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岳母見女婿
刁氏目瞪口呆的站在鋪子裏,不知要怎麽看着這鋪面,萬一客人過來買醬汁,她都不知道怎麽賣。
然而怕什麽來什麽,今天是趕集的日子,買醬汁的散戶比較多,就在那夥計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兩個莊戶人家。
這兩人是村裏頭做席面的師傅,進了鋪子就往醬缸走去。
刁氏只好硬着頭皮跟在後面,就算不做買賣,也得幫女兒的東家把醬汁守好了。
兩人一高一矮,高個兒的男子指着甜醬問道:“這醬汁多少錢一斤?”
刁氏不好答,她看向那醬缸上挂的牌子,由于刁氏長期管着家裏的銀子,別的字她是不認識的,但上面錢的數目還是看得懂的。
她辯認了一會兒,還生怕看錯,連着看了兩遍,才說道:“三十文一斤。”
高個男子搖了搖頭,“不對,上次買的不是這個價。”
那矮個兒在高個兒的耳邊低語了一聲,高個兒臉頰微微一紅,刁氏瞧見,原本心中沒譜的,于是問道:“上次買的是什麽價。”
對方的臉更加紅了,擺了擺手,“是我記錯了價格。”
矮個兒指着醬汁說:“打五斤醬汁。”
刁氏有些騎虎難下,剛才看了價目,且想起自家女兒先前來鎮上買醬汁時給她報的數目,這麽一對,這缸醬的價格是沒有問題了,但這鋪子她畢竟初來乍道,不好随便幫着主人給客人稱醬嗎?
那高個兒問道:“莫非沒有了?”他俯身上前搖了搖醬缸,“就這一缸裏頭應該也有上十斤了,你倒是可以從這兒給我打五斤。”
刁氏想着自家女兒在這成東家手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今天她幫着賣了這醬汁,呆會見着成東家,把事情原委說明就是。
于是刁氏拿來量筒,給兩人裝了五斤醬汁,那高個兒掂了掂,皺了眉頭,“感覺輕了點。”
刁氏看向量筒,接着拿起醬汁也跟着掂了掂,“怎麽就輕了,我別欺我,咱們都是莊戶人家,有多重,就是不用重也能掂出來,何況我今個兒是按着量筒給你們打的醬汁,你家夥計就把量筒挂在這兒,顯然平日裏也是這麽賣的,若是缺斤少兩的,這鋪子還開得成麽?”
“嬸子可不能這麽說,我哥這雙手就沒有稱不準的東西,我哥說這重量輕了就必然是輕了,不信咱們可以上外頭找個稱去。”矮個說完,借勢要走。
刁氏往左右看了看,就沒有看到稱,她知道今天這兩人來是看她一位婦人,過來找槎的,于是叉着腰說道:“你們要是嫌我們店鋪裏的醬汁重量給少了,你們別買就是,大家夥都是按着量筒來買的,你非要稱重,這鋪子裏頭就我一個人守着,讓我跟你們上街頭稱去,為了你五斤醬汁,我還關了鋪門不成,你們這是過來找槎的吧?”
刁氏說完,那兩人臉色一變,高大個把醬汁瓶子往櫃臺上一擺,說道:“你見我稱出你店鋪裏頭的醬缺斤少兩的,就不賣給我們了,哪有這樣的道理,你開鋪子的這麽做真沒良心,咱們雲臺鎮的百姓可不答應,今天非跟你稱個明白不可。”
刁氏自己掂了重量,不可能少稱的,她長年幹農活,家裏頭也開着鋪子,平時賣醬油就有一個小量筒,向來給村裏頭的人打起醬汁來有多無少,她早已經掂都能掂出重量來。
“我看你們今天不是來買醬的,你們倒是說說,想怎麽樣吧?”
刁氏在村裏頭還沒有怕過誰,來到這鎮上,她占着理兒就不相信有人敢睜眼說瞎話,若不是那夥計這會兒出了門,她還真想跟這些人上街頭稱重去。
那高個子男人聽到這話,直接露出本色,他手中的醬汁瓶子微微一斜,瓶子裏的醬汁倒在了地上,刁氏氣得要向前奪去,那高個子男人卻道:“這不,你們鋪子是不是缺斤少兩了。”
刁氏一輩子呆苗家村,天天跟人打嘴仗,但村裏頭的人大罪沒有,都是嘴上的功夫,心地卻是善良的,卻不曾她幾年不來鎮上,這麽久來一次鎮上首先就遇上了這種蠻不講理的無賴,這不是栽贓嫁禍是什麽?
高矮兩個男人拿着醬汁瓶子不給她,兩人卻站在門口開始嚷嚷起來,“大家夥來看看啊,這街坊鄰居的,平時都在這兒買醬汁,沒想到這鋪子裏頭缺斤少兩的,今個兒被我抓了個現形,沒想這方家醬鋪還不賣我醬汁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太不講道理了……”
這話喊出來,四面八方湧出來一群人,還有不少村裏上鎮上趕集的莊戶人家,聽到這話後,個個臉色都變了。
這些莊戶人家吃了方家醬鋪的醬汁,喜歡了這味道,但莊戶人家平時舍不得銀子,醬汁打的少,一斤兩斤的都是散重,散重若是再缺斤少兩的,那也太沒有良心了。
這兩人的話一時間引起了大家的憤怒,有人開始嚷嚷着叫成東家出來。
刁氏也不是省油的燈,看到這場面,她心裏有些緊張,但臉上卻是不顯,這麽多年只有她刁蠻,就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刁蠻,她從鋪子裏出來,就站在門口,守着鋪門別讓人混水摸魚。
刁氏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給少了重量,那你剛才拿着我打好的醬汁往地上倒又是怎麽回事,來來來,大家都莊戶人家,派個人過來瞧瞧,他們兩人剛才拿了我打的醬汁倒在了櫃臺這兒,看這地面還是濕的,你們瞧瞧就知道了。”
“這兩人今個兒忽然來鋪子裏打醬汁,見我一個婦道人家,就想訛我銀子,睜眼說瞎話呢。”
刁氏話落,人群裏果真出來幾人,他們打扮看起來應該是附近的村民,他們上櫃臺前蹲下細看,看了半晌卻是搖了搖頭,道:“這倒是真看不出來,瞧着像是倒的水,不會是東家不小心打翻茶水杯子吧。”
方家醬汁鋪子裏鋪的是木地板,為了耐髒,顏色用暗灰色的,所以醬汁倒在上面一會兒,浸到木地板裏頭去了,只表面濕濕的一層,還真不好辨認。
刁氏氣個半死,可是醬汁已經倒在了地上,找不着了,她有口也說不清楚,正要拿也刁蠻本性出來,人群中走出來兩人。
為首的一個身材俊挺的男子,穿着一件石青色長衫快步走來,後面跟着先前跑出鋪子的夥計張懷陽。
張懷陽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才離開一會兒,鋪子裏頭就有人來鬧事了,這些人怕是這周圍的商鋪派來故意搗亂的,正好乘着他不在。
這幾個月鋪子裏頭的醬汁着實太好銷貨了,不知氣紅了多少雙眼睛,這會兒瞅着了機會,就跑過來鬧事。
成朔看到刁氏,就想起了苗青青,他恭敬有禮的來到刁氏身邊一站,頗有一種護住刁氏的感覺。
刁氏在他的威嚴下竟然心情平靜下來,見張懷陽也站在一邊,她就猜出來這青年就是自家女兒的東家了。
成朔擡手示意人群安靜下來,“我是方家醬鋪的東家,你把醬汁給我瞧瞧,我得确認你是不是買了我們方家醬鋪的醬汁,我方家醬鋪從來就沒有缺斤短兩過,這事兒得查清楚,可不能白白背了黑鍋。”
那高大個笑了起來,“這是不是你們家的醬汁,問問你後頭的婦人就知道了,就是她給我們打的醬汁。”他這麽說着,就是不把醬瓶子給成朔,像是抓住一個大證據似的。
成朔也不惱,他挑眉問道:“我畢竟不在場,我是這鋪子裏頭的東家,鋪裏出了事兒,我當然得确認一下,莫非這瓶裏的醬汁被你們掉了包,所以不敢給我辨認?”
那一高一矮兩人詞窮,周圍圍着的路人卻是齊刷刷看向他們倆。
高大個憋得臉都紅了,又不好罵出口,只好把醬瓶交給成朔。
成朔不動聲色的掂了掂,接着聞了聞,說道:“這醬汁果然不錯,是我鋪子裏頭的醬汁,只是不知兩位原本要打多少斤醬汁呢?”
那兩人聽到這話,放下心來,立即指高氣揚的說道:“我們要打五斤醬汁,但這婦人卻缺斤少兩的,我正要拉着她上街頭稱重去。”
成朔皺眉,他回頭看向刁氏,“嬸子,你可是收了對方五斤醬汁的銀兩?”
刁氏搖頭,看眼前這位年青的東家遇着事兒,一臉輕松的模樣,她有些欣賞起這人來,倒是個幹大事的,遇着事兒不急不躁,條理分明。
“那就對了,嬸子說沒有收到你醬汁的銀子,你們分明只打了三斤半的醬汁,卻要說成五斤醬汁誣賴嬸子,是不是瞧着我嬸子一個婦道人家好欺負,這東市街頭這麽多鋪子,若個個都容許你們這般耍無賴,那我們的鋪子也甭開了,這生意也沒法做了。”
圍着的路人聽到這話,開始動搖,有人存着疑惑,主動上前要掂量一下那瓶醬汁。
成朔見對方打扮是村裏人,且旁邊還有媳婦孩子,不像是個托兒,于是把瓶子交到他手中。
那人也是幹農活的老手,把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說道:“這位東家說的沒錯,這瓶醬汁還不只三斤半,還多了幾錢,但絕不可能少便是。”
路人中開始動搖。
成朔卻是一嘆,“這年頭生意不好做,時不時就有這樣賴着不願意給銀子的人過來打醬汁,沒有法子,今個兒這事我還真不能就這樣放任了,我看着這事咱們也沒法說清了,咱們就上公堂說去。”
成朔作勢要走,那邊一高一矮兩人早已經吓得魂飛魄散,身子都打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