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生擒康王
“歌兒,我知道你怨我,但那日在斷崖之上我也是迫不得已……”
南歌緩緩轉過身,嘴角扯起一抹溫涼的笑意,“王爺竟也知道對我有愧,我以為你沒有心。”
“你可又知你對不起的我不僅如此?”
南歌緩緩步下臺階,替前世的自己問道。而被大片雲遮住了的月亮此時方露出來,皎潔的月光将她的倩影勾勒得完美。
“你——”
盛熠煊疑惑地看着南歌,不知她的話中意。南歌卻已是淡笑着搖頭,也是,過去就讓它過去吧。
“讓你失望了,我還活着。”
“你沒有死?”
盛熠煊眼中閃出了喜悅的光芒,但也僅是一瞬。他握着南歌的肩頭,語氣已是緊張,“那兖王呢?”
果然,這才是盛熠煊,哪怕陷入兒女情長的沼澤,累及權利地位也能第一時間爬上來。
“勞煩皇兄記挂了,”盛沐澤從青蔥的桃樹後轉出,“我自是不會撇下歌兒離開。”
盛熠煊眼睛眯了眯,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置身在危險中。今日南歌現身軍營裏,不過是誘敵之計罷了,而他竟輕易被引了過來!
憤怒填滿了他的胸膛,不知是氣自己失察,亦或是惱南歌與他作對。他當即快速用手肘勒住了南歌的脖頸,迫使她的身子轉了一圈擋在了他面前——
“讓你的人退下,否則我殺了她!”
“你敢!”盛沐澤在他有所動作的時候便及時出手,卻還是晚了一步。
“欲成王着必定有所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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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熠煊猛頓了一下,緩緩低下頭只見南歌握着匕首的手還未松開,而匕首則深深插入了他的腰間。南歌猛地将匕首拔出,緊接着一掌拍飛了他,血水潺潺從盛熠煊腰間流出,将藍袍的顏色暈得更深了些。
不待盛熠煊反應,霎時間便有數十柄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南歌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顫抖,她索性将它擲于地上,嘴角勾了勾,“你還是沒變,但——我已不再是你認識的那個南歌了。”
“帶下去。”
沒有給盛熠煊答話的機會盛沐澤便吩咐道。衆人離開後他便将南歌擁入了懷裏,并從衣襟扯下一塊布細細地為她擦幹手裏的血跡。
月光下兩人的身影拉長并依偎着,除卻地上一灘未曾凝固的血跡在,桃花塢依舊是方圓十裏內最為靜谧美好之地。
待盛熠煊手下發現他遲遲未歸時,盛沐澤已将他解送至齊齊韓的軍帳中。
急躁的矢擄國将士們好幾個上前對着盛熠煊便是一頓猛踹,血水又從傷口處潺潺流出來,染紅了羊褥地毯。
雖然這一幕南歌曾在腦海中演習了上百次,甚至還要更慘烈些,但如今看到向來高高在上的康王猶如一只喪家之犬被打倒在地,她卻高興不起來。
盛沐澤一直拿眼看南歌,他知道她心有不忍,但将士們亦需要發洩怒氣。直到他覺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向齊齊韓道,“将軍,他也算是我大盛的王爺,我會将他帶回朝交由父皇置辦。”
言下之意是要留他一命。
齊齊韓自是有分寸,如今盛熠煊既已擒獲,他心頭的大石也總算放了下,“盛朝的家事,我等的确不應過多幹涉。”緊接着他側了身子朝南歌道,“王妃好計策,韓甚是佩服!”
“将軍廖贊了。”南歌扯了扯嘴角,無意中卻又對上盛熠煊的眼神,她心底一緊轉頭朝盛沐澤故作輕松道,“折騰了一宿,我先回去歇息了。”
“好。”
盛熠煊率先被侍衛帶下關在小營帳裏,盛沐澤與齊齊韓等略作辭後便來尋他。
聽到腳步聲漸近,盛熠煊虛弱地睜開雙眼,待看到是盛沐澤後又閉了上,厭惡全然寫在臉上。
盛沐澤走至他身邊頓下,從袖中拿出了軍中的金創藥遞與他,“從齊齊韓将軍那要來的,據說效果甚佳。”
“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
盛沐澤見他不接過金瘡藥,索性蹲下身将他點上穴道後為他親自上藥。
“你現在還不能死,至少不能帶着這個刀傷。”
“你怕她從此便忘不了我?”盛熠煊嗤笑了一聲,雖淪為監下囚,氣勢卻全然不輸他,“她心裏還有我。”
盛沐澤上藥的手微微一頓,面上卻平靜無波道,“她只是太善良,便是一條狗養久了亦會有感情。至于你當如何裁決,我自會将你交給父皇。”
提及朝堂之事,盛熠煊別過了頭顯然不願再多談。盛熠煊将傷口包好後便為他解開了穴道,離開前輕瞥了他一眼道,“晚些會有人送吃食過來,你是我皇兄,我自是不會虧待你。”
東方剛泛起了魚肚白,大盛将領于延威便率十數萬人馬在戰前列開陣來。盛熠煊失蹤後他便成了衆軍首領,昨夜擊退偷襲的敵軍後卻如何都找不到王爺,聽最後見到他的侍衛敘述方才往桃花塢尋去。
桃花塢一如往常一般清冷,亦無打鬥過的痕跡,只是地上卻有着一灘粘稠的血跡,并淅淅瀝瀝滴了一路,而那條路正是前往齊齊韓軍中的路。
“兀那矢擄國的蠻賊,快将我們元帥交出來!否則一個活口不留!”
矢擄軍嚴整地排列開來,中間讓了一條道。一人從人群中拍馬而出,不是齊齊韓卻是盛沐澤——
望着立于馬上戰甲披身猶如戰神下凡的男子,于延威驚疑地開口,“兖、兖王!”
盛沐澤滿意于延威坐實了他的身份,揚聲道,“于将軍好眼力!”
此話一出,數十萬大軍瞬間沸騰。即便從未見過盛沐澤的低等兵将,卻亦知道兖王的大名。更讓他們驚疑的是,京中傳聞兖王數月前已逝世,又怎會出現在敵軍陣營裏!
“大家看到本王好似很驚訝——”盛沐澤頓了頓道,“數月前本王被康王逼下懸崖後僥幸逃了一命,是齊齊韓将軍救了本王。”
兵衆的嘩聲更大了些,一路上康王打出的旗號都是滅矢擄國為兖王報仇,如今兖王竟與齊齊韓站成了一條戰線!
于延威拱了拱手,“恕末将愚鈍,還請王爺将康王交出,臣等一問便知。”
“皇兄他昨夜遇刺重傷不治,不過片刻便逝世了。”
于延威臉上首次閃過慌亂,盛沐澤臉上浮起一絲冷笑,他要的就是斷他們的後路,讓所有支持盛熠煊的人不敢發聲。
“我知道軍中的将士們皆有牽挂的家人,此戰是康王無端挑起的,如今康王已死,我與将軍也立下了互不侵犯的盟約。此戰便沒了繼續的必要,衆将士若願随我一道回京的便放下手中的兵器,我自會安全地将你們送回京城與家人團聚。”
軍中大多是被迫離家的士兵,第一個人放下兵器後,陸陸續續便有十數人放下。一炷香之後,手上執着劍的不過數千人。
于延威環視了一周,亦緩緩放下手中的劍,朝盛沐澤颔首道,“恭迎兖王。”
雖說在朝野中他一向較為支持康王,但他親眼見到了桃花塢的那灘血跡,已見到了被盛熠煊迫害未亡的兖王,實不敢設想康王還在世的幾率有多大。
盛沐澤滿意的點點頭,“将軍辛苦了。”
卻說回帳後的兩個時辰裏南歌雖合眼卻并未睡下,期間盛沐澤回來小歇了片刻又離開她都不曾起身與他有過交流。
那一刀仿佛用盡了她的全身力氣……
糾結了許久她方披衣起身,從南舟帳裏拿了瓶金瘡藥和幹淨的布便來到了關押盛熠煊的營帳裏。
帳外少說也有五十名留守的侍衛,将小小一個營帳裏外包了三層。
“王妃——”
“王妃——”
自昨夜後,他們便對南歌肅然起敬,一個個恭恭敬敬地朝她行禮。南歌點點頭,臉上卻是難掩的憔悴,“我去看看他。”
“是。”
盛熠煊雙腳被鐵鏈鎖着,如今倒在羊毛毯上睡了過去,送來的膳食卻是一口都沒動。
南歌輕手輕腳将他反過來,解開衣袍事卻見他腹上的那道刀傷已被仔細地包紮過。
警覺的盛熠煊實則從南歌進來後便醒了過來,雙手自由的他一把握住了南歌來不及縮回的手,冷笑道,“皇弟知道他的王妃這般關心另一個男人嗎?”
便是身處腌臜之境,身上滿是未散去的血腥味,但他低沉着聲音卻仍是魅惑好聽,皇室之氣不曾斂去。
南歌怒意頓起,一下便掙開了他的手,“我是來要我哥的解藥的。”
聞言盛熠煊低低地笑了起來,“如果我不給呢?你會不會殺了我?”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我家人分毫!”
她既已重生,家人安好,他于她的傷害不過是心傷罷了。如今他既大勢已去,她便沒了趕盡殺絕的心。但若兄長因他而有一絲好歹,她亦不會再放過他!
南歌守護親人的那份堅定觸動到了他,那是身在皇室從未體會過的骨肉親情,片刻過後他終是開口,“解藥在天池城裏,仲神醫的手上。”
南歌最後看了他一眼,擡腳便往外面走去,“別再騙我。”
她從營帳走出來後恰好撞見從軍前回來的盛沐澤,他亦是一眼便看到了她手中的金瘡藥,便淡聲問道,“來看他?”
“我來問他我哥的解藥。我們快趕往天池城吧,我哥的解藥在城裏。”
“我便是要與你說這些的,”盛沐澤溫柔地笑道,“大軍已盡數歸降,我們可以回京了!”
雖說離京也才兩三個月,但南歌卻好似離家了數十年的游子,她眼眶微微泛紅,“聽聞母親因為我的事情已是淚盡。”
“回京後我陪你一道回府,”盛沐澤順道環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輕哈氣道,“順便正式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