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嫌可釋
家教就這樣無疾而終。
她心裏頗感擔心，那個家真的為此分崩離析怎麽辦，托張天師師哥去做的中和，他約那個張建明的喝了一頓酒，男人一起喝酒喝到半醉，感情深到可以做兄弟，然後他用千茴早就有男友、以及他的家人如此值得珍惜等情節，成功說服張建明明白現實，放棄抵抗。
這個消息帶回來，她心裏勉強放心，家教也是張老鄉找了一個理由和對方說好了，這月的薪水，她也不要了，這樣匆匆把一切了結。
即便如此，很多次晚上回來，路過宿舍樓前的小樹林，她就會有心理陰影。
然而這件事情出了之後，有一天，她突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雖然是往事，她居然從不曾想起。
小學的時候，她曾經和金木川坐在一桌。
金木川似乎家裏很拮據，他昏倒了，她才知道，他經常都沒有吃早飯，從那時候起，她不時就會從家裏帶早點給他。
于是，他們一度很好，在周末一起在他家做作業，他父母經常不在家。
可是，事情出在那一天。那天下雨，她在他門外摔倒，她被吓到整個人都是暈暈的，是他把她抱進家裏，在幫她擦身體的時候，他的手，撫摸了她的身子，那些，不能被觸摸的可怕的地方。
那是她完全抛諸腦後不願記起的往事。
是的，從那件事之後，還沒有明白男女之事的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懼，她很害怕看見金木川。
從那時直到畢業，她都躲着金木川。
他一定沒有想到，當初那件事情，對她來說，陰影有多重。在中學生涯，她一直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向喜歡的男生表白，無法查看男生的告白，因為那份潛意識，覺得自己不配。
她終于想起來了，也終于想明白了。
“下午，你可不可以到我學校見一面。”她第一次約會金木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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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馬上來”
太小了，那時候，真的不是誰的錯，是時間的錯。
她沉沉的想。
在殘荷飄零的碎葉亭。
這裏夠安靜無人，也夠蕭瑟冷清，不會被人誤解為花前月下的場景。
她故意坐在金木川的對面。
“千茴，你找我什麽事”金木川是長高大很多了，小時候，随時一副營養不良的狀态。
“金木川，你比以前長好很多了”
“啊”他有點不解。
她嘆了口氣：“其實，我們小學的那些事情，我今天才真正想起來。”
“哪些事情？”
“所有”她嘴角有點自嘲：“你可能沒有想到，小學我們所有的事情，在我記憶裏已經被抹去很多年了”
“為什麽”
“所以我要叫你過來”她誠實的說：“我以前太小，那些根本無法區分和面對的事情，今天，我想和你徹底的談談”
“和你同桌的時候，我才11歲，我們曾經非常要好，木川，客觀來說，如果我們就那樣青梅竹馬一樣的長大，現在談感情，也未必沒有可能”
他靜靜的聽着。
“可是，那件事情，把一切都打亂了，雖然，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
“哪件事情？”他聲音艱澀。
“我摔倒的那次”她慢慢訴說：“那次之後，你可能不知道，連我自己也是到現在才知道，我很痛苦，很害怕。”
“因為，我根本沒有男女感情的萌芽，我不懂，我也感受不到，對我而言，當時你做的事情，是一種傷害，讓我一直非常自責和痛苦，那種自卑和髒的感覺，維系了我整個初中和高中”
他有一點震動。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心理的陰影那麽厚重，居然伴了我那麽久”
“千茴，我沒有想過傷害你”
“我當然知道，可是當時我們的心理不在一條線上，對那件事的感覺，完全是迥然不同的。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根本不能看你，看見你，我的自責和恐慌就會更進一步，我想忘記的噩夢，就會再次來臨，這就是你給我的初中和高中生涯。”她的眼睛閃爍着真正的痛苦。為什麽她只能遠遠看看自己喜歡的學長，為什麽只會拔腿逃跑。。。
“千茴”他望着她，真正觸動了。
“我今天也想到，當時我有那麽大的陰影，對你，卻未必是陰影，是什麽促使你執著的等候那麽多年，恐怕也有當時的因素。”
“因為你當時也不過只有十二歲，你接觸到女孩子的身體，恐怕震撼會根植到你的靈魂，而且，那時候的你，應該已經朦胧有點男女情愫了。”她好像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是啊，雖然我們一直很好，但那件事情之後，我就發誓要和你結婚，像我的父母那樣，一直都不分開”
“是啊，同一件事，對你和我，效果截然不同”她說：“今天我對你說這麽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那件事，讓你對我們結婚有多憧憬，就讓我對我們接觸有多恐懼，那是個分水嶺，從那時候，你和我已經背道而馳，你的快樂，絕對是我的痛苦”
“千”他求肯的眼光，似要掉淚。
“我說以前，不是要你同情我，或自認有罪”她淡淡笑笑：“兩個小孩，何罪之有，可是，我真心希望，你不要再繼續給我加以傷害，雖然今天我已經對小時候的傷害釋然，但長達六年的痛苦，已經完全覆滅掉了我們僅僅一年多的同桌時光。就像那件事一樣，你不要總以為你覺得好的，就是對我好的。”
他默默望着滿池殘荷，如同望向六七年前的時光。
“小時候，我過的很痛苦很孤獨，所以，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年多，是我最寶貴最美好的時光，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們能夠像當年那樣，相伴攜老。”
“千，我從來沒有像你這樣，思考過往，你對我一直冰冷的态度，我雖然很傷心，卻總覺得可以用執着來彌補，終有一天，你會如小時候一樣，回報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那樣的事情，從頭到尾，對你來說，只是傷害。”
他站了起來：“現在雖然很遲，但我還是想對你說，對不起”
她淚眼望向他，如此美好的她，卻永遠不會是他的了。
“千茴，我放開你了”痛徹心扉的一句話，他甚至不能努力笑一笑。
我知道，我恨你有多久，你愛我就有多久，我恨你有多深，你愛我就有多深。
千茴忍不住站起來擁抱了他：“金木川，你一定要好好的，要找一個比我好比我好的女孩子”她放開他，淚眼帶笑：“再見”
他點點頭，哽咽了一下，勉強說道：“再見”慢慢離去。
金木川的房間，正對着一棵槐樹，槐花飄香、陽光照耀的日子裏，曾經有兩個小孩，在那裏開懷大笑。
“如果我們就那樣青梅竹馬一樣的長大，現在談感情，也未必沒有可能”
金木川一邊走，眼淚一邊輕輕的下落。
金木川的父母繁忙無知，根本無法告訴他如何正确的對待女孩子。
千茴家一屋子的教育專家，也根本沒有人告訴她，那樣的事情，并非恥辱。
“看來我們國家要好好修改教材了”熟悉的聲音。
她轉身過去。
是森熵，好可怕！
“你怎麽在這裏，你來了多久”
“剛巧路過而已，不久”找借口跑來被府不知道多少次，終于讓他抓住了一回。
“你聽見了多少”她好緊張，不要聽見好不好，那麽尴尬的內容。
“只聽見一點點”他很随意的靠在她旁邊的欄杆上：“剛剛聽到你度過了童年，正準備聽你如何度過少年青年，居然就沒了”
她深深的閉上眼睛：“完了”臉不受控制的在那裏發燙發紅。
“你別這樣，這個樣子讓我也不禁想到，你會不會對我也有陰影”他裝作自責的樣子：“畢竟我做的比這個木川多的多，雖然那不是我的本意”
那是她要求的。。。她把臉捂住：“不要說了”
他湊過來，鼻息沖擊着她玲珑的鎖骨：“難道他十二歲，居然比我做的多，那多打擊我啊。”
沒等他說完，她忽然轉過來，親上了他讨厭的嘴唇。
她先是用溫存輕輕封堵他的聲音，再慢慢的吮吸着他的思緒，然後用嬌小甜蜜的舌頭，勾引他的靈魂。
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除了接受和回應。
浪潮起伏，雲海翻滾。
趁着他閉着眼睛，腦袋一片天昏地暗。
她居然偷偷跑了。
這個勾魂攝魄的妖精，分明從小就是了。他看着她遠去的身影，良久，伫立。
晚上在游戲，如同沒有發生什麽一樣。
鑽石仍然将紫蘇折騰夠本。
看着她跑來跑去、勞苦奔波，無所事事的他，忽然冒出一句：“紫蘇，你真的很勇敢。”
能夠省視自己的內心，把那麽痛苦的過往坦誠相告，處理這段複雜的感情，真摯純真，動人心扉。
“啊？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語氣鬥轉：“我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什麽問題？”
“怎麽我總是你施虐的對象”
現在是他在虐待她好不好：“不懂”
“從第一次在龍潭你強吻我到現在，你到底對我性暴力多少次了”他說的真是直接。
好難聽，不過，她一回想，驚人的發現，鑽石說的真的是事實。龍潭，酒店房間，剛才，哇，她千茴到底中了什麽邪，居然對一個男人做了那麽多可怕的事情。
她郁悶的想到，最可怕是，人家從來沒有主動一次。
“不行，不要說了”她真的不想再打擊自己。
“我真的覺得委屈啊”他一副被強暴的樣子。
暈死。
入睡前，千茴不能不認真的反省，難道真是小時候的扭曲，現在自己走火入魔有點病态了嗎？不可以，剛把以前的心理陰影釋放出來，不要又變成變态狂魔好不好。她郁悶的吶喊。
她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面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