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請幫工
苗青青和她大哥齊齊奔向她。
果然是閃了腰,這還得了,第一天幹活,她娘親就傷了身子,怕是得躺幾日。
兩人匆匆扶着她回去了,當夜要去請大夫,刁氏不準,家裏有苗青青給她老爹和大哥泡的藥酒,于是拿藥酒揉她的腰,揉了好半晌,刁氏才緩過氣來。
刁氏不準請大夫不是在乎家裏的銀子,看大夫的錢還是有的,她是怕去了元家村被苗興知道。
苗青青也知道她這個娘顧慮什麽,只好不請大夫了。
第二日苗青青在家照顧刁氏,由着苗文飛下地去,沒想晌午不到,苗文飛被村裏人擡了回來,不為別的,原來是她哥見麥地裏有石頭,憑着自己的力氣,一個人就扛了起來,沒想石頭砸了腳。
還真是禍不單行,苗青青看了看她哥又看了看她娘,決定不管她娘怎麽想,她今天一定要去趟元家村去。
給苗文飛止了血,包紮妥當,苗青青說要上山割草,轉身就去了院口的小屋裏抓了把瓜子和糖,又打了一斤醬汁,挎着個籃子出了院子,掩了院門,往元家村去了。
從苗家村上元家村,只不過是三四裏路的樣子,穿越到這個時代這麽多年,走路還是不成問題的,腳程也還算快,三四裏路,半個多時辰就到了。
進了村口,有不少元家村的村民在田地裏幹活,看到苗青青穿着一身幹淨不帶補丁的衣裳,藕荷的顏色,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顯得嬌俏可人,這秀麗的長相,方圓幾村的姑娘都沒有幾個。
忽然人群裏有人認了出來,“那不是刁蠻蠻的女兒麽。”
大家恍然大悟。
有人惋惜:“可惜,娘是個這麽兇悍的,女兒倒是長得秀氣,可是長得好又有什麽用呢,她娘的名聲壞了,沒人敢娶。”
苗青青一路走來還是聽到了風言風語,他們家的确沒有媒人上門,特別是給她哥找對象,她哥也有十九了,這個年紀在這個時代都已經成親了,她自己也有十六,在這時代正是适婚的好年紀。
所以也怪不得刁氏要為兩孩子着急,沒有媒人沒關系,刁氏就對村裏僅有的幾個相處好的姐妹求她們幫着介紹,一圈下來,都被苗文飛和苗青青給拐彎抹角回絕了,最後連她爹都搭了進去。
如今怕是再沒有資源給兩兄妹了。
苗青青的姑母嫁在元家村的上游,不像她們家就在村口,所以從元家村村口走到上游還有一段好長的距離,忍耐着這些人的竊竊私語,終于來到姑母家的院門口。
院子很小,土坯牆很矮。苗青青往院中瞥了一眼,就看到她二表哥元貴正在院子裏砍柴,才幾個月不見,身子骨越發壯實了,雖是晌午,太陽正當空,但赤着膀子,露出一身鼓鼓的肌肉,不嫌冷麽。
“二表哥。”苗青青喊了一聲。
元貴手中動作停了停,回頭一看,見到苗青青,像是受了驚吓似的,把斧頭一扔,轉身披起衣裳,又怕她久等,一邊扣扣子一邊上前來開門。
有什麽害羞的,苗青青是個現代人,什麽美男子、肌肉男沒有見過。
門開了,元貴臉頰微微一紅,喊了一聲“表妹。”
苗青青往院子瞥了一眼,問道:“我爹呢?”
“下地幹活去了。”元貴讓開身,苗青青卻沒有急着進去,而是把籃子往前一送,說道:“這次上鎮上買了新醬汁,味道非常好。”
元貴的臉更加的紅了,卻是不好意思收。
這時代的男人怎麽個個都這麽害羞,她哥更搞笑,看到寡婦蘇氏洗澡,蹲在水裏只露出半截白頸,她哥就能臊好幾個月去,看到人家就躲。
她這個二表哥也是,每次看到她就臉紅,有時四肢同手同腳的像沒處擺放,明明比苗青青高了一個多頭,人卻笨拙的可愛。
見他不收,苗青青直接往廚房去了,家裏果然是沒人,只有她這個二表哥在砍柴。
“你帶路,我找我爹去,家裏出事兒了。”
元貴聽到出事兒,當即問道:“出了什麽事?要不要緊?”
苗青青嘆了口氣,說道:“我娘閃了腰,我哥砸傷了腳,問題倒是不大,傷也不是很重,就是地裏的麥子沒有人收,要荒着了。”
元貴摸了摸頭,“表妹不嫌棄,呆會我同舅舅回去幫你們收拾麥子。”
苗青青忍不住想笑,側頭看她表哥,“你要是去了,姑母還不修理我,你家的田地更多吧,我家那幾畝地,往年只要我爹和我哥就搞定。”
元貴想起他娘,覺得自己說的也是句廢話,如非收拾完自家的再去幫忙,可是到那時舅舅家的早收拾完了,往年舅舅收拾完家裏的還會跑過來幫他們家幾天。
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路,終于在一片金燦燦的麥田裏看到了身影。
苗興一擡頭就看到了自家閨女,臉上立即露出笑容,眼神卻往她身後看,然而有些失望,除了女兒就是沒有看到自家媳婦,心裏不免有些失落,都這麽多天了,他媳婦的氣還沒有消呢?
他媳婦不親自來,他決計不會回去,這次着實是說得太過分了,他在家裏不過是讓着她,她還乘杆子上,要騎他頭上去,家裏再沒有他的地位。
苗青青看到他爹明顯是高興的,可是過一會兒又自顧自的割麥子,不看她,她有些納悶,這次是來真的了?
“爹。”苗青青喊了一聲。
苗興裝作這會兒才發現,應了一聲,直起身來。與此同時一起起身的還有她姑母苗鳳,其他人也慢慢跟着直起身來往這邊看。
苗鳳看到苗青青,不待她說話,立即責備起來:“青青,你回去同你娘說,有本事自己來請,叫女兒出頭是什麽意思?敢做不敢當呢?你爹被你娘折磨成什麽樣了麽?居然用肉身跪帶刺的荊條,這不是潑婦、悍婦是什麽?要是你娘來,看我不罵死她,我弟弟哪點對她不好,就說說這麽多年嫁過來,有讓她下個地麽?有讓她勞累過麽?但凡重的、累的活不都是我弟搶着做了,只差沒有伺候你娘,把她當小姐供着。”
苗鳳的氣不小,苗青青就這樣成了她發洩的對象,苗青青擡眼望天,她這一世的這一對寶貝父母她也無語了。
苗鳳還在說過不停,苗興卻看出了苗頭,擔憂的問道:“閨女,是不是家裏出什麽事了?”
她爹終于關心他們了,苗青青心裏也有氣,鬧兩天別扭就回來,這次鬧得這麽真,還真不把家裏人挂心上了,所以沒好氣的說道:“娘下地幹活閃了腰,哥傷了腳背,地裏的麥子沒有人收。”
苗青青的話才落下,苗興就從地裏出來,走到了田埂上,顯然是要馬上回家去。
苗鳳見着,當即發了火,叫她丈夫元平喜把人給拉住。
苗興無奈,“姐,我這得趕緊回了,她嘴巴是利了點,但心地是好的,如今家裏成了這樣,我得回去瞧瞧去。”
苗鳳氣急,指着她弟弟發怒:“你還有沒有一點骨氣,難怪刁氏要說你不是男人,一聽到她不好你就沒有底氣了,你先前信誓旦旦的都喂狗了。”
這麽說着苗鳳回頭問苗青青,“你娘和你哥傷勢怎麽樣?”
不待苗青青答,元貴就接了話,“傷勢不是很重,就是沒有人收麥子——”元貴想借勢說去舅舅家裏幫着收麥子,沒想被他娘冷笑一聲打斷。
“我就說為什麽派你忽然來了,原來是這麽着,我看受傷是假,叫我弟回去幹活是真,閑的時候就欺負他,忙的時候就想起他的好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苗鳳掃了苗青青一眼,回頭看向苗興,“弟弟,你能不能出息一點,這是刁氏使的詐,你也信。”
苗興有些猶豫。
苗青青卻是瞪了元貴一眼,元貴不知道自己哪裏做的不對又惹她生氣了。
“爹,你愛信不信,反正家裏已經是這個樣子,你不回,那我回去了。”苗青青知道今天有她姑母在,想把她老爹弄回去的成算不大,說多了反而更加引人懷疑,只好不說,使不得她爹呆會想明白了,夜裏偷着回來了。
苗興下意識往前走,又被元平喜給拉住,這下苗鳳也上了田埂,擋住了去路,向苗青青說道:“青青,你回去同你娘講,這事兒我跟她沒完。”
苗青青只想回家裏去,于是應了一聲就走了。
兩手空空回來,苗青青也不敢同她娘講,怕她娘多想,只是沒想到的是剛進門,刁氏的聲音響起,“青青回來了?”
“是的,娘。”
“你過來。”
苗青青進屋,刁氏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是不是上元家村裏去了?”
苗青青驚訝,她老娘還真是料事如神的,就這麽短短一會時間怎麽就猜出來了,像有千裏眼似的。
刁氏本不想問,可又忍不住,“你爹回來了沒有?”
這下苗青青有此為難,只好如是回答,只說她姑母誤會了,不相信,沒有說太多,免得她娘又按捺不住要與人幹架。
刁氏聽了眼都紅了,一拍桌子,怒道:“膽子還真是肥了,不回就不回,家裏沒有他就不成了麽?我就不信了,青青你這就拿銀子上村裏請人去,十五文一天,不包吃,請個三四個人,兩天就搞定。”
苗青青瞪大了眼睛,家裏現錢是有的,只是也不寬裕,平時刁氏管着,刁氏最是節約,家裏開支有條有理就沒有這麽沖動過。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去叫人。”
“哦。”
苗青青轉身出了門。
從村口往村裏頭走,一路上看到家家門前曬着麥稈子,不是小孩就是婦人在守着,就沒有看到勞動力,勞動力都下地幹活去了。
苗青青只好往麥田最密集的地方去。
不想路過成家,遠遠就聽到成家家裏正在吵架,來到門前的小路上,就見土坯牆內兩人吵紅了眼,打了起來,互相扯住對方的頭發扭打,估計是成家的兩位妯娌。
苗青青本想不看的,可是耐不住瞥了一眼,就看到成家寶他奶奶抄了扁擔向兩兒媳婦擰了上去,看得苗青青心驚肉跳,這樣的家庭看着就可怕,她還是趕緊走吧。
難怪成家寶的身上會有傷痕,大人打打鬧鬧,底下孩子也是有樣學樣。