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R型病菌污染非同小可。
現在距離污染已經過去将近八個小時,如果真的在四樓有什麽漏網之魚,17號精神病院必然過不了今夜就會淪陷。
确認要檢查四樓,戚頌就把手下剩下的幾人都招了回來,這會兒剛跟上大部隊的步伐。
一行人在并不寬敞的走廊裏浩浩蕩蕩。
夜色已經早早的遮蔽了天幕,19域上沒有星空和月光,若不是走廊和樓下活動的露天廣場裏有零星的燈光,整個17號精神病院近乎伸手不見五指。
幾人從二樓齊康複的辦公室出來,一路向上。
二層整個比較安靜。
走上三樓時,幾人即便只是路過中間的樓道,還是能時不時清晰的聽見幾聲突兀的尖叫,以及一些細碎的,自言自語似的對話聲和吵鬧聲。
這對于精神病院來說再正常不過了。
于思樂沒睡醒,況且他也聽慣了病友們不分晝夜的發瘋,一路上都聳拉着眼皮,搖搖晃晃的推着溫瞳的輪椅,行屍走肉似的被大部隊推動着前行。
直到隐約感覺自己往上轉了四道灣,跨上了兩個平層,于思樂這才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一臉懵逼的看着眼前的環境和衆人。
隔音的大鐵門,比他脖子都粗的黑鐵鎖!!!
“我的媽耶!”看清楚自己站在什麽地方,于思樂吓得渾身一激靈,拖着溫瞳的輪椅就要往回走,“是你們瘋啦還是我瘋啦?這上面可是醫院的重症區挨。你,你們……”
你們知道重症區的瘋子有多可怕嗎?
于思樂似乎臉都白了。
溫瞳在于思樂拖動輪椅往後退的瞬間,右手不着痕跡的從腿上滑向輪椅車輪,五指輕輕一握,死死卡住了輪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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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思樂一瞬間動彈不得,甚至因為太過用力的往後退又突然被止住,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溫瞳的背上。
“怎麽了?”溫瞳回頭去看于思樂,聲音裏都關切,眼眸裏卻盡是不悅和冷漠。
那冷漠轉瞬即逝。
等于思樂站穩身子對上溫瞳的視線,溫瞳眼裏早已經恢複了一片淡然。
于思樂看着溫瞳愣了一下,焦急得頭皮發麻:“哎喲我的寶貝兒啊,你你,你說你都在這裏11年了,你怎麽也跟他們去湊熱鬧啊。”
“不說話說回來,你們深更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幹嘛要去四樓呢?齊主任,齊主任?哎喲。”
于思樂說着瘋狂在人群裏找到齊康複,話音剛落,後勁忽然一痛,回頭瞪着裴玉。
行動一隊衆人低頭看了一眼系統,數據毫無變化,便沒再搭理于思樂。
于思樂莫名其妙的看看裴玉,又看看力高揚和淩羅,視線重新落到齊康複臉上,一臉“你認真的?”的表情望着他。
齊康複哭喪着臉。
同樣以一臉愁苦又無奈的表情回複于思樂:
你覺得我能做主麽!!
在這一群人裏,齊康複根本沒有半點發表意見的餘地。
所有可能污染區域都需要絕對配合且服從19所的任何任務及行動,這是自R型病毒出現以來19域的鐵律。
齊康複也确實沒有說不的資格。
如果只單單是戚頌,齊康複還能憑借自己的腦子試着忽悠一下,哄着他點,說不定四樓就能作罷。
可偏偏彧肆在這裏,齊康複更想哭了。
于思樂眨巴了兩下妖嬈缤紛的大眼睛,看看戚頌,戚頌看過去……
于思樂逃也似的避開了視線,轉頭望向彧肆,“裏面真的很可怕哦?”
你确定要去?
齊康複聞言眨巴了兩下眼睛,跟着看向彧肆。
彧肆的視線都在眼前這扇門上,沒給任何回複。
上四樓樓道的盡頭,是一道鑲着防爆探視窗的厚重鐵門,鐵門上纏繞着一根手腕粗的黑色鐵鏈,鐵鏈的終端鎖着一把巨大的黑鐵鎖,鎖下還有一道電子密碼鎖。
湊近了探視窗往裏看,會發現鐵門的背後還嚴絲合縫的有一層手掌厚的隔音玻璃,緊緊的貼在鐵門身後,雙重隔絕了裏面的所有聲音。
彧肆随手提了一下那把巨型大鎖,稍微讓開了些,回頭看向齊康複。
齊康複:“……”
齊康複磨蹭了許久,最終還是硬着頭皮刷開了門。
鐵門和那層玻璃是一體的,幾乎在門被打開的瞬間,裏面的嘶吼和尖叫聲就争先恐後的從門縫之中擁擠着鑽了出來。
他們像是一鍋被煮在沸水裏的不死線蟲,一直在不知疲憊的撞擊着封在頭頂上的那扇蓋子。終于在這一瞬間得開一道縫,便逃命似的瘋狂從裏面湧出來,絲毫不給予緩沖的沖進每個人的耳道裏,重新撞擊着每個人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放我出去,我兒子在等我~”
“她瘋了,哈哈哈!!”
“她快死了。”
“你也快死了,該你了,嘻嘻~”
“噓!有人開門。”
“是誰?!”
“天黑咯,鬼已經來咯~~”
“是揚護士嗎?”
“啊哈哈哈哈哈,是我媽媽,媽媽別走,媽媽陪我啊~”
“我想揚護士的腿了,嘿嘿~”癡漢一般的聲音在一衆鬼哭狼嚎之中尤為清晰的傳進衆人的耳朵裏。
伴随着各種尖叫和怪笑的還有無法形容的惡臭,肆意的侵襲着所有人的鼻腔。
彧肆擰眉。
擔憂的回頭看了看溫瞳。
溫瞳也略有些不适的輕輕蹙起了眉頭,清瘦的指節若有似無的放在了鼻子前。
精神病院裏重症區有着常人無法理解的怪叫怪笑什麽的,其實彧肆是能理解的。
畢竟被R型病毒感染的感染者就有一個類似的特征,變異前精神失常。
彧肆剛進19所那會兒,他的老隊長會特意照顧新人,總讓彧肆循序漸進的從一些未變異的感染者先做起。
臨近變異又還沒有變異的感染者,往往意識會處于一個混亂的時期。
他們每一個基本都很癫狂,完全無法溝通。
就算偶爾平靜下來能聽你說話,也僅限一句。
許多時候往往是彧肆一句話還沒說完,對方就會馬上發狂似的大笑,然後尖叫着痛哭着找地方躲起來。
躲起來的時間不超過5秒,彧肆都還沒看明白什麽情況,對方又會突然一下沖出來,和彧肆面對面的沖他大笑大叫,那動靜和這四樓上傳出來的聲音也不遑多讓。
所以彧肆對四樓的狀況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的。
但是這刺鼻的臭味……
除去齊康複以外,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化。
淩羅和力高揚面面相觑。
戚頌頗有些震驚又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看于思樂……
于思樂撇開視線沒吱聲。
彧肆看溫瞳,溫瞳微蹙的眉已經放松下來,但放在口鼻前的手還是足以說明他的不适。
彧肆取下腕帶迅速的做了一個簡易口罩給溫瞳帶上。
于思樂跟在溫瞳的輪椅後面,羨慕得想說點什麽,但這臭味又着實惡心得他直想吐,騰不出嘴。
鐵門打開後,彧肆才發現自己低估了17號精神病院對四樓重症區域的防備。
兩道防爆隔音門的後面還有一道監獄式的鐵門,上面同樣是指紋密碼鎖,猩紅的指示燈在黑夜裏閃爍着刺眼的紅光。
齊康複又回頭看了彧肆一眼,把心一橫,直接使用指紋解了鎖。
彧肆等行動隊以外的閑雜人等紛紛讓到了後面,彧肆再次不放心的檢查了下溫瞳的防護層,加載出檢測儀顯示在藍屏上,率先下了臺階。
徹底脫離樓道進入走廊,一衆人又有些下不去腳了。
和一二三樓不同,這裏即便是晚上,也開着昏黃的燈光,衆人可以很清晰的看清楚視線內的每一個角落。
四樓走廊裏,基本每一塊地磚上都有數條裂紋,以及被黃/色,紅色,一些分辨不出顏色的液體蓄滿的小坑洞,持續性的散發着惡臭。
再以及,被搓成圓球抛得到處都是的糞便。
有的糊在了門腳,有的泡在了蓄滿液體的小坑裏,也有的在走廊上被踩扁,印出一竄腳印……
整個四層都甕埋在潮濕、腐敗的惡臭之中。
四樓的病房和樓下也不盡相同。
樓下的病房和普通醫院的病房大差不差,只是門窗的玻璃位置都換成了鐵條。
而四樓則是監獄一般,一整面牆從上到下都是焊制的鋼條。只有門是一整扇鏽跡斑斑,腐蝕得明顯的大鐵門,上面鑲着一把電子密碼鎖。
剛才清晰讓幾人聽見想念楊護士大腿的癡漢,是靠近樓道第一間的一位青年。
這間病房就在溫瞳的樓上。
青年正坐在病房中間的位置,瞪着一雙凸起的大眼癡癡的望着門外,像是在等待他的楊護士。
“楊護士~~”
他第一眼見到的便是花裏胡哨得紮眼的于思樂,視線往下移,又一眼瞥見輪椅上,将黑色‘口罩’戴得猶如琵琶半遮面的溫瞳……
青年愣了下,癡癡的盯着溫瞳,起身叫喚着靠了過來。
“挨嘿嘿~ 楊護士~”
他伸出手……
作者有話說:
挨嘿嘿~楊護士~~~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