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郁桃去找了沈度,和他繼續在鋪子裏走了一圈,跟在他後頭,看着他與人交談來往,又給學到了不少關于做生意的事情,照舊是等到了日暮,才和沈度一起回家。
這天下午,她才見到了住在隔壁的那些帶着長劍的大俠。
郁桃下轎子時,隔壁宅院正好打開了大門,一個青年大俠和一個女俠從裏面走了出來。瞧見他們時,女俠先是眼睛一亮,她先看到了沈度,正要與沈度打招呼,卻見沈度轉身扶着郁桃出來,頓時一愣。
反而那個青年大俠,臉色很是不好看,見此更是哼了一聲,小聲道:“師妹你看,我說他不是什麽好人吧。”
女俠有些慌張,她緊張地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走了過來:“你,你回來了?”
沈度還沒擡頭,郁桃就先聞聲擡起了頭來。
她上下打量了女俠一眼,想起昨日廚娘說過的話,頓時恍然大悟:“你就是住在我們隔壁的人吧?”
“是,是啊。”
女俠下意識地看了沈度一眼,可沈度低着頭,連半點注意力也沒有分給她。
女俠面色有些讪讪。
郁桃渾然不覺,還熱情地和她打着招呼:“昨天我就聽說過你們了,我看你們的打扮,是不是就是那些話本上說的行走江湖的大俠?你們師承什麽門派?是不是很厲害?昨天夜裏,我還聽到隔壁傳來聲音,是不是你們在……練劍?”
“是……是,昨天夜裏,我和師兄在練劍。”女俠沒想到她會這麽熱情,一時有些愣愣:“我和師兄是滄海派的弟子,奉師命下山來。”
“來做什麽?”
“江州近日出現了一江洋大盜,我和師兄奉命前來抓捕。”
郁桃看了沈度一眼,眼中茫然。
沈度點了點頭:“官府也出了通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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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桃頓時哇了一聲,更加崇拜:“那你們一定很厲害。”
女俠撓了撓頭,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我和我的夫君也是途徑過江州,在江州暫歇一段日子,沒想到竟然就能和你們做了鄰居,我還是頭一回看見江湖中人呢。”郁桃不禁感嘆道:“這就是緣分吧。”
女俠:“……”
女俠面色有些複雜。
她下午才剛和師兄感嘆過緣分這件事,沒想到又聽到了一回,還是……還是她剛有些心動的人的娘子說出來的。
見兩人是要出門,郁桃也就不多打擾他們,見過了面,就和沈度一塊兒進了門。
她進門後,臉上的笑才收了起來。
沈度手中還拿着她今日買來的板栗,順手遞了一顆過去,忽地聽到耳邊響起板栗殼被咬開的脆響,沈度眉毛一抖,直覺有些不對,立刻擡起了頭來。
果然,郁桃看着他,表情有些深沉。
沈度對她的這幅模樣熟悉的很,一看就是小醋壇子又翻了。
可他仔細回想,無論如何想,都想不出自己又哪裏做了不對,又或者和哪位姑娘走的近了。別說姑娘,今天郁桃跟在他身後,他見過的都是生意往來的各位老爺,走在路上,更是沒有多看哪位姑娘一眼。沈度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她又在吃什麽醋。
沈度替她将板栗殼剝開,将金黃軟糯的栗肉放到了她的手中,才狀若不經意地問道:“你又做了什麽夢?”
郁桃搖頭。
沈度繼續剝着板栗,他垂着眼眸,視線落在金黃栗肉上,好似十分專注,連口中的問題也是漫不經心的,“那是今天在外面,又是誰讓你受了委屈。”
郁桃咬着板栗,有些猶豫地道:“方才那位姑娘……”
沈度想起了隔壁的女俠。
“那位姑娘怎麽了?”沈度面上仍然還認真地剝着板栗殼,可耳朵卻高高豎了起來。“我看你和這位姑娘相談甚歡,正巧,住的也近,我們在江州這幾天,若是你不想跟着我學做生意了,倒也可以去找隔壁這位女俠說說話。她行走江湖,知道的肯定比那些說書的多。”
郁桃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轉移開,她猶豫道:“這不好吧,這位女俠和她師兄,好像也要抓江洋大盜,不一定有空,若是我過去,豈不是還打攪了她?”
“那等明日,我帶你去江州的書齋看看,說不定還有咱們那兒沒有的話本,你不是喜歡看這些?順便去淘些新的來,也省得路上無聊。”
郁桃果然笑眯眯地應了,将方才的事情抛在了腦後。
等到夜裏,她正在做沈度布置的功課,文章寫着寫着,她才忽然又想起了這件事情。
郁桃的動作一頓,筆尖立時在紙上留下了一個墨點。
“度哥哥。”郁桃放下筆,揚聲叫他。
沈度坐在另一邊書桌上算着賬目,聞聲應了一句,頭也沒擡:“怎麽了?”
“住在我們隔壁的那姑娘,你認不認得?”
沈度動作一頓,連算盤都多撥了一個算珠。他心道一聲不好,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
沈度放下賬本,老老實實地和她坦白:“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替你買板栗時,替一位姑娘付了錢。”
他這麽一說,郁桃立刻想起來了。她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眼熟呢。”
“今早上出門時,我才知道她就住在隔壁,她見了我,正好也将昨日那板栗錢還給了我。”
“只是這樣?”
“再見到,就是下午我和你一起回來時,正好碰見她出門,之後你也知道了。”
“沒了?”郁桃問他:“你知道女俠叫什麽名字嗎?”
“不知道。”
郁桃小聲嘀咕:“真奇怪?”
沈度耳朵尖,立刻就聽到了,不禁問道:“什麽奇怪?”
“我聽你說,好像你們也沒有什麽接觸,可依我看,那位女俠卻對你很有好感呢。”郁桃回憶道:“今日我見到她時,她看着你,就像是在看一個負心漢。”
沈度:“……”
“後來我說你是我夫君,她看着就更傷心了。”
“……”
郁桃嘀嘀咕咕:“既然你們還是第一回見面,她又在傷心什麽呀。”
沈度哪裏知道。
自打郁桃開始做夢起,他身上的鍋就背了一口又一口,如今郁桃還沒有做夢,他竟然又開始背鍋了。
天地良心,會到處散發魅力欺騙女人心的也就只有原著男主,他可是老老實實的,自從有了小娘子以後,更是連旁人也不多看一眼,知道小娘子是個小醋壇子,他更是不敢讓小娘子生出什麽誤會。
誰知道他不招惹別人,竟然還會有麻煩主動上門?
見郁桃滿臉煩惱,連小臉都皺了起來,沈度咳了一聲,提醒道:“別忘了你的文章,我等會兒要檢查的。”
郁桃回過神來,連忙伏下身子,咬着筆杆繼續苦思冥想起來。
……
郁桃原本以為自己會做夢。
做了這麽多夢,她都做出了一些經驗來,但凡是他們碰到的人,會和沈度走的近些的,郁桃都會夢見她們在夢中成為了沈度的夫人。從前倒好,還沒碰着人,她就已經先做了夢,可這回,連人都見着了,她夢裏頭連個女俠的影子都沒見着。
當郁桃醒來時,還有些茫然。
菩薩這又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是要告訴她,這個女俠雖然對度哥哥有些心思,卻毫無威脅?讓她放寬心?
郁桃不知所措,難道的有些期待自己會做夢。至少做了夢,她也能有些防範不是?
反正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她夢見了那麽多夫人,沒一個喜歡上她的度哥哥。
郁桃慢吞吞下了床,見着沈度時,還伸手掐了一把他臉,見沈度吃痛,她更加茫然。她既沒做夢,也沒有在夢中。
“算了。”郁桃小聲嘟囔:“總不可能還有人惦記着別人的夫君吧。”
安慰完了自己,郁桃這才放下了心,高高興興地去廚房找早飯,徒留沈度捂着自己的臉,面上滿是不知所措。
她這邊高興了,隔壁宅子卻不太好。
女俠渾渾噩噩,神色恹恹,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
她的師兄皺着眉頭,滿臉心疼地道:“那小白臉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這麽惦記?你也不過與他見了兩面,你也看到了,人家都已經娶妻了,師妹,你何必一顆心挂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就連昨晚上也是,我們差一點就把人抓住了,可因着你心不在焉的,反倒是讓人跑了。”
女俠嘆氣:“師兄,我也不知道,可我一見着他,就感覺他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那就是個普通人,家中也已經娶了妻,他既不會武功,也不是個讀書人,只是一個普通商人,有什麽不一樣的?”師兄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不過是長得好看一些,天底下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師兄,可是我覺得,他就是不一樣,他……他……”女俠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猶豫地道:“他特別好。”
“……”
分明還是被那個小白臉的面皮吸引了過去!
她的師兄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甩袖走了出去。
“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師兄說:“今夜我們還要再去抓那大盜,昨天讓他逃了一回,他肯定已經心生警惕,今晚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你千萬別再出什麽岔子。”
女俠恹恹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