的披肩,一股暖意興起,但他的不斷推托,卻又寒了她的心。這是心思單純的陸蕪,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為情所困。

陸蕪毫無意外地答應了司儒之,願意配合涼州軍派遣金虎族人替天朝救人,因此,歐陽佥又急匆匆的趕來,怕他們做出什麽有損涼州軍及他個人利益的決定。

如果按照歐陽佥的規劃,那麽該是涼州軍與金虎族分兵行進,于塞外會合,然後直襲狼族大本營,然而卻讓司儒之否決了,因為太過曠日廢時,且屆時歐陽佥必定會要求統帥全軍之權,可是率性的金虎族哪裏可能聽他的話。

而若以陸蕪之計,那就更簡單了,根本沒有什麽計策可言,總之領兵打過去就對了,管他涼州軍來不來會合,反正金虎族人個個是勇士……

當然,司儒之也否決了,這根本和送死沒兩樣,可不是每個人都和她一樣力大無窮,可以一個打十個。

所以司儒之拟了一個聲東擊西的計劃,由金虎族引開狼族主力軍,涼州軍則至狼族部落救人。

他考量的重點是,深入敵營兇險難測,所以由訓練有素的涼州軍來做,而金虎族與狼族一樣以騎兵見長,有來去如風的優點,引開敵人最妥,何況金虎族算是支援,讓他們涉險也不好。

然而歐陽佥卻不願意自己的人赴險,厲聲抗議,陸蕪被他擾得煩了,為避免自己在議事時一刀斬了這人,索性答應雙邊交換任務,由涼州軍誘敵,金虎族深入。

這下換司儒之頭痛了,雙方都選了各自最不擅長的事,他的謀劃就必須更精确,這下非得禪精竭慮,想犯懶都不成了。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能堂而皇之的與陸蕪只論軍情,不論風月,也不用天天教琴被她荼毒耳朵,心思更不會一直飄向暧昧的那方面去。只是偶爾陸蕪那不加掩飾的愛慕眼光,總會讓他心神微動就是了。

這陣子司儒之設計了一個戰陣,将族兵分成幾十個小組,每個小組各自練習小範圍的攻擊與防禦,比如幾個人專砍馬腳,幾個人專門撲殺,另幾個人負責防禦掩護等等,每個小組有組長,需時時注意元帥的旗令或鼓令,若其他組別遇到危險,也可以互相支援。

在短時間內,主要任務又是襲營,這算是最有效率的方法了。

終于到了出征那天,陸蕪調派了八千人馬,亂中有序的在廣場上集合,準備出兵。

當司儒之換上戎服,帶着自己的親兵來到廣場時,一向紊亂不成法的金虎族兵,居然全安靜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站到廣場最前端的高臺上,居高臨下地道:「諸位兄弟夥伴,上次狼族搶了我們的牛羊,殺死我們的親人朋友,如今,換我們攻入狼族,搶回我們的牛羊,救回我們的親人!」

「搶回我們的牛羊,救回我們的親人!」此話一呼百諾,廣場上的血性男女們全熱血沸騰地應和着。

「我們要用勇敢與強壯,讓狼族不敢再侵襲!」慷慨激昂地道。

「我們要用勇敢與強壯,讓狼族不敢再侵襲!」震天似的口號響徹雲霄。

金虎族以往都是說打就打,哪裏有這麽被精神激勵過,第一次這麽吼叫出來,讓他們個個更加充滿信心,深信此仗必勝。

這也是司儒之要的結果,他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都是經過精密思量,如今果然成功地鼓舞了士氣,也為這次的出征找到名正言順的理由。

只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當他正要下高臺,騎上馬出征時,陸蕪這天才不知從哪裏弄來一輛八輪大馬車,而前頭拉車的,居然還是兩批長隊的戰馬。

「司大人,請上車!」陸蕪自以為幹了件好事,得意揚揚地掀開了車簾,「這是特地為司大人準備的,這次出征到狼族大本營,沿途必定辛苦,你在這車上要躺就躺、想睡就睡,也不用在馬上颠得那麽不舒服。」

司儒之目瞪口呆地瞪着馬車,半晌後難以置信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身上,他知道她的用意是想讨好他,但卻用了最糟的方法。

領兵出征,究竟有哪家的元帥會坐在舒适的大馬車裏指揮作戰,然後外頭殺得熱火朝天,裏頭睡得四腳朝天?

見他目光變得凝肅,陸蕪不知為什麽突然心虛起來,難道弄輛馬車給他,又錯了嗎?

司儒之不再理會她,刻意大聲說道:「給我解下戰馬!」

陸蕪瞪大眼,「少了馬,這車要怎麽跑呢?」

「大夥兒騎馬,我就騎馬,大夥兒睡地上,我就睡地上,我司儒之領兵,必與衆兵士同甘共苦,絕不會貪圖舒适!」

「可是你這文人,要騎這麽久的馬……何況是你自己說你這人很懶的嘛……」陸蕪咕哝着。

司儒之表情霎時變得鐵青,直接厲聲斥責她,「身為主帥,若不能事事以為表率,如何服人?難道衆軍士都躺着打仗嗎?軍令如山,你這副元帥更應服從,居然還有那麽多理由?」

「我……」陸蕪頓時無語,她不過是想讨好他,誰知道他會生這麽大的氣?而且是在這麽多人的面前拿她出氣,偏偏他是心上人,她又無法反抗他,否則要是換了別人,她不一刀将其砍成兩段才怪!

落寞及難堪的感覺襲上,陸蕪覺得心口有點酸,好像小時候自個兒上山去殺熊時,回家讨好父母反被責怪一樣,空空的、痛痛的。

「念你只是初犯,暫不處罰,若再有違令之事,必依軍律行刑!」司儒之突然轉身對着臺下大聲說道:「這便是軍律,人人都遵守,才能打勝仗!不聽令就只有失敗的下場,你們是想成功還是失敗?」

「要成功!我們要搶回牛羊、救回親人!」臺下的兵士激動地大吼着。

「好,出發!」

司儒之下了出兵令,接着不再看陸蕪一眼,迳自下臺坐上親兵為他備置的駿馬。陸蕪見狀,急忙叫人撤下馬車,自個兒也急忙策馬跟上。

他……該不會不想她了吧?

傻頭傻腦的陸蕪只能暗自擔心,卻又不敢直接問他,再加上方才被他斥責,那種酸楚的感覺久久揮之不去,因此一路上表情落寞,完全失卻過去出征時那種意氣風發。

總是在她後面的金不換,将一切全看在眼裏,卻也只能長長地嘆口氣。男女之事……果然複雜啊!

軍行二十日,漸漸深入大漠,樹林沒有了,城市沒有了,一眼望過去盡是黃澄澄的沙,風一吹起,磨得臉生疼。幸虧金虎族人長年與狼族交戰,早已習慣這種氣候,否則白日奇熱晚上奇冷,光是适應天氣就能搞死一堆人。

但司儒之這個中原來的文人就慘了,為了鼓舞士氣身先士卒騎馬,結果就是挂在馬上搖搖欲墜。幸虧有他的親兵支持,也幸好他雖養尊處優,但在金虎族這強調武勇的地方生活,也學了幾個簡單把式,對于強身健體有莫大助益,因此才能撐到現在。

現在,他開始想念陸蕪那輛馬車了,只是有口難言,他還得當全軍的表率呢!

這幾十天來,除了軍事,他不再和陸蕪說其他的話,怕影響自己的心情,更怕誤導了她,讓她一個忘情,又做出像準備馬車那類出格的事。然而陸蕪臉上的笑容日漸消失,卻也是顯而易見的。

他不希望傷她的心,卻又必須傷她的心。

金虎族的向導是個老手了,他領着全軍沿着古河道走,偶爾能尋得水源,因此還不至于全軍疲累到無法戰鬥的地步。在與涼州軍約定的時程內,金虎族終于來到了一處綠州,旁邊甚至還有小小的林子,司儒之立刻命全軍駐紮。

他知道,養精蓄銳的時候到了。

此處距離狼族大帳約數十裏路,約莫兩個時辰可到。依約定,此時涼州軍應該已經采取行動,引走了狼族的大批軍隊,故全軍在綠州旁休整一天,先派斥候查看狼族動靜,如與計劃相符,便立即起兵。

大軍睡了香甜又滿足的一夜,隔日司儒之正在思索進攻方式及時機時,金不換突然入帳求見。

司儒之迎他入帳,誰知金不換見到他,卻是欲言又止。

「金副将,有什麽事嗎?」他的态度,讓司儒之有種不妙的預感。

金不換的嘴張了又阖,阖了又張,最後有些艱難地道:「大人,我們可能提早出兵嗎?」

「為什麽要提早?」司儒之搖了搖頭,「我還想延後呢。」

他帶着金不換來到桌前,桌面上有一張紙,上頭繪着附近的地形圖,這是自己先前依據向導的敘述畫就而成,充作簡略的布陣圖。

「我們在這裏,狼族大帳在這裏,而依計劃,歐陽佥的涼州軍應該已經将狼族主力軍隊引到了這裏。」司儒之指出幾乎是等距的三個地方。「狼族有烽煙,如果我們提早入侵狼族,狼族很可能在我們還沒救出人質,也還沒搶回牛羊之前,就已經大軍回防了,屆時我們反成甕中之鼈。」

金不換聽得臉色有些發白,「那我們要什麽時候出發?」

「如果斥候回來的消息是好的,那麽我們便晚半日出發,到時候狼族大軍就算知道自己的大帳正被攻擊,也來不及趕回來。」

說到這裏,司儒之語氣一頓,才接着道:「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我不相信歐陽佥,此人心胸狹窄,又與陸蕪有過節,只要涼州軍晚到一刻,金虎族襲寨就多一分危險。」

這時候,金不換的臉已經不只白,而是黑了,甚至還冒出冷汗。「司大人,其實、其實……」

「有話直說無妨。」從金不換踏入帳裏的那刻,司儒之就知道,他帶來的消息絕對不會太好。

金不換吸了一口大氣,巍巍顫顫地道:「其實首領在清晨時,已經先率領三千騎兵,襲擊狼族大帳了!」

「什麽?!」司儒之失聲喊出,直身而起。「怎麽這麽魯莽!又為什麽沒人告訴我?」

「你也知道的,她是首領,脾氣又不太好……」要阻止她,得先冒着被她砍的風險呀,這下金不換連苦笑也笑不出來了。「她要我們晚點再說,等她立了大功給你看,但我怎麽看都覺得這是個馊主意,所以才提早來報,就算被她砍我也認了。」

「她怎可如此輕忽?她身上背負的,除了三千族人的命,還有中原人民、金虎族民人質的數百條性命啊!就因為她的貪功,難道要讓這麽多人陪她送命?」司儒之大怒了。

「因為……因為司大人這陣子不理她,她覺得自己做錯事了。」金不換不禁替她說話,「她喜歡你,想讨好你,你卻生她的氣,她才覺得自己只要立功,你就會不生氣,就會喜歡她……」

這麽簡單的道理,司儒之一點就通了,原本高張的怒火也慢慢降了下來,化為一陣陣的無奈與心疼。這傻姑娘,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怎麽能容人将風花雪月的男女私情摻雜在裏頭?

就是知道她傻,他才故意不理她,想不到她竟換了個方法犯傻?!

「司大人,還是你派親信去将她追回來?」金不換突發奇想,因為金虎族一定沒人敢去,若換成司儒之的親信去,說不定能說動她。

「不,來不及了,先別說不可能追上她,現在她可能也已經打草驚蛇。」司儒之沉吟。

「那該怎麽辦?」金不換急了,連司儒之都沒辦法,難道首領只能送死?

「如今只好置之死地而後生,不能追上,我們就增援。」司儒之思索片刻,「狼族若及時回防,很有可能被涼州軍回頭攻擊。因為事出突然,狼族的撤走勢必匆忙,對于歐陽佥來說,這不啻只一個立功的好機會。如果他貪功,說不定還能拖住狼族一陣子……」

說到這裏,司儒之向金不換做了個手勢,低聲說了幾句話,接着便看向天空,長長地嘆了口氣。

「希望這次,上天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狼族派出五千大軍,追擊一隊深入內陸的中原士兵,最大的目的當然是敵軍部隊手中的軍糧辎重。

而當狼族大王知道這股士兵是涼州軍時,追得更是起勁,畢竟涼州軍是狼族入中原的第一道防線,能趁機削弱幾分是幾分。

大帳還留有約五千兵馬,加上周遭小部落的兵力,他們根本沒想到會有人來襲營。然而司儒之就是抓着他們這點心思謀算,想不到陸蕪的自作主張,居然讓事情産生了變數。

當陸蕪的人殺進狼族大帳時,一開始确實是奪得了出其不意的先機,但等狼族回過神來,兵馬驟增,陸蕪的優勢也慢慢失去了。

她的目标只有一個——搶回被擄去的人質。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麽要救,這些人擄了就擄了,再生過就是,反正金虎族從來不缺人,反而牛羊被搶她還比較計較,但她知道司儒之看重生命,所以為了讓他開心,讓他覺得她是有用的,她第一個就是殺向奴隸最多的地方。

一群正在為狼族服勞役的人質見到金虎族殺來,也不管來的是哪族人馬,立刻就反了,随着金虎族起舞,而當他們知道金虎族是來救人的,更是振奮精神,因為老人孩子都被囚禁了起來,只有年輕力壯的男女需要服役,他們便領着一小群金虎族民,殺向了囚帳。

但當狼族好不容易集結增援後,情勢立刻反了過來,近萬人打三千人,幸得金虎族個個武勇,才勉勉強強沒有馬上被殲滅。但他們中間還要護着救出的人質,使得整場仗更難打,處境也更加艱難。

即便是陸蕪這樣身懷怪力的高手,也砍殺到手都酸了,但敵人還是源源不絕地直攻過來,四周殺聲震天,刀刃沒入人體的聲音在這樣吵鬧的環境下居然還聽得一清二楚?,臉上、身上已然分不清是敵人還是自己的血,眼前望去是一片腥風血海,鼻腔裏都是血腥味,腦子根本無暇思考,想保命,就是殺!殺!殺!

陸蕪一心只想立功給司儒之看,但情勢顯然時不我與,然而她越心急,就越覺得力不從心,在險險閃過一把砍向頭顱的大刀後,刀鋒淺淺的在她豔麗的臉龐帶起幾滴血花。

她不禁在心裏問自己,她會死嗎?

不只是她,人人都陷入了絕望,狼軍一方則是聲勢大振。突然間,遠遠地傳來一大群急驟的馬蹄聲,還有吼叫的聲音,越來越接近,戰事因而一緩,因為來的是哪方的援軍,尚未可知。

慢慢的,聲音聽得清楚了,人也看得到了,卻是一大群約數百個穿着破爛戎衣的狼族軍,狼狽地駕着馬,一邊大叫着,「大王中箭了,大王中箭了,我們輸啦!」

「大王說,快跑回大漠,剩下的人快逃啊,敵人的大軍殺來了!」

這一下,狼族的軍隊像炸了鍋,全都無心戀戰,直往後方退去,而陸蕪這方的人又反頹勢為優勢,步步逼近。

有希望了!

當司儒之領着一群假冒狼族軍的族兵來到狼族大帳時,看到的畫面簡直教他目管盡裂。

陸蕪率領的三千金虎勇士,拚死抵抗四面八方攻來的狼軍,而一群看來就是來自各族人質的老弱婦孺,則被他們保護在中間。陸蕪在隊伍的最前頭,以一抵五,狀似瘋虎,揮手就是一顆好大的頭顱,別人的刀砍在她身上,她好像也不痛不癢似的,偏就是不讓任何一個人突破她的防禦。

司儒之看得出來,她在保護那些人質,他知道她還不太懂人命的價值,因此會舍生忘死的這麽做,為的只是他。

只是他的一絲青睐。

當狼族軍隊跑掉了大半,假冒的士兵馬上反過來砍殺狼族的人,陸蕪這方才認出原來那些都是自己弟兄,居然裝得似模似樣的,她精神一振,更是極力撲殺。

「首領,司大人要你去他那裏!」一個親兵殺入重圍,對殺得興起的陸蕪道。

「撕什麽東西?這是好機會啊,別吵,讓我多殺幾個人!」陸蕪無視司儒之的命令,又或者她根本聽不懂這是命令,而且是來自司儒之的,她只是繼續、不斷地殺敵。

司儒之在遠處看得清楚,不由得氣惱她的愚勇,更氣她的逞強,一般人像她傷成那樣,早該倒下了。

他回頭吩咐了幾句,親兵立即出列了五人,個個都是好手中的好手,他們聽令殺進敵軍之中,硬是把陸蕪由敵陣中拖了出來。

她來到司儒之面前時,他以為自己可以冷靜的,但當他看到她幾乎體無完膚,卻在看到他時雙眼一亮,露出驚喜的笑容,那,刻,他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她在他心中,原來比想像中還要重要,否則那種萱兒死時才有的痛,怎麽會又出現了?

「你……你怎可自作主張,擅自出兵!」司儒之要自己無視她示好的笑容,那種彷佛開在血海中的笑容,光想都令人心魂俱裂。

然而陸蕪卻沒感受到他又急又氣的情緒,她只知道他看到她努力殺敵,也看到她救回人質立下大功了,這下他該開心了吧?

于是她急急忙忙開口道:「司大人!我救到人了、我救到人了!你們中原的人質一個都沒少,我也沒讓他們受傷,他們全都好好的,你快看、快看!」

她指向戰場,戰争已經到了尾聲,狼族軍根本毫不戀戰,他們的抵抗只是為了逃命,剩下的人已經不到四分之一。

她急忙看向他,「你快去看看有沒有沒救到的,我可以馬上再回頭去救!快,否則狼族要跑光了!」

司儒之難以說明自己心中的感覺是什麽,他想狠狠捏她的臉,告訴她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一心想替他救人.,但同時他更想狠狠抱着她,告訴她他被她魯莽的行為吓到了,他此生真的不想再看到另一個能影響他心緒的女人在他面前逝去。

他很感動,真的,甚至連萱兒都沒給過他這麽深刻的感動。當一個女人真愛着一個男人的,表現出來的莫過于此。可是他卻不能在這時刻表達出來,這是戰争,出征前,他才說過——軍令如山。

他只能瞪着陸蕪,一字一句硬着聲道:「副帥陸蕪,未依軍令擅自行動,罰二十軍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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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短篇言情 已完結 71.2萬字
  4. 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72.1萬字
  5.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36.4萬字
  6.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8.2萬字
  7.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1萬字
  8. 藏地密碼

    藏地密碼

    這是一個西藏已經開放為全世界的旅游勝地卻依舊守口如瓶的秘密——公元838年,吐蕃末代贊普朗達瑪登位,随即宣布禁佛。在那次禁佛運動中,僧侶們提前将大量經典和聖物埋藏起來,随後将其秘密轉移至一個隐秘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修建了神廟,稱為帕巴拉神廟。随着時光流逝,戰火不斷,那座隐藏着無盡佛家珍寶的神廟徹底消失于歷史塵埃之中……
    1938年和1943年,希特勒曾派助手希姆萊兩次帶隊深入西藏;在新中國成立之初,斯大林曾派蘇聯專家團前後五次考察西藏,他們的秘密行動意味深遠,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目的。多年之後,身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的藏獒專家卓木強巴突然收到一個陌生人送來的信封,信封裏裝着兩張照片,照片上驚現的遠古神獸,促使卓木強巴及導師、世界犬類學專家方新教授親赴西藏。他們在調查過程中震驚地發現,照片上的動物竟然和帕巴拉神廟有關……
    不久之後,一支由特種兵、考古學家、生物學家、密修高手等各色人物組成的神秘科考隊,悄悄從西藏出發,開始了一場穿越全球生死禁地的探險之旅,他們要追尋藏傳佛教千年隐秘歷史的真相……
    西藏,到底向我們隐瞞了什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24.5萬字
  9. 荒村野屍

    荒村野屍

    我點燃香蠟,挖開腐爛的土壤,掘出我的愛人。
    她依然長發飄飄,明豔動人。親愛的,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我找不到她了!是在和我捉迷藏嗎?
    床底下,鏡子裏,窗外柳樹旁,都有你的影子,可是你究竟在哪!
    終于,我找到她了。
    被她用牙齒咬斷喉嚨的一刻,我知道,我們再也不會分開。
    溫柔的髒腑,請輕點攪動,我要在愛人的腹中,看她腐爛前最美的模樣……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15.1萬字
  10. 獻祭之門

    獻祭之門

    重啓末世,楚秋得到了一座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奇特獻祭之門,只要拿出足夠的獻祭供品,就可以兌換你能想象的任何物品。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7.1萬字
  11. 我的靈異實錄

    我的靈異實錄

    我是窮吊一個,裸辭在家,一分錢也沒有。好友猴子給了我一百塊讓我去買刮刮樂,結果中了幾千塊大獎!沒想到第二天錢裏面竟然有一張變成了冥幣!從此,我的生活徹底變了樣!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6.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7.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吉星醫娘

    吉星醫娘

    她穿越當丫鬟那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感情沒有善果,
    先是她的奴婢身分配不上谪仙般的大人,衆人反對,
    後又是惡人把她沉塘,讓他們倆死別……
    幸好陰間使者大力相助,她有了重生的機會,
    如今不只成了國相嫡長女,有一針治病的金手指,
    甚至還比前世早十七年相遇,跟她家大人定了親!
    本以為這輩子可以修成正果,不料繼母想毀她親事,
    還有位同是穿越者的禮部尚書千金要湊一腳,
    就連她家大人也老做些奇怪的事!
    他先該死的表示要順帶娶個平妻還要納妾,
    卻又大興土木把院子改成前輩子她描述的模樣,
    在大雨滂沱中吻了她,在她迷失山林時焦急尋她……
    吼,他顯然是也重生了,那能不能說清楚他到底想幹麽?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5萬字
  20.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