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透明手套
打包袋裏裝着一盒燒麥和兩盒粥。
樂爾右手傷了,左手堪稱是生活不能自理。懷江遠從他手裏接過盒子一一打開,放在了他眼前。
燒麥賣相看着不錯,聞起來味道也很香。粥很稠,上面點綴着切碎的海帶和小塊的雞肉,這些香味争前恐後地追着他跑,勾得他饑腸辘辘。
他抿了一下唇,覺出自己太沒出息低着頭在打包袋裏尋找餐具。
兩只湯勺、兩包濕巾、兩包紙巾……樂爾拿着一雙筷子又晃了晃打包袋。
什麽聲音都沒有,空了。
他不信邪又翻了一遍,就在這個間隙懷江遠伸手從他眼前把僅有的筷子拿走了。
樂爾一愣,接着聽到懷江遠居然反咬一口問道:“怎麽不吃啊?”
筷子只有一雙被你拿走了,還吃什麽?
雖然就算給他筷子,他這只手也用不了。
燒麥還冒着熱氣,樂爾拿着湯勺眼睛一直盯在上面,皮薄餡兒大,看着晶瑩剔透裏面還透着蝦仁的嫩紅色,香味不斷地飄出來。
而他只能拿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往嘴裏送雞肉粥。
味道很好,但肉丁切得太碎,惦記着燒麥導致他吃粥的時候只覺得寡淡無味。
懷江遠慢騰騰地咬着燒麥,看得樂爾很羨慕,在他咬下最後一口的時候,樂爾終于忍無可忍伸出左手去抓盒子裏的燒麥,手已經探進了盒子。
他注意到懷江遠驟然皺緊了眉,一副有些嫌棄又礙于情面不肯說的模樣。
樂爾一頓,心想這男狐貍就是事兒多。他又惋惜地看了一眼快到手的燒麥,狠下心,不抓就不抓,他極其不情願地放下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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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再擡頭對面懷江遠眼梢都帶了笑意。
他有些詫異,這情況放在懷江遠身上及其少見,從醫院到回酒店這一路上他話就少得不自然,回來以後居然半點揪着他嘲笑的意思都沒有。
按照往常他臉上冒一顆痘,懷江遠都恨不得追在他後面每天二十四個小時都要把話題往上繞,惹得樂爾沒有好日子過。
他按捺住亂七八糟的想法,心不在焉地喝粥,拿着勺子比快字好用一點,但勺子太小了無法幫助他吃到燒麥。
他正覺得煩心,懷江遠夾起燒麥送到了他嘴邊,樂爾抿着唇擡頭探究地看懷江遠。
卻見懷江遠神色如常,燒麥的皮碰道了他的嘴唇,他被它勾得丢了七魄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嘴唇把沾在嘴角的湯汁勾進了嘴裏。
懷江遠一頓,神色一暗略帶可惜地說道:“不吃嗎?”
樂爾心中警鈴大作,疑神疑鬼地猜測懷江遠又在想什麽鬼主意。
果不其然懷江遠說着話,伸出去的手又作勢要收回去,到嘴邊的鴨子還能讓它飛了不成,樂爾丢下湯勺用左手幹淨利落地抓住了懷江遠的手腕,快速地将筷子掉轉了個方向,樂爾身子前傾直接咬掉了半個燒麥。
樂爾得意地朝懷江遠挑了下眉。
一盒燒麥被兩個人搶來搶去,最後以樂爾大獲全勝成功畫上了句號。
懷江遠去洗手了,客廳只剩下樂爾一個人。樂爾在沙發短暫休息了一下,接着吃人嘴短爬起來身殘志堅底收拾殘局。
他單手整理有點慢,但是并不費力。
樂爾把空盒子重新裝回打包袋,忽然瞥到盒子下面壓着東西,拿起來看了一眼發現是兩只透明手套。
我日啊。
有這種東西為什麽他要和懷江遠用一只筷子搶來搶去,他愣住了發現越是回憶那些畫面越是清晰。
沒事,又不是沒和他一起吃過火鍋。沒事,這一點都不懷爾。
樂爾在沙發上坐了三秒鐘,他偷偷往衛生間看了一眼,門還關着,懷江遠沒有想要出來的意思,他捏着透明手套快速地往門外走打算扔到走廊的垃圾桶裏毀屍滅跡。
走到門口開了門,他剛喘了口氣,冷不丁身後響起懷江遠帶着笑意的聲音,“別浪費,可以留着下次用。”
當場被抓包,懷江遠從一開始就知道打包袋裏有手套,或許幹脆就是懷江遠為了方便他幫忙帶的,但這人壞透了故意沒提醒他,還要反過來看他笑話。
“用個屁。”
樂爾怒氣沖沖地關上了門,揉了揉手裏的手套扭頭進屋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
懷江遠看着樂爾風一樣的背影,視線落在他發紅的耳朵尖上,半晌才慢條斯理地拿着毛巾把手擦幹淨了。
當天下午懷江遠補完最後一場戲,樂爾和懷江遠一塊兒殺青了。
懷江遠下了戲跟他說話,要他再稍微等一會兒,樂爾低頭玩手機輕輕地嗯了一聲,派頭十足。等人走了,他把屏幕關了,百無聊賴地看片場裏來來往往的人。
單手玩手機真是太累了。
一直站在旁邊的助理忍不住笑了一聲,樂爾扭過頭看了一眼。
“關心隊長就說啊。”助理嘟囔道。
剛才吊威亞的時候樂爾梗着脖子一直往那邊看,等懷江遠一下場故意拿出手機擺弄,連看都不看人一眼。
樂爾被陽光晃了一下眼睛,走了神沒聽清,但意識到顯然不是什麽好話,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眼前忽地落下陰影,擋住了惱人的光,以為是懷江遠卸妝回來了擡頭卻看到麥尤低頭看着他。
樂爾皺起眉,心說這人真是陰魂不散。麥尤在房間裏說的話讓他此時此刻,對着麥尤實在擺不出什麽好表情。
“待會兒還有場戲,先過來和你道個別。”
麥尤說着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說道:“這是我的私人名片,我說的事情你如果考慮好了可以給我打電話。”
“你在打什麽主意?”
麥尤不解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麽。”
樂爾煩躁地看了麥尤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片場裏動不動就追着他跑,什麽意思?”
麥尤忽然笑了一下,審視着他,半晌拖着長音“哦”了一聲說道:“他很年輕,我很喜歡他。”
以前不出名的時候搞這一套,現在有名了就想自己當老板了?也想試試年輕男孩是什麽樣子的?
很年輕很喜歡,樂爾覺得有些惡心,冷聲說道:“他不用你費心。”
“當然,”麥尤挑了下眉,說道,“懷家的小少爺誰敢為他費心啊。”
“……”
麥尤笑了一聲把手裏的名片遞到了他眼前,提醒道:“名片收好。”
他接了過來随手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擡頭看到麥尤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就追上了前面走着的懷江遠。
樂爾神色古怪地看向那兩個人的背影,他之前就知道懷江遠的家事不錯,但卻沒想到是那個懷家。
他看過少年俠氣這部劇的投資方,裏面有懷家的産業。
這大概就是懷江遠和他能夠客串這部戲的原因,也是麥尤為什麽一見到懷江遠就費心費力地粘了上去。
年輕、俊朗、家世又好,麥尤依靠着的那位魏總早就青春不再,他現在想換一個。
其實大多數從事此行業的人家境都還不錯,只有他是個例外,生在一個普通家庭,沒辦法讓他名氣一落千丈的時候仍然放任他做夢,也正因為他的無能才因為這些一次又一次地被當時的老板魏總掐住了命脈,簽了五年的約,最後的四年不得不被逼着做了麥尤的槍手。
眼睜睜看着麥尤一路扶搖直上,還天真地期待公司許諾給他的那一張專輯,但等拿到曲子的時候才發現這專輯裏的曲子曲風混亂,他之前廢寝忘食遞上去的曲子都被充公,轉頭充到了麥尤的新專輯裏。
剛簽下他們兩個的時候網上都在嘲笑嶺遠娛樂人傻錢多,簽了兩個同類型歌手,但身在其中的樂爾很快察覺到了魏總的高明之處。他和麥尤兩張專輯幾乎同時問世,高下立現。
用一個養另外一個,怎麽算都不虧本。
從那之後他積攢下來的人氣散了大半,公司又不肯放人拖到最後徹底翻不起身。
違約金他賠不起,父母失望的神情他也無法面對。
“怎麽了?”
樂爾的思緒被打斷,擡起頭來看到已經卸好妝的懷江遠。他眨了眨眼睛別開臉,剛要開口說話。
懷江遠俯身拆了個新口罩幫他帶上,手指從耳朵尖上擦過去。
呼吸隔着口罩打過來,他的眼神很專注,沒有任何逾矩,樂爾瞧不出半點暧昧,也覺不出半點厭惡但氣氛卻是十足的古怪。
幫他戴完之後,懷江遠很快站直了,說道:“做小孩管不了你,做隊長總可以了。”
他不知道懷江遠居然還記着那句話。
“好、好了。”樂爾連忙伸手碰了下耳朵,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雷厲風行地往外走。
因為提前殺青,柯權和他們在江州機場附近碰了面。
三個人找了家店吃飯,樂爾自不量力地點了碗馄饨面。
馄饨倒是都吃掉了,剩下的面用湯勺無力挽救。
樂爾拿着湯勺垂死掙紮,旁邊的柯權看不過眼,老媽子一樣又要了一雙筷子幫他把面夾到湯勺裏。
“我真的很好奇,你午餐是怎麽解決的?”
樂爾一頓,機械地嚼着嘴裏的面條眼睛一轉不轉地盯着對面的懷江遠看。
“是我……”
眼看喂字就要蹦出來。
“我吃飽了!”樂爾忽地把碗往前推了一下,打斷了懷江遠的話。
柯權看了樂爾一眼,覺得有點奇怪,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到奇怪的源頭。
回去之後HEL又忙了起來。
活動不斷,其中最忙的就是懷江遠,除了活動剩下的時間都泡在公司籌備生日會。
以至于樂爾一直想問問麥尤的事情也沒能開口。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了。
是從另外一個當事人哪裏得知的,他還特別大方地發在了微博上。
麥尤:一位新朋友。@HEL懷江遠。
作者有話說
嶺遠娛樂用樂爾養麥尤也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