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南歌身亡(捉蟲)
射穿南歌心髒的那一箭是由那滿臉絡腮胡的壯漢射出的,尹坤倒下後他便成了衆人中的領頭。
“走!”壯漢放下弓箭當機立斷,兩個黑衣人攙起血流不止的尹坤一瞬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程少卿等人待要追去,卻被盛沐澤止了住,“別追了,待追上免不得又是一番厮殺,雙方都讨不得好。韋靈他們幾個都受了傷,還是先為他們包紮吧。”
“是。”
“王爺,這兩個黑衣人當做何處置?”
一直默不作聲的韋靈直直地看着眼中箭倒地來不及逃走的兩個刺客,忽而問道。在此次的偷襲中有個從太子那歸降至盛沐澤麾下的死士身中數刀當即身亡,即便她現在受了傷,但凡盛沐澤一聲令下,她亦可揮刀殺了這兩人。
盛沐澤知道韋靈心中的痛楚,但這些黑衣人與當初在牯嶺鎮次殺他的刺客武功招數同出一格,想必也是來自沙鷹。這次他定要細糾根底,找出背後的主謀。
“先押入廟中,本王這次定要撬開他們的嘴!”
韋靈亦知道當以大局為重,悶悶地應了聲“是”便随程少卿入了破廟。
破廟裏重新支起了柴火,盛沐澤卻久久伫于廟外,四周除卻貓頭鷹的“咕咕”聲便是一片沉寂。
“今日多謝兄臺仗義相助,還請兄臺現身一敘。”環視了一周後,盛沐澤淩空抱拳相請。
等了片刻仍未見有人現身的盛沐澤方欲轉身,忽聽到山坡那邊傳來驚鵲“撲棱棱”飛走的聲音,他便調轉方向朝那走去。
待走近時只見一團黑物從山坡上一路滾下,最後臉朝下滾落在盛沐澤腳邊,一頭如瀑的長發散了開來。如同一只死貓樣的南歌竟一時讓盛沐澤難以辨清男女。
這人雖也是一身黑衣,但直覺上盛沐澤便覺得此人是友非敵,更是他要找的那個“兄臺”。
“兄臺、兄臺……”
盛沐澤邊喚着邊将她的身子翻轉了過來,只是待看清她的容顏時,他臉上的血色盡褪,從未有過的害怕如同一只巨大的手掌扼住了他的喉嚨,逼得他将将窒息。
Advertisement
“翠花!怎麽是你!”
已穿透南歌身體的那截箭頭冰冷地直插入盛沐澤的大腿中,可他卻毫無任何知覺,因為此刻他的心已痛得分崩離析。
“翠花、翠花你看看我!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啊翠花!別睡、別睡好不好……”
盛沐澤慌亂而不知自處,此刻除了抱着她呼喚她之外并無其他可做。那柄箭已刺穿了她的身體,他輕易不敢将其拔出。
南歌本已游離在軀殼之外的靈魂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了回來,她能很清楚聽到盛沐澤說的每一個字,可連睜開眼看他都是吃力。
“別、別難過,這是命,能死、死在你懷裏是我最好的歸宿。”南歌艱難卻肯定的從嘴裏吐出這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盛沐澤一凜,激動到道,“翠兒你醒了!你別怕,我一定救你!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将南歌的手攥得緊緊的,生怕一松手她僅有的一點生命跡象便會消散。
南歌終是以堅強的意志力睜開了雙眼,她想在臨走前能将這張臉牢牢刻在腦海裏。
“沒用的,劍刺穿了我的心髒。其實我剛剛已經到地府了……不過閻羅王是個好人,他特地讓我上來和你道個別。其實死并沒有那麽可怕,尤其是死在你的懷裏……”
“我不允許你再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盛沐澤的臉緊緊貼着南歌的,而南歌竟從這觸覺中感受到了絲絲濕涼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盛沐澤流淚,卻也是為她而流。
她是感恩上蒼的,不僅給了她第二次生命,還帶給了她愛與包容。即便只有短短一年的時間,她所見的風景卻勝過了上一世所覽過的人間風華。
“王爺,你千萬要小心康、康王。今日那個領頭人是康王最得力的手……下……我懷疑沙鷹邦背後的主人就是康王……他借着幫人除卻仇人的名號也在暗中為自己除去眼中釘……”
南歌邊說邊喘着氣,盛沐澤不忍見她辛苦,輕輕搖首道,“我不想這時候了你還在我跟提其他男人。”
“不……我、我要說,”南歌堅持道,“康王野心勃勃,無論他登基與否都不可能輕易放過你。所以你必須要坐上比康王還高的位置,方可将生殺予奪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南歌擡手撫平了盛沐澤眉間的那道川,“我做這麽多只是希望你平安,”言罷她頓了頓方道,“我也希望在我死後你能永遠護南府周全。”
她知道世間萬物多變,若她和盛沐澤還有五十年相守的時光,不知會否到相看生厭的境地。但今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在盛沐澤的心裏的分量,在最美的時候死去,他定會永遠記得她臨死前的這份囑托。
“你不會死,但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去争,我會帶給你安全和保障!”
“我記起來了,”南歌忽然換了個話頭,眼中流露出柔和的光,“那夜我真的吻了你,我主動吻了你……一直以來在我們的這段關系裏我一直在逃避。今天我想親口跟你說,我愛你,沐澤。”
這句話盛沐澤等了數個月,如今終于讓他等到了。但其實南歌不用說他亦懂,他是她願意付出生命代價去救的男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更想要的是她的平安。
“我也愛你,翠兒。”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卻被她一個挺身咬住了他的耳朵,“我叫歌……兒……”
這一挺身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後她的手便永遠地垂了下去……
摟着屍體,盛沐澤對着空曠的山坡連續怒吼了幾聲,一雙眼睛紅得好似要滴出血。
而在廟內養傷的衆人聽到盛沐澤的怒吼後以為有什麽不測紛紛趕了出來,不料走近了卻看到盛沐澤摟着個黑衣人背對着月亮而坐的場景。
“王爺,發生了什麽事?”
韋靈轉至盛沐澤跟前,卻被他懷中女子蒼白的面容吓得往後退了一大步以致扭傷到了腳。
“翠、翠花?怎、怎麽會這樣!”
盛沐澤卻只是呆呆地擁着南歌,周遭的任何聲音都入不了他的耳,除卻韋靈,屬下們又何嘗敢出聲?而沒多久韋靈也癱軟在了程少卿的懷裏。
不知過了多久,盛沐澤才抱着南歌站了起來,那一刻箭頭才徹底從他腿部拔出。他一瘸一拐地向破廟走去,腿上的鮮血淌了一路。
廟裏的火柴堆已經燃盡,只有些大塊的木頭還留有火星。中箭昏迷的那兩個刺客此時已經醒來,但被嚴嚴實實一左一右呈跪姿狀幫在佛像前的兩根柱子上。
盛沐澤将那截穿過南歌身體的箭頭折下來後,小心翼翼地将她抱放在了草垛堆上,下一秒便執着劍來到了兩個刺客跟前。
兩刺客搖首相望,其中一個說道,“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們沙鷹邦寧願死也不會透露雇主的信息,這是我們的江湖道義!”
但盛沐澤卻始終一句話未說,只是拔出劍插在刺客的左胸上。他慢慢地一點點地刺入刺客的心房,動作緩慢但卻透着殘厲,他要讓他嘗遍南歌被劍箭穿身而死的感受!
盛沐澤親自行刑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才将第一個刺客徹底折磨死。刀尖上過活的人大多不怕死,但綁于裏側的刺客在見到觸目驚心的這一刻時,竟被吓到了失禁。
提着帶血的刀,盛沐澤猶如奪命判官一般一步步緩緩朝他走去。
“別、別……”
刺客驚恐地睜大雙眼,“好、我說我說!派我們刺殺兖王的是太子餘孽。太子失事,幾個忠于他的朝臣集資讓我們沙鷹邦來殺兖王……是太子的手下幹的。我也不求王爺能讓我一命,之希望王爺能給我一刀痛快!”
盛沐澤這次換了把小刀,仍舊精準地插入刺客的左胸,而這次他換了種方式。将刀紮下去之後□□再紮第二刀,将第二刀拔出後再紮第三刀,每一刀都比先前的要深一些。
這次當刀徹底刺穿刺客心髒的時候,盛沐澤花了近兩柱香的時間。而這刺客問的最多的就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明明招供了卻收到更加非人的待遇。
“因為,”在刺客眼底最後一絲清明散盡之前,盛沐澤終于開了口,“太子的為人不可能有那麽多在他失勢後仍舊為他鳴不平的老臣。況且,我的女人說是康王做的那就是康王做的。”
在聽到“康王”兩個字的時候,刺客瞳孔驟擴散開去,頭一歪便喪了命。
“王爺,這件事真的是康王所為嗎?”
“我信南歌。”盛沐澤目沉如水,無論到底是誰,南歌希望他能坐上比盛熠煊還高的位置,那他就去努力争取!
“沒想到康王竟是這樣的人!”韋靈咒罵了一聲,繼而又問道,“那我們如今該如何做?”
“回京。”
盛沐澤從口中冷冷吐出兩個字,他偏生要回京與康王相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