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開心
早秋的溪城天氣多變，前幾天還豔陽高照，走在路上都能被融化的天，到了星期五，那雨就像攢了許久，嘩啦啦兜頭全澆了下來。
雨勢又猛又急，伴随着狂風，路邊枝繁葉茂的大樹随風晃動着，疾馳而過的車輛濺起無數水花。
林窕一早起床，看到窗外的瓢潑大雨，嘆了聲氣，有些遺憾下午的體育泡湯了。
高二分班之後，她和孟昕除了周末基本上就靠着每周僅一節的體育課聯絡一下感情。
“窕窕起床了嗎？”門外傳來林母方儀宋的聲音。
方儀宋是昨天夜裏的航班，到家已經是淩晨，林窕剛剛睡下，隐約聽到一點動靜，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媽媽？”
方儀宋站在門口沒有進來，柔聲道：“是我，媽媽就看看你睡了沒，沒什麽事，你繼續睡吧。”
林窕嗯了聲，聽見門被關上的聲音後，拉起被子往腦袋上一蓋又睡着了。
一覺到天亮。
這會聽到敲門聲，她應道，“起了，馬上出來。”
“好。”
等林窕收拾好出去，才發現林母已經準備好早餐，人坐在桌邊看報紙了。
她走過去，在桌邊坐下，“早啊，媽媽。”
方儀宋聞聲收起報紙放在一旁，保養精致的臉上帶着淡淡的倦意，“早。”
林窕盛了一碗白米粥，吃了幾口，擡頭問道：“爸爸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嗯，公司那邊還有些事情。”方儀宋端起手邊的咖啡杯，“快點吃早餐吧，吃完我送你去學校，外面這麽大的雨，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擠公交。”
理由充分，林窕也不好拒絕，迅速吃完碗裏的粥，又吃了兩個包子之後才放下筷子。
出門的時候雨勢一點也沒見小，林窕跟着方儀宋直接去了樓下車庫。
興許是因為大雨，去學校的路上基本上沒有什麽車，林窕坐在車裏看着窗外黑壓壓的天，思緒飄得很遠。
半個多小時後，方儀宋的車停在學校門口，這會正是上學高峰期，校門口烏泱泱擠着很多把傘。
方儀宋讓她等人少了再下車，林窕也沒拒絕，人靠着椅背，神情放松。
過了會，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媽。”
方儀宋剛看完一封工作郵件，聞聲看過去，“怎麽了？”
“我胳膊的石膏這個星期能不能拆了？”林窕想起幾天前老餘的話，“我這月底有個考試。”
“明天吧。”方儀宋看了眼手機上助理剛剛傳過來的工作安排，“明天下午三點，我讓小松來家裏接你去醫院檢查。”
小松是方儀宋的助理兼生活秘書，林窕以前見過，是個很酷的姐姐。
“還有你這額頭。”方儀宋說着伸出手摸了摸她額頭上已經從紗布換成創口貼的傷口，“明天也順便一起看看吧。”
林窕想了下，也沒拒絕，“好。”
她看了眼窗外，人流量已經少了很多，從包裏翻出傘，“那我先進去了。”
“好，晚上幾點結束，我讓司機過來接你。”
“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林窕說完推開車門，撐着傘，從車前走過。
方儀宋半開着車窗看着她。
林窕走了一半的腳步停下，回過頭，突然問了句，“媽，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方儀宋沒想到她會這麽敏感，愣了下，才笑着說道：“沒有，媽媽就是這幾天太累了，你快點進去吧，時間都不早了。”
林窕見她神色無異，點點頭，“知道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林窕到教室沒多久，上課鈴就響了。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一向不遲到個兩節課的同桌今天竟然到的比她！還！早！
林窕收了傘在位上坐下，江延擡起頭看她，“你今天怎麽這麽晚？”
“……”林窕放下書包，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你一個天天遲到的人，怎麽好意思來質疑一個從來都不遲到的好學生？”
“你？好學生？”江延勾唇笑了，“我可沒見過哪個好學生大晚上跑網咖去包夜的。”
“……”林窕心裏還裝着事，懶得跟他怼來怼去，低着頭擺弄自己的手機。
小姑娘突如其來的安靜讓江延感到有些驚訝，他垂着眸盯着她看了會，突然出聲，“不開心？”
林窕耷拉着眼睛，頭也沒擡，“沒有。”
她确實沒有不開心，只是心裏挂念着方儀宋，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林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感覺這趟出差回來的方儀宋情緒很低。
整個人雖然看起來妝容精致，是個無懈可擊的職場精英。
但是林窕能很清楚的能感受到她的狀态其實并不是很好。
可是大人的事情，是不會說給小孩子知道的，她也就是一時不知道什麽原因，心裏有些堵得慌。
她不想說，江延也就沒有多問，畢竟沒有哪個小姑娘心裏是沒有點小秘密的。
不想說，他就不問，做一個合格又聽話的同桌。
只是江延沒想到，林窕這個低迷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他甚至都還沒想好怎麽哄哄她。
一個早讀過去，人就已經自己治愈了，還開開心心的和他聊起了昨天刷到的八卦。
“這段時間果臺不是在弄什麽選秀嗎，裏面有個叫李丁丁的男生被爆出來是個富好多代，祖祖輩輩都是富豪，據說他家裏的馬桶都是鑲鑽的。”這一點林窕有點想不通了，“你說在馬桶上鑲鑽，真的不會覺得有點咯人嗎？”
江延雖然不是特別想知道那個到底是叫丁丁李還是李丁丁的人，也不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富幾代，更不想知道他家的馬桶是不是鑲鑽了。
但是。
江延擡眸看着林窕，發現之前籠罩在她周身的喪氣已經完全褪下去了。
他挑了挑眉毛，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應該有點吧，要不然你鑲一個試試？”
林窕啊了一聲，還煞有介事在心裏考量了一下這個決定，完了之後，才有些遺憾的說道：“這個估計有點難度，首先我沒有那麽多錢，其次我要是做了這樣的事情，我媽可能會把我逐出家門的。”
江延盯着她看了會，發現她是真的是在認真思考過了才回答的之後，突然垂下頭笑了。
他這個小同桌，不僅傻，還傻得認真。
林窕不明白他怎麽突然笑了，“你笑什麽？”
“笑你傻啊。”江延看着她，輕聲說。
到了下午，原本還刮着風下着雨的天突然放晴了，林窕原以為有希望上體育課，可誰知道第三節課一結束，又開始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體育課自然是取消了。
但因為是星期五的最後一節課，班級裏也沒有老師過來，周禮一個人管不了三個班，索性撒手不管了。
江延接到關澈的電話，直接就走了，林窕跟胡杭杭他們幾個在開黑。
王者榮耀，不是一個人的戰鬥。
胡杭杭先進了號，目光一掃自己的好友列表，發現林窕已經是星耀一段位，訝異道，“看不出來啊，窕妹你還是個高手。”
“啊……沒有，我是個垃圾，那是孟昕代打的。”
林窕的游戲水平有限，之前卡在鑽石一直上不了，就把號給孟昕了，結果這丫拿回去去直接給她沖上了王者。
後來林窕自己打了幾局，又從王者掉了下來。
“沒事沒事，那既然這樣你就玩輔助吧。”胡杭杭是個輸出愛好者，“輔我就行。”
“行。”
和他們一起打游戲的還有陶嘉，她也是星耀段位，是靠自己真實實力打上去的實實在在沒有任何一點水分的星耀。
林窕發出了羨慕的嘆息聲。
一局游戲很快開始。
陶嘉狀似無意的提了件事情，“這周六你們有空嗎，一起出來玩，我請你們吃個飯。”
林窕這才想起來，陶嘉剛轉過來的時候就說要請他們吃飯來着，只不過大家都是剛開學，事情很多，就一直耽擱了。
胡杭杭正瘋狂點着技能，“周六有空？不，我們每天都有空。”他收了一個人頭，又說，“主要是延哥，他周末不一定有空。”
“啊……這樣啊。”陶嘉的語氣有些失望。
林窕擡頭看了她一眼，沒作聲。
過了會，一局游戲結束。
胡杭杭體會到了勝利果實的甜蜜，很快又開了一局，陶嘉這局先拿了輔助。
林窕頓了下，拿了個中單。
胡杭杭有點不放心，“窕妹，你可以嗎？”
“我，中單，賊強。”語氣相當冷酷。
“……”
游戲開始，林窕操控着英雄出城，對面和她對線的是個位移比較多的英雄。
不過，她一點也不慫。
結果，差點送了一血。
“……”
林窕放棄了，回城補了個血，再回到線上碰到對面中單，基本上連塔都不出，偶爾看個藍霸服的視野，時不時給下路點個信號，再者就是跟着打野去上路抓個人。
反正就是不和對面中單對線。
星耀局的節奏很快，林窕地圖游走，拿了5個助攻和2個人頭，很快就發育起來。
出好第一件法裝之後，她在猶豫下一件出什麽。
她看了眼對面陣容，打算先出一件血書，提高一下英雄的續航能力。
林窕點開裝備頁，正準備買。
這時，突然從她腦袋旁邊伸出一只胳膊，衣袖擦着她的耳邊，帶過來了一陣涼風。
“先出個夢魇。”江延低沉的聲音跟着在她耳側響起。
林窕愣了下，扭回頭，發現江延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坐在桌上，微弓着腰靠近她身體右側。
她似乎還沒注意到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仰着臉看他，“你會玩這個？”
江延低頭，在她漆黑的眼底看到自己的縮影，勾着唇，低聲道，“一般會玩。”
“王者水平。”
“……”
她知道。
她就知道。
這人怎麽！可能！怎麽！會！就這樣放過一個可以表現自己的機會。
林窕忍住把手機砸他臉上的沖動，收回視線，低頭操控着手機，關掉裝備頁的時候順便預購了個夢魇。
江延還保持着之前的姿勢，笑着低頭看她打着石膏，身殘志堅的打游戲。
坐在兩人對面的陶嘉也跟着低了頭，神情淡淡的。
游戲還在繼續。
徐一川想起來件事，“對了哥，陶嘉說這周六請我們去吃飯，你去嗎？”
江延視線還看着林窕的手機屏幕，窗外的吹來一陣涼風，他下巴不小心蹭到她的頭發。
他微仰起頭，視線卻沒挪開，聲音不鹹不淡，“你現在已經淪落到要女生請客吃飯的地步了嗎？”
徐一川語噎，轉念一想，讓一個女生請他們幾個大男生吃飯好像确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那行吧，就當周六出來玩，我請客行了吧。”
聞言，陶嘉出聲反對，“沒有什麽不合适的，你們當初救了我，要不是你們不願意，我父母也想請你們吃飯的。”
“別，我長這麽大，最怕和長輩一起吃飯。”徐一川看着陶嘉，“我這話不是針對你父母哈。”
陶嘉笑了笑，道了聲沒事後，擡眸看着江延，“不管怎麽樣，這段飯肯定是要請的，就看你明天有沒有空了。”
“好，我知道了。”江延沉默了會，忽然說。
“……”
林窕有些納悶，這人知道了個什麽？
不止是她，大家都不知道江延知道了個什麽。
陶嘉更是弄不明白，但也不好多問，只點點頭，“那好，具體的我明天上午再和你們說。”
“嗯。”江延沒再說什麽，只是突然傾身将林窕的手機拿了過來，語氣漫不經心，“你休息會，我幫你打。”
“為什麽？我不要，我要自己打，你看不起我是嗎？”林窕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王者怎麽了！王者就可以看不起她星耀的嗎！！！
江延輕滾了下喉結，直接摁滅了她的手機，聲音有些沉，“你胳膊不想要了？月底還打算缺考是嗎？”
“……”林窕不知道這人從哪來的火氣，忍不住縮了下脖子，“那你想打就打吧，順便讓我見見你的一般會玩王者水平是個什麽操作。”
江延：“……”
胡杭杭他們幾個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聞聲頭都沒擡一下，只是幾個人都以着平生最快的手速和最高的操作水平，直接在沒有自家中單的情況下，推到了對面高地。
然後一鼓作氣，把對面水晶也推了。
胡杭杭大喊一聲，手機往桌上一扔，松了口氣，“好了，都不用打了，我們贏了。”
林窕沒敢從江延手裏把手機搶回來，只是挑着眉，很驚訝，“我在這個游戲的存在感已經低到了這個程度嗎？”
徐一川笑着安慰她，“沒有很低，最起碼你能讓對面發育起來。”
“……”
得，絕交。
江延回來了，胡杭杭他們也不敢再找林窕打游戲，五人開黑小隊很快就原地解散了。
林窕轉了個身，江延從她身後走過，回到自己位上。
“那個……”過了幾分鐘，林窕拽了拽江延的袖子，“我手機，你還沒還給我呢。”
江延側目看着她，眉頭輕皺，有些難以置信，“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看得出來。”林窕說。
“？”
“看得出來你想對我的手機欲圖不軌。”
“……”
作者有話要說： 延哥：你他媽難道看不出來這女的想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